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棄我去者(11)(一更+二更+3.2w營養液三更)(2 / 2)

那麼第一步,先欺騙過自己的身體。

把這當做一場不能ng的沉浸式演出去對待,攝像頭無處不在,審視和挑刺的目光伴隨著他的每一次呼吸如影隨形。

挑戰性鼓動著腎上激素迅速增長,白燼述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想要加快,身體模擬出了緊張與興奮的情緒。

但他的大腦依舊冷靜。

白燼述的眼中略過一絲精明的笑意,隨即這點笑意就變成了那副在邪神麵前慣常的順從與乖巧。

他灰色的蛇瞳淺眯著,兩滴活著的淚痣在眼尾處閃爍,然後隱沒在一片纖長眼睫投下的陰影裡。

像條俯在神明膝上的美人蛇。

收起了銳利的獠牙和毒液,懶散地垂下了眼睫,短暫地休憩在了祂的膝上。

基金會的攝像頭隨機照例在隊員們中來回切換,就在即將切換到白燼述這裡時,它略微閃了閃,屏幕上劃過幾絲雪花。

接著,它就像是忘記了剛剛還打算拍攝白燼述一樣,絲滑地繞過了這個房間,落到了正在房內查閱資料的雲廣身上。

幾條疑惑的彈幕劃過:

【是我看錯了嗎?剛剛屏幕怎麼閃了閃?】

【怎麼雪花屏了一下?】

【鏈接問題吧,基金會有些未知空間的鏈接是不太好,可能這會有什麼強能量波動,所以就雪花屏了。】

【我們克係空間是這樣的,直麵舊日的時候直播必卡頓,一般雪花屏就是半夜克總睡醒了出來遛遛彎,習慣就好。】

【這位先生請留步,請讓我為你介紹我們的天主與舅父克蘇魯.jpg】*

【克總侄子也看直播啊,你上大號說話吧,給大家長長見識。】

【???朋友,你現在說你打錯字了還來得及……】

【即使是放眼整個克蘇魯神話集與死靈之書,“舅父”這個詞語也是相當炸裂的存在。】

【那個詞是“救父”啊!!!是“我們的天主與救父”,求求你打對好不好,這樣真的很嚇人!!!】

【完了我忘不了這個錯字了……誰把我打失憶……】

淺黃燈光下的平房內,懷嘉木神色如常地又翻了一頁書。

在書籍投下的陰影下,白燼述懶洋洋打了個哈欠,這種短暫脫離同步率失去所有情緒感知的感受不太好,就像他之前度過的那些日夜一樣,有違他進入這裡的初衷。

但該說不說,很適合睡覺。

佘莫楚的懶散情緒感染到了他,他這會困了。

這個角色的情緒太激烈,他的夢境比他更擅長保留這些情緒,白燼述本來還做了死完兩個隊友之後今晚做噩夢的心理準備,但現在有了懷嘉木這個大型抑製劑自動前來,他今晚看來能睡個好覺了。

不等他起身,房內的燈光驟然一暗。

太好了,他的大型抑製劑還能遠程關燈。

白燼述非常自然地往旁邊一滾,準備進入嬰兒般的睡眠。

睡之前,他還不忘睜著一雙打完哈欠後水光泛濫的眼,對著邪神征求同意似的投去一個征詢的眼神。

他知道懷嘉木看得見,就像懷嘉木知道他也看得見一樣。

在邪神時不時的翻書聲中,白燼述閉上眼睛,同步率回到固定屬性常態比例30%,那些崩潰地失控地情緒重新回到腦海。

白燼述摸索著抓住了懷嘉木的衣角。

好,這會15%,用來睡覺剛剛好。

睡前都不忘虔誠祈禱,他真是邪神的忠實信徒一枚呀。

直播間鏡頭依舊選擇性地忽略著這個房間,明月高懸,所有隊員不約而同地進入睡眠,逆流的時間線朝前緩慢地跳躍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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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會調查隊員進入未知空間第四天。

