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拜帖(1 / 2)

今天聽了老夫人的話, 阿瑤心裡有些膈應,並不願意在馮府住了。

李淮修自然也不勉強她,問她要不要帶些物件走。

阿瑤看了看這個院子, 想了許久, 道:“不了, 我仔細一想,這些物件也不是什麼必須的物件。”

她在李淮修身邊時, 很少會想起馮府的事情,這些物件雖然都有回憶, 但是以後會有更多開心的事情,這些物件不帶也罷。

院子裡已經叫李淮修帶來的聘禮堆滿了, 還裝不下,在一旁又開了兩個院子。

女孩突然牽住李淮修的手, 心裡有些疑慮,不由小聲道:“這些聘禮怎麼辦?”

阿瑤越想越心慌, 女孩眉毛蹙著,膚若凝脂的臉蛋上浮起幾分茫然, “我該從哪裡出嫁呢?”

老夫人若是不願意她嫁給李淮修,馮家也不會叫她從這出嫁的。

李淮修握了握她的肩膀,叫她彆想這些。

男人穿著黑色的長袍, 眉眼越發英雋挺立,目光平靜, 隻道:“都會解決的。”

這裡到底是她住了十幾年的院子, 阿瑤並不留戀反而有許多悵然。

阿瑤突然歎了口氣,軟軟的腮肉鼓了一下,“哥哥,其實我隻討你一個人的喜歡。”

李淮修看了看遠處, 他靜靜地站在女孩身旁,還是以前那句話,“你沒有必要討任何人的喜歡。”

阿瑤抿了抿唇,麵上終於有了些笑意,很輕地嗯了一聲。

李淮修要帶著阿瑤離開,那些聘禮就停在阿瑤的院子裡。

女孩還是有些擔心,若是老夫人扣下來了怎麼辦。

李淮修隻笑了笑,叫她不要操心,“他們不敢的。”

阿瑤看著院子,心裡不知為何變得有些惴惴了,“那秋千呢?這個哥哥做的秋千。”

女孩提著裙擺做了上去,臉頰在繩子上挨了挨,長長的睫毛垂在麵上,語氣有些不舍,“我都沒怎麼做過呢。”

李淮修輕輕推了她一會,“你以後還會有很多個秋千。”

年少的李淮修就想在這院子裡做個秋千,他那時在馮家恨不得自己是個透明人,秋千自然無法支起來。

阿瑤看著突然笑了笑,她晃了晃腿,這樣放著,就好像我她時候就有秋千了。

阿瑤離開馮府,老夫人確實沒有阻攔,她還派了張嬤嬤出來送了一截。

張嬤嬤總是一副和氣的模樣,“大娘子這是不打算再回來了?”

阿瑤很乾脆地點點頭,女孩幾乎沒有帶走任何東西。

“還請嬤嬤叫祖母保重吧。”

阿瑤在馮府長大,到底是吃穿不缺,老夫人從未刻意苛待過她。

正要走時,馮璟喻突然二門追了出來。

阿瑤許久未見這個兄長,一時還愣了一下。

“長兄?”

馮璟喻額上還有些細汗,他細細打量了一番阿瑤,又看向李淮修。

李淮修眼神裡沒什麼情緒,隻低聲同阿瑤道:“我去馬車上等你。”

男人上了馬車,馮璟喻眼中的複雜情緒卻還沒來得及收起來。

他自覺自己已是同輩人中的佼佼者,對上李淮修,卻仿佛總是矮了一頭。

阿瑤仰著頭看他,她對這個從小就沒說過幾句話的長兄沒什麼印象,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喊住自己。

馮璟喻一向不會說話,這會同她看了半天,也隻蹦出一句,“你,是自願的嗎?”

他怕阿瑤受這人威脅。

阿瑤抿著唇笑了笑,“長兄放心吧,他待我很好。”

馮璟喻苦笑一聲,若是李淮修待阿瑤不好,他也是沒有辦法的。

男人將一個小盒子塞到阿瑤手裡,“你拿著,這是母親想要留下來的嫁妝,合該我們一人一半的。”

王氏以往怕老夫人打她嫁妝的主意,一應物件都交給了馮璟喻。

阿瑤搖搖頭,“母親該是不想留給我的。”

馮璟喻不接她手裡的盒子,頭上的汗越積越多,“給你的,母親說過是給你的。”

阿瑤抿了抿唇,還想在說些什麼,馮璟喻就吞了口口水。

“阿瑤,母親她,對不起你。”男人有些懊惱地垂了垂頭,“長兄也做的不好。”

他向一個小姑娘認錯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口裡都有些乾澀,“我們都知道錯了。”

“你還是有家的,時不時回來看看,好不好?”

·

阿瑤到底還是收了那個小匣子,馮璟喻無論如何也不肯收回來。

她上了馬車,抱著盒子蹙了蹙眉,把馮府慢慢甩在了腦後。

阿瑤心裡有些煩,要是王氏上門來要,又是個麻煩事。

她把盒子放在一旁,乾脆不想了。

阿瑤來了京城其實很忙,因為柳嬤嬤不在,李淮修就將府中的中饋托付給了她。

“我要是管不好呢?”阿瑤其實早該學著這些東西的,但是王氏不在京城,老夫人也不上心,因為小時候奶娘犯了事,她身邊連個可以問一問的婆子都沒有。

李淮修叫她不要緊張,撥了幾個管事給她幫手,回答了她許多問題。

阿瑤本該叫母親手把手教導的事情,現下轉到了李淮修手裡。

男人倒是很隨意的模樣,叫她放輕鬆,“不會有什麼大事。”

李淮修把手裡的書合上,麵上倒是沒什麼情緒,語氣平靜道:“哥哥該發你些月錢。”

“你說是不是?”

