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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香盈袖(重生) 袖刀 94355 字 1個月前

日子若能一直這麼溫馨平淡的過下去,也挺好。

就是夜裡的衛琛,若是能再克製些就更好了。

省得她日日晨起,腰酸得都直不起來-

在太傅府用過午膳後,衛琛和顧準被宮裡來的人傳走了。

衛琛走之前與顧晚卿說好,若她想在太傅府多留些時辰,便等他從宮裡回來,再來接她回府去。

若顧晚卿想回丞相府,便讓昭瀾送她回去。

衛琛還說,要是顧晚卿覺得在丞相府呆的無聊,可以請蘇笑、班窈還有衛妝過府小聚。

總而言之,她想做什麼都可以,隻要她開心就好。

聽完男人這席話,顧晚卿心中動容許久。

在他走之前,她還微紅著臉,替他理了理衣襟和腰帶,軟聲讓他記得回來接她。

顧晚卿不知道,她睜著那雙瀲灩的杏眸撒嬌賣俏地叮囑他記得接她時,衛琛心中翻起了何等的風浪。

他幾欲維持不住溫沉平靜的臉色,內心瘋狂地叫囂著,要壓著她狠狠疼愛欺負。

再聽她婉轉低啞地喚他夫君才好。

衛琛高大的身軀抵近,脖頸略彎,俊顏垂低,幾欲貼上他家貌美如花小娘子的臉。

近得連吐息與她纏在一起,嗓音啞得快要聽不清,噙滿笑意:“好……那你好好玩,玩得開心些。”

“晚些時候,夫君來接你……”

話落,男人在她耳垂啄了一下。

顧晚卿隻覺胸口一燙,心如鹿撞,耳垂更是驀地燒熱起來。

沒等她反應,衛琛已經心滿意足地退去。

走前還叮囑霜月和昭瀾。

“照顧好夫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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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今生066

直至衛琛的身影消失於門外, 顧晚卿臉上的紅潮還是沒能平息下來。

她愣怔片刻,後知後覺地摸了摸被他親吻過的耳垂,被灼燙了指尖。

心亂跳著, 說不清是什麼情愫。

衛琛同顧準一起入宮, 顧晚卿留在太傅府,也不過是陪母親袁氏插花、煮茶,百無聊賴。

後來袁氏便叫上了顧晚依和顧晚塵姐弟,帶上顧晚卿去帝京郊外的金頂寺禮佛。

正好顧晚依要求子, 去拜拜觀音。

顧晚卿則想著出京散散心, 便跟著去了。

一路舟車勞頓, 到金頂寺時,已過去大半個下午。

下馬車時, 昭瀾和霜月都聚在車前, 小心伺候著顧晚卿。

後者攙扶著顧晚卿下了馬車,朝那金頂寺的天階看了一眼,難免想起些前塵往事:“上回小姐來此, 還是一年多前的事。”

“如今卻覺得日子過得沒那麼快,仿佛就是昨日才來過。”

霜月隨口喃了一句,說完才想起來顧晚卿記不得以前的事,連忙禁聲。

顧晚卿卻留心聽了, 心下略有幾分詫異:“你且說說,一年多前,我來此做什麼?”

她印象中,倒是未曾來過金頂寺燒香禮佛。

還以為今世的自己,今日也是頭一回來。

“當初姑爺隨軍出征, 奴婢隨小姐來這金頂寺, 為姑爺求一保平安的符文傍身。”

霜月沒想到顧晚卿會對以前的事情感興趣。

前段時日, 旁人與她提起前塵過往,她還覺得厭煩不耐,誰說也不好使。

果然成了親是不一樣,或許對小姐的並且還有好處。

想到這裡,霜月便樂於同顧晚卿多說些以前的事。

尤其是當初她隨顧晚卿來金頂寺,一跪一叩首,虔誠求得那平安符。

“如今看來,這金頂寺的佛祖還是很靈驗的。”

“不枉費小姐當初千辛萬苦為姑爺求得平安符,這才讓姑爺平安凱旋。”

霜月心裡盤算著一會兒上山後,也向佛祖求些什麼。

自然沒有注意到顧晚卿在聽完她的話以後,神情僵滯了一瞬,一臉懵懂和些微詫異。

這次來金頂寺,顧晚卿他們一行,是乘坐人力轎上山,倒是沒費什麼力氣。

到了寺裡,顧晚依同顧晚卿打了招呼,先去拜送子觀音。

袁氏陪著她去的,留下顧晚卿和顧晚塵杵在一排莊嚴肅穆的佛像前,相顧無言。

在顧晚卿的印象裡,她這個三哥哥顧晚塵本就寡言少語,與她相交甚淺。

她自然不會主動找他搭話。

卻沒想到顧晚塵會跟她提起顧晚相。

“二哥還在刑部大牢裡關著,雖不至於被人為難,但想必日子也一定不好過。”

“婠婠,你如今與衛大人夫妻和睦,可否跟衛大人說說,免了對二哥的責罰?”

顧晚塵這麼一說,顧晚卿才知道原來這兩日沒見顧晚相是因為他人在刑部大牢裡。

想來是他給她捎信,幫著沈複生聯絡她,才惹得衛琛一怒之下,把他扔進了大牢。

說起來這件事原因還是在於她自己,顧晚相不過是被遷怒的倒黴蛋罷了。

“三哥放心,我晚些時候回府,一定好好勸說阿錦。”

想來衛琛也不會過於為難顧晚相,畢竟他是太傅府的人,又是她的親哥哥。

不過刑部大牢裡那惡劣陰暗的環境,哪怕是沒人為難於他,也是夠顧晚相喝一壺的。

顧晚卿想,她如今和衛琛的關係應算是不錯的。

在他耳邊吹吹枕頭風,讓他放了顧晚相,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

顧晚塵聽她這麼說,點點頭,便不再多言語。

兄妹倆又回到了相對無言的狀態,顧晚卿細細打量了她這位三哥一陣,見他似有些不自在,便移步去觀摩那些鍍金的佛像。

就在顧晚卿以為,她會和顧晚塵相安無事到袁氏和顧晚依回來時,金頂寺的住持閒步從殿外路過,無意瞥見了她。

雖闊彆一年多,顧晚卿如今做人婦打扮,與少女時模樣是有些出入。

但住持還是一眼就認出她來,並清楚記得她的名字。

“時隔許久,沒想到還能再見顧施主。”

“想必顧施主已經如願以償,此番定是來還願的。”

住持笑容慈藹,與人和善,倒是真應了佛祖慈悲為懷,普渡眾生。

顧晚卿被他老人家叫住,愣怔了片刻,方才反應過來,這位住持想來是以前她相識的人。

老住持並不知道顧晚卿失憶的事,隻當她此番是來還願的。

還特意為她準備了一隻新的平安符,說是可以給她那位頂重要的心上人替換。

言談間,顧晚卿才知曉自己當初真的來此為衛琛求過平安符。

還是一步一叩首,十足的誠心跪拜到佛祖麵前的。

足見對於當時的她來說,求得衛琛平安凱旋有多重要。

思緒百轉間,顧晚卿想起今晨衛琛起床時,被他妥帖納入懷中的那枚平安符。

當時她隻粗粗瞄了一眼,覺得平安符的符紙十分陳舊,應是有些時日了。

而且看衛琛寶貝的樣子,她隻當是他信這個,好不容易求得的。

仔細想來,前世她也曾送過衛琛平安符,還是她親手畫的。

那時衛琛也是隨他兄長出征,他們約好了,待他凱旋之日,給她帶些西域美酒回來。

可惜後來顧晚卿並沒有等到衛琛凱旋的那一日,她隻記得與荀岸成了親,相敬如賓,然後稀裡糊塗就到了如今這世道。

仿佛前世那短短十幾載,不過是一場離奇的夢。

她到底為什麼會遇上這麼離奇的事?

