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1 / 2)

太子火葬紀事 北風信子 13129 字 4個月前

高桓留下的不止月亭一人。

李桑桑原本以為,僅憑她和月亭兩人,要找到這個南頭莊子裡的許氏,怕是比海底撈針還要難。

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誰知道許氏是否還在南頭莊子裡,難道李叢等人放心留下她在一個眾人皆知的地方?

但高桓留下的人遠遠不止月亭一人。

依照許氏,南頭莊子這兩個線索,竟然真的讓她找到了許氏這個人。

李桑桑走出了李府。

月亭妥帖瞞住了李家人,在外頭找了馬車,李桑桑看著低頭斂眉的眾人,有些欲言又止。

月亭以為她有疑慮,說道:“三娘子放心,這些都是六皇子殿下留下保護您的。”

“如果,”李桑桑緩緩地說,“我是說如果,有朝一日,我和你們六皇子殿下有仇隙,你們是幫我,還是幫你們殿下呢?”

月亭以為她在玩笑,順著她的話笑了一下:“三娘子這話真有趣。”

等他看見李桑桑的眸光靜靜落在他身上,靜謐柔美的臉龐無喜無悲,隻是等待他的回答的時候,他不由得有點膽怯。

他喉結滾了滾,情不自禁說道:“幫三娘子。”

李桑桑仿佛很滿意他的回答,對他笑了一下,但目光中卻有淺淺的擔憂。

月亭不知為什麼,突然很想向她證明這一點。

李桑桑來到了許氏的藏身之地,正如李桑桑所料,許氏如今根本不在奶娘所說的南頭莊子裡,月亭在另一個偏僻的山坳找到了一處茅草屋。

李桑桑淡淡吩咐道:“月亭陪我進去,其餘人留在外麵。”

月亭看到了李桑桑向他投過來的一瞥,讓他莫名生出了許多保護欲,他躬身走到李桑桑身邊:“三娘子。”

月亭推開了門:“就是這裡。”

門一推開,裡麵有濃重的黴味,隻往外冒,李桑桑皺了皺眉,微微用帕子掩了下鼻尖。

月亭擋在她身前,很快他察覺到這動作沒有什麼用,於是有些尷尬地往邊上讓了一讓。

李桑桑走進裡屋,在榻上看見了許氏。

她輕聲道:“許姑姑。”

許氏的手是汙黑的,上麵有縱橫的皺紋,不知她在這裡是怎樣混沌過日。

李桑桑似是沒有看見她手上的汙穢,她握住了許氏的手:“許姑姑,我是三娘子,你小時候抱過我的。”

她並不認識許氏,也沒怎麼聽說過她,但她想,許氏一定是認識她的。

許氏看向了李桑桑。

她仿佛記起了什麼,忽然笑道:“對,我抱過你。”

李桑桑沉默了一下,她向月亭看了一眼,月亭躬身往後退,李桑桑看見月亭走了出去,問道:“許姑姑,你記得賀蘭氏嗎?”

眼看許氏已經瘋得徹底,李桑桑決定直接了斷地問她,她看著許氏,異常緊張。

李叢說,她是他的親妹妹。

李叢說,她是應當殉國的王女。

難道,她是胡女的女兒,胡女抱著李叢進李府的時候,已經有了南朝皇嗣的遺腹子,懷胎十月生下了她?

後來,胡女身亡,她就成了王氏的女兒。

是這樣嗎?

李桑桑跪坐在地上,她緊緊握著許氏的手,咬著唇,她的臉色蒼白如紙。

她聲音有些顫抖:“我、我是賀蘭氏的女兒嗎?”

許氏瘋兮兮地開始唱歌,並不回答她這個問題。

李桑桑感到有些泄氣。

看來,妄想一次就揭開這個秘密,是不可能的了。

李桑桑站起來,鬆開了許氏的手。

月亭抱著胳膊,靠在樹上,門吱呀一聲打開,李桑桑走了出來,她看起來並不開心。

月亭忙走上前,問她:“三娘子,問出來了嗎?”

李桑桑輕輕搖了搖頭。

馬車上,李桑桑思緒很亂,她腦子裡有許多線索,亂糟糟,鬨哄哄,她掀開車帷,出神地看著外麵。

她忽然道:“停車。”

月亭走過來問:“三娘子,怎麼了?”