景區項目地理調查隊進入山村第三天。

在燒水壺的咕嚕咕嚕的聲音中,白燼述睜開了眼睛。

不同於以往那些總是翻湧著情緒的夢境,一.夜無夢,這次他睡的異常沉。

外麵的天色透過淡藍色的帳篷,給這個不算大的空間投下了一片靜謐的光影,帳篷外傳來隊員們的說話聲音,白燼述把頭發往後捋了捋,從睡袋中翻身起來,環顧了周圍一圈。

昨天晚上那個等他睡著的時候還在看書的邪神已經不在這個帳篷裡了,看來要不就是昨天他沒有出現,要不就是自己起來太晚,作為“馬老師”,懷嘉木已經出去了。

怪不得醒來的時候總感覺多了點什麼。

白燼述抬起蓋在睡袋上的外套抖了抖,搭著這件衣服走出了帳篷。

帳篷外是熟悉的溶洞,果不其然,又多了一個人,張鹿的背後站了個穿著紅色衣服的女生

看見他從帳篷裡走出來,魯長風很高興地喊了一聲:“楚哥,你起了啊?”

話才出口,魯長風動作一頓,感覺這問候語竟然是如此該死的熟悉。

上個未知空間中,他是不是也是這樣向他奧哥問好的?

好在佘莫楚看起來並沒有起床氣,他頭發睡的有些亂,翹的到處都是,淡化了他那股詭異非人感帶來的毛骨悚然,反而顯得生活化了不少,不看那雙眼睛的話,說這是個早上剛從宿舍裡爬起來準備早八的大學生他都信。

就是他手腕上搭著的那是什麼?

魯長風奇怪的眼神看向了那件搭在他楚哥手上的黑色外套:“楚哥?這什麼啊?”

他記得前幾天佘莫楚身上沒有穿這件外套吧?他楚哥身上不一直都是那幾件衝鋒衣嗎?

“這個?”白燼述抬起手,得到魯長風肯定的點頭之後捂著嘴打了個哈欠,聲音隨意道:“哦,這個應該是馬老師的外套。”

魯長風:???

馬老師的外套為什麼會在他那裡啊???

“不知道,”白燼述毫無心理負擔地甩鍋給明天的自己,“反正我醒來就在那了,可能明天晚上會發生什麼吧。”

“哦……”魯長風被這理由說服了,摸著後腦看著佘莫楚搭著這件外套敲開帶隊老師帳篷的門,說了幾句什麼之後把外套遞過去,然後就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向他們走了過來。

“早,”他半垂著眼睛懶得看人似的朝所有人打了個招呼,“今天早上出現的是誰?”

“岑祈雯,”站在張鹿旁邊的女生自己回答了他這個問題,“我已經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了。”

相比起前兩天的江金明和畢嫵,她似乎和這次探索的其他隊員不是很熟的樣子,在裡麵也沒有什麼關係比較好的朋友,驟然得知自己今天會死的消息,她不由得對所有人都充斥著一些非必要的警惕和緊張。

畢嫵抱著臂站在管紅雁旁邊一言不發,到了大家聚在一起吃早飯的時候,才開口向所有人問道:“昨天我死了之後到底發生什麼了?”

餐桌上,所有人沉默了一下,然後和她在同一個帳篷內的管紅雁摸摸鼻尖:“我給你說吧。”

昨天發生的事情很多,但唯一對畢嫵造成毀滅性打擊的其實不是她的死亡,而是她的死亡是被她自己的固定屬性【盲生】所造就的。

賴以生存的固定屬性變成了把自己推向死亡的最後一把推手,畢嫵從早上一醒來開始情緒就不太好,和昨天的江金明不同,江金明的死亡是遭遇了“香菜”的不可抗力,而她則是相當於自己把自己推向了死亡的深淵。

這讓她對自己的固定屬性充盈著抗拒。

——即使通過空間內的因果律知道,她已經不會死於今天了。

這是心理上的一種抗拒,想要克服它還需要很多時間,但壞消息是,現在她也沒有什麼自己給自己做思想工作的時間。

結束這頓早飯之後,探索隊員們就將進行今天的線索搜證。

所有人都需要她的【盲生】繼續提供線索,為了不讓整個隊團滅在這裡,她也沒有什麼拒絕的空間。

“今天我們的目標是去找一下那個所謂的村莊舊址,”雲廣照例開始分析今天的任務,“按照張鹿使用【初級民俗學精通】的結果,一般來說祖墳的選擇都會在距離村莊不遠的地方,這裡的墓葬群分布在零零星星的山洞中,我們隻需要跟著山洞往前走,就可以順著祖墳分布的方位,大致找到舊址的位置。”

