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2 / 2)

梟雄入贅後 今夜來采菊 11959 字 3個月前

之慧過些日子就要出嫁了,總會收到一些賀禮,或難得一見的稀罕玩意,或價值不菲的奇珍異寶,梅子酒倒是新奇古怪。

“楚三小姐送的?”

“嗯。”

“可說什麼了?”

“就說好喝,特地送來給姑娘嘗嘗。”

也不是新婚賀禮。

陸家剛舉旗造反,楚熹就送來了梅子酒,之慧不得不多想,可想來想去,也想不個什麼名堂。陸城主和陸大少爺去錫州了,府中諸事全權交由陸深協理,她便吩咐侍女去請三少爺。

沂都天氣愈發炎熱,陸深穿著一襲雪白的錦袍,快步走進院中:“姐姐找我何事?”

之慧指了指石桌上擺著的梅子酒:“楚小姐送來的。”

“……”

“你說她為什麼這個節骨眼上送我酒?”

陸深打開那壇梅子酒,醇厚香甜的氣味頓時彌漫出來,他笑了笑道:“酒不錯,興許就是想給姐姐嘗嘗。”

之慧歎道:“看來是我多心了,可惜我不喝酒,倒是辜負了她一番心意。”

“那姐姐不如轉贈於我?”

“你可是很難得跟我張一回口,好吧,送你了。”之慧說完,又道:“畢竟是人家一番心意,我也得回贈些什麼才好,聽聞她和燕平公子的婚期定在這月二十一,不如就送她幾匹綢緞做嫁衣?”

“姐姐看著辦就好。”

話音剛落,一個小廝匆忙跑進來:“三少爺,三少爺,錫州出事了!”

陸深之慧臉色皆變,之慧忙道:“你彆急,慢慢說。”

小廝氣喘籲籲道:“錫州剛來信,說史家少爺前兒夜裡死於兵變。”

史家少爺是錫州都督的獨子,史都督把他看得比命還重,因此陸城主才將自己的嫡女之敏許配給了史家,按計劃,今年八月兩人就要成婚。

之敏的嫁衣都預備好了。

之慧見過那史家少爺,心裡早把他當妹婿看待,聽聞噩耗,不禁落淚:“好好的太平日子不過,這是做什麼啊。”

錫州都督之子死於兵變的消息很快從沂都傳到了安陽,與此同時,西邊也出了一樁大事。

“你說什麼?廉克和梁城主鬨翻了?”

老二剛從外麵回來,滿頭大汗,口乾舌燥,端起茶壺牛飲一通才說道:“那,那廉克要拿東丘府的李玉做人質,以此要挾西北軍退兵,梁城主不同意,兩人就為這事撕破了臉,廉克鳩占鵲巢,要將梁城主從東丘攆出去。”

老爹聽得一愣一愣:“他娘的,廉克瘋啦,梁家守城數十年,豈是他說攆出就攆出去的!”

老二又道:“還有更嚇人的,那廉克重兵逼退了梁城主,把李玉從地牢裡提出來,拎到城牆上,對李善放話,若李善不退兵,就將李玉一刀刀淩遲。”

“真是瘋子!梁家審問李玉將近一年,愣是沒從李玉嘴裡問出一個字,那分明是個不要命的,廉克這麼做非把西北軍逼紅眼不可!”

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楚熹已然練就了一顆大心臟,非常心平氣和道:“我想廉克也就是嚇唬嚇唬李善,不敢真殺,這有什麼嚇人的。”

“不!嚇人的不是廉克!是李善!李善在廉克說完之後,便拉起弓箭要親手射殺李玉,被薛進一把攔住了,緊接著李善就把弓箭給了薛進,要薛進殺了李玉,再率兵攻入東丘,為李玉報仇雪恨。”

“這,這是要拿李玉祭旗啊!”老爹此時完全忘卻了什麼利弊,隻當故事聽的,聽的津津有味:“所以到底殺沒殺?應該不能吧,那李玉對西北可是忠心耿耿的,換我,我可狠不下心。”

“是啊,廉克也這麼以為的。”

楚熹猛地坐直:“照你這意思,真殺了?”

老二點點頭,咽了口唾沫說:“是薛進動的手。”

“他,他不是眼睛壞了嗎?”

“射了足足十二箭,生生把李玉殺了!聽說,李玉斷氣的時候,他兩隻眼睛裡都滴血了。”

老爹聞言,幾乎癱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道:“荒蠻子這次是徹底豁出去了,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老二“嗯”了聲道:“西北軍誓為李玉報仇雪恨,各個不要命似的拿著火藥往城門底下衝,硬是把東丘城門炸開了,照這架勢,我想東丘也守不了幾日,百姓怕西北軍會屠城,如今都往合州常州逃命,我回來這一路瞧見不少東丘百姓,哎,這世道一亂,活不下去的都落草為寇了,占山為王,打家劫舍,有的竟也成了一方勢力。”

老二這趟出去見聞不少,東扯一句,西扯一句,又說到了西丘:“對了,那個寧繁金不是沒跑出去,成了西北軍的階下囚嗎。”

楚熹怔怔的問:“薛進,把他也殺了?”

