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非人哉(30)(一更+二更+三千三百雷三……(1 / 2)

小唐手裡的玉爐看起來臟兮兮的, 周圍糊著不少不知道是乾了的泥巴還是水泥一樣的東西,那些精致雕刻的紋樣和鏤空的圖案全部被土填滿,隻有看向內壁的時候才能勉強看出來一點玉爐的雛形。

白燼述示意小唐把東西放下:“遊高寒人呢?”

“大怪談啊……”小唐抽抽嘴角, “我……我哪知道啊,你看我敢湊過去嗎?”

開玩笑,她要是早知道成為遊高寒的觸發者能聽見這個村內的一切,她就不說那個作死的話了好嗎?

“其他村民呢?”白燼述按了按太陽穴,勉強提起來一點精神, “我記得我流鼻血的時候, 法事才剛剛進行完。”

他這會耳朵裡麵亂的厲害, 聽彆人說話的時候都伴隨著濃濃的耳鳴聲,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勉強分辨出彆人說的是什麼。

“其他村民……這我倒沒注意,我光顧著挖玉爐了我哪有空看那些, ”白燼述隱約間聽見小唐嘀咕了一句什麼, 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我給你問一下其他人哈。”

小唐從凳子上站起來出去了, 整個房間裡麵又隻剩下白燼述一個人。

房間裡的空調溫度應該開的很低,或者是外麵的溫度已經到了令人發指的高。

在小唐開關門的瞬間,白燼述隻感覺一陣熱風隨著她的動作進入房間,在空調製造的冷空氣中間打了個旋,才慢慢散去。

就是這一點熱空氣,讓他的鼻腔內瞬間又有了一種流鼻血的衝動。

白燼述趕緊從床頭櫃旁邊的抽紙盒裡抽了好幾張紙備用。

好在這股熱空氣來的快去的也快,他等了幾秒鐘, 沒有看見手中的白紙上出現血跡, 在心裡鬆了一口氣。

可惜雖然沒有流鼻血,但接觸到這股熱空氣後,他的鼻腔還是隱隱有種被灼燒過後的疼。

空氣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那還是人能生存的嗎?

如果外麵的環境已經惡劣到了這個地步……白燼述緩緩從床上把自己挪下來,看向窗外。

二層小洋房的窗外,還能隱約看見不遠處接道上有人在走。如果外麵的溫度已經高到了呼吸都困難的地步,這些人為什麼還能在外麵走動?

白燼述有了一點猜想,他伸手緩緩推開了一點窗戶,這次進入房間中的熱空氣比之前小唐開門時帶進來的還多,他鼻腔一酸,兩滴鼻血瞬間砸在窗框上麵。

隨即而來的就是灼燒一樣的疼痛。

不光是鼻腔內部呼吸到熱空氣之後的灼燒疼痛,包括他推開窗戶的那隻手,他最先接觸到熱空氣的半邊臉還有脖頸,甚至是鎖骨兩側,都像是被熱水驟然燙了一下一樣,瞬間紅了起來。

果然,是小川的體質問題。

白燼述飛快關上窗子,從旁邊扯了幾張紙,把窗框上的血滴擦乾淨。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他第一天進入這個怪談的時候,就覺得天氣很熱,異常的熱,但其他除了小川以外的人似乎都沒有他這麼明顯的反應。

一開始他以為是小川身體不好的緣故,但是現在這麼一看,他對於溫度的感應本來就是要強於其他人的。

村裡的人知道小川會這樣,所以才每次見到他的時候都會就萬分關心,甚至主動讓他去空調房裡去。

包括他之前忽然流鼻血的時候,那些村民過來關心的話語還是那幾句,現在看來,這些人的關心不像是關心,反倒像是在確認什麼似的。

在確認……他還能感覺到超出常人的高溫?

就在白燼述正在思考的時候,背後的門忽然被人推開:“爾哥,你怎麼起來了!”

