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煥準備好符咒,帶著殺意,緩緩轉過頭。
鬼新娘貼的太近,陰寒的鬼氣幾乎順著呼吸侵入身體。
沒有動,很好。
戚煥上下打量著對方。
身上的紅色嫁衣用金色絲線繡著漂亮的龍鳳紋路,不像是粗製濫造的產物,倒像是聘請當地最好的繡娘細細繡了三年的成果。
隻是可惜這一身紅色嫁衣已經被水染濕,不斷地向下滴答著冷冷的湖水,同樣的湖水也流過鬼新娘那蒼白的細長的手指。
戚煥將之前在梳妝間裡寫下的符紙抽出放在手心,毫無畏懼地提問:“你是死於湖水?”
下一秒,狂風大作,衝天的怨氣洶湧而至!
這位玩家還真是找的一手好死!
戲鶴調動起身體的全部力量,緩緩的抬起手,不容置疑地摁向戚煥的肩膀,將他推向背後深不可測的湖水。
湖水似乎受到召喚,在這狂風之中,卷起千層浪花,不斷洶湧的擴張領地,頃刻之間就上湧到戚煥的腳邊,轉瞬沒過他的腳踝。
戚煥指尖夾著的符紙正要拋出,然而,輕易便可製服村民的符紙在靠近鬼新娘身周一寸之地便失去力量,頹然跌落在地。
那雙近乎毫無瑕疵的潔白玉手依舊堅定地伸過來,明明看上去一折即碎,卻有著足以穿金裂石卷動風雲的力量。
戲鶴眉頭微挑:就到這裡嗎?
千鈞一發之際,一把寬劍橫出,生生擋下這勢如雷霆的一擊!
鐺!
那素白的手與劍相擊,發出金石之聲。
戚煥依舊穩穩站在湖邊,低笑一聲,眼底懶散的笑意散去:“有意思。”
黑色的紋路從他手腕處浮現,一路向上,隱沒入袖口。
不是玄門的符咒,更像是西方的——
詛咒!
戲鶴立刻反應過來對方的狀況:無限流遊戲不會對人體有任何的改造加強,包括副本裡獲得的加強,隻有一樣東西可以通過副本長久的存留下來,那就是詛咒、汙染、墮變等人體的異化。
而異化,也是一條獲取非人力量的道路!
這個玩家不是愚蠢,而是膽大包天到狂妄的地步!
戲鶴心中百轉千回,手上功夫毫不落下,變掌為爪,一息之內已經與他交手數個回合,不分伯仲。
係統麵板在戚煥麵前展開,右上角血紅的三分鐘倒計時,正在不斷跳動。
鬼新娘能在他屬性翻倍的情況下打的有來有往,果然是a級副本的boss。
雖然倒計時隻有三分鐘,但他已經將boss引開湖邊。
沒有水邊的加成,鬼新娘會好對付的多。
戰鬥間隙,戚煥微微抬頭,看向鬼新娘身後的土地廟。
戲鶴也在看,他跟著戚煥的節奏步步後退,此時一抬頭,可以看見帶著姻緣結垂下的槐樹枝。
重劍橫掃,戲鶴順著力量重重撞上土地廟的門板。
力量激蕩,紅蓋頭翻卷,露出單薄尖細的下巴。
兩人近到氣息相交,戚煥可以清晰的看到如玉般的皮膚上毫無瑕疵,隻是紮入細細的透明絲線,一針又一針,牢牢封住鮮紅的唇。
要縫住含冤而死者的嘴,這樣就是到閻王那裡她也不能告狀!
戚煥突兀地想起這個風俗,下一秒,劇烈地疼痛從心口密密麻麻襲來!
槐樹枝從他心口穿出,一隻素白的手正不緊不鬆地握著枝頭,掛著枝頭的紅線鬆鬆纏繞在指尖,像是親昵的問候。
他什麼時候能發現呢?
戲鶴在心裡倒計時——
五、四、三……
最後一秒,被刺穿心臟的男人抬頭,伸手觸碰洞開的心口,讓鮮血沿著手指流入掌心。
緊接著,他握住戲鶴的手,讓心頭血混著紅線纏繞兩人十指:“我以心頭血抹紅線,與你生生世世締結良緣。”
紅線隨之舒卷,纏繞上兩人左手無名指。
禮成,契約已定。
戚煥勾一勾左手無名指,陌生的牽扯感讓他微微皺眉,好在胸口的傷口正在快速愈合。
他沒想到這位鬼新娘還可以駕馭槐樹,就算是土地廟對她也沒有鎮壓作用,還好最後時刻,他記起筆記裡的姻緣契約,訂下契約,讓雙方無法互相傷害,還能借對方之力恢複。
臨危不懼,冷靜果斷。
戲鶴又多一條對戚煥的評價——是把好刀。
戚煥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把注意力移到土地廟上,發現廟門被鎖住:“天乾地支……時間……密碼……”
“你知道嗎,”他轉頭詢問剛剛差點要他命的新娘,見到她手臂垂落,站在那裡,居然有幾分不知所措的可愛,挑眉戲謔,“夫人?”
戲鶴:?
他果斷給戚煥加上新評價:好好一把刀,就不該長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