“對,”張鹿肯定道,“而且今天不會有山體滑坡,今天的探索過程是絕對安全……”的。

她話還沒說完,就接觸到了岑祈雯的視線,不由得卡了一下,說不下去了。

今天岑祈雯一定會死。

那麼這場探索,又談何絕對安全呢。

這樣的絕對安全隻是相對於他們這八個人來說的絕對安全,對於岑祈雯來說,這就是絕對死局。

所有人都知道,她今天難逃一死了。

岑祈雯聽見她話說到就沒了聲音,咬了咬下唇,這是一種緊張的表現。

“咳,”雲廣打斷了張鹿的話,“那我們今天安排就是這樣,張鹿,你把野草的圖像給所有人閱一下。”

張鹿打開小隊內的臨時會話群聊,在群內發送了幾張照片。

那是一根野草的三視圖,拍攝的人十分細致,各個角度的圖片都有,甚至還有俯視視角和根莖形狀推斷,生長環境推測。

“這個就是村民家裡的醃菜,”張鹿這下也不敢亂說話了,語氣謹慎道,“如果大家在山上看到形似這樣的野菜,一定要說出來,確認無誤之後直接采摘,最好每個人身上都留有一根這樣的野菜。”

眾人點點頭。

“我們要去的地方可能有一種傳染疾病,”雲廣拍了拍手,做最後的囑咐,“雖然按照昨天的情況來看,大家肯定都沒有感染上這種疾病,但是今天我們還是要小心預防,尤其是你,祈雯。”

岑祈雯抬起頭,很緊張地點了點。

“我們找到野草之後,第一個擁有野草的隊員一定要是祈雯,”雲廣並沒有因為岑祈雯今天必死而將她排為備選項,反而是將保護她的安全放在了第一位,這讓岑祈雯眼中的緊張和恐懼略微下去了一些,“大家理解一下,不管最後結果如何,我們是肯定沒有事的。”

所有人很理解地點點頭。

“那好,需要注意的都說完了,”雲廣站起身,看向管紅雁,“昨天那個山洞的位置你還記得吧?”

昨天下雨的時候領他們下去的就是管紅雁,找到山洞的也是管紅雁,按理說她會是對那一片最熟悉的人。

“記得,”管紅雁也不含糊,“畢嫵,我先去找,要是找不到了或者我們發現不了新的祖墳了,你再用固定屬性。”

畢嫵點點頭。

“走吧。”

吃過早飯後,目前接近滿編,已經有九個隊員的探索隊走出溶洞。

管紅雁有一定的記錄天賦在身上,她昨天隻跟著畢嫵走過那條路一次,今天卻領路領的異常順暢,不一會幾人就到了昨天的那個平台上。

然後管紅雁朝著太陽的方位看了一眼,又根據昨天畢嫵死亡的山洞推測出了他們向下撤離的路線,領著所有人到了昨天那個埋著無數屍骨的山洞麵前。

山洞還是昨天那副模樣,為了確認方位有沒有錯誤,眾人進入山洞,模仿著昨天他們躲避山體滑坡時的樣子生起了火堆,然後魯長風坐在那個位置上,重新試圖浮現出那個三角形的圖案。

就在所有人都在山洞內時,管紅雁忽然環顧一周,發現好像缺了一個人。

“佘莫楚呢?”她茫然地環顧了一圈,“你們誰看見他人了?”

剛剛找山洞的時候不是還在嗎?怎麼一轉眼人就沒了?

“他好像沒有上來。”雲廣回憶了一瞬,“你出去看看?”

“佘莫楚,佘莫楚?”管紅雁一邊往外走一邊喊道。

不等她走出山洞,她就在山洞下麵的小坡上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佘莫楚正站在山洞門口,垂著眼睛不知道在看什麼。

“你看什麼呢?”管紅雁走過去奇怪道。

“野草,”佘莫楚轉頭看了她一眼,用下巴點了點地下,示意她去看。

“你們沒有發現嗎?”他語氣平淡,可不知道為什麼,管紅雁就是從裡麵聽出了一種“你們都瞎嗎?”的嘲諷意味。

在她旁邊,佘莫楚還在繼續說話:“這種被做成醃菜的野草,就長在山洞外麵。”

他抬起手指,指了指腳下的山坡:“這一片,全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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