前世的她後來如何了?

是否與荀岸白頭偕老,相伴一生?

衛琛是否凱旋,他是否也如今生這般,愛慕著自己?

太多疑惑縈繞在顧晚卿心中,她揪著眉,覺得有些乏了。

恰好袁氏陪著顧晚依從觀音殿回來,住持盛情留他們在寺內用晚膳,吃些佛門素齋。

顧晚卿便去後院小坐休息。

期間她從霜月那兒聽說,當初她來金頂寺為衛琛求平安符,也曾累倒過。

因此還在金頂寺留宿了一宿。

後來趕回帝京,她又獨自一人騎馬趕去烏山鎮送行。

從霜月的話裡,顧晚卿聽出過去的自己對衛琛有多看重。

能一步一叩首為他求平安符,可見是真的很喜歡他。

顧晚卿難免多想了些,越發覺得如今的自己對不住衛琛。

他想娶的一定是以前那個滿心滿眼有他,很愛他的自己,而不是現如今什麼也不記得的自己吧-

在金頂寺用過晚膳,太傅府的馬車才快馬加鞭趕回了帝京。

彼時明月當空,帝京城內連夜市都近尾聲。

街頭巷尾,人影稀疏,長夜靜寂。

馬車抵達太傅府時,霜月喚醒了閉目養神的顧晚卿。

入府前,昭瀾還特意詢問了門房的人,確定顧太傅和衛琛都從宮裡回來了。

正如衛琛答應的那般,他忙完了公務便來太傅府接顧晚卿回丞相府。

到了府裡,才聽說顧晚卿隨袁氏去了金頂寺。

他也不知她幾時能回,便耐著性子在太傅府等,正好同顧準商量了一下西北蝗災的事。

晚膳自然也是在太傅府用的。

一家子,就剩下顧準孤家寡人在府中用膳,還好有衛琛作陪。

席間顧準提了一嘴顧晚相的事,左右是想讓衛琛不要和顧晚相計較,他不過是被那沈複生蠱惑了心智,才會犯糊塗。

衛琛應下,也知道顧晚相那人,心思單純,容易被人利用。

這兩日過去,他與顧晚卿相處甚歡,本就對他沒了怒氣。

就算顧準不提,不日他也會讓蘇照將顧晚相從刑部大牢裡放出來的。

晚膳後,衛琛陪著顧準在書房下棋消食。

來回好幾盤棋結束,方才聽下人來報,說是夫人領著大小姐、二小姐還有三少爺從金頂寺回來了。

顧準終於肯放過衛琛,讓他早些帶著顧晚卿回去歇息,日後再多帶她回來走動,切莫欺負她去。

衛琛辭彆了顧準,連忙趕去了寒香苑。

恰逢顧晚卿換了身衣裳,也準備去書房尋他。

夫妻倆在庭院廊下遇上,對上眼時雙雙愣怔片刻,隨後相視一笑。

其實連顧晚卿都明白,自己為什麼要笑。

就覺得大半日沒見衛琛了,一看見他,唇角便忍不住往上揚。

想來衛琛也是如此。

而且瞧著,他嘴角的弧度比她還深一些。

思及此,顧晚卿提著繁複的裙擺,踩著繡鞋一溜小跑,徑直朝著長廊那頭的男人奔去。

衛琛遠遠見了,神情木然了片刻,薄唇的弧度不由更深。

並且在顧晚卿近身前朝她伸出了雙臂,“卿卿……”

聲音剛落,那環佩叮當的美麗女子便如一縷皎潔月華,輕盈撲進了他的懷中。

衛琛驀地收緊臂膀,將她抱實。

生怕遲疑半分,他家俏皮的皎月便會翩然離去,再也抓不住。

男人力道稍微有些大,抱得緊了些,弄疼了顧晚卿。

她在他懷中輕呼了一聲。

衛琛這才鬆了些力道,溫聲道歉。

他隻是有些激動,覺得不可思議。隻有切實的擁抱,才能讓他分清夢境與現實。

“在金頂寺耽擱了許久,讓你久等了。”顧晚卿沒與他計較力道的事。

反倒為自己回來遲了,軟聲跟他解釋。

衛琛暖熱的手掌從她肩頭移到了她的發頂,輕撫了片刻,方才溫聲低笑了一嗓,心情頗好:“無妨,總歸是等到了。”

他不久前還在想,若是顧晚卿今夜要宿在金頂寺,他該如何是好。

是快馬加鞭去金頂寺接她,還是自己灰溜溜回丞相府去。

還好她回來了,沒讓他陷在兩難裡。

“時辰不早了,我們回吧。”衛琛鬆開了顧晚卿,打算帶她去向袁氏辭行。

顧準那邊倒是好說,袁氏這邊,衛琛還是想做到儘善儘美,不讓她老人家對他這個女婿有絲毫不滿意的地方。

為此他們夫婦又在太傅府耽擱了大半個時辰,方才坐上回丞相府的馬車。

馬車寬廣,臥榻暖軟,顧晚卿坐上去時隻覺身子發軟,靠在衛琛懷中便昏昏欲睡。

但她後來還是強打精神,與衛琛說了今日金頂寺一行所見所聞。

順便把住持大師給她的新的平安符塞到了衛琛手裡:“以前求的那隻平安符都舊了,換個新的吧。”

她說起平安符時,明顯注意到衛琛眼中一閃而過的明亮。

顧晚卿知他可能是誤會了,輕歎一氣,向他解釋:“你彆忙著高興,我並未恢複記憶。”

“平安符的事,是聽霜月和金頂寺的住持說的。”

果然,她這麼解釋完,衛琛眼中那抹光亮便悄然黯淡下去。

為此顧晚卿心中還有些酸澀,越發覺得衛琛喜愛的不是如今的自己。

顧晚卿默了片刻,暗暗壓下心中點點酸澀。

她低眸看著靜靜躺在衛琛手心裡的平安符,朱唇微噘,“沒想到啊,以前的我對你竟是這般用心。”

“你可知那平安符,是我一步一跪求來的?”

衛琛心下雖有些微失落,卻也十分知足。

他修若梅骨的手搭上了顧晚卿的手背,安撫似地拍了拍,嗓音溫沉好聽:“知道。”

“……當初你趕往烏山鎮為我送行,與我訴苦過。”

顧晚卿雖然對那些過往沒有記憶,但聽衛琛說起,卻多少能想象出自己苦著小臉與他哭訴的模樣。

心下羨慕極了,又有幾分悵然:“你一定很懷念那時的我吧。”

“一定覺得,那時候的我比現在討人喜歡是不是?”

她沒察覺到自己這麼問衛琛時,語氣有多低迷,多小心翼翼。

衛琛察覺到了,他落在她後腰的另一隻手輕輕在她腰側捏了兩下,弄得顧晚卿有些癢,思緒便被分散了。

沒等她嗔怪地瞪向男人,衛琛已經將她身子輕輕托起,抱坐到了他修長結實的腿上。

平淡冷寂的男音安慰起她來:“胡思亂想什麼?”

