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悠有種看見了天敵的感覺。
說得玄乎一點,她從對方身上感受到威壓和支配感,因此輕易地讓他靠近了自己,還碰了自己的臉。
即使是最厲害的陰陽師和咒術師,也沒有讓她有過這種感覺。
她有點兒提不起來咒力,又不敢輕言,於是隻是愣愣地看著對方。
對方臉上帶著的麵具裡寄住著咒靈,因此這張狐狸麵具生動晃眼。
朱色的花紋卷翹地蔓延過眼周,造成一種眼睛被拉長的效果,從麵具裡露出的紫黑瞳仁來看,這個男人也許也有這麼一雙狹長漂亮的狐狸眼睛。
一縷長長的劉海掛在麵具上,黑色的發和白色的麵具形成鮮明對比。
就……非常矚目,她忍不住看了好幾眼。
夏油傑發出疑問:“有什麼問題嗎?”
“我在想……如果你戴麵具是為了隱藏身份,為什麼還要保留這麼奇怪的劉海。”
“……”
男人的身體僵住片刻,強作高深:“因為我的實力不需要隱藏身份,也就是你太過弱小了,所以才需要裝一個丫頭的第二人格。”
少女的表情明明白白寫著:是嗎?我不信。
夏油傑捧著對方臉的手滑下,牽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麵具上,語氣含笑,莫名危險:“那你要摘掉它嗎?”
“您的行為,我可以視作勾引嗎?”
主動切換出來的禪院悠用指尖描繪著麵具上的花紋,語氣曖昧。
隨即被掐住了脖子。
男人逐漸收緊力道,和剛才是完全不同的態度:“試圖通過吞食咒物來打破‘界限’的丫頭,隻要殺了你,她就是我的了對不對?”
“您……為什麼想要得到她?”禪院悠藏住眼裡的不甘,儘量展示著自己的柔弱無害。
然而對方根本不吃她這一套。
夏油傑語帶嘲諷:“你已經猜到我的身份了不是麼?禪院大小姐。”
禪院悠的心直直地下墜。
能對宿儺那種級彆的咒靈感興趣的人,舉世也沒幾個。
她不認識的,有且僅有一個。
吞食咒靈,又將其禦使的,最凶惡的詛咒師——夏油傑。
他看上她的悠。
而她沒有辦法保護她。
淚水從眼邊滑落,她的意思忽然又回到裡識海裡。
悠抬手抓住掐自己脖子的手,用力的掰開,然後把人按在身下,超凶地扒掉他的麵具說:“你是要殺掉她嗎?”
麵具底下的人確實有一雙狐狸一樣漂亮的眼睛。
而且可能是耳垂上嵌著黑色的寶石,看起來居然還有點佛祖式的慈眉善目。
她的直覺告訴她,這不是個壞人。
但是他的行為又讓她感到迷惑,不得不提高警惕。
“你……是想保護這個吃掉你的人嗎?”
夏油傑對她的行為感到非常費解。
悠:“她將身體和人生與我共享,我答應過要保護她。”
某人感到更加費解了。
同時也對她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我從前覺得用善良來形容一個咒靈是很離譜的事情,現在發現還是自己的見識少了。”
黑色的咒力從他的手底躥出,一隻和蜘蛛有幾分的咒靈出現上牛車的內側車頂上,粗而銀亮的白色蛛絲將悠捆了個結實。
“時人對妖怪的恐懼和臆測製造出了許多有意思的咒靈,就比如說這越使用咒力捆得越緊的蛛絲。”
夏油傑施施然坐起,被撞散的黑發披在他的身上,深色的衣物勾勒出他寬闊的肩和瘦窄的腰,他撐著臉端詳她。
“我叫夏油傑,他們叫我詛咒師,熱衷於吃厲害的咒靈。”
剛覺得對方那個奇怪劉海配上這副相貌居然很好的看的悠:???
世上竟有如此恐怖的人類。
夏油傑看見她的表情非常滿意,繼續說:“但我不吃人,所以得先殺了她才行。”
悠:“能不殺嗎?她也沒對你乾什麼呀。”
他:“但是她耽誤我吃你了。”
“……可以不吃我嗎?”她垂頭喪氣,似乎放棄了,其實是在積蓄力量使用術式。
蛛絲在吸取她的咒力,要使用術式也需要更多的咒力。她得保證一擊成功,然後留有餘力逃跑。
夏油傑:“可以。”
她:“哎?!”
“前提是你跟在我的身邊,給我當打手。我吃咒靈也隻是為了驅使它們,效果是一樣的話,我可以不吃你。”
“當然,在你答應我之前,可以嘗試著反抗我。”
夏油傑鬆開蛛絲,將一把刀遞到她的麵前。
悠又一次直麵了來自人類的險惡。
她的術式會被刀強化效果。這個人對此心知肚明,還鬆開了纏住她的蛛絲,把刀遞到她的麵前。
人類,當真可怕。
悠伸手接過刀,抬眼盯著他:“我答應你,不要傷害她。”
“乖。”夏油傑伸手摸摸她的頭,像是在摸寵物一樣,“沒事不要讓她出現在我麵前,我不喜歡她。”
跟在夏油傑的身後比跟在宿儺後頭輕鬆多了。
至少他的食譜上除了咒靈之外,還有正常的人類食物,會帶著她一起吃。大約是獨居久了,他的手藝還相當不錯。
出去殺人的時候也不會強製性帶著她。
隻會帶著一身血跡回來,微笑跟她說:“好奇怪,你是咒靈卻會毫不猶豫地救人,他們明明是人,卻會讓五六歲的孩子去對付妖怪和咒靈,即使他們哭叫哀求,也不會收回自己的決定。”
悠聽完恍然大悟,把他帶到了天元上人麵前,熱情地說:“聽說您建學院需要老師,您看這個怎麼樣?細心體貼,善待幼兒,強大護短。完美符合您的一切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