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妹妹(1 / 2)

阿瑤最後也沒能找到幾本能打發時間的書,李淮修見她實在無事可做,想了想,就說要帶她去宴會,有同齡的女孩一起說說話也是好的。

阿瑤在京城是就是各家宴會的常客,她生得漂亮又好相處,不少貴女都願意同她處在一塊。在這沒事可做已經憋壞了,想著能出去透透氣便心中雀躍,歡快地答應了,肉眼可見地打起了精神。

李淮修看得莞爾,也叫人露了口風出去,有心人立刻就開始籌備了。

馬平緯不愧是個善於媚上的人,李淮修稍稍露出點態度,他第二天就把帖子送上了們。

李淮修拿著帖子,沉吟片刻,就叫來柳嬤嬤。

“繡娘都安置在哪了?”李淮修就著燈火擦劍,男人垂眸專注地看著手裡的劍,用乾淨的布巾沿著刀鋒擦。他手指修長,指節分明,長睫在臉上投下一道陰影,不像是握著一把煞氣外泄的長劍,倒像是握著什麼高雅的樂器。

柳嬤嬤進了城以後,第一時間就把婦孺老小安排好了,略微思索便答了出來,“繡娘皆住在城西,那裡正好有個廢棄的布坊,姑娘們也有事可做。”

“去找些阿瑤喜歡的料子,給她做些新衣裳吧。”李淮修沒養過這樣大的女孩,隻覺得這般年紀,出門宴會想必是想穿新衣裳的,阿瑤生得好,李淮修也喜歡看她漂亮歡快的模樣。

柳嬤嬤聞言,有些奇怪地看著李淮修,“姑娘剛來莊子上的時候,主子就叫繡房給小娘子做些衣裳,那料子實打實的一箱,做到今日還未做完呢。”

阿瑤生得又美,柳嬤嬤也喜歡打扮她,日日給她穿得新衣裳,就這樣繡房裡都還有一批料子在趕工。

李淮修愣了愣,他把劍插回劍鞘,麵上沒什麼表情。仔細一想確實還沒一個月,可他總覺得已經是很久以前做的了。大概是以前見阿瑤委屈慣了,他無力的時候占多數,現在有了機會,總想對她再好些。

燭光劈啪炸了一下,李淮修淡淡道:“那就添些首飾,從庫房裡挑些女孩喜歡的。”

柳嬤嬤點頭應下,見李淮修將劍重新掛在書桌後邊,柳嬤嬤有些猶豫道:“主子,馮姑娘在這也待了幾天了,明日若是出門交際,也得有個名頭。”

李淮修把人不明不白地養在院子裡,不往外漏還好,要是漏了風聲,免不得叫人說閒話。時人注重女子名節,於馮姑娘而言無甚好處。

“阿瑤是我妹妹,自然就是以我妹妹的身份出席。”李淮修也想過這個問題,他知道柳嬤嬤總有些彆的想法,但並不放在心上。

他兒時就把阿瑤當親妹妹,小小的人牽著他的手,仰著頭巴巴地望著他的時候,滿是信賴和依戀,李淮修隻要一想起來,心就為她柔軟。

現在自然也是,她不想回馮家,他就再給她一個家,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他總會護著她的。

柳嬤嬤聽得暗自苦笑,隻得點頭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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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瑤雖沒找到自己愛看的書,但是還是被李淮修塞了幾本策論和詩集,男人囑咐,要叫李戾背得滾瓜爛熟。李戾若是不肯背,就叫阿瑤再來告狀,阿瑤欣然應允。

李戾見了李淮修便跟見了貓的老鼠,見阿瑤扯了李淮修這麵大旗,隻得怏怏地去背書了,柳嬤嬤則著手給阿瑤打扮起來。

這院子裡原本有兩個丫鬟,分彆叫珠雲和卷碧,隻是兩人行事畏縮,不太帶的出手,隻有卷碧還勉強看得入眼,柳嬤嬤便叫她在房中伺候起來,學著如何伺候人,但是平日裡多是自己照料阿瑤。

這小城宴會罷了,阿瑤自己連宮宴都參加過,一個渝城也並不當回事。可是不知道是戳到柳嬤嬤哪根神經了,柳嬤嬤到比她本人都緊張。

“這貴女嫁人以前啊,麵子一半是靠父兄,另一半就是靠自己了。”柳嬤嬤給她梳頭,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間有些哀傷。

阿瑤從銅鏡裡望著她,覺得柳嬤嬤應該是有著一個讓人很傷心的故事。

柳嬤嬤的一雙手並不柔軟,梳發的手藝卻是一等一的好,三兩下就給阿瑤挽了個從來沒有見過的發髻,精致又清爽。再穿上蜀錦製得衣裳,一身淡綠色的流仙百褶裙,襯得女孩膚白如雪,麵若明月生暈。

阿瑤原本生得並不張揚,是一種內斂而沉靜的漂亮,可是偏偏長了一雙天生帶笑的桃花眼,眼波流轉間顧盼生輝,兩種氣質糅雜在一起,叫人看她一眼就再也挪不開。

李戾還在外頭背書,聲音聽著聽著逐漸不耐煩,阿瑤抿抿唇,笑道:“那麼厚厚的一遝,也不知要背到什麼時候去。”