“在阿錦心裡,卿卿永遠都是卿卿。”

“不管你記不記得以前的事,你都是那個與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卿卿。”

“愛我也好,不愛我也罷,你終歸是做了我的妻子。”

說到這裡,衛琛嗓音微頓,低首扳過顧晚卿神情微滯的俏臉,珍視地親了一下她的額頭。

嗓音磁啞些,接著道:“……如此,阿錦便是死也無憾了。”

顧晚卿的心跳漏了一拍,似有什麼重物壓在了胸口。

悶脹感令她心如鹿撞,因他落在額間的吻閉上的雙眼,顫了顫眼睫。

她嬤嬤揪緊了衛琛胸前的衣衫,半晌才悄聲掀開長睫。

望見衛琛修長的脖頸,白裡透著淺紅,尤其是凸起的喉結。

顧晚卿抿了抿柔唇,心頭一燙,一時不察,便湊上去親了下男人剛要滾動的喉結。

沒等衛琛反應,她柔聲,也很低啞:“抱歉阿錦……是我對不住你。”

“以後……我一定像以前一樣,真心真意對你好。”

衛琛心下一動,隻覺懷中女子軟得像一灘春水。

她方才突發奇想地一吻,更是如一尾羽毛,輕輕掃過他的脖頸。

酥麻癢意如漣漪般在他心頭漸漸漾開。

以至於衛琛沒忍住,扣著佳人不盈一握的纖腰便將她壓在了臥榻上,低首欺近,吻得一發不可收拾。

顧晚卿也沒想到自己隻是回親了衛琛一眼,便被他掀翻於榻上。

她甚至不敢去想外頭還有個負責駕馬車的昭瀾。

隻隱約聽見衛琛抽空對外頭的人吩咐了一聲,讓尋個寂靜無人的巷子,將馬車停穩。

再屏退左右,沒有他的召喚,誰也不許靠近馬車。

衛琛吩咐完,便欺近伏低,專心來欺負顧晚卿。

他肆無忌憚,顧晚卿卻不敢,她全程緊繃,令某人幾次三番潰不成軍。

後來他一邊輕撫她的後腰,一邊在她耳畔磁聲低哄,這才讓顧晚卿有了片刻的放鬆。

漸漸體會到了趣味。

後來也不知過了多久,顧晚卿實在無力,又累又困,她才感覺馬車又動了,終於駛回了丞相府。

回到丞相府後,院子裡的下人準備了熱水。

先行回府的霜月伺候顧晚卿沐浴。

替顧晚卿寬衣時,霜月驚奇地“咦”了一聲,在顧晚卿耳邊犯起了嘀咕:“小姐,您這肚兜怎麼穿反了……”

隻這一句,便讓精疲力儘,昏昏欲睡的顧晚卿頓時打起了精神。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穿反的肚兜,想起衛琛笨拙為她係上衣帶的情景,頓時羞得麵紅耳赤。

至於霜月的狐疑,顧晚卿自是答不上來,隻吱吱唔唔讓霜月出去,“這裡不用你伺候了,我自己來就行。”

她怕一會兒霜月看見那些斑斕的痕跡。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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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7、今生067

霜月不明所以, 但她眼尖地注意到顧晚卿白玉似的美背上有些青紫。

本想追問,卻見顧晚卿一副不想提及的模樣,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迷離月色墜落在幽靜的庭院中。

霜月輕手輕腳帶上房門, 退到了廊下, 恰好撞見從西廂房沐浴完過來的衛琛。

夜深了,他打算回屋歇息。

霜月見了禮,將顧晚卿還在沐浴的事如實稟報給衛琛。

隨後又欲言又止了一陣,方才將顧晚卿背上青紫的痕跡一並吐露, 想著讓衛琛問問顧晚卿, 那些痕跡可是白日裡在金頂寺受了傷。

衛琛聽完, 麵色從容不變,卻覺喉嚨乾澀, 遂以手抵唇輕咳了一聲潤嗓。

“你先退下, 夫人那邊有我。”

“是。”霜月恭謹應聲,等衛琛推門進屋去,她才一步三回頭地離去。

心下還很狐疑, 怎麼衛小三爺聽說小姐受了傷還能這般從容淡定?

隨她一同離去的昭瀾見她諸多不解,也跟著輕咳了一聲,“你莫要多想,倘若夫人當真受了傷, 主子豈會坐視不理。”

“興許……那不是受傷。”

昭瀾懂得的也不比霜月多多少,但之前衛琛讓他將馬車停在寂靜深巷許久,有些事昭瀾就是再傻也懂得了。

“不是受傷?”

霜月不懂,還欲再問,卻被昭瀾拎住後領催促著送她回屋歇息去。

他個子高, 力氣大, 拎她像拎小雞仔似的-

衛琛進屋時, 顧晚卿還泡在浴桶中,為自己身上惹人聯想的印子發愁。

聽見響動,她還以為是霜月去而複返,頗有幾分無奈:“不是說了,不用伺候,我自己可以。”

屋內靜謐了片刻,響起低沉男音:“是我。”

顧晚卿倏地抬眸看去,正好瞧見燭火拉長了衛琛的身影,映在鴛鴦戲水的畫屏上。

衛琛隔著透光的畫屏同顧晚卿說話:“時辰不早了,我回屋來歇息。”

他這算是解釋自己出現在這裡的緣由。

頓了頓,又問顧晚卿道:“……可需要幫忙?”

顧晚卿沒想到衛琛沐浴更衣這麼快,她這邊才剛下水不久,他竟已經洗完回來了。

詫異遲疑了片刻,顧晚卿方才低聲拒絕道:“不必了,你先歇吧。”

她耳根微燙,想起了不久前在馬車上的種種。

實在怕了衛琛靠近,他那雙手,輕易就能讓她燥起來。

衛琛難耐地滾了滾喉結,在畫屏後躊躇了片刻,還是決定在外間坐著等顧晚卿。

雖然才將將成婚沒兩日,他卻已經習慣了擁著她入眠,否則便難以合眼。

顧晚卿哪裡知道衛琛的心思,隻當他是食髓知味,上了癮。

為了拖延時間,她愣是磨蹭到浴桶裡的水溫涼了方才出來。

到底還是讓衛琛等到了她。

為此顧晚卿赤足踏入帳內時,兩隻柔荑還局促地揪著胸前的紗衣。

彼時衛琛已經在外側躺下,修長峻拔的身軀橫在那兒,像一座小山阻攔了顧晚卿到大床內側去的路。

顧晚卿撩起紗帳鑽入後,男人曲著的一條腿放平,似特意給她讓道。

可即便如此,顧晚卿還是臉紅了個透。

從衛琛身上跨過去時,生怕他突然伸手,將自己拉拽到他懷中。

因此心弦緊繃,十分忐忑。

但好在衛琛沒有任何動作,讓她去到裡側躺下。

就在顧晚卿拉過錦被蓋好,心下暗暗鬆一口氣時,與她隔了巴掌距離得男人突然翻身,如山雨傾盆,帶著一身強壓。

驚得顧晚卿心下突突狂跳,緊揪著被角軟軟嬌呼:“我乏了!”

衛琛微愣,本心無雜念,隻想在臨睡前親一親她的額頭。

此刻卻被顧晚卿嬌嬌軟軟的一聲激起了幾分興致。

他有力的臂膀撐著身子,近距離垂望著女子精致姣好的容顏。

見她臉上一片緋色,沒忍住勾了勾薄唇:“若是我不肯放你休息,你當如何?”

顧晚卿圓睜著杏眸與他視線相對,因他的話,臉色漲得更紅,語塞了半晌。

後來總算想到了什麼,揪著柳眉慍怒又似賭氣般回男人:“你倒是有用不完的力氣,我身子弱,怎麼受得住?”

“若是再折騰我,改日我便去應了你母親要為你納妾的提議。”

“你且儘管折騰彆人去。”

說這番話時,顧晚卿濃密如鴉羽的長睫低掩著,叫人看不見她眼底的光。

衛琛自然也就不知道她提納妾時,心裡也在隱隱作痛。

他覺得納妾聽著刺耳,何況顧晚卿還是木著小臉不鹹不淡提的這件事。

不過衛琛倒是弄清楚了一點。

便是納妾這件事,本不是顧晚卿的意思,而是周氏的提議。

顧晚卿沒注意到衛琛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劃過一抹冷意。

她始終沒看他,嫣紅的小嘴還緩緩動著:“你那周家表妹我瞧過了,模樣長得可人,你母親很是中意她。”

“若非我橫插一腳,怕是準備要你明媒正……唔!”