阿瑤錘了他幾下,勉勉強強地接手了。

府上其實還有些原本的丫鬟婆子,阿瑤拿著名冊,叫她們一一重做自我介紹。

拂冬還是她身邊的大丫鬟,就跟著認臉。

阿瑤點完名冊,又訓了番話,她細細的腰肢站的直直的,一隻手不知是不是有些緊張,僵硬地垂在身側,後來放輕鬆了,漸漸就有了點主婦的模樣。

李淮修遠遠站在廊下看她,覺得她仿佛長大了許多。

阿瑤打理了幾天,覺得慢慢有些上手了,發現府上已經收到了許多的請帖。

大都是一些十分試探性的,就是李淮修不會出席也無傷大雅,還有一部分是送給阿瑤的。

阿瑤準備一齊拒絕了,隻有兩張請帖拿不定注意,一張是柔真郡主請她去品酒。

阿瑤以往很少收到柔真郡主的帖子,這人行事有些張狂,往常還在宴會上打罵過貴女,但是她父親是安王,花了些功夫就將此事疏通了。

兩人就算是在一個宴會上遇見了,柔真郡主也不會多掃她一個眼風。

還有一張是從公主府送出來的,是大公主的帖子。

當今天子元帝雖隻育有二子,但是卻有六位公主,通通托付給皇後教養,元帝並不上心。到了年紀便撥一個宅子做公主府,安排婚事。這些公主若是沒有母妃照拂,便都仰仗皇後的鼻息過活。

這大公主的母妃端妃還在世,並未跟隨元帝外出避暑,如今還好好地呆在宮裡。而大公主已經成婚好幾年了,她是元帝第一個孩子,就受元帝照拂一些,婚事也好一些,她夫家是一戶姓齊的高門。

阿瑤同她的交往更少,兩人幾乎差了個輩分,以往的交際圈子也不一樣,並不知道她為何邀請自己。

這兩張請帖都有些燙手,阿瑤覺得自己如今身份有些尷尬,一時不知道該不該去赴宴。

如今這個宅子,是前朝一個大官的舊宅,後來被人買下了,一直曠著無人住進來,直到李淮修進了京城。

這宅子比馮府大的多,李淮修的書房在前院,阿瑤的院子則在後院,雖說都在一個宅子裡,但是兩邊走一趟都要一炷香了。

李淮修在京城也有謀士,還有不少都是在莊子裡就跟著他的熟麵孔。

“陳氏絕對是在京城。”烏正拱了拱手,“大人,屬下命人在汴州邊界探查,陳氏半年前確實在那處現身過,她身旁跟著些乞明的賊人,跟著去京城的車隊,如今必定就隱沒在京城之中。”

方明清搖搖頭,“半年前跟的車隊,且那車隊途中還去過江南,陳氏在哪離開都是有可能的。”

“途中可不止我們盯著,莫名其妙就消失了,背後必然有人比我們先了一步。”

兩人麵色都不好看,眼見又要吵起來,李淮修把手裡的信件放在桌上。

“再派人去江南探查,看她接觸過那些人。”李淮修頓了頓,“京城裡也派些人手。”

底下兩人對視一眼,都不再說話了。

烏正點頭應下了,想了想,又道:“大人,沈世子的拜帖?”

這封帖子直接被截在了前院。

李淮修隨意地看了一眼,眼神裡沒什麼情緒,“在外麵見。”

烏正把帖子放在一旁,懂他的意思,“大人現下就去茶樓嗎?”

李淮修約了馮老,兩人定在下午見麵。

李淮修出門的時候,看到街角有幾個鬼鬼祟祟的穿著麻布衣服的人,長相沒有記憶點,時不時朝李府門前張望。

烏正跟在李淮修身邊,悄無聲息地示意了一旁,立刻就有幾個便衣打扮的人隱在人群中,慢慢將那幾人圍了起來。

李淮修隻看了一眼,就上了馬車。

馬車到了茶樓,穿著長袍的說書人正在大廳中間講淮王的故事。

“這淮王來曆可不小!傳說他出生渝州,自小就識文斷字,他與那渝州刺史還有段淵源……”

那說書人胡言亂語一通,還有不少人都聽得入迷。

如今京城裡也亂,這茶樓更是魚龍混雜,這故事從這說書先生嘴裡講出來,不出半天就能傳遍京城。

小兒的領著李淮修等人往二樓走,李淮修原本沒什麼表情,聽著聽著,忽然蹙了蹙眉。

一旁的烏正就悄無聲息地打量起那個說書人。他們主子不是在意這些東西的人,想必是這說書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這說書人家中困苦嗎?”李淮修止住腳步,問那個帶路的小二。

小二的立刻點頭哈腰,道:“那劉生原本是個秀才,可是今年就是官老爺都有吃不上糧的,他家中兩個老父老母,都上了年紀,家中還有三個小二,可不是困苦嗎?”

李淮修默不作聲地看了兩眼,就示意烏正過後將這人拿下。

小二的領著一行人去了二樓的廂房,李淮修先一步到的茶樓,坐了一會,馮老這才姍姍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