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114章(1 / 2)

窗戶開著,那野心家低頭斂目地嗅聞著玫瑰。

不過沒過多久,謝依就發現他實際上隻是借著嗅聞玫瑰的動作掃視花園裡的情況。

謝依沒有動,他的隱身咒語時限還有一段相當長的時間。

實際上,現在就是一個很好的時機,他隨時可以動手,這個野心家不過是個普通人,他無法抵抗昏睡咒的威力。

然而謝依就是沒有動手,他說不清自己的動機。他將昏睡咒捏在掌心,目光追逐著這個英俊野心家的一舉一動,想看看對方究竟打算做什麼。

過了一會之後,野心家似乎是一無所獲的打算放棄,他沒有關上窗,徑直返回了桌前,低下頭又開始奮筆疾書。

這是一個絕妙的機會,窗戶開著,謝依隻需要將昏睡咒往裡一送,他的任務就算完成大半。

然而他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就是遲遲沒有動手,屏聲靜氣地躲在窗台下,和大片玫瑰花待在一起,悄悄探頭往裡看。

……這是謹慎。

謝依為自己的不作為開脫,他安慰自己說,他還是一個巫師學徒,如果貿然動手,卻被提前發現了,那麼事情就難辦了。

儘管這個理由漏洞百出,不過他還是欣然接受了。

又過了一會,野心家似乎終於將他的邪惡計劃擬定完成,他從桌前站起來,仿佛有些疲累的捏了捏眉心,他吹熄燭火,在一片黑暗中推門離開書房。

謝依繞過窗,他的掌心裡依舊捏著昏睡咒語,悄悄地跟了上去。

他跟著一無所知的野心家踏上悠長黑暗的走廊,潛伏在對方身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乾什麼,明明有無數次機會可以動手,但一種沒來由的猶疑總是在最後關頭阻止他,讓他無法動手。

他躡手躡腳地當個黑暗跟蹤者,心臟砰砰直跳。

野心家推開寢殿門,他搖鈴叫來侍從,一位女仆點亮了寢殿裡的蠟燭,另外兩個男仆搬來了一個裝滿了清水的浴桶,裡麵是涼水。

緊接著仆從都離開了,野心家也沒有來關門,他走到屏風後,開始脫衣服。

偷看彆人洗澡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謝依背過身去,一邊通過響動的水聲確定野心家的動向,一邊思考今天自己的反常。

他為什麼總是不下手?

這太古怪了,而且非常不應該。

想了一會,他最終確定,將原因歸結於這是他第一次乾這種事,還沒有熟練,因此動手遲疑,這很正常。

水聲停了,緊接著是布料摩挲的窸窣聲,謝依也沒興趣看彆人換衣服,他給自己下了最後通牒:不許再猶猶豫豫,畏首畏尾,等那個野心家換好衣服之後就立刻行動,一秒鐘也不拖延。

然而,事情出乎了這位新手的預料。

就在他下好動手的決心之後,一隻冰涼的手悄無聲息且準確的扼住了他的脖頸,另一隻手控製住了他的手,在他還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整個人就被按倒在冰涼的石磚地上,一雙鐵鉗一樣的手牢牢控製住了他。

“晚上好。”抓住不速之客的野心家啞聲低笑,“您來做客怎麼也不和我打聲招呼?這可有點失禮呢,鬼鬼祟祟躲在暗處偷看的客人可不是什麼好客人,您說呢?”

謝依反應過來之後立刻要把掌心裡的昏睡咒語往這個野心家的身上按,然而儘管他現在是隱形的,那個該死的野心家卻仿佛能夠察覺他的一舉一動,他一手捂住謝依的唇,另一隻手死死地壓著謝依的雙手,力氣之大令人無法反抗,謝依的昏睡咒語最終送給了石磚地。

兩人又僵持了一會,謝依的掙紮和反抗被人儘數化解,他的隱身咒時限到期了,顯露出了身形,野心家猝不及防的和他四目相對,謝依感受到對方動作一滯,立刻想趁機逃脫,然而對方的停滯隻不過是一瞬間。

下一秒,他手上的力氣更大了,似乎謝依是一個珍稀但頑抗的獵物,而獵人不準備讓其逃跑。

“巫師,嗯?”

野心家的手掌死死地按著謝依的唇,以免這位危險的客人念出咒語,“我剛剛就在想,帶著一身的玫瑰花香就敢跟蹤我的究竟是誰呢,真沒想到……嗯,真是一位令人驚歎的不速之客。”

他說這話的時候湊得極近,謝依沒說話,隻是瞪著他,同時惱恨自己的不警惕。

他因為自己掌控了巫力而沾沾自喜,沒把野心家放在眼裡,結果疏忽大意,反而被對方擒獲,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生氣了?”

謝依看著野心家那張含笑的麵龐,認定那是對他的嘲笑,他在心裡發狠,等你落到了我的手上,看我怎麼報複你!

野心家毫不在意巫師學徒眼中的憤恨,他找來幾根綢帶,將謝依的雙手有技巧地捆綁起來,既不會讓人感到難受,又無法掙脫。

然後他精心挑選了一條絲帶蒙住了對手的唇。

乾完這一切之後,野心家又像個因為見到了巫師的普通人一樣,誠惶誠恐地把謝依放在柔軟的靠椅上,半跪在地上仰望著詢問:“請問您為什麼來造訪呢?”

野心家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自己,他說他的名字是塞希圖斯·蘭洛克,“您的名字呢?”

