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1 / 2)

半夜三更不睡覺吹風看景打遊戲的後果, 就是不幸罹患感冒。

第二天早上森由紀昏頭昏腦從被子裡坐起身,抬腳就把遊戲打到半夜蹭上來搶地盤的太宰治踹下去:“你居然這麼大了還踢被子?!”

“大小姐,你知不知道你昨晚睡著後轉圈打了套拳?”黑發少年暴躁的伸手抓住被角往下拽:“害我平白無故多挨了好幾下!”

疼倒是沒多疼, 關鍵在於時機拿捏得再精準不過。總是趕著人迷迷糊糊將睡未睡的點上,狠狠橫過來一拳或是一腳,立刻讓你神清氣爽無語抓狂。

可憐的鵝毛被子, 一個人坐在地上拉, 一個人坐在床上扯。太宰治到底是男生年齡也比森由紀大,沒用幾個回合就輕鬆取勝,洋洋得意重新趴在床尾上嘲笑被子的主人:“要哭了咩?要哭了咩?”

因為感冒,森由紀難得顯露出疲憊脆弱的模樣,眼尾紅紅的, 看上去真就像是快哭了一樣。

“#&¥*(……%@)”

少女用德語罵了他一長串, 從語氣可以判斷出用詞相當激烈。前者本著“聽不懂就當沒聽見”的精神起身,低頭四處尋找昨天晚上被他嫌棄得要死的黑大衣:“扔哪兒去了?”

“你不是一直當成墊子坐著,不要去翻我的衣櫥啊!變態!”

伴隨著一聲怒吼, 黑發少年再次被人從門口推打出去, 米白色門板“邦”的一聲差點拍在他鼻子上。他好不容易才站穩, 一回頭便看見外麵站著待命中的織田作之助。太宰治若無其事的抬手比劃了一下:“早, 織田作。”

話音剛落身後的門板被森由紀猛地拉開,黑色長大衣和一本紅白相間的書籍劈頭蓋臉砸出來:“滾!”

“哎呀哎呀, 這麼凶……”

七手八腳接住衣服和書, 黑發少年微笑著對疑似想要拔槍的友人點點頭:“脾氣實在是太壞了。”

織田作之助一臉淡定:“如果這個月我又被森先生扣工資, 希望太宰你能幫忙解釋一下。”

“啊哈哈哈哈……呀, 今天天氣不錯!”

他順著牆根溜走了。

半小時後, 森由紀眼圈鼻頭都紅紅的, 開門走出來:“織田?先和我去治療室拿點感冒藥, 然後還有彆的事……哈湫!”

“您感冒了?不是太宰他……”織田作之助欲言又止,少女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關太宰什麼事?昨天出門穿的太薄,晚上回來又吹了冷風,大約是著涼感冒。”

聲音也嗡嗡的,多了股平日罕見的柔弱之態。

“沒事沒事。感冒的話,要休息一下嗎?”

麵對這種仿佛隨時都會哭出來的嬌氣小姑娘,是個人都不好意思和她大聲說話。青年拿出哄孩子的語氣道:“不然您今天還是休假吧,重要的事交給我跑腿。”

當然是跑腿傳話要彆人去做!

“不了,下午騰出空要去拜訪蘭堂先生,越快越好,不能再拖。”

即便本部內有中央空調加持她仍舊覺得冷,忍不住瑟縮著抖抖:“你去後勤替我拿件厚外套。”

沒想到島國的冬天冷起來彆有一番殺傷力。如果勃蘭登堡是純粹的暴風雪物理攻擊模式,潮濕海邊的冬季簡直就是無窮無儘的魔法攻擊,她都沒來得及買些足夠禦寒的冬裝。

一上午先是去找紅葉從情報部門借調了幾個熟手穩定國內,然後又從事務所那裡了解了許多大宗商品進出境時需要注意的貓膩。貨源地的供應商名單需要仔細斟酌,萬萬不能第一筆買賣就搞砸。總之,為了明年春天能夠順利啟程前往俄羅斯,這個冬天她必須把所有細節全部考量一遍並優化到可以進一步執行的環節。

織田作之助坐在距離她不願的位置上摸魚,手邊除了通訊工具外隻有一書一本一筆。青年往往寫上幾個字就匆匆劃掉,皺眉側首發呆一樣靜坐許久,又低頭重新寫了一串。反反複複數次之後忍不住抬頭盯著忙到恨不得多張出幾個腦袋的上司——就算長了那麼高的個子,她也隻是個剛滿十三歲的小姑娘,這個年齡的孩子該過怎樣的生活,他不太清楚,但可以肯定絕對不是這樣。

“把這些交給文員重新措辭,完成後拿給我看一下。”

冷不防一堆手寫紙頁淩空飛來,【天1衣無縫】看到它們紛紛揚揚落在地上,如同覆蓋千山的落雪般讓人絕望。

紅發青年幾乎原地起跳,伸手精準接住那麼多紙:“明天早上送到您麵前!”

