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交換(1 / 2)

李淮修把阿瑤抱到榻上, 兩人抵著額頭膩歪了會,阿瑤臉腮變得粉粉的,人就徹底清醒了。

男人把她摟到梳妝台前, 自己去了外間。

等阿瑤洗漱好了, 拂冬就拿著玉梳通發, 丫鬟們接連進來開窗通風,將床榻整理一番。

李淮修不知何時又進來了, 拿著什麼東西坐到了一旁的美人榻上,一旁一個小丫鬟將一個小盒子送到阿瑤手中, 便弓著身子退下了。

阿瑤打開一看,是根通體碧綠的步搖, 上邊的花紋刻得很是精巧,底下墜著溫潤華美的玉珠。女孩往一旁看了看, 抿著唇笑出兩個小梨渦來。

拂冬低眉順眼地給阿瑤挽著發,眼神都不敢往一邊瞟。

阿瑤將這步搖佩在了發上, 又穿了件淺綠色的廣袖長裙,細長白嫩的脖頸從精致的領口延出來, 碧綠的珠子垂在頰邊,整個人嫩生生的。

拂冬伺候好阿瑤換上衣裳,就出了內室, 把空間留給兩個主子相處。

有小丫頭傳了膳食來,阿瑤就也倚坐在美人榻上吃早膳。

女孩咽下一口綠豆糕, 吃得口裡甜津津的, 吃了小半才想起來問李淮修吃不吃。

李淮修坐在榻邊,手裡拿著好似一封信的物件,正低頭看著,男人隻隨意地應了一聲。

阿瑤喝了口茶水, 把肚子填了半飽,懶洋洋地倚在小案上,白淨的手指戳了戳他修長的大腿,“你怎麼這樣早就把我叫醒了。”

她往日裡起碼還要多睡半個時辰。

“不是說了嗎。”李淮修眼神都不抬一下,輕輕握住她的手腕,語氣平平的,“哥哥給你找了人家。”

男人身材高大,今日穿的是藍色的廣袖長袍,襯得他眉眼英雋,叫人不敢多看。

阿瑤抿了抿唇,臉腮都鼓出一些來,說什麼呢。

女孩狐疑地打量著男人,抱著他的手臂輕輕伏在他肩頭,假裝無意地瞟著李淮修手裡的信件。

李淮修感到背後的重量,沒什麼表情地朝後伸手。

阿瑤就順勢依到他臂彎,男人小臂收緊,將女孩抱到膝上。

女孩伸手拿信紙,李淮修就輕輕抬了抬手臂,叫女孩拿不到。

“你看看怎麼樣。”李淮修像教她認字一般,捏著她的手指從信上指。

男人輕輕拍了拍她的麵頰,叫她認真看,“相中了就退不了了。”

阿瑤抿了抿唇,彆彆扭扭地坐在他懷裡,看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女孩側著麵頰,語氣裡還有些不可置信,“這是二爺爺的信!”

在阿瑤印象裡,馮老一家是很沒有存在感的。老夫人仿佛十分避諱,連過年的時候也隻在一塊吃一頓團圓飯,後來阿瑤知事,過年時馮老一家有時都不會上門來,算是一門比較冷淡的親戚。

阿瑤捉住他的手,蹙著眉道:“二爺爺這是要做什麼?”

李淮修垂著手任由她捉著,把信紙翻了個麵,語氣淡淡的,“你不想在馮家出嫁,自然要有個來處。”

他倒是不在意這些東西,但是旁人的言語總不會好聽。

阿瑤把臉頰依在他手臂上,覺得心臟撲通直跳,自己得緩緩,女孩喃喃道:“是要把我過繼出去嗎?”

沒聽說過這樣大的女孩過繼的。

阿瑤又蹙了蹙眉,一下坐了起來,一雙烏溜溜的眸子望著李淮修,嫩白的小臉上滿是嚴肅,“我要改名字嗎?我還是想叫阿瑤的。”

李淮修垂著眼睛,很輕地笑了一聲,“你不是叫寶貝嗎?”

