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119章(2 / 2)

他將會成為一名巫師,擁有自己的巫師塔,在裡麵研究知識的奧秘。

然而現在,他的規劃中又增加了一個塞希圖斯。

所以他暫時的計劃是:將塞希圖斯送到巫師集會,但並不交出去,聲稱說這是他的試驗品,簡單的交完任務之後就把塞希圖斯帶走。

等到他成為了巫師——那不會耗費太長的時間——他就把塞希圖斯收為他的學生,讓塞希圖斯也儘快成為巫師。

而一旦成為巫師,塞希圖斯之前的所有一切都會被改寫,他可以就此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有了巫師這個身份之後,塞希圖斯就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他再也不必受到任何威脅,可以隨心所欲。

又過了兩天,謝依發覺自己越來越動搖,越來越想要留在這裡。

已經不能再等了,他想,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必須要繼續這一趟旅程。

於是,他對塞希圖斯說:我已經好了,塞希圖斯,我現在打算繼續往前走。

他把自己的計劃告訴了塞希圖斯,總之,你想要的我給不了你,但是這是我的報答,你怎麼想?

我當然……

塞希圖斯的話還沒有說完,這個世界就開始動搖,天空像玻璃碎片一樣碎裂,周圍的一切都失去了顏色,化為碎末。

祂已經徹底無法容忍了。

並且,也萬分不能理解,他們明明應該相互敵對,相互傷害,可為什麼局麵會演變至今?

謝依和塞希圖斯腳下的土地也化作虛無。

一切都要結束了。

謝依和塞希圖斯的腦海中同時出現了這麼一個模模糊糊的念頭。

他們甚至發覺自己變得輕飄飄地,仿佛要飛離這個世界。

塞希圖斯緊緊地抓著謝依,在他的認知中,這是他的夢要結束了。

然而他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可他又能怎麼阻止呢?他沒有任何辦法阻止這一切,他感到絕望而恐怖。

不能結束!

或許是他的想法太過強烈,他和謝依原本輕飄飄的身體又再一次沉重下來,往更深的黑暗跌落。

謝依被塞希圖斯緊緊的抓著,然而他自己也抓著塞希圖斯的手不放。

他們互相抓著,往深不見底的暗處掉落。

一切都是黑色的,但謝依卻似乎看到了深淵地下泛出的淡淡金光。

那會是什麼呢?

或許……

他的思緒斷在了這裡。

比夢境更深的夢境,比表層意識更深的意識,一副新的場景精心鋪開。

這一次是更逼真的場景,更鮮活的人物。

祂吸取了教訓。

不過,這對祂也不是全無好處的。

夢境越深,越深入意識,本性也會越來越難以掩蓋。

暴露出缺點,露出真實的本性,缺失了那些精心修飾的優點,所謂的愛情自然會不攻自破。

沒有了愛情,自然就會刀戈相向。

祂這樣想著。

·

蘭洛克帝國,王宮。

巫師首領謝依正風塵仆仆地趕到這裡,他帶著麵具,來悼念他逝去的愛人。

曾經的愛人。

蘭洛克帝國的帝王蘭洛克於三天前逝去,死於意外。

臨死前,他決定將這個帝國送給他的巫師,作為懺悔的賠償,因此精心準備,迅速讓塞希圖斯,這個帝國的繼承人繼承了王位,免去一般情況政權交替的動蕩,但這位帝王明顯不懷好心,他給自己的繼承人下了慢性毒藥,而解藥的配方隻有巫師才能配置出來。

他將成為巫師的傀儡,打理日常政務和瑣碎的事務。

有了這個手段,巫師什麼也不必做,但整個帝國都會在巫師的意誌之下,隨著巫師的意誌而運轉。

除非塞希圖斯想死,否則他將不得不為了解藥而對巫師俯首帖耳。

謝依來參加葬禮。

他已經和蘭洛克斷絕關係很久了,因為他遭遇了背叛,而他不能容忍這一背叛,因此毅然斷絕了和蘭洛克之間的關係。

但他依舊在意蘭洛克,因此聽聞這一驚天噩耗,仍舊趕了過來。

主持葬禮的人,名叫塞希圖斯,他年輕,青澀,還有著一張和蘭洛克十分相似的臉,他看著謝依,請節哀。

鐵證,這就是背叛的鐵證!

一閃而過的恍惚讓他的心中一動,但很快,謝依就為自己這瞬間的感覺感到羞恥。

他不是蘭洛克,他是塞希圖斯。

這張臉是蘭洛克背叛他的證據。

謝依冷漠地看著這位新任帝王,他的內心甚至閃過了一陣殺意。

然而,他終究不是殘忍的人,塞希圖斯的存在雖然是一個礙眼的錯誤,但是做錯事的終究還是蘭洛克。

他大步走到蘭洛克的棺柩邊,看著棺柩裡的人,他曾經多麼意氣風發,但現在卻隻能閉著眼睛躺在這狹小的棺材裡,多麼諷刺。

他看了很久,心中滿溢著悲傷,然而卻始終不肯表現出來。

是,他依舊愛著麵前這個棺材裡的男人,但對方的背叛是鐵一樣的事實,不容更改,他也絕對不會原諒。

他看了一會蘭洛克之後,起身準備離開。

他仍舊耿耿於懷對方的背叛,因此並不打算多留,儘管他為了抵達這裡已經連續趕了一天一夜的路。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走了。