森由紀抬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難得這位摸魚聖手拿出了點認真工作的模樣,感動得有點難以置信。

昏頭昏腦忙了一上午,低頭再抬頭的功夫牆上時鐘分針便已顫顫巍巍指向“三”字。森由紀抽空服下感冒藥,拿起黑色大衣套在裙裝外:“走,去找蘭堂先生。”

織田作之助開車送她來到一處靠近海邊的洋館——這也是從失敗者手裡獲取的“戰利品”之一,後來被重新分配給升遷的乾部與準乾部們。當初蘭堂彆的東西什麼都沒拿,隻點名要了這棟歐式風格的房子。

也許是這棟洋館的風格讓他有些熟悉感吧。

偌大的彆墅裡隻有蘭堂一人。由紀仿佛看到克洛斯特街上那棟舊教堂,精彩了一輩子的德納爾神父坐在火爐邊,烤暖雙手後緩緩講起年輕時的冒險經曆。

“無論我們曾經得到過什麼,都會在那條曲折的路上被荊棘剝落。親愛的,財富隻是一種工具,是一種達到目的的手段,最終能讓我們無限接近天國的,是某些非常特彆的存在。”

老神父冰冷的眼睛被溫暖火光蒙上一層柔色,他回憶起了老對手,那些讓他心甘情願收攏血腥雙手的普通人類。

在生命最後的歲月裡,這個作惡多端的人幡然醒悟,變得正直且高潔,滿心都是憐憫與寬容……相比年輕時而言。

所以說,如今這棟房子裡的人,也認為自己正走在即將告彆人世的道路上了嗎?

果然,失去的記憶已經回來了。

“織田,你去替我買些書,一樣一本,不要和之前那些重複。”站在台階上,森由紀微笑著給了保鏢一個遠離自己的任務。織田作之助想起上次被她支開後的結果,略作思索點頭領命:“是,這就去。”

走之前他狠狠揉了把上司的頭毛,相當不敬。

“……”

女孩目送他開車遠去,轉身敲響洋館大門上的銅拉環:“蘭波先生,‘女巫’前來拜訪。”

“……”

五分鐘後,裝飾著華美雕花的木門被人向內拉來,長發男人垂首看著站在外麵的少女:“……難以想象。”

他停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找回聲音:“當時你才幾歲?”

“七歲,先生。”她笑著坦白:“沒有存糧的冬天實在是太難熬了。”

哪怕是縱橫歐洲大陸無人能擋的超越者,也很難想象一個年僅七歲的孩子就能躲在幕後操控風暴。少女眼眶和鼻尖都紅紅的,黑色大衣在她身上營造出脆弱的透明感,可憐又可愛,與“女巫”這個可怕的名號完全沒有重合度。

自身情報已然泄露,對方卻就這麼獨自一人找上門……蘭波拉開門放她進來:“外麵實在是太冷了!”

“是的!”說完她捂著臉連打三個噴嚏:“突然就要下雪,連個商量的餘地也不給。”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壁爐旁坐下,蘭波隨便撿起手邊書籍扔進火堆:“我沒想到這裡不允許砍伐樹木燒火取暖,就隻能這樣。”

“知識的力量讓您遠離寒冷了嗎?”森由紀開了句玩笑,男人搖頭、撇嘴:“並沒有,真是太糟糕了。”

“……”

“……”

話題突然不再繼續,室內陷入一片死寂。

眼看火勢漸漸變小,女孩也拿了本書扔進壁爐:“先生。”

“嗯?”

蘭波搓著手,鼻音濃重,怪可憐的:“怎麼了,你想說什麼?”

“您見到他了,是嗎?那個讓您留在這裡的小東西。”

說實在的,她又有點嫉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