是小飛。

小飛走在最前麵,身後跟著黃毛和小唐。

“哎怎麼又流鼻血了,”白燼述一轉頭,大家都被嚇了一跳,小唐趕緊一拍小飛,“你先去廚房拿冰塊去!”

小飛快速到冰箱裡拿了一袋冰袋上來,白燼述把冰袋包著毛巾捂在鼻翼邊半分多鐘,這才感覺好了不少。

“你這一直流鼻血也不行啊……”小唐皺起眉毛,“你這流血量有點過多了,我看你臉色都發白。”

何止是發白。

現在白燼述的臉色是白裡透著一種不太正常的紅,這種紅色不像是從皮膚中透出來的,倒像是硬生生畫上去的一樣。

“不接觸……不接觸熱空氣就好,”白燼述擺擺手,“那些村民結束法事之後在乾什麼?”

他還記得小唐出去是去問這個問題的。

“哦這個……”小飛熟練地給白燼述遞上去另一袋冰袋,開口道,“那些村民結束法事後,那個黃先生說要等火勢熄滅之後把那一對牛羊包起來,放到村外的河裡。”

“還是放到河裡?”白燼述微微皺了皺眉,“沒人問要是放到河裡之後飄不下去怎麼辦?”

他之前的猜測是放到河裡是為了讓祭品順流而下離開舟浮村的範圍,但是這麼看來的話,似乎黃先生並不是為了讓祭品離開山村?

小唐也托起下巴,奇怪地“嘖”了一聲:“不對啊,那這樣的話這個舉動到底是什麼意義?”

“我也不知道,但是其他村民問了,他們說村外的那個河流水流不大,可能把祭品放到裡麵之後水流不動,”黃毛點頭,“然後怒那個黃先生說隻要放到水裡就好了,後續不用管。”

“這不就說明重點其實是水流而不是離開?”小唐捏了捏下巴,“難道是水能克火,所以用河裡持續不斷的水流來克製火災嗎?”

“不清楚……”小飛搖搖頭,“但這次的火災似乎真的要比昨天的那場火災結束的還快。”

他指了一下窗外:“我剛才下去的時候,已經聽見有人在喊,火要熄了,火要熄了。”

火確實越來越小了。

白燼述從窗子裡往那兩棟著火的房子方向看去,已經看不見那股衝天的火光了,距離起火到現在也就一個多小時,這次的火災熄滅的居然要比昨天還快。

“難道是和房子一起灼燒的祭品越大,火勢就會熄的越慢?”白燼述若有所思。

昨天一起燒起來的是一隻童子雞,今天一起燒起來的是一對牛羊,從體型上來講,確實是今天的更大一些。

“小飛,”他轉頭交代道,“火這會還沒完全熄滅吧?你們待會找幾個人跟著那些處理牛羊的人去河邊,看看他們到底是處理了還是和昨天的大海一樣。”

大海的異狀讓他不得不懷疑去處理這些祭品的人可能都不會有好下場。

“好,我知道了爾哥。”小飛辦事的效率很快,匆匆就出門去找其他觸發者。

明天就是這個怪談內最後一天,所有人心裡都繃著一根弦,畢竟現在他們所掌握的所有信息沒有一條是在說如何對付村民們,反倒是大部分都在挑起遊高寒和村民陣營隊友的矛盾。

既然決定了不對遊高寒下手,那這些信息除了能讓他們發現這個怪談的險惡用心之外,什麼用處都沒有。

“待會等到火勢熄滅,大部分人應該都會在那兩棟房子附近,或者去處理祭品,”白燼述指尖在桌上輕輕敲了敲,“小唐,你這會體力還夠嗎?”

“還行吧……”小唐謹慎地抬頭,“你要乾嘛?”

“除去這兩棟燃燒的房子之外,還有兩棟,”白燼述視線轉移向那個臟兮兮的玉爐,“你努力把另外兩個玉爐也挖出來。”

小唐:“啊……這,行吧。”

她看起來很不想動手的樣子,但礙於她自己也知道這玉爐是個關鍵物品,所以不情不願地答應了下來:“那我去外麵抓幾個怨種和我一起!”