娓娓動人的軟語驀地被衛琛吞下。

他的吻如疾風掃秋葉,帶著十足懲罰的意味。

強勢霸道,不容推拒,更逃不了。

顧晚卿隻得受著。

從一開始的詫異、抵抗,到後來綿軟無力情不自禁地迎合。

她最後甚至連一雙嬌嫩白皙的手都不聽使喚,攀上了男人脖頸,不鬆不緊地固著他。

呼吸錯亂之際,衛琛伏在她耳畔,啞聲低語,一字一句:“我隻要你。”

“……旁的誰也不要。”

“所以卿卿,彆再提納妾之事……”

“阿錦隻願做你一人的夫君。”

“……永不納妾。”

他難得多言了幾句,都是些令顧晚卿寬心的誓言。

因其言辭懇切,顧晚卿聽得耳根發燙發軟,竟也顧不得身子疲累,悄無聲息抬了抬精致漂亮的下頜,主動迎上去親衛琛的喉結。

猶記得在馬車上時,便是因為她親了他這裡,才一發不可收拾。

如今亦是。

衛琛隻身形一頓,落在她腰上的手便立刻收緊,力氣大得似野獸一般要將她揉碎,拆骨入腹。

萬幸明日,顧晚卿不用早起。

這偌大丞相府,她是唯一的女主人,沒人敢打擾她酣眠。

不過衛琛便沒這麼好命了,陛下念他新婚,準他休沐三日。

如今三日之期已到,明日起,衛琛便要早起上朝。

可即便如此,他依舊折騰到很晚。

顧晚卿困極了睡過去,還被他弄醒了兩回。

仿佛在這種事情上,衛琛永遠不知疲倦-

翌日,顧晚卿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是自己醒的,窗外日頭甚好,陽光穿過窗戶紙參差不齊落了一地碎光。

顧晚卿在帳內閉目養神了半盞茶的功夫,方才支起身子,喚了霜月進屋服侍。

昨夜出了一身汗,雖然衛琛最後替她擦拭過,但顧晚卿還是想泡在熱水裡,緩解下勞累過度導致的酸軟感。

這次她沒避著霜月。

總歸以後她身上的痕跡不會少,不可能每次沐浴都讓霜月出去。

霜月為她寬衣時,自然看見了那雪色肌膚上的印子。

薄背、鎖骨……斑斑點點如寒冬臘雪天的落梅。

其中要數顧晚卿胸口最為密集,霜月愣是看直了眼,一臉驚色。

“小姐……”霜月欲言又止。

若是昨夜為止,她還不懂那些痕跡是什麼。

那過了一夜,印子又多了許多。霜月便是再後知後覺也明白過來了。

想到什麼,她麵紅耳赤了片刻,方才垂下眼默不作聲地服侍顧晚卿沐浴。

後來霜月還是沒憋住,在顧晚卿耳邊小聲嘟囔了一句:“姑爺就不能輕一些,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打您了呢。”

顧晚卿被逗笑,也有些無奈。

默了一會兒,她還是替衛琛辯解道:“不怪他,是我身子骨不行,皮嫩,一碰就起印子。”

這本就是事實。

衛琛親她時,其實已經算很克製了。

哪怕他頻頻失控,也隻是攻得深些,在裡頭肆無忌憚,像頭蠻牛。

奈何顧晚卿皮薄,不經碰,所以才會讓自己看上去像是受儘了欺負的樣子。

羸弱可憐,像是不自願似的。

“倒也是,小姐打小就膚若凝脂,吹彈可破。”

“姑爺愛不釋手也是理所當然的。”霜月話音一轉,又羞又開心。

替顧晚卿和衛琛開心,有情人終於修成正果,他們夫妻和睦,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顧晚卿被她的話逗得滿臉羞赧之色,下意識便想起了昨夜衛琛承諾說永不納妾的事。

心下雀躍難掩,自然流露到臉上來。

霜月見了,越發的開心-

接下來的日子,丞相府內始終都是平淡溫馨的和睦氛圍。

衛琛每日早起上朝,下朝後若無公務纏身,便第一時間趕回府中,陪著顧晚卿。

連蘇照幾次三番邀他喝酒都拒了。

蘇照為此調侃過衛琛一回,說他□□熏心,遲早溺死在溫柔鄉裡。

本就是不中聽的話,到了衛琛耳朵裡卻像是誇獎一般,他十分受用。

還心情頗好地回了蘇照一句:“蘇兄慧眼,內子確實絕色無雙。”

蘇照:“……”

這人莫不是成個親,腦子都壞掉了,聽不懂好賴話不是?

得,他還是不跟他說這些瑣事了。

“過幾日便是中秋佳節,也是陛下壽辰。”

“我聽聞,安王費了些手段為陛下尋來了益壽丹作為賀禮。”

“他這般大手筆,怕是連太子殿下都要被他比下去。”

蘇照如今也入朝為官,下了早朝,跟著衛琛上了馬車,美其名曰順道,蹭個車。

衛琛也趕不走他,兩人便在回府途中閒談幾句。

從家常聊到了陛下壽辰的賀禮,免不了要提一嘴與太子爭輝的安王趙淵。

“聽聞,為安王尋來這益壽丹的人是沈複生。”蘇照提及此人時,格外留意衛琛的臉色。

果然見他長眉蹙了蹙,眸色都暗沉了些。

馬車內的氣溫驟降,衛琛身上透著冷冽。

蘇照卻還是得硬著頭皮把話說完:“你說這沈複生到底什麼來頭,哪裡來的門路尋得這益壽丹?”

“他與顧晚……與你夫人,又有何淵源?”

“我可是聽說了,當初顧太傅不同意他與你家夫人的婚事,你家夫人還與他一起冒雨跪在太傅府門前。”

“鐵了心要下嫁於他。”

“跟著了魔似的……”

蘇照無端又將話引回了顧晚卿身上。

沒察覺到衛琛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直到啪嚓一聲碎響,馬車內矮案上的茶杯被捏碎在了衛琛指間。

蘇照終於覺得不妙,禁了聲。

隨後頭皮發麻地受住了衛琛幽冷的一記凝視。

連話音都是刺骨的,“卿卿隻是病了。”

因為失去了記憶,所以才會被荀岸處心積慮的接近,欺騙。

“是是是,顧晚卿她是病了。”

“但……病了失憶了,就會令人在短短數日裡對另一個陌生男子死心塌地嗎?”

“顧晚卿她……不像是這麼草率的人吧。”

蘇照越說越小聲,生怕衛琛覺得他是在故意找茬。

這個問題蘇照百思不得其解。

但衛琛心裡卻清楚。

他知道顧晚卿記得什麼,不記得什麼。

事已至此,他私以為維持現狀就很好。

那些慘痛的過去,她最好永遠不要記起。

至於他們今生美好的回憶,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重溫、填補。

總歸顧晚卿如今對他又有了好感,情愛的種子隻要逢春,總能生根發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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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今生068

