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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深藍之光(3)

不等謝長離慢慢打開筆記本其他部分, 床頭的聯絡器響起:“每天午休活動時間需前往活動室進行團隊建設活動,下麵是今日團隊建設名單……”

謝長離聽見自己和其他幾位玩家的名字,思考著筆記本上的信息從睡眠艙中起身。

休息區通向活動室隻有一條狹窄的走廊, 謝長離轉過彎, 就感受到一道銳利的, 恨不得把自己從裡到外解剖一遍的目光。

黑發黑眼的男人雙手環胸,靠在水密門上, 渾身上下寫滿不好惹三個字。

喬蒙。

謝長離之前就在他頭頂上看到過名稱,不像丁虎賀平是來自不懷好意的自由民工會,從他和趙青的熟悉程度來講, 多半是來自路邊攤工會。

態度也很微妙,帶著不知從何而來的敵意,也分明對他有不切實際的期待。

通向活動室的隻有這一扇門,喬蒙早早地來到這裡, 為的就是近距離和這位和陛下同名同姓的青年近距離接觸一次。

他們的陛下霸道強勢,對於膽敢侵犯他威嚴的人從不手軟。

然而, 眼前的人卻隻是腳步一頓,向來無視其他玩家的目光,終於難得的落到他身上。

銀灰色的眼睛像是冰原上的雪, 無情無欲, 無悲無喜。

謝長離修身養性數年,習慣先禮後兵, 便彬彬有禮道:“能夠請您稍微讓一下嗎?”

一點都不像。

喬蒙一手放在胸前, 曾經許下的誓約毫無波動, 他的臉上帶出一點冷笑, 無限服務公司竟然敢造出這麼個愚蠢的人偶來玷汙他的陛下。

黑色的長刀緩緩凝結在他手中——

這一刀, 斬破虛妄!

在刀鋒凝結之前, 藍色的閃電破空而出,硬是打斷他的蓄勢。

趙青滿臉慌張地跑過來,靠著200斤體重的優勢死死抱住這尊難以控製的大殺器:“喬哥,喬神,您冷靜一點!玩家公約您還記得嗎!”

他住在D區,聽到通知的時候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順手查看路線圖的時候才意識到倆人肯定得狹路相逢,一不小心就得起衝突,麻溜拔腿就跑,好歹是在上演全武行之前把人攔下。

謝長離手中的鴉羽悄無聲息地消散,隻有此時羽毛被嚇得炸起的杜崖意識到剛剛一瞬間他身上潛藏的氣勢和殺意。

杜崖:小夥子命真好,當年我作死的時候,怎麼沒個兄弟把我攔下來呢?

眼見喬蒙臉色變化,趙青再接再厲:“喬哥,你總不能夠率先破壞陛下定下的規則吧?”

當年陛下定下的玩家公約中,第一條就是任務中禁止玩家主動互相殘殺。或許其他人已經不在乎,但對於自詡為陛下意誌繼承者的路邊攤工會,這就是一條鐵律。

喬蒙悻悻收刀。

“多謝幫助,”謝長離向來擅長攻擊弱點,“路邊攤工會選人確實不太注重自控能力,若是陛下知道,也要失望吧?”

趙青倒抽一口冷氣,我的祖宗哎,您能彆惹他嗎?

果然,勉強抱住的另外一個祖宗眼見著也要拔刀。

謝長離麵不改色,連目光都懶於放到炸毛的喬蒙身上,就著他們讓開來的通道徑直進入活動室。

你憑什麼代替陛下說這句話,不過是個劣等的被製造出來的複製品而已。

喬蒙盯著他的背影,怒火萬千,卻不由自主地將刀一點點放下。

他仍然宣告:“玩家公約也不能永遠庇護你,彆給我出手的理由。”

啪。

一個文件夾掉在地上,莫道成小心翼翼從走廊牆後探出頭,趕緊把東西撿起來。

大佬們的世界真是危機四伏。

他不敢跟著大佬一起過去,算著從這裡走過去差不多要三分鐘,確認大佬應該到達活動室之後才出發,誰知道還是不幸遇到這種火藥味十足的現場。

“莫道成,”宛如天籟的聲音此刻如同奪命符,早已踏進活動室的謝長離回頭,看見熟人,“過來,快遲到了。”

放狠話再次被無視的喬蒙:……

他難道不比這個戰五渣的小雞仔強?

