16.對錯(2 / 2)

飛鴻踏雪泥 何所往 8433 字 2個月前

為報師恩,忠心這樣的君主,一日複一日地為皇帝善後,猶如幫凶。

是對,還是錯?

薑淶心存謀反之意,使些陰謀詭計擾亂朝廷,讓四府官員與皇帝離心,令朝局不穩,人心動蕩。

而他一再為薑淶辯解,認定薑淶不會叛君背主,卻不是因為薑淶的確如此,而是因為他也有私心。

這一樁樁,一件件,是對,還是錯?

即便是老師也給不了他答案。

*

回到薑家,謝玉蟄親自下廚熬了一碗銀絲燕窩乳,這是師娘教給他的手藝,他很少下廚,也不知做得好不好。

他想再親近薑淶一些,至少要讓薑淶聽得進他的話,少一些防備,多一點信任。

然而剛熬好燕窩乳,謝玉蟄便在自己的房內見到了麵色冷沉的薑淶。

“世子?”

不知怎的,謝玉蟄心口涼了幾分,總感覺薑淶主動來找他必定沒什麼好事,他試探著把碗“你來得正好,我剛熬了一碗銀絲燕窩乳給你,嘗嘗?”

事實上,薑淶找他還真沒什麼好事。

今早傳聞傳到皇上耳朵裡,是薑淶親自安排的人,出不了差錯,果不其然謝玉蟄被專門叫去了養心殿。

養心殿安插不進去人手,但蘇太傅的皇子所那邊倒是好安排得很。

謝玉蟄和蘇太傅聊了什麼,薑淶一概聽了個清楚。

不聽不知道,原來在謝玉蟄眼裡心裡,他是這樣個形象。

“謝玉蟄,我這人到底什麼樣?”聲音很冷。

睚眥必報,難堪大任。

謝玉蟄是他什麼人,有什麼資格點評他?

聞言,謝玉蟄動作微頓,錯愕地回頭,“你派人監視我?”

“監視?”薑淶輕嗤一聲,自然不會承認,“我哪有那個本事監視你,管不好下人的嘴,就彆怪風聲漏出來。”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哪怕謝玉蟄裝得再好,他們始終不是一路人。

謝玉蟄如今的高官厚祿皆要仰仗皇帝,皇帝一死,他們這些個舊臣就沒了靠山,恩師又是當朝太傅,鐵打的保皇派。薑家不同,薑家是自先帝時起便一直輔佐帝側,位高權重,兵權在握,換句話說,若不是今日後宮之主皇後娘娘是薑家人,燕帝這皇位坐不坐得穩還要另說。

甚至就連原著裡謝玉蟄一生都是燕朝的一等忠臣,為皇帝鏟除薑家這心腹大患,此後封侯拜相,從未有一刻生出過半分謀逆之心。

是啊,謝玉蟄多光明磊落,而他薑淶多陰暗毒辣!

“世子,偷聽非君子所為……”謝玉蟄無力歎息一聲,想要解釋,又不知從何說起。

薑淶隻覺得君子倆字好笑極了,他從來就不跟這倆字沾邊。

他斂起笑意,定定地望著他,每個字都擲地有聲,“謝玉蟄,不管你到底怎麼看我,我永遠不會為了你改變。璞玉可琢,但我就是塊又臭又硬的石頭,趁早死了這條心,否則休怪我翻臉無情。”

謝玉蟄不明白,為什麼薑淶總像一隻容易炸毛的貓,不管他說了什麼,總能一瞬間引起薑淶的怒火。

那些對老師說的話,並非出自他真心,隻是他擔心老師會因此和皇上透露風聲,故此才一再拖延時間,想著日後薑淶或許能夠成為一個真正的忠臣良將之後,他們之間就再也沒有所謂立場的溝壑,老師定然會很喜歡薑淶的。

謝玉蟄無端也多了幾分火氣,他並不是沒有脾氣的泥巴人,任人揉圓搓扁還能無動於衷。

“京中乃至四府的傳言,我知道是世子從中推手,你到底想乾什麼,你自己清楚。”謝玉蟄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我沒有一句說錯,我唯一的錯,就是妄想改變你。”

薑淶冷然盯著他,自齒間吐出一個字,“滾。”

半晌,房內寂靜無聲,門開,門閉。

薑淶攥緊指,望著麵前那碗銀絲燕窩乳,猛然抬起手從桌上揮落,瓷片碎裂一地。

改變他?

憑什麼?

他有什麼需要改變?

最需要改變的,是這腐化潰敗的朝廷,是不肯放棄給狗皇帝賣命的謝玉蟄!

他知道自個是小心眼了點。

是脾氣差了點。

而且還總愛欺負人。

想要謀逆造反也是真的。

薑淶知道謝玉蟄說得沒錯,隻是他心裡憋屈,好像被人剝開了剖透了擱在案板上任人觀賞評說似的,尤其是被他最不想被看透的那個人。

自從媽媽跳摟自殺後,他再未有過任何親密關係,朋友也好情人也罷,薑淶清楚自己是在逃避被人探索,被人改變,就像一種保護機製,隻要把自己保護好,其他人怎麼看他都不重要。

謝玉蟄說他孤傲,其實孤占更多。

他一輩子就是這樣的人,永遠也不可能為任何人改變了。

*

夜半,薑淶敲開沈煉的房門。

兩人對視一眼,沈煉善解人意地讓開一條道引薑淶進門。

幽月懸空,一地寒涼。

沈煉俯身為薑淶倒了杯茶,低聲道,“世子心火旺盛,菊茶消火。”

薑淶伸手接過,眼睫低垂,輕輕吹去茶上漂浮的花瓣,“謝玉蟄不可信,我沒辦法藉由他的手去查殺四府官員,此事隻能我自己來了。”

當朝蘇太傅是謝玉蟄的老師,對謝玉蟄的恩情如同再造,聽說謝玉蟄原先幼時是不姓謝的,蘇太傅為了讓他忠心皇家,才給他改了姓氏。

原著裡,謝玉蟄也從未有過除掉皇帝自己登位的野心,他是燕朝第一名臣,為謝家兩朝鞠躬儘瘁死而後已,挽狂瀾之既倒,扶大廈之將傾,死後建廟立傳,青史留名。

說到底,謝玉蟄願意和他一起除掉張師鳴,並不是為了推倒狗皇帝,而是維護狗皇帝的統治和朝堂的安穩。

“世子何出此言?”沈煉拄著下巴,稍顯困惑地看他,“世子可曾有認真問過他願不願意幫你?”

薑淶微愣了片刻,抿唇道,“不必問也知道。”謝玉蟄就差明晃晃地指出他有謀逆之心了,又怎會幫他挑撥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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