小唐說做就做,風風火火地推開門就衝了下去,白燼述猜測其他觸發者們應該都聚集在小飛家裡,不一會,窗外就傳來一陣喧鬨聲。

白燼述往下看去,房間正門外,小唐和另外幾個觸發者每人手裡拿了一個鐵鍬,正在往外麵走的路上。

距離下午太陽落山還有四個多小時,距離所有隊員上一次休息,已經過去了二十個小時,留在這裡照顧他的隻有同樣是傷員的小何。

“爾泗,”小何坐在凳子上,為了不牽動到脖子上的傷口,說話的聲音都很小,“你要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你就直接開口吩咐。”

他們兩個人簡直難兄難弟。

其他隊員全部去挖地基的挖地基,送祭品的送祭品,隻剩他們兩個傷員在空調房裡麵休息。

房間內空調溫度很低,小何靠在椅子上,因為脖子上的傷口有些難以入眠,隻好有一搭沒一搭的試圖找話題和白燼述分析怪談內情況。

隻可惜他對於怪談內的情況分析大部分都說不到點上,又沒有小唐那一點就通的腦子,也沒有小飛那種拉的下臉皮不懂就問的自覺,幾句交流過後,氣氛就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白燼述耳畔耳鳴的厲害,想要聽清楚小何細如蚊呐的聲音就已經要耗費大部分精力了,偏偏這人聊的還是些沒有分析意義的話題,一陣尷尬的沉默後,他不知不覺就又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叫醒他的是小唐的聲音。

“爾泗,爾泗!醒醒!外麵不對勁!”有隻手在推他,冰涼的冰袋被貼到了他的臉上,冰的他一個激靈。

白燼述被凍的一個激靈,想睜開眼睛,卻感覺眼皮沉重的驚人。

花了好大的力氣,他才勉強睜開眼睛,看見床邊的小飛和黃毛。

看見他睜眼,小飛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爾哥,你嚇死我們了,我們剛剛叫了你半天沒反應,要不是小唐姐說你還有脈搏,我們都以為你……”

以為他什麼,死床上了嗎?

白燼述感覺自己頭疼的厲害,本來想對黃毛這浮誇的態度做出點什麼反應,結果剛打算開口,就覺得嗓子裡乾的厲害。

“水……”他招了招手,黃毛趕緊遞上來一杯水。

明明他剛剛睡著休息,應該醒來後會恢複一點精力的,但古怪的是,他現在感覺自己的身體要比睡著之前更加疲憊,更加沉重了。

白燼述接過水,聽見小唐心有餘悸的聲音:“我去,真嚇人,你剛才呼吸都快沒了,。我這下是真的信了,小川的身體狀況和那幾棟房子關係很大。”

“火……停了?”白燼述問道。

“停了停了,”小唐皺起眉,“雖然火停了,但外麵那些村民卻不對勁了。”

村民……?

白燼述感覺自己的腦子運轉的分外滯澀,一句話要在腦子裡麵轉三四遍才能麵前拆解出其中的意思。

“村民怎麼了?”

“特彆亢奮,亢奮到不正常!”黃毛在旁邊說道,“他們這會全部聚集在祠堂附近,把那個黃先生當神一樣捧,還有人在瘋狂下跪磕頭說他是他們全家的恩人……”

“那個頭磕的……哐哐哐的……”小飛抖了抖肩膀,“跟感覺不到痛一樣,一邊磕還一邊大喊黃先生是恩人,還要給他立長生碑……”