謝依根本無法回答,因此他認為這是對方又一次的戲弄,他氣的臉都紅了,狠狠地踢了一腳對方,然而卻被輕易避開了。

“哦,請彆動怒,是我的疏忽。”

塞希圖斯鬆開了蒙在謝依唇上的綢布,謝依才不耐煩回答問題,立刻就開始念咒,然而隻念到一半就被粗暴打斷。

塞希圖斯捂住了巫師學徒的唇,語氣輕柔中帶著威脅:“我總是願意尊重我的客人的,前提是我的客人彆總是想著和我作對。回答我的問題,親愛的,否則我們之間的氛圍就不會這麼輕鬆了。”

他藍色的眼睛捉住了謝依黑色的雙眸,“您明白了嗎?”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疏忽大意被人捉住,就得暫時忍辱負重。

謝依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很好。”塞希圖斯微笑著說:“看來我們達成共識了,那麼,您來這裡是為了什麼事呢?”

謝依生硬地回答:“隨便逛逛。”

“隨便逛逛?逛到我寢殿門口的那種隨便嗎?”塞希圖斯質疑地挑起半邊眉頭:“我有理由懷疑您在對我說謊。”

即使情形不利,謝依也沒耐心和一個普通人平等對話,他理也不理塞希圖斯,抿著唇生自己的氣。

塞希圖斯也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他對謝依的目的心知肚明,不必追問。他轉而提起第二個問題:“請問您的名字是?”

他急切地想要知道自己手下這漂亮小俘虜的姓名,語氣不自覺帶著些誘哄。

謝依聽見這個問題,冷笑一聲,“我不告訴你。”

他篤定這個野心家不敢對他怎麼樣,隻要他不太過分,他是不會受到傷害的,因為他的身後站著一整個巫師集會,如果這個名字叫做塞希圖斯的篡位者膽敢傷害他,那麼他就是自掘墳墓。

塞希圖斯有點失望,但他對巫師的高傲勁兒早有耳聞,“我總得對您有個稱呼,既然您不願意告訴我,那麼我隻好按照我的心意來稱呼您了,不然這樣,從現在開始,我稱呼您為小玫瑰如何?”

多惡心的稱呼!

謝依可不想被人這樣叫,“你叫我閣下就行了。”他譏誚地翹起唇,“隻有頭腦發昏的三流詩人才會見誰都喊什麼花兒呀朵兒呀的。”

寢殿裡燭光昏暗,被困在紅色高背軟椅上漂亮的不速之客冷漠地笑著,塞希圖斯清楚地發現,即使已經被捉住,落入下風,自己仍舊沒有被他看在眼裡。

巫師的高傲勁兒。

然而他卻生不起氣來,他很想吻一吻對方桀驁不馴的黑眼睛,親親圍繞在眼睛周圍仿佛絨絲一樣的黑睫毛,然而他不能這樣做。

真古怪,隻是剛剛見麵,這個壞脾氣的傲氣巫師就成了他的夢中情人。

他們甚至還是敵人。

塞希圖斯早就準備好的手段全都被這意外打破,沒法兒再用了。

他不能放這個巫師走,但該怎麼悄無聲息地將他留下呢?

“鬆開我的手。”

謝依突然開口說道,他從對方那雙藍眼睛裡發覺了對方對自己的迷戀,他心中有股奇怪的驕傲勁兒,一種莫名其妙的自得告訴他,隻要自己吩咐,對方什麼都會照辦。

他也就這麼試了:“鬆開我,塞希圖斯。”他叫了對方的名字,更怪了,這名字仿佛很熟悉,似乎他曾經這樣叫過無數次一樣。

塞希圖斯止住思緒,去看那個突然發號施令的小俘虜:“您乾嘛提出這種要求呢,您明知我是不會照辦的。”

謝依眨了眨眼睛,他有點氣惱,覺得自己剛剛的想法太驕傲自大了:“你鬆開我!”

他試著商量:“然後我們之間的事就一筆勾銷,你看怎麼樣?”

“不。”

塞希圖斯沒有放下戒心,他拿出綢帶,慢條斯理地纏住謝依的唇,“您說的也夠多了,接下來還是請您安靜一點吧。”

他侍候謝依脫了鞋,簡單地幫他擦了擦臉和手腳,就打算掀開綢被把人放進去。

謝依難以置信地挑起眉,他不敢相信自己在這個普通人眼中如此沒有威嚴,對方竟然敢就這樣睡覺了?!

然而他現在無法說話,表達不了自己的抗議。

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眼睛看著天花板,一邊在內心思索該如何脫身。

他的手被綁的很不舒服,儘管塞希圖斯綁縛的很有技巧,但是他還是手腕發酸。

謝依推搡了一下塞希圖斯。

“又怎麼了?”

他唇上的絲綢被解開了,然而謝依知道,隻要自己一開始念咒語,塞希圖斯就會立刻捂住他的嘴,所以他簡明的要求:“我的手很不舒服,解開我的手,我保證不念咒語,你可以先蒙上我的嘴然後再解開我的手,怎麼樣?”

普通人對巫師知之甚少,謝依剛剛突然想到,塞希圖斯或許不知道他還能畫符咒。

“你看。”為了達到目的,謝依一改之前的高傲,變得通情達理起來:“我又打不過你,要是我想跑,你也能抓住我,更何況這裡也沒有武器供我使用,你乾嘛非得綁著我的手不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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