近日, 顧晚卿在府中閒來無事,便將衛琛書房裡的書翻出來看了看。

書香濃墨的書房裡,供著一把長劍, 與整個房間格格不入。

顧晚卿本打算讓管家將其撤下, 卻被昭瀾告知,那是衛琛很重要的東西。

最終她還是留下了那把劍,忙忙碌碌,倒也忘了詢問衛琛, 那柄寶劍的來曆。

眼看中秋佳節將至, 整個帝京張燈結彩, 氛圍甚濃。

顧晚卿也張羅著將丞相府裝扮了一番,還讓霜月請了摘星樓的點心師傅, 過來教她做月餅團子。

到底是摘星樓的點心師傅, 月餅花樣多,餡兒調配得好,味道一絕。

顧晚卿學了幾日, 自己做了許多冰皮的月餅,第一時間給衛琛送去些,讓他品鑒。

若是衛琛覺得尚可,她打算到時候多做一些, 送去太傅府,給家裡人嘗一嘗-

日子過得快,八月十五這天一早,帝京下了一場潤物無聲的小雨。

晌午時分雨過天晴,又是秋陽爍爍, 曬得人骨頭都快散了, 懶洋洋軟綿綿, 直瞌睡。

中秋這天日子特彆,既是闔家團圓的佳節,又恰好是當今陛下的壽辰。

晚上宮中有壽宴,文武百官可攜家眷參加,為陛下賀壽。

衛琛一早就準備好了賀禮,入夜後,他帶著顧晚卿一同前往皇宮,與衛太尉、顧太傅兩家人會合。

宮宴講究男女分席,所以入宮後,顧晚卿便和衛琛分開,一直同母親袁氏和婆母周氏在一起。

席間周氏還悄聲詢問顧晚卿,給衛琛納妾一事考慮得如何。

顧晚卿想起那周玉嫣,又想起衛琛之前鄭重其事的許諾,委婉將納妾一事推給了衛琛。

到底周氏和衛琛才是母子,沒道理周氏拉著她談納妾一事。

想來就是欺軟怕硬,她定是知道衛琛不會納周玉嫣,所以才從她這裡下手。

顧晚卿可不上這個當,周旋一番,便將此事推拒過去。

周氏為此臉色都青了,對顧晚卿更是不待見。

顧晚依在旁邊聽了,自然不滿周氏。

“哪有婆婆催著兒媳給兒子納妾的,何況你和妹夫這才成親多久?”顧晚依替自家妹妹打抱不平。

但身為當事人的顧晚卿卻神色如常,並不惱火:“她便是再催,這妾也是納不成的。”

“總歸這都是我丞相府的事,她是太尉夫人,怎做得了我丞相府的主。”

聽顧晚卿這麼說,顧晚依替她鬆了一口氣。

隨後不免感慨:“當初你一心要嫁那沈複生,後來卻被衛琛搶了親……”

“我還擔心你與他成親後會不幸福。”

“如今看來,我的擔心倒是多餘了。”

“衛琛待你這般好,你能放下過去同他好好過日子也是理所當然。”

“有他在,想來也不會有人能欺負了你去。”

自從顧晚卿生病失憶後,顧晚依與她的姐妹情誼似淡了許多。

她無法認同一心要下嫁沈複生的顧晚卿,卻也說不通她。

姐妹間已經許久沒有像今日這般坐在一起說體己話了。

如今顧晚卿能和衛琛相處融洽,夫妻和睦,顧晚依自然替他們高興。

顧晚卿略彎唇角,不可置否。

她也主動詢問了顧晚依的近況,得知她與姐夫恩愛有加,便討教了些夫妻相處之道。

宮中壽宴一直進行到人定時分方才結束。

聽聞陛下高興,貪杯,這會兒醉了,去了皇後宮裡。

顧晚卿這邊散席後,昭瀾來傳話,說是衛琛被幾位大臣纏住了,要她先隨袁氏回太傅府。

晚些時候,他去太傅府接她。

衛琛忙完時,時辰已經晚得不能再晚了。

蒼穹欲墜,沉沉無邊。

隻一輪圓月高高懸起,一顆星星也瞧不見。

顧晚卿在太傅府吃了一個冰皮月餅,玫瑰紅豆餡的,又喝了小半碗桂花酒釀。

被衛琛接上馬車時,俏生生的臉蛋紅得像是塗多了胭脂。

馬車徐徐往丞相府駛去。

昭瀾駕馬,霜月也陪在外頭。

與馬車內的兩位主子隻一帷之隔,依稀聽得他們的談話聲。

顧晚卿沾了酒,神色熏醉,眼神撲朔。

身軟無力地靠在衛琛懷中,正捏著他深蘭色外袍邊角的繡紋來回摩挲。

嘴裡還低低喃喃著:“阿錦,我胸口悶悶的……”

彼時馬車剛好經過摘星樓。

衛琛撩起車簾,讓夜風灌入馬車內,好讓顧晚卿吹吹夜風,解解悶。

視線不經意掠過摘星樓樓閣,他思緒微動,便沉聲讓昭瀾停下馬車。

隨後,在昭瀾和霜月狐疑的目光下,衛琛將顧晚卿抱下了馬車。

涼涼的夜風吹去了顧晚卿臉上些許的燙意,她神誌回籠了些,看了眼已經打烊,漆黑一片的摘星樓。

“怎麼就下馬車了……這也沒到咱們家啊。”

衛琛唇角勾起弧度,隻因顧晚卿那句“咱們家”。

聽起來,她對他們的家,很有歸屬感。

“不是胸口悶不舒服?”

“夫君帶你去看看高處的風景可好?”衛琛磁聲,話落之際,指骨勻稱的手已經熟稔地扣住了顧晚卿的腰肢。

顧晚卿微微偏頭,目光往上斜斜瞧著他,唇如胭脂,輕輕揚起,眸中似落了皓月銀華,“去哪兒看?”

“喏,上麵。”衛琛微抬下巴,朝著摘星樓閣頂的飛簷。

粉妝玉砌的女子順著他的視線眺去,恰巧夜風猛地拂過,掠起她一縷青絲,幾欲迷眼。

“好啊,但我們怎麼上去?”顧晚卿喃聲低問。

她身後,昭瀾和霜月都齊刷刷抬頭朝摘星樓閣頂張望。

不等他們反應,衛琛收緊了攬著顧晚卿腰肢的手。

提氣輕躍,身輕如燕,一路借力,飛登上了摘星樓。

霜月沒怎麼見過這般場麵,小嘴圓張,驚奇得嘴裡能塞下一整顆雞蛋。

相較之下,昭瀾倒顯得淡定,仿佛預料之中。

還好心同霜月解釋:“我家主子雖然早已棄武從文,但每日都會尋空習武,輕功更是絕頂。”

“這根本不算什麼。”

昭瀾言語間透著得意自豪,與有榮焉。

聽得霜月終於合攏了嘴,似突然想起了什麼,她點點頭:“難怪姑爺總是將小姐弄得‘傷痕累累’,原是一直習武的緣故,手重。”

一旁的昭瀾:“……”

這都什麼虎狼之言,而且……這是她能說,他能聽的嗎?-

摘星樓屹立於帝京中心位置,飛簷之上,如至山巔。

衛琛幾經飛掠,顧晚卿在他懷中連零星丁點的醉意都被嚇沒了,一雙藕臂緊緊固著他窄緊的腰身,生怕自己會掉下去。

她知道衛琛功夫好,輕功更好。

這卻是她第一次親身領略他的厲害。

直至雙腳落在飛簷琉璃瓦上,顧晚卿懸空的心方才落實,暗暗鬆了口氣。

“這裡好高,很危險……”她喃喃著,想讓衛琛帶她下去。

可男人卻隻是傾身勾住她的腿彎,將她大橫抱起,他自己則盤腿坐在了飛簷邊沿。

“夫人莫怕,有為夫在,定然相安無事。”衛琛的聲音溫沉好聽,不緊不慢,有一種令人心安的魔力。

顧晚卿的手改圈著他的脖頸,心安了片刻,方才試探似的往底下看了一眼。

飛簷之外猶如萬丈深淵,若是從此處摔下去,定然會砸成肉餅。

“夫人感覺如何,胸口可還悶得慌?”衛琛給足了她安全感。

扣在她腰上的手,力道又緊又重,讓顧晚卿篤定,他不會讓她從這裡掉下去。

“倒是不悶了。”顧晚卿如實回。

在這高處,夜風更涼些,但八月的時節,風掃在身上涼涼的很舒服。

她感覺呼吸順暢了許多,臉上的燥熱燙意和胸中悶意都隨著夜風散去。

不止如此,顧晚卿還覺得心裡異常平靜。

她在衛琛懷中安坐了片刻,隨後主動提出,要和他並肩而坐。

衛琛再三確認方才將她放在身旁,兩人肩並肩,仰頭看著天際高懸的圓月。

明月當空,顧晚卿眼中落滿了冷冷月華。

夜風拂過時,她不知為何,竟有一種似曾來過的熟悉感。

腦中閃過一些畫麵,轉瞬即逝,她甚至來不及抓住。

“阿錦,以前你是不是也帶我來過這裡?”那一閃而逝的畫麵裡,顧晚卿記得衛琛那張近在咫尺的俊臉。

她似乎還在此處,親了他……

衛琛微微愣住,轉眸看向顧晚卿時,眼裡凝著複雜的光,交織著喜色。

忽而,那抹喜色黯淡下去。

男人嗓音低沉,難掩失落:“又是聽霜月說的?”