莫道成瑟瑟發抖,恨不得自己變成個透明人,還是隻能夠在黑發男人的凝視下哆哆嗦嗦坐到謝長離身邊。

此時活動室裡麵已經有另外兩個明顯組隊的老員工坐下,門外放狠話的兩人也坐進來。

剛好活動室有三個兩人沙發圍成半圓形,六人兩兩分坐,氣氛凝滯,涇渭分明,隻有謝長離肩頭的渡鴉時不時叫幾聲。

杜崖簡直為謝哥的安全操碎了心:“謝哥,剛剛那人那麼強,您是什麼時候惹上這麼個對頭的?”

謝長離和其他人一樣,拿出員工手冊當筆記本湊合用,聽著他喋喋不休,勉為其難寫下回複:“太多了,不記得。”

杜崖:您得是多招人恨啊。

“他殺意很濃,要不我們先下手為強?”

謝長離筆一頓,他可以感受到喬蒙的目光始終時時鎖住自己,與其說引動他的憤怒,還不如說是讓他憐憫——被拋棄的獵犬真可憐可悲。

他平靜寫道:“不,我有彆的計劃。”

暗流湧動之間,艦長毫無所覺地踏入活動室,臉上帶笑:“你們之前早就經曆過四期培訓,這次我們也不說什麼嚴肅問題,畢竟每天就20分鐘,主要是各個崗位的人互相聊一聊,放鬆點。”

他身材中等,身材健壯,麵容堅毅,一看就知道是被海水打磨出的一塊頑石。

投影儀亮起,活動室一邊的白牆上浮現出瑰麗的海底畫麵,黑灰色的潛艇模型浮現,在輕柔舒緩的音樂聲中,潛艇內部的景象被一一展現。

“這就是我的好姑娘,深藍之光號,”艦長臉上滿是真摯的愛意,“超寬的體型,足以容納大平台的實驗,19艙室,設有實驗室,醫療室,健身房,遊泳池等,武器裝備齊全,包括核武,她足以應對萬裡海溝的任何危機。”

艦長展示手腕上的腕表,這是標配的具有通訊報警多種功能的個人終端:“對了,腕表上還有相關的輻射計量器,你們可以看一看。”

謝長離聞言低頭,腕表上的記錄顯示輻射還在正常值範圍,不過其他人臉色都沉重起來。

副本很少給無用的提示,或許從現在起就要做好核泄漏的預案。

十分鐘的短紀錄片飛速放完,艦長彎下腰從茶幾底下抽出一個巨大的黑箱子,裡麵是一個儀器連接著六個耳機。

艦長按照流程介紹:“我們都知道潛艇無法看到外界,聲呐就是她的眼睛,我們也可以體會潛艇看到的世界,聽一聽來自深海的聲音。”

莫道成很有興趣的樣子,拿著耳機觀察後,甚至伸手想要碰一碰那台儀器:“這是現在收集到的深海聲音嗎?”

“是的,”艦長擋開他的手,看到他製服上的名牌,“研究員先生。”

幾人按照要求戴上耳機,在海綿溫柔的包裹下,閉上眼睛,很快便有悠長的聲音回蕩在耳邊。

ping——

寧靜舒適放鬆。

這個環節不僅僅是滿足人的好奇心,特定頻率的聲音也有助於舒緩身心,緩解初次深入海洋的壓力。

謝長離心裡正要分析,卻注意到異常,凝神細聽。

在那悠長的聲音背景之中,分明有很低的童聲。那孩童的聲音漸漸變大,越來越清晰可聞。

正在被唱著的,分明就是一首童謠——

“我有一隻小豬,哼哼哼,身體如火燙。

我有一隻小牛,哞哞哞,犄角落地上。

我有一隻小貓,喵喵喵,皮毛水中蕩。

我有一隻小蛇,嘶嘶嘶,鱗片黑夜紡。

我有一隻小鳥,喳喳喳,彩羽做衣裳。

我有一隻小羊,咩咩咩,泥裡捉迷藏。

還有一隻小魚,睜眼天亮了。”

這是筆記本上童謠的改編版。

謝長離控製住震驚的反應,卻發現童謠聲不僅僅來源於耳機——分明活動室的音響也響起了同樣的童謠。

詭異的童謠聲在狹小的活動時之中回蕩,艦長皺起眉頭:“誰動了廣播室!”