李桑桑指著路上的痕跡,說道:“你看——”

這條路明明人跡罕見,現在卻有了遝遝的馬蹄印和腳印。

月亭心下一沉:“有人過去了。”

李桑桑說:“不止,你再看。”

月亭細看,隻感到一身冷汗:“他們過去又回來,在我們前麵。”

李桑桑點頭:“我們的人並沒有迎麵碰見他們,是因為方才我們繞了路,他們在回路上要攔我們。”

月亭有些不安:“三娘子,我們該怎麼辦。”

李桑桑麵色沉靜如水,她說道:“我們往回走。”

一行人靜默地往回走,隻聽得見滾滾車輪聲。沒有人吩咐,馬車停了。

他們愕然地看著莊子著火了。

李桑桑奔下了馬車,臉色難看至極,許久,她吩咐道:“給我找到許氏。”

月亭正要去找,忽然停住了腳步。

有人,向他們圍過來。

李桑桑心下一沉。

他們也跟著回來了。

月亭飛快將李桑桑架起,抱在了馬上,一揮馬鞭,衝破了眾人,往前方跑去。

麵容英俊的中年人站著,舉起右手,冷然吩咐:“追。”

他身邊站著一個半大少年:“父親,讓我去吧。”

中年人低頭看他,露出笑:“好,你也去。”

月亭驅馬,一路上被追趕著,竟然來到了河邊。河水深不見底,月亭額頭上冒出汗,他問道:“三娘子,會遊水嗎?”

李桑桑目測了河水深淺,搖了搖頭。

月亭氣餒道:“奴婢是北方人,也不會遊水,”他看向了李桑桑,“三娘子,要拚死試一試嗎?”

李桑桑啟唇:“不用,讓我下來。”

月亭以為她要束手就擒,忙阻止:“不可啊,三娘子。”

李桑桑瞧他一眼,像是在艱難地抉擇一般,用很緩慢的語調說道:“我有個主意,試一試。”

李桑桑從馬上下來,她站著,河邊的風吹動了她的頭發,她看上去沒有絲毫在意。

她像是連生死也混不在意。

她看著激動上前抓她的半大少年,笑著說道:“範景,你們現在才過來找我嗎?”

範景一臉疑惑地停了下來:“你知道我是誰?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李桑桑像是沒有興趣一般移開了眼睛:“等你們管事的過來,我和他說話。”

範景有些生氣:“你等的是我父親!”

他因為被輕視而不滿,他想告訴李桑桑,他不是無足輕重的人。

範景父親緩緩走了過來,他眼中顯出驚奇的神色:“你是李三娘子吧?”

蒼白美貌的半大少女,靜謐恬淡,隱約之中,眼眸中似乎有瘋狂在湧動。

明明還是個孩子,卻有處變不驚的氣質,仿佛她不是被團團圍住,而是在掌控一切。

範景之父範季卿看著李桑桑,笑了一下,像一個親切的長輩,他問:“李三娘子,你怎麼會出現在那裡?是誰指使你嗎?”

他的目光緩緩劃過月亭。

李桑桑也對他笑:“範伯父,我一直在等你。”

範季卿皺了皺眉,他放緩了語氣:“許氏和你說了什麼?”

“說了,”李桑桑將一縷發撂到耳後,她頓了一下,像是要吊足好奇,“我的身世,範伯父。”

範季卿擰眉:“你的身世?”

李桑桑說道:“我是李叢的妹妹,他的親妹妹,你們應當效忠於我。”

範季卿驚訝地望了一眼李桑桑,然後皺了皺眉,李桑桑似乎知道不少秘密,憑她這樣一個小姑娘,為什麼會知道?

李桑桑奇異的態度讓範季卿不由得謹慎對待,他說道:“既然如此,你敢讓我驗一驗嗎?”

驗?

饒是淡然如李桑桑也不由得有些緊張。

南朝人能有什麼手段來查驗她的身份?

看著李桑桑沉默下來,範景笑了一下:“父親,她在騙你。”

李桑桑偏頭看了一眼月亭,月亭不知為什麼明白了她的意思。

李桑桑說:“好,但我隻要你一個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