李戾因為學習態度不端正,被李淮修罰了禁閉,這幾日都不能出門,今天的宴會也不能去。李戾看著人高馬大不好欺負的樣子,其實最喜歡湊熱鬨,這會心裡估計還難受著呢。

柳嬤嬤從回憶裡抽身出來,也跟著笑,眼神很慈愛,“也就主子能製住他了。”

阿瑤眼看著,覺得柳嬤嬤待李戾的態度有些奇怪,並不像仆人對主子那般誠惶誠恐,可是言行間也是十分的尊敬,更像長輩對晚輩的疼愛。李淮修也是如此,待李戾雖然嚴厲,但是與對周元等人完全不同,阿瑤不禁有些好奇,李戾到底是什麼人呢。

“嬤嬤,李大哥是大當家的哥哥嗎?”

柳嬤嬤這次到沒有避開話題,很乾脆地點點頭,“李戾與尋常人不一般,主子待他有些嚴厲,也是盼著他好的。”

阿瑤會意,她雖然覺得李戾很好,可是也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有些異於常人。既然二人真是兄弟,阿瑤想著李戾俊朗的眉眼,下意識開始猜想大當家的長什麼樣子。

李淮修看著冷冷淡淡的,想必不是個溫潤君子的長相,該是有些硬朗英氣的,他生得高大,配上一副英氣的麵龐,估計一看就會叫人覺得很不好相處。

阿瑤想著想著笑出兩個小梨渦來。

柳嬤嬤好奇地望著她,“姑娘怎麼了?”

阿瑤搖搖頭,含笑道:“想到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

柳嬤嬤給她撫了撫發簪,也沒追問。

柳嬤嬤叫下人送來一個小匣子,堆在阿瑤房間的梳妝台上。

當初這家人舉家搬遷時,屋子裡許多東西都帶走了,這房間裡阿瑤住進來的第一天,連把梳子都沒有。阿瑤原本帶了些首飾,那天在山裡幾乎都掉完了,因此沒什麼能帶出去見人的頭麵。

小匣子一打開,是塞得滿滿當當的釵環,柳嬤嬤怕她推辭,笑著道:“姑娘和主子一塊出席,也是主子的臉麵,自然要仔細著打扮。”

阿瑤吃穿都在府上,早就不像先前那般抗拒了,她還有地契,這些首飾她也不會帶走,以後總是能有還給大當家的時候。

柳嬤嬤細心給她帶好釵環,女孩不施粉黛,眉眼迤邐,笑起來叫人挪不看眼,像是春天枝頭嫩生生的花苞。

柳嬤嬤又給她腰間係上一根一掌寬的腰帶,勾出小娘子纖細的腰肢,這才滿意地收手。

柳嬤嬤見得美人實在太多了,但是還是不得不承認,阿瑤著實是其中翹楚。

日後張開了,怕是更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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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間,阿瑤扶著柳嬤嬤的手上了馬車,卷碧則坐在後麵的馬車裡。

阿瑤上去時,李淮修正拿著本書,垂著眼睛在看,聽到阿瑤上來的動靜才抬眼看向她。

阿瑤眉如遠山芙蓉,烏發如雲,膚如明月,李淮修突一見她,眼神微不可查地變了變,沉沉地打量一會才移開視線,抬抬書,示意阿瑤坐好。

阿瑤拿著一柄團扇,乖乖地坐在李淮修對麵。

馬車緩緩駛向大路,直到聽見了路邊有路人往來的聲音,李淮修這才放下手裡的書,道:“用了吃食嗎?”

這席上也不知安排的什麼,要是沒有小娘子愛吃的,平白挨餓了。

阿瑤點點頭,她天生一張笑顏,看的人心裡也甜滋滋的,“柳嬤嬤給我做了素麵。”阿瑤經驗豐富,早早就把肚子吃了個半飽。

女孩看著男人,也關心他,“大當家的吃了嗎?”

李淮修嗯了一聲,他看著阿瑤,眼神叫人很有安全感,“要是有人問起,你就說是我的妹妹。”

阿瑤也叫這個問題困擾了許久,她這樣住在大當家的家裡,總是有人要問起的,怎麼說好像都不太好。她自己已經這般了,名聲估計也不會好,就是怕說錯了,給大當家的找麻煩。

李淮修這樣主動提起,阿瑤心裡像丟了塊大石頭,而且還有些彆的感覺。

阿瑤現在已經是離開家的人了,或許她已經沒有家了,但是想著大當家的願意叫自己給他做妹妹,即便是假的,阿瑤都覺得比平常更有安全感了些。

“隻有今天嗎?還是以後都這樣?”阿瑤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期待,她孤獨慣了,一個半路哥哥都能叫她歡喜。

李淮修看得出神,過了一會才點點頭,用書碰了碰她的臉頰,語調平靜篤定,“隨你。”

阿瑤就用力地應了一聲。

街上開始逐漸有了人氣,還有些大膽的小販開始擺攤了,阿瑤用簾子縫裡偷偷往外看,想起第一天來渝城時,城裡幾乎沒有人煙,短短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已經開始顯出一些生機來了。

雖然是小城小景,但阿瑤看得起勁,她總共也沒出過幾次門。

李淮修見狀,隻時不時抬眼看看她,並不多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