謝長離目光從在座每一個人臉上劃過,幾乎所有人都在看著手中當做筆記本的員工手冊,臉上流露出不安、警惕和思考。

他手中的手冊沒有任何變化,恐怕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獲得一條新的提示。

這不是一個好的現象,恐怕這次任務他要站在其他人對立麵了。

明明是危機時刻,謝長離卻控製不住地興奮起來,本能追求刺激追求極限的血液開始沸騰。

閱讀完新提示,在座人都開始觀察四周,而他剛好對上趙青探尋的眼神。

不,不行,趙青粗中有細,不是個合適的對象。

謝長離自然流露出專注思考有所推測的姿態——不強求信任,但他就是好人陣營的中流砥柱。

看起來謝哥已經有想法了,趙青明顯安心起來。

如果想要確認消息,最合適的莫過於……謝長離餘光看見攥著員工手冊汗水已經打濕紙頁的莫道成。

乖孩子,以後彆把好騙寫在臉上。

艦長最後決定暫時停止輪流團建活動,召集相關部門開會調查這次廣播惡作劇,他們六個人自然是要求保密和配合調查之後離開。

莫道成看著其他人早就抱團,知道自己落單很有可能成為犧牲品,焦急起來,不由自主看向唯一向他示好過的大佬。

沒等他動作,趙青一大步邁出,恰好擋住莫道成,跟上謝長離:“對於這種情況,謝哥您怎麼看?”

謝長離沒想到助攻來的這麼快,仿若毫無所覺地和他討論:“童謠殺人,七個人,牽扯到npc。”

分析水平自然不能下降,那是不打自招。

趙青點頭:“對,潛艇裡所有人都是嫌疑人也可能是犧牲者,按照公司喜歡的文字遊戲,關鍵還是任務者。”

他又嘰裡呱啦分析一路,列出種種可能,謝長離隻在幾處輕飄飄引一引思路,餘光依舊落在和他同一條路回休息區的莫道成身上。

對方顯然確定他的身份可靠,正在試圖抱團,隻是沒找到機會插話。

到休息區,趙青依依不舍分開,莫道成鼓起勇氣,正要開口,謝長離卻已經進入睡眠艙之中。

杜崖忍不住笑起來:“謝哥,那個小朋友還在外麵蹲著,您怎麼想的。”

它左右蹦躂,看著謝長離抽出床邊上的小毯子,纖長的手一折一盤:“現在都要急的撓牆了。”

釣魚當然要有耐心。

謝長離沒有正麵回答,停下手——灰色的毯子已經被他搭成個小鳥窩:“給你的。”

這何止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簡直是太陽要沒了!世界要完蛋了!他家謝哥居然給它搭鳥窩!

杜崖震驚,近乎語無倫次:“謝哥,我最近沒犯事!真的!我改邪歸正了!您不要……”

謝長離:……

“端著窩去外麵睡,我不喜歡和彆人同床共枕。”

杜崖瞬間安心,扭扭捏捏上前,叼起鳥窩,不忘控訴幾句:“您這也太無情了,好歹我也是您的活體收藏,您怎麼舍得。”

“舍得,”謝長離心比刀還冷,“死掉的收藏才是好收藏。”

杜崖毛骨悚然,邁著小碎步鑽出去,小腦袋一探出去,恰好和眼巴巴盯著這裡的莫道成打個照麵。

“啊!”莫道成猝不及防,一個後仰坐到地上。

杜崖毫不留情發出兩聲嘲笑,撲閃著翅膀找地方睡去了。

“莫道成?”謝長離這次掀開簾子,垂眸看下來。

昏暗的燈光落在他雪色的發雪色的膚上,更是恍若神人隔著雲端投下漫不經心地一瞥。

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莫道成幾次試圖合作失敗,現在又是對比如此鮮明的場景,氣勢上自然矮下一頭。

他慌張間辯解:“我,我不是要找的連環殺人犯!”