顧晚卿動了動朱紅的小嘴,目光凝聚於衛琛抿緊的薄唇。

她看出了他的失落,心下有些無奈,也生出幾分憐惜。

顧晚卿沒有回答衛琛,隻是揪緊一顆心,小心翼翼側身,下定決心似的,對男人下命令:“阿錦……你過來。”

柔柔女音被夜風拂進衛琛耳朵裡。

他差點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突然就想起了當初乞巧節的夜。

也是在這摘星樓頂,他與顧晚卿賞玩累了,在此歇息欣賞無邊夜色。

那時候,少女也曾用這般淺柔的調子喚他,讓他湊近她些……

發散的思緒半晌才聚攏,衛琛緊張地咽了口唾沫,終於有所動作。

他朝著顧晚卿傾身靠近,俊臉幾欲貼上她的,嗓音微啞:“……怎麼?”

顧晚卿因他的靠近,心漏跳了一下。

隨後在男人身上淡淡寒梅冷香裡,她抿了抿唇瓣,大著膽子將一雙柔荑,往他脖頸上圈去。

聲音柔而無力,似一縷絲線,無聲無形地纏上了衛琛的心,“沒怎麼……”

“就是坐在這裡……突然想親親你。”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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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今生069

夜風拂麵, 吹得衛琛薄唇微涼。

但他心下卻雷火滾滾,燒得耳根發燙。

顧晚卿的話拂耳而過,卻狠狠在衛琛心底漾開了漣漪。

他艱難地滾動一下喉結, 濃密漆黑的長睫低掩, 溫厚手掌握了她一把柔軟秀發順勢扣住她腦後,便覆唇上去。

冰涼柔軟的觸感令顧晚卿心尖一激靈,沒等她反應,衛琛另一隻手已經覆上她的後腰, 寸寸收緊力道。

成親近半月, 顧晚卿已然適應了衛琛的親近。

他的吻綿軟卻有力, 總能令她忘乎所以,欲罷不能。

就在顧晚卿沉溺其中, 身子不覺間軟如春泥時, 漆黑寂靜的夜空轟然一聲,升起一簇絢爛的煙花。

那煙花綻放的位置就在摘星樓上空,碎落的火星如光雨, 徒然炸亮顧晚卿和衛琛頭頂那片夜空。

光影交錯中,那雙緊密相貼的人影若隱若現。

在那一簇接一簇的煙花下,顧晚卿被男人吻至身軟力竭,呼吸不濟, 方才朦朧睜眼,氣喘籲籲地靠在衛琛懷中,白裡泛紅的手指揪緊了他的衣袖。

良久的舒緩後,顧晚卿臉上的熱度消退了一些。

她從衛琛懷中抬眸,錯開視線, 去看了一眼天際一瞬而逝的煙花, 不由挽唇:“這麼晚了, 怎麼還有人放煙花。”

方才的吻,令顧晚卿的聲音聽著有些喑啞,像長了鉤子似的,猝然鉤住了衛琛心尖軟肉。

他也朝漫無邊際的夜空看了一眼,冷寂夜風裡,隻有他的聲音帶著暖人的溫度,低沉磁性:“是昭瀾。”

“離宮的時候,我讓他向宮人們討要了些煙火,想與你共賞。”

宴席上,帝京皇城燃放了近半個時辰的煙火。

因是陛下壽辰,又是民間百姓團圓的中秋節,今夜帝京四處可見煙火炮竹。

不過如今這個時辰,帝京早已悄寂下來,如一頭沉睡的巨獸,蟄伏於暗夜中。

直到剛才的煙火被點燃,這份沉寂才被打破。

衛琛的心思很單純,不過是想圓了宮宴上沒能和顧晚卿一起賞煙火的遺憾罷了。

沒想到顧晚卿反倒給了他一個驚喜。

思及此,男人低頭親了一下她的前額,磁聲溫沉:“願與卿,歲歲今朝。”

這番話令顧晚卿心下歡欣鼓舞了好一陣。

在他懷裡像隻貓兒似的撒嬌半晌,才找了個由頭,岔開話題:“對了,我做的冰皮月餅你嘗了沒?”

“還沒來得及。”衛琛沒騙她,適才在宮宴上時,他與一眾大臣先後給陛下賀壽。

離府時顧晚卿讓霜月帶上的食盒,根本沒能帶進宮裡,所以一直沒來得及品嘗她的手藝。

顧晚卿也知道他位高權重,貴人事忙,沒來得及品嘗她親手做的冰皮月餅也實屬正常。

“那我們下去吧,你且嘗嘗味道如何。”

眼看著這闔家團圓的中秋佳節就要結束了,顧晚卿想趕在結束前,讓衛琛吃上一口。

衛琛自然不會拂了她的美意,大手握緊她的腰身,沉沉低笑一嗓:“抓緊我,我們下去。”

話落,顧晚卿的雙臂忙不迭纏上他的脖頸,隨後沒等她反應,衛琛已經抱著她騰空而下,輕盈矯健地落到了他們乘坐的馬車後麵。

霜月陪著昭瀾剛放完煙火折回來,看見兩位主子正要上馬車,霜月急忙想上去攙扶顧晚卿。

昭瀾捉住了她的肩膀阻止了她,隨後兩人看見,衛琛將顧晚卿大橫抱起,步子沉穩的上了馬車,消失在車帷之後-

兩位主子已經上了馬車,昭瀾這才鬆開了霜月,提醒她該回府了。

霜月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小姐根本用不著她攙扶,姑爺自然會親自抱她上馬車的。

自己若是方才衝過去,反倒打擾了他們夫婦二人。

隻是霜月沒想到,昭瀾這人平日裡少言寡語的,倒是比她心思細膩,且更有眼力見。

掛著丞相府燈籠的馬車沿著帝京青石板的長街徐徐前行。

輕微的搖晃中,顧晚卿躺在臥榻上,腦袋枕著衛琛的大腿,正睜著一雙漆黑渾圓的杏眼,眼也不眨地看男人品嘗她做的冰皮月餅。

車內靜謐,月餅的甜香令顧晚卿心情頗好,怎麼看衛琛怎麼順眼。

“好吃嗎?”她問。

衛琛低眸看她一眼,噙笑:“世間難得的珍饈自然是好吃的。”

聽他這般浮誇的讚賞,顧晚卿笑得肩膀直顫,好半晌才忽然想起什麼來,複又正色望著男人:“阿錦,你喜歡我多久了?”