阿瑤仰頭看著李淮修,臉頰因為亢奮有些發紅,她輕輕錘了錘男人,水紅的唇抿在一起,“哥哥你正經一些!”

李淮修嗯了一聲,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同她道歉,“隨你。”

阿瑤對於過繼倒是沒什麼抵觸的,就是她已經這般大了,就算是過繼到了二爺爺家裡,彆人也知道她原來是馮家大娘子呀。

可若是為了婚事,這樣做倒也說得過去。

李淮修看她一會,見她實在糾結,把信紙放在一旁,“你想做誰就做誰。”

“你要是做了馮老的孫女。”李淮修語氣平平,麵上沒什麼表情,“就沒人敢叫你原來的馮大娘子。”

男人說得叫人很有安全感。

阿瑤仰了仰頭,心裡甜滋滋的,嗯嗯兩聲,算是答應了過繼的事情。

“我還沒有及笄,及笄禮怎麼辦呢?我的新父母……會給我取小字嗎?”

阿瑤想著想著心裡又有些抵觸了,這過繼實在不是兩句話就能定下來的。

她不想改名字,也不想叫話都沒說幾句的兩人陌生人再給她一個新名字。阿瑤恍惚間記得馮老是有兩個兒子的,但是連話都未曾說過幾句,她以後還得叫爹娘嗎。

李淮修沉吟一會,突然笑了笑,把她抱到懷裡來,“哥哥取吧,養這樣大不容易。”

阿瑤伏在他肩上,撫了撫他的小臂,麵帶愁容,“那老夫人不同意怎麼辦?”

阿瑤現下回想起在馮府的生活,覺得自己隻能記得那個才坐了一次的秋千。她是一萬個願意以後都不同馮府扯上關係了,可是老夫人最是看重麵子,哪裡會叫自家這樣大一個孫女過繼出去。

李淮修順了順她的長發,不輕不重地扯了扯。

“哥哥會叫她同意的。”

阿瑤抿了抿唇,把軟軟的腮肉貼在他胸前,在男人懷裡靠了許久,突然甕聲甕氣道:“哥哥,我自己解決。”

女孩的聲音裡帶出些堅定來,男人垂了垂頭,隻能看到她烏黑的發頂。

李淮修勾勾她的下巴,叫她坐好,很乾脆地應了。

阿瑤調整一會,就成了兩腿分開坐在他腿上,女孩捧著他一隻手,**地親了兩下,眼神羞怯又甜蜜。

李淮修看她一會,沒什麼表情地移開了視線。

阿瑤就放下他的手,細長的手臂勾著他的脖子,親親他的唇,親親他的下巴,親親他滑動了一下的喉結,又濕又熱。

女孩很輕地歎了口氣,臉頰依在男人胸前,兩個小梨渦像是裝著糖,語調甜蜜又輕柔,“我真喜歡你。”

李淮修握住她的肩膀,輕輕把她推遠一些,阿瑤歪歪頭還想抱抱他,李淮修就捉住她的手腕,“先攢著。”

男人笑了笑,語氣很平靜,“夜裡再說吧。”

·

李淮修隻早上在府裡呆了會,他出門後,阿瑤又將那兩個刁仆提出來審問。

昨日那些管事的查出賬本不對,這兩人吃得是年份的差。李淮修在京城裡還有許多門麵鋪子,收的帳一律歸到這個府的賬上了。基本不會有額外的支出,每年支出的這兩千兩銀子怕都是用到了這夫妻二人身上。

張嬤嬤現下還死鴨子嘴硬,嚷嚷道:“那些管事的嘴裡沒一句真話,小娘子將他幾人叫來與我對質!”

李管事吃著腦袋默不作聲,一副忍氣受怕的模樣。

阿瑤也不想在他們身上消磨功夫,按著這兩人畫了押,便叫一個管事將他夫妻二人送到莊子上去。

張嬤嬤萬萬沒想到,這小娘子竟然這樣大膽,都不過問主子就要將她送走,這下是真的慌了起來。

“姑娘可不知我們二人與主子的情分,若是這般將我們送到那鄉下地方,事後主子定然會怪罪的!”