謝長離點點頭,不在意的樣子,就要回到睡眠艙內。

這根本就是不信的樣子!

聯係起一路上謝長離的漠視,莫道成頓悟了,立馬抽出自己的員工手冊,火速翻到最近的任務一頁,扒拉住謝長離的衣角:“您看,我和你們任務一樣。”

員工手冊輕易不會示人,果然是把人逼到極限了。

謝長離矜持低頭看去:

[當前任務:《深藍之光》

截止時間:一個月

進度:0%

提示:

1.一場連環殺人案即將發生。

2.請找出潛艇裡的殺人者。]

“好。”在莫道成戰戰兢兢地等候中,決定一切的青年終於認可,目光劃過他疲憊的臉,“你先休息吧,明天收集消息。”

投誠成功,莫道成鬆口氣,絲毫沒有發現不對,迷迷糊糊就服從安排回到睡眠艙。

消息當然是要彆人眼巴巴送上來才好,不留把柄,不著痕跡。

謝長離終於抽出時間,慢慢揉開結塊的紙張,新的血色字跡浮現,如同他的猜測一樣——

“向吾主獻上祭品,我即是持刀人。”

巧了,他就是其他人要找的殺人者。

第32章 深藍之光(4)

員工手冊的提示隨之改變:隱藏身份。

果然如此, 似乎上次看到的小心人類四個字也有了解釋。

但是僅僅是提防被人發現,似乎人類兩個詞又有點突兀。

謝長離思索著,繼續剝離紙張, 可惜筆記本其他部分都是特殊記號, 恰好是上次幻覺裡那個文明的文字。

另一個文明和這位心理醫生是什麼關係?

謝長離沉思, 或許隻能再找機會觸發幻覺。

同時,他也正式進入工作崗位。

戴德蒙帶他參觀醫療區, 占地不大,但是問診室病房藥房手術室一應俱全。

“這是我的辦公室。”戴德蒙打開門,天花板上線路管道縱橫, 辦公桌橫貫在中間,前麵是問診椅,桌上擺著電腦和大量的筆記書籍,桌子後麵有高高的藥櫃, 旁邊還有一尊等身銅像,側麵掛著畫, 是陸地上的一些知名景觀。

謝長離在裡麵逛逛,銅像大概是中空的,成分也不全是銅, 不重:“我還以為這裡會放人體骨架。”

掛著的景觀也明顯隻是打印出來, 找個塑料框裱上:“上麵會掛人體解剖圖。”

“原來是的,不過前任心理醫生建議我換掉。”戴德蒙不無可惜地說。

謝長離:“有利於減少就診時病人的壓力。”

戴德蒙笑著推開側門:“你們心理醫生的用語果然是串通好的, 那讓我看看心理醫生的辦公室, 是不是也是規定好的吧?”

心理醫生的辦公室主要以藍色為主, 部分其餘則塗上紅色黃色的色彩, 燈光明亮但不刺眼, 沙盤擺在左手邊, 右手邊則是柔軟的讓人陷進去的沙發,小型盆栽隨心所欲的點綴其間,音響裡流淌著輕柔的音樂,一看便讓人放鬆。

後麵才是辦公室,有電腦有緊急電話,還有大量相關的期刊。

在向後走則是個發泄室。

謝長離和戴德蒙坐下來,打開隨身攜帶的箱子,把身份卡裡自帶的一些道具安放在應得的地方。

至於玩偶,謝長離想過要不要把時刻可能暴露殺人卡的東西藏起來,但最終還是傾向於引蛇出洞。

便將它們隨意堆疊在沙發上,巴掌大小豬小貓小蛇等擠擠挨挨聚在一起。

謝長離整理時回憶起童謠,注意到,這裡唯獨缺少了小魚。

睜眼看天亮,或許小魚是這場連環殺人案中唯一逃生的。

那麼誰是這條幸運的小魚呢?