“一群人聚在那個祠堂裡麵哐哐磕頭,我感覺這場麵比之前做法事的場麵像□□多了。”黃毛補充。

光從這兩人的語言描述中就能體會到那時一種什麼樣的氛圍。

祠堂裡麵瘋了一樣的村民們,被人群圍在中間麵容模糊的先生,還有持續不斷縈繞在空中的額頭和地麵巨大撞擊聲。

“所有做法事的人都在裡麵嗎?”白燼述確認道。

“我們沒敢靠近,”小飛搖頭,“我們幾個跟著那些去處理祭品的村民回來,就看到這景象,然後那幾個村民一看他們在磕頭,也連忙湊上去磕,我們怕被發現,沒有敢走近。”

“不過村子裡,似乎真的沒什麼村民走動了,”小唐開口,“我們挖了兩棟房子,都沒有人來阻止我們。”

她拿出兩個同樣臟的玉爐放到桌麵上,掀開蓋子:“還是骨灰。”

玉爐裡麵,仍舊是淡黃色的骨灰。

三個相同的玉爐被並列放在桌子上,從外表看去,長的一模一樣。

“另外兩個現在不好挖,”她翹起二郎腿,“我去看了一下,火剛剛熄滅,那土燙腳。”

這就沒有辦法了。

不過三棟房子下都能挖出來同樣的東西,已經足夠能說明問題了。

小飛看了一眼自己腳下地板:“那這棟房子下麵豈不是……?”

也有一個玉爐?

玉爐內也是遊高寒的骨灰。

“這爐子是被直接打進了水泥裡麵的,”小唐開口,“隻聽說過打生樁,沒聽說過誰把彆人骨灰封裡麵的。”

還是封在房子地基裡,再在這個骨灰上麵蓋出兩到三層的房子。

“知道自己房子底下放著人家的骨灰,日日夜夜和一個放著骨灰的玉爐待在一起,不慎得慌嗎?”她不解道。

白燼述微微搖了搖頭:“距離日落還有多久?”

“一個多小時吧,”小唐估計了一下時間,“按照這個進程,明天是最後一天,那最後三棟房子也一定是明天才會燒起來。”

她有些擔心地皺起了眉頭:“你這怎麼辦啊?光是燒了五棟房子你就這樣了,明天三棟燒完,你這還能下床嗎?”

怕是不能了。

小川的身體要比白燼述想象的還弱,他本來想到最差的結果也不過就是所有房子燃燒完之後,他會弱到下不了床,需要人扶著才能走路。

但是現在這麼看,等到了那個時候,他能不能留有意識都不一定。

如果按照黃先生的這個順序下去,那他必死無疑。

白燼述剛想開口,忽然意識到了不對:“等一下……”

“在黃先生的認知中,是不是現在隻剩下一棟房子沒有燒了?”

小唐故意讓黃先生略過了自己家和小飛家,也就是說,現在在黃先生的認知中,是不是隻剩下一棟房子,他就能解放遊高寒了?

“剩下的是哪棟房子?”白燼述轉頭看向小唐。

“就那個,石龐隊伍裡那三兄弟的……”她話還沒說完,窗外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奔跑聲,隨即有人砸門:“小波!小波!”

小波是小飛在這個怪談內拿到的身份。

“誰在敲門?”忽然被打斷了對話,小唐猛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這聲音聽著很年輕,不像是村裡那些參加了法事的中年人,白燼述反應了幾秒:“大江和小湖?”

叫的是小波,那就說明也不是觸發者。

不是觸發者,年紀還很輕,那也隻有那幾個原住民同輩能符合這個條件了。

“是大江,”小飛從座位上起來,“我要不要開門?”

“開一下看看。”門外的聲音急促,聽起來像是有什麼急事,小唐示意了一下,讓小飛把這兩人攔在樓下,不要讓他們上來,然後轉身讓黃毛待在房間裡,她也跟著下了樓。

不出一會,樓下傳來了大江急促的聲音:“這……怎麼你們都在這啊。”

“怎麼了?”小唐的聲音響起,“發生什麼事了?”

“三嬸……”大江頓了一下,“我和小湖剛才發現,三嬸和三叔找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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