自從李淮修回了京城,這府上的事情除了阿瑤的院子,他並不怎麼上心,張嬤嬤本以為自己可以見上一麵,講講以往的情分,說不得還能撈些好處,誰知這小娘子竟是如此的專橫!

阿瑤才不聽她多話,打著團扇,叫人堵了嘴便扔到馬車上去。

這兩人現下連貪墨了銀子都不認,是決計不會說出把這銀子花銷到哪去了的,阿瑤就是覺得這事有些怪,兩個下人哪來這麼大的膽子,這帳走得絲毫不遮掩,一旁的司琴就笑著說有個法子。

阿瑤到了這府上以後,除了從馮府裡帶出來的拂冬,還有三個侍女。

分彆叫司琴,杏雨和墨畫。三人都是府上的家生子,隻是阿瑤更看重拂冬,她們幾人就有意表現一些。

司琴伏了伏身,她麵相長得隻能算清秀,說話卻很是討巧,“姑娘,奴婢哥哥往日裡在這李管事的手下做事,姑娘要是要查,儘可吩咐他。”

阿瑤確實想查清楚這兩人每年貪墨這樣多的銀子,到底花銷在了何處,因此打量司琴一眼,便叫來她哥哥。

他哥哥名叫德勝,年紀看著十七十八的樣子,生得大眼小身板很是討喜,見了阿瑤便行了大禮,口中隻道姑娘萬福金安。

阿瑤被他逗得抿了抿唇,問他與李管事相不相熟。

德勝說自己從小就叫老子娘送到李管事手下做事,對他確實很是了解。

阿瑤就順勢叫他去調查,賞了他與司琴一人一個銀錠子。

阿瑤知道,這是兄妹倆給自己投誠呢。她來這府上也沒個得用的丫鬟小廝,這兄妹二人看著也十分機靈,到可以用上一用。

這德勝是走了大運才撞上這麼個機會,自然是把自個的看家本領都拿出來了。

“姑娘若是有什麼城裡想知道的事情,奴才不敢打包票,八成都能叫姑娘如意的。”

小夥子不敢往上瞧,隻垂著頭看著姑娘繡著流紋的裙擺。

阿瑤於是叫他講講城裡的大事,德勝略一思索,就說了城裡近日有個秀才,家裡遭了難,一家七口叫人砍死了五個,連還在繈褓裡的稚子都沒放過。

“那院子裡一地的血,隔壁兩戶人家一大早就搬走了,都覺得晦氣。”

阿瑤聽了這血腥的場麵也不覺得害怕,她還見過真正的死人呢,但是那兩個稚子還是叫阿瑤蹙了蹙眉。

“這秀才是得罪了什麼人?”對小孩也下手,做這樣的事情也不怕遭報應。

德勝道:“這倒不得而知,有人猜是山上的土匪下來了,還有人說是那秀才欠了賭莊的錢,不過這案子是那沈世子在查,那條巷子都叫人封了,想必很快就能有結果。”

德勝說完就挨了自家妹子一個白眼,反應過來就不由苦笑。他這是說順嘴了,這府上誰不知道這馮娘子以往同那沈世子的關係,平日裡私下倒還好,如何就說到正主麵前來了。

也是馮娘子生得好,這樣柔聲細語,女子也要昏了頭。

阿瑤並不在意他提到沈意行,過去的就過去了,她倒是有些介意城裡的流言,但是當下也未表現出來,隻叫德勝好好辦差,日後少不了他的好處。

這少年連連點頭,拱著手退下了。

阿瑤了卻一樁事情,心裡舒坦一些,拂冬到叫阿瑤要過繼出去的事情弄得惴惴難安。

這大元待女子頗為苛刻,女子若是沒個好的娘家,或是在娘家不受寵,自個的腰杆子就硬不起來,在夫家都要叫人輕視。

且馮老家中如今著實衰落了許多,若是阿瑤過繼了,怕是也隻能過繼給馮老的大兒子,說句大不敬的話,拂冬覺得著實有些虧了。從正二品大官的嫡女成了個四品小官的女兒,阿瑤又不是什麼叫不出的名的人,這滿京城的權貴,誰不識得她那張芙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