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人(1 / 2)

阿瑤最後選了匹綠色的雲錦。

王氏又分了些瓜果給她,幾人就講起了正事。

馮秉懷道:“這次韶山避暑,陛下隻帶了太子和三皇子,還讓隨行的臣子都帶上家眷,怕是要給兩位殿下選妻了。”

“我們家也沒這個意思,兩個女孩就沒必要跟著去了,留在家中就好。”

王氏撫了撫馮清雅的臉,笑道:“我們家是沒這個攀龍附鳳的意思,可是這避暑隊伍裡還有不少公子呢!借這個機會也可以替雅姐兒相看一番。”

馮清雅沒想到話題說道自己身上來了,不由紅著臉撲到王氏懷裡,“母親!”

屋裡幾人都給她逗笑了,馮秉懷也不再那麼嚴肅,聲音柔和許多,“確實,雅姐兒也到了年紀了。”

阿瑤端坐在一旁,不像在自己房中那般散漫,隻是安靜地聽著。

王氏見了,朝她招招手,“雅姐兒剛回京城,她素來大大咧咧。這京裡的規矩她也不懂,你是做姐姐的,到時就一起去,提點著她些,彆叫她亂說話。”

阿瑤點點頭,“妹妹聰明,想必不會有什麼問題。”

馮清雅回京兩月,還未出門交際過,見王氏說得如此鄭重其事,有些好奇道:“這京城的人難不成都是三頭六臂嗎?我在江南時不也過得挺好的。”

王氏被她的天真言語逗笑了,抬手拍拍她的頭,“你可千萬彆丟了醜,回家哭鼻子。”

江南有江南的過法,京城有京城的規矩。京城的貴女圈子,往往是跟著父兄的派係紮堆,這些貴女們抱起團來,可是比江南厲害得多。誰跟誰交好,誰和誰話都不說一句,往往不是憑著小女兒的情緒來,畢竟稍不注意可能就得罪了一波人。

這裡頭的水深著呢。

見幾人都覺得王氏說得對,馮清雅不由有些乍舌,“我到時候就跟著姐姐,做個跟屁蟲吧!”

許氏聽了,噗嗤一聲笑出來,“你姐姐才不讓你跟呢!人家又不像你,現在還沒個著落。”

阿瑤麵上一紅,萬萬沒想到自己躺著也能中槍,連忙討饒道:“嫂子可彆打趣我了。”

阿瑤今年十月就十六歲了,有一門自小定的姻親。

阿瑤的祖父馮老先生早年有些際遇,和老鎮南王一起上過戰場,是過命的兄弟。

二人許下結秦晉之好,一旦自己有兒子對方有女兒,兩人就結為親家。誰知老鎮南王一生也就一個兒子,馮老先生倒是一個接一個地生,可惜連著三個都是兒子。兩人就盼著孫輩出個嬌女,一等阿瑤出生,兩家就交換了信物,許下婚約,可算是了了二人一個心願。

鎮南王世子是個驚才絕豔的人物,他隻比阿瑤大三歲,卻是大元朝最年輕的狀元,再加上品貌過人,當初陛下差點點他做了公主駙馬。彆院避暑這種天子以示隆恩的場合,絕不會缺了他。

對著這樣一個優秀的未婚夫,阿瑤自然不會無動於衷,一時隻覺得麵皮火燒。

見她實在怕羞,許氏也止住了話頭,不再打趣她。

幾人又討論起京城的公子們,比來比去的,許氏自己心裡有把稱。這些單說起來還上的了台麵的公子們,細細想來,竟沒一個比得上鎮南王世子。

世子家世顯赫,家中也沒有亂七八糟的事情,父親如今還是威震八方手握兵權的鎮南王,世子自己爭氣就更不用說了。

又見馮清雅膩在王氏懷裡,阿瑤獨坐一旁端莊典雅,許氏悄悄搖了搖頭。

這大姑娘的福氣,怕是在後頭呢。

馮清雅隻比阿瑤小一旬,也是今年及笄,現在說起親事都算是晚了。

王氏以往在江南也不是沒給她相看過,隻是比來比去,總覺得不儘人意,最後拖到了回京,索性決定在京裡找一個。嫁的近一些,以後也能照顧到。

許氏感歎道:“我們大姑娘早早就定了親,現在又是二姑娘,母親的兩個小棉襖,馬上就都有著落了。”

幾人正說著話,一個丫鬟抬了門簾來通傳大少爺馮久知來了。

王氏的臉色一下就淡了,馮秉懷看著老妻的臉色,麵上也難免帶出幾分尷尬來。

說起來也是他對不起王氏。當年他與王氏新婚燕爾,兩人起了些口角,他一時置氣領了個青樓女子回來,誰承想一次就讓她有了子息,成了筆糊塗賬。

他們夫妻二人去江南十幾年,也沒把自己這個長子帶上,誰知道剛去第一年這個庶長子便走失了,馮秉懷雖覺得可惜,但更多的是鬆了口氣,也決口不再提他,不少人都以為他隻有一個嫡子。

可幾個月前回京,剛進城門便被一個高大的男人攔住了車馬。駕馬的車夫走南闖北多年,對上男子冷淡的眼神愣是給他停了馬車。

原來是那個走失的庶長子拿著信物自己找上門來了。

不管馮秉懷心裡怎麼想的,自己的子息不能不認,隻好把人帶回了馮府。卻也不敢過於親熱,生怕礙了自己老妻的眼。

阿瑤好奇地跟著往門前一看,她從沒見過這個庶兄。一個月前的家宴上,本來是馮秉懷想給庶兄入族譜的,還叫了族裡的一眾族老。

可誰知道庶兄遲到了半個時辰,阿瑤離開的時候,一桌長輩都黑著臉。第二天專門讓拂冬出去打聽,這才知道長輩們等了他大半個時辰,庶兄從頭到尾都沒露麵。

阿瑤在高門大戶嬌養這麼些年,還沒見過這麼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丫鬟掀起門簾,有個人跨進門來,躬身行禮,淡淡道:“父親母親安。”

阿瑤的第一感覺,就是冷,讓人不敢多看的冷。男人個子很高,英雋的臉上沒什麼表情。

可阿瑤偷偷看了他好幾眼,對這個半路哥哥很是好奇。

男人抬起頭來,阿瑤這才發現他的臉頰上竟然有一道傷口。

今天天氣過於好,屋裡的窗扇都關著,正堂裡卻也亮亮堂堂,把他的身影照得微微發光。

馮久知穿了件淡藍色的直綴長袍,精瘦英雋,表情很淡,相貌卻是難得一見的英俊。

馮秉懷看著頗為滿意,他這庶子彆的不說,相貌是一等一的出彩。

王氏不說話,馮秉懷隻好清了清嗓子讓他站起來,“你來這做什麼?”

王氏以為他是要馮秉懷帶他一起去避暑,低頭轉著手裡的佛珠,表情有些難看。

馮久知垂著眼睛誰也不看,青年身姿挺拔,語氣很平淡,“兵部有事,請父親去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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