而且並不留戀。

然而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新任帝王塞希圖斯攔住了他的去路。

謝依並不願意和對方說話,他甚至連開口都不想開口。

自從剛剛那一閃而逝的恍惚之後,他就決定不再用正眼瞧塞希圖斯。

這是陛下要求我交給您的信。

塞希圖斯畢恭畢敬地用雙手遞上了這封信。

他隱晦地打量著麵前的這個巫師,看似恭敬,實際上卻恨不得將棺材裡的那個男人再殺一次,順便除掉麵前這個一身黑衣,還帶著麵具,仿佛羞於見人的巫師。

巫師的身形模糊不清,仿佛是一抹黑色的霧氣,就連他的聲音也聽不清音色。

簡直像一抹幽靈,鬼魂。

但是他不能,起碼現在不能。

因為他看過了這封信裡的內容,生命的威脅讓他不能夠輕舉妄動。

謝依接過這封信,直接撕開信封取出信紙。

【我親愛的依,我知道你會來的,因此我給你寫了這封信。我們曾因為一場誤會而相隔多年,你狠心地斬斷了我們之間的關係,我想要解釋這一切,但你已經對我關上了所有的大門,我想儘所有辦法,依舊無法接觸到你,所以我想,或許隻有我的死,才能讓你來看我一眼吧?

我相信你會來的,或許你現在就在讀這封信?那麼,我告訴你,你以為塞希圖斯是我的孩子嗎?根本不是,他不過是我的弟弟,而那個女人也不是我的妃子,她隻是想要成為我的妃子而已。

她撒了謊,她說塞希圖斯是我的孩子,她是我的妃子,但那全是假話,你卻聽信了,二話不說就離開。但實際上,她不過是我父親的女人。我們站在一起的場麵讓你誤認為是幸福的一家三口,認為是我的背叛,從此不再見我,也不再收我的信,我連解釋都沒辦法解釋。

巫師和普通人之間的差距猶如天塹,我根本找不到你,你的巫師塔又隱蔽又堅固,我真恨它,但我想,或許我的死亡可以成為一個契機,你或許會來看我,那麼你就會得到這封信。

我再次申明,我沒有背叛過你,一絲一毫都沒有,但你卻輕易的否定了我,謝依,我很難過,我真的很難過。

但這也沒什麼可說的,還是我自己沒有考慮周到,我要離開了,沒什麼可給你的,就請你收下我的帝國吧,我知道你不愛處理雜物,但這不要緊,塞希圖斯是我為你安排的傀儡,我們之間的事全都怪罪於他和他的母親,我本想殺了他,但後來想想,將他留下做個工具也不錯。

他會很好的處理一切,你想要什麼,隻管提出,他絕對會遵守你的話,因為我已經給他下了一種毒藥,他每個月都要服下解藥,否則便會在無儘痛苦中死去,而解藥隻有你能調配出來,我相信你知道是什麼的,對嗎?

永彆了,我親愛的,我吻你千遍萬遍。】

謝依怔怔的看著這封信,他陷入了迷茫之中。

他讀了好幾遍信之後,整個人都搖搖欲墜,他強撐著姿態,厲聲詢問塞希圖斯:你……你和蘭洛克是什麼關係?

尊敬的閣下,我是他的弟弟。

塞希圖斯平靜地說。

這是真正的致命一擊,它完全擊潰了謝依。

原來他耿耿於懷的所謂背叛不過是一個誤會,這簡直是世界上最殘酷的玩笑了。

他受到了巨大的打擊,原先的鎮定自若已經完全消失,他緊緊地捏著信,跌跌撞撞地回到蘭洛克的棺柩邊。

然而在這恍惚中,他的心中徒然升起了一股荒謬。

他真的會因為這種小誤會毅然斷絕和戀人的關係,甚至連對方的解釋都不聽嗎?

然而這個念頭很快就消失了,就像從來沒有存在過。

巫師首領撫摸著蘭洛克冰冷的麵頰,瞬間做出了一個堪稱瘋狂的決定。

他要複活蘭洛克。

讓死人複活,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即便是知識最高深的巫師首領謝依也做不到。

因為這大大超出了他們的知識極限。

但謝依卻仍舊做下了這個決定。

做下決定之後,他本來想要將蘭洛克帶回他的巫師塔,但是最終卻沒有行動。

因為蘭洛克說他恨謝依的巫師塔。

謝依做好決定之後,便在蘭洛克帝國的王宮裡布置了一個專門用來研究的地方,他的所有要求都被一一滿足,因為儘管塞希圖斯成為了帝王,但蘭洛克的布置讓謝依才是這個帝國的真正掌權者。

除非,塞希圖斯情願去死。

然而這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死,塞希圖斯也不會選擇這種方式。

何況,這個頤指氣使的巫師算是他的仇人,他恨不得殺了他,在殺掉巫師之前,他是絕對不會臣服於死亡的。

絕不會。

他會殺掉這個帶著麵具,模糊不清,恍若幽靈的巫師,讓他去陪伴他的好哥哥蘭洛克。

既然愛他,那就一起去死,多麼好,不是嗎?

謝依對操控國家沒有任何興趣,他隻埋頭於嘗試複活蘭洛克,他用巫術將蘭洛克的身體保存下來,日以繼夜地研究。

他從自己的巫師塔裡調來了大批的材料,然而這種絕對禁忌的知識研究起來消耗異常巨大,謝依又不惜成本,他的庫存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

一個月之後,一向識趣,從不打擾謝依的塞希圖斯敲響了謝依的門。

蘭洛克的毒已經在他身體裡發作了,他痛苦萬分,奄奄一息,但謝依似乎完全將他拋在了腦後,根本沒有來給他解藥的意思。

他敲響了謝依的門,並且徹底恨上了這個巫師。

我將來,要用最殘酷的手段報複他。

我要讓他生不如死,就如我現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