新的一天,新一輪萬裡海溝取樣工作開始。

“深海水樣采集完畢。”

“浮遊生物采樣完畢。”

“岩石采樣完畢。”

專門為此次萬裡海溝采樣準備的工作爪,在研究人員們嫻熟的操縱下不斷探出,將所需的樣品一一采回,經過一係列流程轉入實驗區,直接在潛艇內部準備好的各類大型器材進行分析。

在這一片井井有條的忙碌之中,莫道成雖然是首席科學官的助理,也沒有多少休息時間,反而被迫要來回奔走,催促這裡的數據,監督那邊的進度。

一轉頭他又接到新的通訊。

“接通首席科學官,聲呐顯示麵前應該是一片空曠的海底平原。”艦長凝視著之前早已劃定的路線,“但是我們的潛艇在靠近之後明顯感覺到一層阻礙。”

這是關鍵的異常事件。

莫道成趕緊點頭:“好。”

他趕緊轉接到老板手上,在繁忙之中還不時過來探頭探腦,想要多聽到幾分消息。

首席科學家來自這個世界最為強盛的國度,海洋學的大牛,精通海洋生物學和海洋地質學,個性嚴肅,不苟言笑,好在莫道成憑自己的科研能力得到足夠的信任,此時他也沒有斥責探頭探腦的弟子,反而整理手上的東西,招呼人走進辦公室:“想知道前麵是什麼東西?”

莫道成乖乖點頭,露出求知若渴的神色:“我猜可能是什麼未知材料吸收部分主動放出的聲波,造成聲納的誤判。”

首席神色舒緩下來:“彆的猜測呢?”

“或者是存在著類似磁場的物質阻擋我們的前進。”莫道成乾脆給出很科幻小說的回答,說完又小心翼翼後退一步,生怕向來嚴謹的上司勃然大怒。

出乎他的意料,首席並沒有發火:“你是第二批進來的人員,其實第一批的探索人員已經發現幾處類似的情況,給出多種猜測,之後進行各種各樣的實驗驗證。”

“結論是,我們被一層類似磁場的物質所阻擋,無形無相,但確實對我們潛艇施加上一個與前進方向相反的力。”首席翻動著文件,“用你們年輕人喜歡看的科幻小說的話來說,類似於能量罩。”

莫道成:“如果可以使用這種物質,它對我們科學界的影響將會更甚於現在的潛艇塗料,這種物質是自然產生的,類似於磁鐵礦,還是後天製造的,類似於電磁鐵?”

首席驀然沉下臉:“你在想什麼。”

莫道成脫口而出:“後天製造,人工製造出這種能量罩來守護城市。”

首席逼問:“你是覺得這裡存在著一個深海文明嗎?”

他本身就是海洋生物學界的權威:“十年前關於海底智慧生物的論戰之中,我就連發過三篇論文,列舉上百例證,證明過在海洋之中不可能發展出智慧生物。”

莫道成立馬服軟:“可能是我科幻小說看太多了。”

恰在師徒兩人對話之時,外麵的實驗研究區傳來一陣低低的驚呼,聲音越來越大,傳入敞開門的辦公室之中——

“地質組那邊送來的。”

“不是塊岩石,是石板。”

“有被工具雕琢的痕跡。”

“上麵是什麼?象形文字嗎?”

