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2 / 2)

那畫卷可憐兮兮地躺在地上,又臟又濕,全然看不出本來的麵貌,他盯了少頃,嗤了聲,仰躺在床上,然睜著眼,閉著眼,腦子裡隻有一張臉。

他覺得荒唐,遂又爬起來,踩著畫卷又跳了幾腳。

待蓮池進門收拾時,那幅畫已經麵目全非,爛兮兮地攤在水漬中。

蓮池:原來世子爺不喜歡這幅畫。

他趕忙收拾了,跟那些臟東西放在一塊兒,正要悄無聲息丟出去,床上那人忽然冷冷開口。

“放下,就把它放在泥湯裡,不準動!”

春錦閣裡倒是如常,半青絮絮叨叨說著大佛寺的敲鐘聲,時不時感歎香客眾多,光是香油錢每日便進項不少,更彆說每月每年,她掰著指頭數,越數越興奮。

“寺裡不收尼姑,要不然我也想去了。”

李幼白抬眼:“你去了也做不久,單是早課一項,你就起不來的。”

“也是,但為了錢,我也能忍。”

“錢也不落到僧人手中,大都用來修繕寺廟,佛像,維護寺裡花銷。”

半青托著腮,“姑娘真是討厭,說的我都喪氣了。”

李幼白低頭,看著書上的字,有些恍惚,她都許久沒有翻頁,眼睛雖在看,可寫了什麼,腦子卻是半分沒記。她合上書,揉捏眉心,試圖緩解白日裡的緊張。

原以為會是一場嚴厲冷肅的盤問,沒成想自己連編瞎話的機會都沒有,因為盧辰釗根本不聽辯解,李幼白覺得僥幸,幸好他沒問,否則沒準自己就編錯了謊,圓也圓不回來。

橫豎她在盧辰釗心裡不能再壞了,也不差這一回,她自暴自棄,裹著被子翻了幾個滾,很快睡過去了。

李幼白腳沒好利索,卻也能去校場拉弓射箭,雖說盧辰釗不好相處,但不得不承認,他的箭術極好,拔箭搭弦,挽弓瞄準,倏地一聲,箭穩穩盯在靶心,幾乎是一氣嗬成,毫不拖泥帶水。

李幼白認真觀察他的每一步動作,但有些事需得天賦,正如她能很容易讀好書,但有些事必然是她短板,挽弓射箭就像李幼白的盲區,她雖看了百八十遍,可箭在手中,卻怎麼都找不到盧辰釗射出去的技巧,久而久之,急的滿頭大汗。

她低頭看了眼箭囊,空了,而對麵靶子上,一支箭都沒有,李幼白甚是沮喪,剛要走過去拔箭,盧辰釗側眸瞟了眼,隨後抓起自己的箭精準地擲到她的囊中,身體一沉,緊接著那人走到她背後,長臂圈過她的腰,從中取出一箭,見她僵著不動,不由冷聲命令。

“抬起弓來,放於身體前側,握緊。”

李幼白忙照他的話去做,剛擺好姿勢,盧辰釗朝她肩膀拍了一掌,她咬牙挺住。

“再繃緊些。”

手指環過她的拇指,穩穩壓在上頭,接著他的人也攀了上來,幾乎將李幼白箍在胸前,她氣都不敢喘,生怕呼吸間撞到他的下頜,胸腔,而他全然不覺,左手扶好後,右手徑直握住她的小手用力往後一拉,隨後低眸,沉聲道:“記住這個力度,高度和角度。”

李幼白點頭,便覺手上一鬆,箭矢倏地飛了出去。

“啪”的一聲,箭頭穩穩釘在了靶心。

李幼白高興地蹦起來,轉頭去看,那人卻把頭一轉,根本不想搭理。

自打在大佛寺撂下那兩句話,盧辰釗對李幼白的態度異常平淡起來,客氣中充滿著疏離,雖不理不睬又有身為主家的禮貌。

因近年關,齊州城裡的人仿佛多起來,鎮國公府門庭熱鬨,常年不走動的親戚開始上門拜訪,蕭氏起初還有心力應付,後來便吃不消了,雖說每日都聽恭維的話,可聽得多了,就像肉糜卡在喉嚨裡,咽不下去,也膩得慌。

她忍不住跟國公爺抱怨,道今年事出反常,也不知那些親戚怎的了,個個仿佛商量好了似的,登記造冊的物件連庫房都裝不下了,她雖出身不高,但在公府多年,耳濡目染也知其中關竅,想來是為了聖上召勳爵門戶入京的消息,都覺得是好事,想來蹭一腳。

夜裡書院在暖閣小聚,照舊吃的古董鍋子,肥美的羊肉薄如蟬翼,入口即化。

盧辰瑞用公筷為李幼白夾了一箸,隨後兩人湊在一起,低聲說著什麼,李幼白笑起來,紅紅的腮頰像是抹了胭脂,盧辰瑞看呆了,見那眸眼含煙帶霧,水靈靈地格外動人,一時沒忍住,竟把手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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