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體寒(2 / 2)

徐娘子下午來報賬,她也聽聞了此事,有些猶豫道:“妾身該是可以治一治傷疤的,但是也不敢保證叫她恢複如初。”

她於醫道上實在有天分,從前渝城有個女郎從馬上摔下來,胳膊上劃拉了長長一道口子,各種珍惜的藥膏子往上擦,最後還是有條長長的疤痕,叫徐娘子去掉了,幾乎看不出痕跡來。

阿瑤想了想,倒是沒有把徐娘子能治的事情漏給老侯夫人,這事是個沒保證的,上趕著若是治不好反而還落埋怨。

“你可先備些必須的藥材,或許過不了幾日就要辛苦你了。”

徐娘子欠了欠身,就下去準備了。

老侯夫人在淮王府吃了個軟釘子,阿瑤倒是清靜了兩日,鬨出了這樣大的動靜,那些人一頭熱血自然是叫人澆滅了。

但是總是有些人喜歡給彆人找不痛快。

自老侯夫人那日上門以後,淮王為了淮王妃冷臉將她趕出來的消息就流傳起來了。

阿瑤也聽了兩句,總歸是說她把淮王迷得五迷三道的,為她把英烈遺孀老侯夫人的麵子都撕了。

阿瑤都氣笑了,心裡咬牙,這事本就不關他們的事,被扯上就是莫名其妙。

奈何這群老百姓才不管是不是真的,八卦傳得熱火朝天,袁文琪都跟著念叨起來,阿瑤叫人辟謠幾次,都沒有什麼成效,最後也不管了。

但是阿瑤不管了,卻實打實地叫柔真郡主酸了一把。

她從小就同阿瑤作比較,除了家世也幾乎從來沒有贏過她,可誰知道一朝峰回路轉阿瑤會遇上土匪呢,這一下就成了地上的泥巴,她柔真依舊是明豔張揚的郡主。

可阿瑤竟然還平安地回了京城,那土匪也搖身一變成了淮王,柔真本以為阿瑤是落地的鳳凰不如雞,都在土匪窩裡呆過了,誰知道遇見過什麼,那淮王也不過是貪圖她的美色罷了,能有幾分上心,會為了她得罪老侯夫人?

誰知道還真願意。

淳家可不是什麼小門小戶,阿瑤家中原本的馮家就已經不如人意了,現在過繼到了馮老家,更是同白身沒什麼區彆,不能給淮王任何助力。

柔真郡主覺得自己把一個大好機會送到了淮王麵前,但凡有些想法的都會順勢接了淳家的橄欖枝,府中不過多養個妾室,卻能得了淳家的助力,她也能給阿瑤添添賭,叫她不要那般得意,何樂而不為呢?

李淮修還真就拒絕了,柔真郡主幾乎要把帕子攪爛了,有種自己是個跳梁小醜的感覺,這天下午就又去了一趟侯府。

沒人知道兩人說了什麼,隻是待她離開以後,老侯夫人一咬牙,就遞了牌子要進宮。

她此行是打著找熊娘子與劉娘子的麻煩的招牌,倒是名正言順,若不是這二人,她的孫女哪裡會遭這樣的大難!

老侯夫人又是換上一身浩命朝服,一狀告到了宮裡。

如今元帝與皇後不在宮中,這事淨是得罪人的,熊家與劉家都是世家,老侯夫人背後就更不必說了,他們家滿門忠烈,如今在汴州的大軍有一半都是同淳楊侯府有情誼的,如何好得罪?

這事你推我我推你,推給了淑妃。

淑妃母族勢小,且並不受寵,這般得罪人的事情,向來是她來管的。

淑妃哪裡敢管,這皮球踢來踢去,竟然又踢到了阿瑤這裡。

阿瑤搖了搖團扇,換了身衣裳就帶著拂冬進宮了。

上次進宮還是去彆院之前,皇後在中秋時召見她。

她那時低著頭,隨著一個小太監的腳步,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皇後的淑賢殿,走得小腿肚子發酸,還要提著精神給那席上的人見禮,總之是很累的。

如今倒是方便了,一個小轎直接抬到了淑妃的長英殿。

這殿上擠了滿滿當當的人,有小太監低眉順眼地進來,口稱淮王妃到。

殿上的人瞬間打起來精神,目光灼灼地盯著門前。

阿瑤一進門腳步都頓了一下,這殿中真是該來的來了,不該來的也來了,哭的在哭,罵的在罵,還有些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淑妃則像條乾魚一樣僵在主座上。

一旁的宮女立刻搬了張玫瑰扶手椅,這殿中擠滿了人,這邊推一推,那邊挪一挪,好懸在上首移出了個位置。

殿上除了淑妃和幾個看熱鬨的妃嬪,都起身向阿瑤福身,阿瑤抬抬手,眾人又齊齊坐下,阿瑤再向幾個主位妃子見禮。

等折騰完了,阿瑤便坐在椅子上看向淑妃,“不知娘娘叫妾身來是為何?”