首席在轟鬨聲中走出去,一眼便看見他的老同學,向來不和的死對頭帶著自家隊伍出現在他的實驗室。

來人與首席差不多年歲,卻絲毫不見老態,是海洋地質學,尤其是可燃冰開采方向的開辟者和奠基人。可燃冰作為存在於深海和凍土之中的石油的最佳替代品,所以在上一期發現可燃冰存在痕跡之後,這位大牛也被邀請加入深海項目。

首席堅決反對數次,最後隻能捏著鼻子認下此人。

他身強體健,麵色紅潤,說起話來中氣十足:“首席啊,這今天的樣品可給我個大驚喜。”

一塊巴掌大的石板靜靜懸浮在專業的密閉容器中,被助理賀平抱在懷裡。

比起一般的岩石塊,它一整塊厚度均一,邊緣整齊,呈現直角,但明顯有被打磨圓潤的痕跡,背麵光滑,而在正麵上則赫然有著一個又一個雕刻上的痕跡。

細細打量這些痕跡,或是有圓形或是有長條形,勾勒出簡略的形象,比起細致的圖畫更像是帶有一定意義的符號,在場人都有基本的科學素養,瞬間便想到最為古老的文字類型——象形文字。

莫道成也緊張起來,深海中的智慧文明又和員工手冊上提示的連環殺人案有什麼關係。

一股寒氣竄上他的脊背,莫道成的目光從激動緊張的同事們臉上劃過,他的同事們真的隻是來自陸地的人類嗎?

首席也難得失態,下意識想要上前仔細打量這塊石板。

地質學家:“我記得當年你也是反對海洋存在智慧生物一派的,現在這個,你看看。”

“文字,文明,”首席皺眉,“有考古學家嗎?有古代文字的鑒定嗎?這有沒有可能是一場惡作劇?”

地質學家:“我們完全可以遠程連線相關領域的專家,讓他們幫忙鑒定,解決深海高壓的技術已經成熟,攝像頭甚至是真人都可以試著去探索,說不準還能有個遺跡。”

“太冒進了,”首席本能地拒絕,最後還是點頭,“先查一查這些語言。”

三天後,心理谘詢室。

在經過大半小時的閒聊後,地質學家放鬆下來,難得吐露一點心聲。

他坐在椅子上,向後靠去,目光放空,雙手交疊:“我在想,我們是不是不應該來。”

在輕柔的音樂聲中,謝長離記錄著,同時提問:“您從什麼時候有這樣的想法?”

他也在觀察著這位關鍵npc,不同於上潛艇那天時的精力充沛雄心勃勃,此時眼前人眼球爬上紅血絲,焦躁之色不斷浮現。

顯而易見,科研項目發生了意外。

“最近,”地質學家回答,“謝醫生,您信什麼東西嗎?”

“不信。”謝長離停下筆,抬起頭看他一眼,“但是,我尊重所有信仰。”

“確實會是您的答案。”地質學家笑了,“我隻是突然感覺人類很渺小,海洋很神秘。”

謝長離:“深海恐懼?”

“不,我喜歡海洋,自由,神秘,無邊。”地質學家回答,“隻是在想,我們會不會是孤獨的一員。”

謝長離:“我們?”

“我們人類。”地質學家脫口而出,立刻又轉移起話題,“醫生,您這裡清理的很乾淨。”

謝長離沒有追問,順著他的話:“清潔人員很不錯。”

真清潔人員杜崖完全沒有一開始的怨氣衝天,驕傲地飛下來,落在桌上昂首闊步。

地質學家:“不過負責我們那塊的後勤不行,醫生您這裡是誰負責的。”

杜崖身體一僵,扭頭看向謝大魔王,對方果然淡淡回答:“我想他很樂意……”

“嘎!”杜崖潛力爆發,啪嘰一下撲到謝長離臉上,阻止他出賣自己勞動力。

地質學家嚇一跳,椅子都被猛地拖後。

謝長離冷著臉把渡鴉撕下來:“沒事,毛孩子皮。”

多半是欠揍。

地質學家走的時候來忍不住頻頻回頭:小烏鴉靈性,硬是跨物種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相當引人注意。

莫道成見他離開,貼著牆走過去,敲響心理谘詢室的門:“謝哥。”

謝長離坐在辦公椅上,麵前的書攤開,手裡捏著一把趙青自助的鳥糧,逗著杜崖:“叫幾聲。”

美食在前,剛剛又闖過禍,杜崖難得和謝長離父慈子孝:“嘎嘎嘎。”