上輩子,她與衛琛關係的確要好。

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從書院到國子監聽學,也一直都同進同出。

可他們隻是要好的朋友,至少在顧晚卿看來,衛琛從未對她有過男女情意。

所以她便想,一定是今生的自己做了什麼事,才會討得衛琛歡心,令他生情。

不知為何,顧晚卿想到此處,心中竟覺得有些酸澀。

就在她平複心內五味雜陳之際,又咬了一口冰皮月餅,正細嚼慢咽的衛琛終於從愣怔間回過神來。

他將口中甜膩吞下,唇齒間還留有鮮花餡兒的甜香。

嗓音沉啞,眼眸幽深複雜:“很久。”

那一刹,他心中閃過很多畫麵,似有萬千言語要洶湧而出。

卻又如百川歸海一般,最終隻彙成了幽沉晦澀的兩個字。

總覺得情深意切,卻連他自己都記不得這份情意究竟從何而起。

顧晚卿顯然不知道衛琛心中的隱晦,還以為他隻是不想告訴她,遂噘噘丹唇:“不想說可以不說,倒也不用這般敷衍我。”

“我其實也沒多想知道。”

她言語間的嗔怪之意尤甚。

衛琛聽了,隻笑而不語,也不解釋方才的回答其實並非敷衍。

因為喜歡她這件事,真的已經很久了,從前世到今生那麼久-

馬車回到丞相府時,顧晚卿已經枕在衛琛腿上沉沉睡去。

她累了整日,難免發困。

回府時,還是衛琛用披風將她裹住,打橫抱回院裡的。

中秋佳節剛過,朝中事務也繁忙起來。

隔日起,衛琛便開始早出晚歸,有時候連早膳和晚膳都趕不及和顧晚卿一起。

他到底是當朝丞相,文臣之首,底下大大小小公務堆積成山,還有些陳年公務需要肅清,自然忙一些。

原本衛琛還怕委屈了顧晚卿,夜裡回府就寢,還時常摟她在懷中安撫寬慰。

字裡行間都是對冷落她的歉意。

哪知顧晚卿根本不覺自己被冷落。

衛琛忙時,她便在府中管家的幫襯下打理府中事務,查查賬,轉轉鋪子。

每隔兩日還會回太傅府探探親,日子倒是十分充實。

轉眼九月已過半。

帝京下了兩場秋雨後,天氣悄然轉涼。

這日一早,衛琛如常早朝,顧晚卿便一覺睡到自然醒,方才更衣洗漱,簡單收拾一番,回太傅府蹭午膳。

太傅府的護衛早已對二小姐回府省親見慣不慣,私底下也有下人談笑,說二小姐這嫁了人倒是和沒嫁人時沒什麼區彆。

外頭還有哪家小姐出嫁了還能動不動往娘家跑,婆家還半點意見沒有的。

連袁氏都替顧晚卿擔心,怕衛琛父母那邊對此事有意見,到時候影響他們夫妻關係。

“我聽你大姐姐說,你那婆母前些日子還攛掇著你給阿錦納妾?”

“你總是往娘家跑,若她知曉了,該拿此事編排磋磨你了。”

“可彆讓她尋著機會才是。”

袁氏苦口婆心,正給顧晚卿挽發。

午膳後,顧晚卿在她院中沐發,後來又纏著袁氏給她挽發。

袁氏拗不過,便坐在院中,親手為她挽發。

一邊挽發,一邊在顧晚卿耳畔念叨,提醒她如今的身份。

不隻是太傅府的二小姐,還是丞相的夫人,行事一定要端莊穩重些,彆給衛琛添麻煩。

母親來來回回都是那套說辭,顧晚卿耳朵都快聽起繭子了。

但總歸她老人家對衛琛這個女婿是滿意的,不比前世對荀岸那般冷漠,視若無睹。

待袁氏替顧晚卿挽好發,小妮子趕緊尋了個由頭去找顧晚相,避開這些不厭其煩的念叨-

偌大太傅府內,顧晚卿能說得上話的人,也沒幾個。

顧晚依出嫁後若無大事,鮮少回太傅府。

她與顧晚卿不同,雖也得夫君疼愛,上頭卻有個不好相與的婆母,還同在一個屋簷底下,做人做事自然不敢像顧晚卿這般肆無忌憚。

至於顧晚塵,聽母親說他最近在準備科考事宜,顧晚卿與他沒什麼交集,自然不會去打擾他。

大哥顧晚白與父親同在朝中為官,也是個大忙人。

成親後更是早就出去另外開府。

所以顧晚卿如今能尋的,也隻有平日裡無所事事,遊手好閒的顧晚相一人。

若是前世,她與這位二哥的關係也不見得有這麼好。

但今生不同,顧晚相待她這個妹妹還是有幾分真心的。

何況之前他幫忙給荀岸送信,受牽連,被衛琛尋了由頭關進刑部大牢小懲大誡。

這件事,顧晚卿還一直沒尋到機會與他道歉來著。

顧晚卿從袁氏的院子裡出來時,顧晚相剛從門房的人手裡接了一封信,正要回自己院子去。

剛到院門口,顧晚相便看見了一抹茜色的身影。

看清顧晚卿的那一刻,男人詫異了一瞬,隨後想到了什麼,臉色微變,埋頭便往自己院裡鑽。

跟見了鬼似的。

作者有話說:

先更一章,我繼續趕……

很抱歉最近更新也不能穩定,家裡人病重醫院已經讓把人帶回家安排後事了,過兩天要回老家守著老人。

章綱已經寫完了,本來打算這幾天趕緊完結正文的,要延期完結了。

這兩天我爭取多寫點更新,寶子們見諒,可以養文等正文完結再看(大概月中左右我儘量完結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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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今生070

“二哥!”顧晚卿老早便瞧見了顧晚相, 心情頗好地喚了他一聲。

哪知話音才剛落,她那個二哥扭頭便往院子裡去,青衫衣袂在院門前一閃而逝。

顧晚卿當場便僵了一瞬, 愕然半晌才回頭看了眼跟上來的霜月, 狐疑喃喃:“他這是怎麼了?怎麼……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難道是母親為她挽的發不入眼,嚇著顧晚相了?

霜月搖搖頭,也很是茫然:“奴婢也不知,不如小姐追上去問問。”

她這麼一說, 顧晚卿才想起來去追顧晚相。

茜色的衣裙在午後秋陽下暖柔悅目, 翩然若蝶地飛進了顧晚相的院子。

顧晚卿和霜月圍追堵截, 廊下捉到了顧晚相。

前者喘了口粗氣,聲音微沉:“顧晚相, 你跑什麼?”

顧晚相一臉無奈, 欲哭無淚:“婠婠,我什麼也不知道,沈複生也沒聯係過我……”

“你千萬彆告訴阿錦……”

看見顧晚卿的那一瞬, 顧晚相便將門房送來的信揉皺,塞進了袖中。

他想起了在刑部大牢裡的時日。

雖然那些獄卒並未對他做什麼,但成日都能聽見他們審問犯人時用刑狠辣,逼得犯人慘叫連連的聲音。

再加上牢房裡那暗無天日的環境, 偶爾還能聽見老鼠“唧唧”的叫聲……

那些時日,儼然稱了顧晚相的夢魘,他從刑部大牢出來時,接連做了好幾日的噩夢,也算是長足了教訓。

所以哪怕這些時日, 門房那邊總給他送來沈複生的書信, 他也斷不敢讓任何人知曉。

更不敢去找顧晚卿, 更不敢替沈複生傳信。

眼下他才剛從門房的人手裡拿到了沈複生送來的信,顧晚卿便出現了。

顧晚相心下難免一慌,一時口快,說的話自然也漏洞百出。

顧晚卿一聽,便明白了什麼,目光低斜,盯著顧晚相下意識捂住的袖兜。

一雙彎彎細眉蹙了蹙,她探手過去:“沈複生又讓你帶信給我了?”

“沒……”顧晚相反應過來時,已經被顧晚卿搶了袖兜裡的信。

他的否認頓時變得蒼白無力,臉色暗沉到慘白,最後急切地替自己辯解起來:“是……他是給我寫信來著,還給你寫了信,想讓我轉送給你。”

“但是婠婠,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我和沈複生就再也沒見過麵了!我跟他之間已經完全斷了聯係!”