這事本來就同她沒有關係,阿瑤能來一趟就是給麵子了,這皮球踢向了她她也是不接的。

淑妃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這確實不該勞煩王妃的,但是實在找不出能主事的人,隻好問問王妃的意思。”

她一個二品的妃子,見了阿瑤卻像個晚輩,想來在宮裡也是伏低做小慣了的。

阿瑤喝了口茶水,滿殿的人都盯著她,一口茶喝了好一會,叫人心焦,女孩這才慢悠悠道:“本宮也是沒有法子的,隻能看著娘娘審問,在一旁幫幫忙。”

阿瑤不擔這個責任,但是倒是可以借此試探一番,這背後定是有人在作怪,不然不會次次同她扯上關係。女孩輕輕抿唇,一雙烏溜溜的眸子在殿中人的身上巡視。

淑妃早就騎虎難下了,這會自然是連連點頭。

那宴會上的情況確實都已經知曉了,淑妃又問了些細節,過後便問這幾人準備如何處理。

熊娘子早就良心難安了,這會眼眶都是紅的,“我可拿出銀兩,叫淳娘子補補身子。”她母親也跟著點頭,這一家子倒是沒什麼壞心。

劉娘子耷拉著腦袋,並不太敢看阿瑤,她心裡也是害怕的,早沒有了那日囂張挑釁的氣勢,隻敢巴巴地跟著附和。劉娘子的母親是個麵帶愁苦的婦人,這會臉色不太好看,也跟著連連點頭。

不管如何,花費些銀子息事寧人總是好的,這兩個小娘子的聲譽都受損了,如今隻能把影響降到最低,起碼不能叫老侯夫人見人就哭訴了。

老侯夫人眼神惡狠狠的,不接這招,直直地衝著一旁兩個小娘子,“老身不要銀子!也要往你們二人麵上劃道印子!”

這會就是要再多的銀兩,淳娘子的臉也救不回來了,後半輩子都要毀了。

兩撥人就是為這事吵起來了,劉熊兩家想拿銀子辦事,老侯夫人如何肯,自然是一百個不願意,覺得叫這兩個小娘子也遭一遭她孫女受的苦才是。

阿瑤坐在一旁,清淩淩的眼神在殿中掃了一圈,女孩狀似無意道:“老夫人你如何進了宮,不去順天府報個案,那裡自有青天老爺替你主持公道的。”

順天府裡暗暗解決了就是,怎麼就跑到宮裡來了,這小娘子毀容的事情豈不是越鬨越大。

老侯夫人麵上一僵,並不看阿瑤,隻道要討個公道,把淑妃逼得麵如白紙,不知道該如何處置,連連看向阿瑤。

阿瑤搖著團扇,隻衝淑妃笑笑,麵容羞澀甜美,並不搭話。

殿上安靜極了,本以為阿瑤一個年輕娘子,麵皮薄,自然而然就能把這事情推到她頭上,誰知道她看著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倒是生了顆七竅玲瓏心。

淑妃在心裡探口氣,隻好笑著看向老侯夫人,“皇後娘娘如今不在宮中,我們都是做不得主的,不如,咱們往徐州遞個消息?”