畢竟獸人永不為奴——除非包吃包住。

吃飯的事,不寒磣。

莫道成緊張的很,縮頭縮腦進來,頻頻回頭著掏出一張照片,急急忙忙塞進謝長離麵前書下,手跟觸電似的縮回來,抬腳就要走。

這小孩要是去做間諜絕對一戰成名——靠把自家賠進去的方式。

謝長離無可奈何:“坐下聊聊,我今天下午就剩你一個預約,沒其他人來。”

莫道成鬆口氣,坐下來,臉上帶點警惕:“真的?賀平最近一直盯我。”

謝長離:“心理谘詢時間一般為一小時,太早出去反而引人注意。”

“噢,”莫道成乖乖點頭,“這石板目前懷疑是石器時代文明的作品,專家意見是極北大陸文明雕刻的石板落到海底。”

難怪剛剛地質學家是這種態度。

謝長離拿起照片,注意力集中,熟悉的疼痛感從頭部蔓延開。

身份自帶的高靈感再次觸發幻覺。

海水將他柔和的包裹住,如同母親的懷抱,一股力量托著他向著海麵投下來的一束天光上浮。

他低下頭,那是上次幻覺中得以一窺的輝煌城市,燈火闌珊似海底流動的星河,無數發光水母在其中遊走。

下一秒,水母們齊齊僵硬住身體,代表恐懼和危險的紅色驟然亮起!

燈火齊齊熄滅,不祥的灰白色如同瘟疫般爬滿每一處建築,那座巨大的輝煌的矗立於此不知千年萬年的城市刹那間消失,如同神明隨意擦去畫卷的一角。

托著謝長離的力量驟然消失,他的意識從物質形態中脫離,於幻覺消散的間隙匆匆一瞥,瞬間明悟。

他剛剛化作了那塊石板。

那塊記載著一個文明死前最後訊息的石板。

第33章 深藍之光(5)

廚房, 封閉式,走出門就是餐廳,空間狹小, 二十四小時運轉, 人又少, 四班倒,不定時加班, 是整個潛艇中最為艱苦繁重的地方。

他們分組輪流工作,趙青不幸分到公認的死亡之組。

他們這一組的廚師長,整個廚房的老大, 脾氣火爆,嗓門又大,訓人的時候還喜歡把人拉到門口,完全是當眾處刑。

就像現在這個挨訓的小倒黴。

“說了多少遍, 這樣切這樣洗,潛艇裡油不是這樣用的, 好不容易把你拉上來,我不在你就不行了是嗎!”廚師長一把鋼勺敲自己學徒腦袋,“腦袋這麼笨, 趁早卷鋪蓋回家去!”

趙青乾咳一聲, 想勸解幾句又被身邊人拉住,此時外麵領餐的人也看不下去, 勸幾句:“老朱, 現在可不興對人動手。”

廚師長一揮手, 渾然不管:“去去去, 不是你們讀書人那, 廚房都歸我管, 他的前途我負責,我愛怎麼樣怎麼樣。”

對麵頓時不樂意:“規章製度明明白白,打人就是不對……”

雙方立刻杠起來,眼見著暫時消停不下來,小學徒極為機靈地跑了。

這叫個什麼事啊。

趙青頭疼地揉揉太陽穴,他們這的頂頭上司就是行走的杠精,跟誰都能吵起來,一天不吵渾身憋氣。

可以說如果不是他做菜又快又好,本身也有背景有功勳,早有看不順眼的人把廚師長從這個項目裡踢出來了。

這會兒戰火燎原,趙青眼見著昨天討來的假期難兌現了,隻能推遲去找謝長離的計劃。

正是用餐時間,頂頭上司紛紛去休息吃飯,賀平丁虎留在崗位上,也終於有時間接通通訊。

“這邊已經批準深海攝像機的使用,”賀平悄無聲息行走在辦公室中,避開監控,快速翻找起最近的文件,“雖然大部分專家都判斷這塊石板應該是極北大陸原始文明遺留,但還是有少數專家認為這一套象形文字體係和已知文明不同,其中有大量元素都和海洋有關。”

丁虎盯著航海圖:“這我也沒聽懂,平哥你覺得?”