“真的!”

“不信你可以問母親,我這些時日,可是連府門都未曾出過!”

顧晚相因為著急,清雋的臉上染了一抹赤紅,最後看向顧晚卿的眼神可憐極了,令她想起了街頭那些渾身臟兮兮,眼神可憐的野貓野狗。

“二哥……”顧晚卿緊蹙的柳眉舒展開,溫柔地拍了拍顧晚相的肩膀:“你不必如此緊張。”

“阿錦當初將你關入刑部大牢,起因在我,他隻是遷怒於你罷了。”

“說來此事是我虧欠於你。”

顧晚卿的聲音淺柔婉轉,如春風柔暖。

再加上她拍肩的動作,顧晚相倒還真的平靜了許多。

但一想到從沙場回來後便一身殺伐氣息,令人不寒而栗的衛琛,他臉上還是有些露怯。

膽戰心驚半晌,顧晚相才看向被顧晚卿搶去的書信,咬咬牙,還是將這些日子以來,沈複生給他寫信的事情告訴了顧晚卿。

“當初的事,確實是我做得不對,是我對不起阿錦。”顧晚相垂下眼皮,“不過我那時確實不知道他對你竟是真心的。”

而且當初顧晚卿傾心於沈複生,他這個做二哥,也隻是想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罷了。

自以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沒想到卻惹了一身麻煩,平白吃了那麼多的苦頭。

話說回來,顧晚相又再三向顧晚卿表明,他以後決計不會再做之前那等蠢事。

也會和沈複生徹底斷絕往來,不會讓他擾了顧晚卿和衛琛夫妻間的和睦。

“但是婠婠,沈複生他近來一直給我寫信,我也給他回過信說清楚了。”

“他這人比我想象中更執著……”

“此事若是讓阿錦知曉了,你可得幫我作證,我這次當真是拒絕過他的。”顧晚相到底還是畏懼衛琛。

顧晚卿卻在想荀岸給顧晚相寫信這件事。

聽顧晚相的意思,似是荀岸對她還未徹底死心。

多半他是以為她被迫嫁給了衛琛,怕她日子過得不順心,不幸福。

思及此,顧晚卿動了念頭。

她打算去見一見荀岸。

一來是為顧晚相解了這困擾的局麵,二來也是想告訴他,自己如今是真心想做衛琛的妻子。

叫他早些斷了念想,也尋個良人才是。

顧晚卿摸了摸眉心,不由想起自己之前離府去見荀岸時的場麵。

當時她雖然下定了決心嫁給衛琛,卻並不是真心實意想與他做夫妻的。

至於她到底有沒有把話同荀岸說清楚,顧晚卿自己也記不清了。

當時喝了酒,她連自己幾時醉了都不知道。

隻知道那一夜,衛琛趁她酒醉做了些禽獸事。

後來……

顧晚卿不再往後深想。

她拆了顧晚相取得的那封書信,看完以後,又借了筆墨紙硯,給荀岸回了一封書信。

信中,她與荀岸定下了見麵的日子。

就借著月底安王生辰宴,在安王府內碰麵。

原本顧晚卿是想在信中便將此事了斷的。

可轉念一想,她與荀岸,到底也有過夫妻情分。

既要徹底了斷這場緣分,理應麵對麵說清楚,方才不負他上輩子與她相敬如賓的情意。

顧晚相一聽顧晚卿的決定,難免擔心起來:“你去見沈複生,若是被阿錦知曉了可怎麼辦?”

“他會不會……”又把過錯都算在他的頭上?再將他送去那刑部大牢裡呆上幾日?

想到這裡,顧晚相的臉色都白了許多。

顧晚卿看出他的害怕,笑了笑:“不會,去見沈複生是我自己的決定,與你無關。”

“就算到時候阿錦怪罪,我也會替你說說情,斷不會再讓他將你關進刑部大牢去。”

顧晚相:“……”

雖然顧晚卿這麼說了,但他心下還是有些不安。

思來想去,顧晚相還是覺得,此事他應該主動知會衛琛一聲。

免得回頭東窗事發,衛琛再遷怒於自己-

九月隻三十日,如今過了大半,天氣也悄然轉涼。

偌大帝京,秋意甚濃。

自月中從太傅府回來後,顧晚卿便一直很糾結,不知道該不該將沈複生一事告訴衛琛。

正如顧晚相所擔心的那般,若是她背著衛琛去見了沈複生,此事被他知曉……怕是衛琛又會像上次那般發瘋。

這些時日,她與他的關係好不容易和緩下來,實在不想再像最初那般劍拔弩張。

可若是將此事一五一十告訴衛琛,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同意讓她去見沈複生?

保不準還有提前發瘋的可能。

單為了這件事,顧晚卿愁了近半個月。

她心中有事,自然也就沒發現這半月來,衛琛的細微變化。

衛琛仍舊早出晚歸,隻是刻意趕回來陪顧晚卿的次數比上半個月少些。

而且夜裡也不纏著她作弄她。

這些古怪,顧晚卿都沒察覺到。

她隻為心中之事發愁,一直安王生辰的前一日-

這一日,衛琛如往常那般早起上朝,後又忙於公務,一直沒有回府。

顧晚卿今日並沒有去太傅府,在自己院子裡修剪花樹度日,院子裡的下人們,都能看出她的心不在焉。

霜月身為顧晚卿最貼身的婢女,自然也察覺到了她的心事重重。

夜裡沐浴更衣時,霜月大著膽子多嘴問了一句。

顧晚卿默了許久,倒還真把明日打算去見沈複生的事情告訴了她。

霜月嚇得手抖了一下,將沐浴用的花瓣抖落,撒了顧晚卿滿身。

“小姐,你這是做什麼想不開,非得在虎口拔毛……”

她的意思是,顧晚卿這麼做,無疑是在拔衛琛這隻老虎的毛,隨時都有把“老虎”惹怒的可能。

顧晚卿趴在浴桶邊,一磕腦袋無力地搭在白皙藕臂上,臉上神色暗淡:“你說我到底要不要告訴阿錦,明日我要去見沈複生?”

霜月趕緊搖頭:“不可啊小姐,這世上有哪個男子能忍受自己的妻子去見以前的情郎?”

“何況姑爺本就不滿那沈公子……”

顧晚卿聽得愣怔了一瞬,竟是被霜月那番話觸動,心下有了決定。

她決定還是將此事一五一十告訴衛琛好了。

總歸她的本意是單純的,並無半分和彆的男人私會,甚至再續前緣的意圖。

她隻是想去同荀岸說清楚,說起來,也是為了她與衛琛未來著想,早些斬斷舊人的妄念不是。

下定決心後,顧晚卿沐浴更衣完便在房中苦等衛琛回府。

明日就是安王生辰了,她今夜定要將事情告訴衛琛,以免他事後知曉,胡亂吃醋,發脾氣。

可顧晚卿沒想到,衛琛今日竟是忙得夜半三更,也遲遲未歸。

她在房中等著等著,瞌睡得厲害,便去床上等。

也不知自己是幾時睡著的,隻知自己醒來時,衛琛已然回府。

他沐浴更衣完入了紗帳,毫無溫柔可言地將她弄醒了。

顧晚卿睜眼時,還抑製不住地抽了口涼氣,睡意朦朧的美眸凝向男人時,無端生出媚來。

她還下意識地將雙手纏上了衛琛的脖頸,勾著他,借力迎合他落下來的吻。

呼吸相聞之際,顧晚卿夢囈般的喃喃:“阿錦回來了……可讓我好等。”

隨後又在纏上他腰身時湊到他耳畔斷斷續續軟語。

“……我有一件事……想征得你的同意。”

自入帳起,便發了狠的衛琛臉上冰冷被情意消去了幾分,啞聲沉冷:“……說來聽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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