這話說得,一旁的大公主沒忍住笑了一聲,她今天是進宮看她的母妃端妃的,端妃這幾日身體不舒服,大公主進來關照一二。

“淑娘娘何不自個也去趟徐州,皇後娘娘想必念著您呢。”

殿中不少人都笑了。

淑妃扯了扯唇角,不再說話了。

大公主笑眯眯的,“老夫人您這是糊塗了,現下合該叫淳娘子治治麵皮才是。”

朝這個告狀朝那個告狀的,除非是確定了淳娘子的臉治不好了,不然做這些事情的功夫,還不如想著找幾個好大夫。

華曼真是陪著劉娘子來的,這會轉了轉眼睛,柔柔弱弱道:“我聽聞淮王妃府上似乎有個醫術高超的婦人,還給大公主治頑疾,一帖藥下去就好了呢。”

說者似乎無心,但是聽者有意,老侯夫人立刻看向了阿瑤。

還不待老侯夫人說句什麼,阿瑤就看了華曼真一眼,用團扇蓋了蓋臉頰,“華娘子這事說得本宮聽不懂了,你是如何知道大公主患了病的?還知道是我府上的人醫好了。”

華曼真一愣,她今日穿了件月白的長裙,麵上那粉蓋得煞白,走起路來一股子弱柳扶風的味道,這會說話也似乎喘不上氣來,“我也是聽旁人說的。”

“大公主您說是不是?”華曼真有些討好地衝大公主笑了笑。

大公主在兩人間看了看,倒是不說話了。

阿瑤不給她反應的時間,“是誰同你說的?”

華曼真支支吾吾說不出來,她下意識看向一旁,這些人該是都知道的,這事也不是她先傳起來的呀。

誰知這些人都不看她了。

見華曼真說不出來,阿瑤秀美的麵上染上兩分怒氣,仿佛十分地義憤填膺,“那你就是在窺探公主了!”

華曼真一驚,下意識跪在了地上,“我,我沒有。”

怎麼就這樣嚴重了,再說她窺探大公主做什麼!

大公主即刻就反應過來了,笑眯眯道:“本宮確實覺得最近府上有些不對勁,想來就是你做了手腳。”

“也不知往日哪裡得罪了你,我與淮王妃素不相識,倒是被你說出彆的意思來了。”

大公主笑著叫人掌了華曼真的嘴。

小娘子麵皮薄,那嬤嬤手重,幾巴掌就哭不出聲了。

殿上靜極了,眾人第一次意識到這淮王妃同以往的阿瑤不是一個人了,若是她想掌這殿中其他人的嘴,也是立刻有人會像大公主一般為她代勞的。

阿瑤原本就謹慎,這會更是不會主動提起徐娘子的事情,華曼真佛口蛇心,鐵了心要把這事往她身上引,阿瑤自然不會放過她。

且她覺得,老侯夫人過後必定是要打聽一番的,徐娘子確實進了大公主的府上,老侯夫人到時說不定還得上門求見。

這事最後也沒個結果,鬨得個不清不白,唯有華曼真是實實在在地挨了巴掌,臉都打腫了。

·

夜裡,李淮修還沒回來,阿瑤給自己找了個事情做。

她如今的絡子已經編得很好了,學會了以後幾乎半柱香就能編上一個,阿瑤轉而又開始學習刺繡。

柳嬤嬤也是個中行家,阿瑤這會等著她來,手裡的香囊癱平整了,阿瑤想著該繡個什麼上去。

李淮修很少戴香囊,他那樣性子的人,繡個竹子該是很好的。

柳嬤嬤很快就來了,一旁跟著個小丫鬟打燈籠,柳嬤嬤手裡端著碗黑乎乎的藥汁。

柳嬤嬤麵色並不好看,但是對著阿瑤還是很溫和,柔聲叫她喝藥。

這會李淮修不在,阿瑤擰著眉一口氣喝完了。

她小時候掉到冰池子裡落了些病根,徐娘子給她寫了藥方子,如此喝了幾個月,月例好似確實正常了一些。

柳嬤嬤把一旁的蜜餞端到她跟前,問了一遍阿瑤的小日子。自從兩人成婚以後,柳嬤嬤看著阿瑤肚子的眼神就格外的熱切。

柳嬤嬤覺得自己沒幾年活頭了,能看一眼小主子,日後到了地下也有臉麵去見李太子和楊氏。

阿瑤抿了抿唇,說前幾日剛剛乾淨。

女孩垂著睫毛,心裡突然有些緊張了,她自小小日子就不正常,徐娘子也說她有些體寒。

是不太容易懷孕的。

她同李淮修成親快有月餘了,那檔子事情也沒少做,按說也沒這樣快有消息的。

李淮修不管如何,總歸是要有個繼承人。

阿瑤把這些心思壓在心裡,看向眉宇間有些愁緒的柳嬤嬤,“這是怎麼了?”

柳嬤嬤苦笑一聲,“老奴今天去找了春桃,同她說了大少爺的事情,春桃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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