“那倒沒有,薛進的意思,是留著他的性命,安撫西丘百姓,可寧繁金不願做階下囚,在大獄裡自戕了,沒承想你那句寧死不屈,竟一語成讖。”

楚熹恍惚間仿佛看到了第一次見寧繁金時的景象。

他穿著一身金繡鳳凰墨綠長袍,祥雲紋藏青小短褂,雙手背在身後,一走一晃悠,漫不經心的把玩著翡翠珠串,如同花枝招展的金孔雀。

那個愚笨自負,不討人喜歡的寧繁金,那個可以躺在草地裡看一整天白雲的寧繁金,那個本該安逸富貴度過一生的寧繁金,用死證明了他的確是生來驕傲的。

楚熹忽然想起那日在沂都府,梁明山死後,薛進對她說的那一番話。

“這世間曲直對錯,永遠都是強者說的算,弱者活該受人欺淩,要麼站起來,要麼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或許能保全性命。”

她那時並沒有真正理解這番話的含義。

可現在她終於明白了。

曾經的西北就是任人欺淩的弱者,月山關外,兩萬軍民,被守關軍屠殺殆儘,無一活口,伏蟄二十年,終於從地上爬起來,握住複仇的刀,他們要替那兩萬冤魂,向輝瑜十二州說一說這世間的曲直對錯。

……

合州,合臨城府。

謝城主狠狠將手中的杯子砸到地上,一聲脆響,瓷片飛濺,險些劃傷坐在一旁的謝燕平。

“這個廉克實在太可恨了!”

謝燕平仍是輕言細語,很從容的模樣:“父親彆著急,一旦東丘兵敗,廉克身為禍首,必死無疑。”

“那又如何!我還怕他搶占我合臨城!隻那荒蠻子勢頭太猛!二十五萬帝軍被打得四分五裂!東逃西竄!成什麼樣子了!”謝城主咬牙切齒,真恨不得把廉克生吞活剝了。

他原想著即便東丘兵敗,隻要敗軍進了合州,他便可以將兵權納為己用,可如今帝軍失勢,死傷數萬,剩下的都成了慌腳雞,好些都隨著梁家退守小城,再有忠於祝宜年的,也退守小城,二十多萬帝軍,分成了七八股勢力,越打越散,想重振旗鼓根本是無稽之談。

朝廷那邊還在打沂都,不可能再派兵馳援。

謝城主真是急的火燒眉毛了。

這時院裡忽傳來一陣馬蹄聲,一個侍衛翻身下馬,快步走進廳中,拱手施禮道:“城主!錫州急報!”

“快!拿來我看!”

謝城主接過急報,一眼掃去,驚大雙目:“這!沂都竟然打贏了朝廷!”

那日史家少爺被殺後,錫州都督大怒,當下集合兵馬,欲反攻帝軍,陸城主將其攔下,使出一條妙計,讓錫州都督佯裝難忍喪子之痛,急火攻心,病重吐血。

消息傳出去後,帝軍果然大喜,趁勢追擊,一路追到沂江之上,而沂都五萬水軍早在此等候多時,將帝軍殺了個乾乾淨淨,打了一場天大的勝仗。

可錫州都督卻身負重傷,不治而亡,錫州自然而然的歸入了沂都,陸城主勢力大增,麾下兵馬已有十五萬之多,而亳州與沂都是盟友,丘州各方勢力僵持不下,放眼南六州,隻剩合州常州。

陸城主野心勃勃,想趁勢蠶食這兩州,常州不必說,除了常德還算有些難辦之外,其他兩城無兵無馬,那地界唾手可得,隻要拿了合州,常州三城自然對他俯首稱臣。

得知西北快要殺進東丘,合州危在旦夕,陸城主便向合州發出急報,提出與謝城主結盟,聯手對抗西北軍,為表誠意,他還願意將之敏嫁給謝善臻。

謝城主怎會不知陸城主的打算,隻要沂都大軍進了合臨城,合臨城就將不再是他做主了。

可……他死守合臨,勝算不大,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讓沂都頂上去,保不齊還能坐收漁翁之利,當即回信給陸城主,同意了這樁婚事。

不想那之敏卻為這樁婚事尋死覓活起來。

“我不嫁!憑什麼叫我嫁誰我就要嫁誰!”

陸城主冷哼一聲道:“婚嫁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做主!”

之敏拿剪刀抵著自己的脖子,放聲大哭道:“那她楚熹憑什麼就能做主!難道爹爹還比不上楚光顯嗎!”

陸城主剛打了勝仗,正是誌得意滿,聽聞這話不由皺了皺眉頭,可還是狠著心腸說道:“沒得商量,謝家你是嫁定了。”

之敏咬咬牙道:“嫁去謝家也可以,我要嫁謝燕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