“按照任務副本的特殊性,必然存在著一個深海文明,等著我們去探索,說不準這時候潛艇還會被攻擊被俘虜。”賀平分析,“你需要提前掌握潛艇上的武器裝備,兵力,路線地圖等,必要的時候我們還要控製潛艇的掌控權,你這個身份就是我們最大的優勢。”

這個就是丁虎擅長的部分:“好,還有之前任務提示中的殺人狂,平哥有目標了嗎?”

“最開始我認為無限服務公司玩了文字遊戲,潛艇上存在殺人犯,會讓我們過度關注NPC而忘記身邊人可能就拿到殺人卡,但是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一周了,風平浪靜。”賀平說,“有殺人任務的員工不會有這麼長的準備時間,而且目前每一個人的行動都是在尋找殺人犯,據我判斷員工可能是安全的。”

他已經搜索完辦公室,回到自己的休息室,拿出一張紙,寫下當前的重要NPC:“潛艇上的話,多半是我們的雇主NPC,比如說我服務的地質學家,你那邊的艦長,還有廚師長,首席科學官,工程官,醫療官。接下來可以做一個動機分析,目前最為明顯的敵對關係是地質學家和首席。”

“艦長都知道他們兩個不對付,說是他們所在國家不同,本身科學觀點也不同,”丁虎不擅長分析,但他習慣把能得到的消息全部記下來交給賀平處理,“他們都分彆找艦長談過話,首席不希望進一步勘測,地質學家希望可以發現深海文明。”

賀平在紙上寫下深海文明四個字,筆尖在每個NPC上點過:“深海文明也是這一次任務中的關鍵,或許有人是深海文明的子嗣,所以獻祭整艘潛艇。”

丁虎:“地質學家?”

“這個答案太普通,不符合無限服務公司的作風,說不準是藏得最深的人,比如,”賀平筆尖一動,“看起來和科研最沒有關係的廚師長。”

他總結:“等會我們去食堂看看。”

心理谘詢室,門半開著。

又到隔壁戴德蒙自娛自樂的時間,跟著音樂而起的男聲極為悠揚動聽。

確實如他自己剛剛過來閒聊時所說的那樣,是個被醫學事業耽誤的歌壇天王。

可惜,音樂治不了病。

謝長離坐在沙發上,茶幾上的盤子裡隻有兩片麵包,叉子漫不經心地劃來劃去。

他半閉著眼,皮膚不再是一開始帶著溫潤光澤的雪色,更像是一張慘白的紙,無意識一手撐著頭,抵抗著自從那次幻覺引發之後越來越嚴重的頭疼。

無限服務公司自然會給每一個員工了解真相的機會,但越是清晰的信息,越是要付出巨大的代價。這張明顯至為重要的身份卡自帶的副作用也格外嚴重。

一杯溫水被頂到身邊,恰到好處,貼著手腕,暖意從手背蔓延,稍稍舒緩因為疼痛而緊繃的肌肉。

謝長離掀開眼皮,一眼就看到離水杯一尺遠,蹲在對麵若無其事地扭頭的杜崖。

他端起水杯喝一口,打起精神又咬一口乾巴巴的麵包,歎著氣放下刀叉,閉上眼睛繼續揉太陽穴:“想喝點粥。”

耳邊傳來翅膀扇動的聲音,謝長離睜開眼,果然看見杜崖飛到桌子上對著送來的一周菜單探頭探腦。

謝長離:“找什麼呢?”

反正不是在給你找粥,杜崖蹦躂回來,嘎嘎兩聲:“你不會這就不行了吧,還裝什麼……”

謝長離抱著水杯:“這個溫度挺不錯的,謝謝關心。”

杜崖一連串辱罵憋在嗓子裡,氣鼓鼓扭頭。

在頭疼帶來的極端煩躁之中,謝長離總算找到點樂子,指尖沿著杯口劃動:“攤牌吧,我們都不裝了。”

杜崖:?

謝長離淡淡道:“無事獻殷勤,說吧,你最近又惹什麼事了?”

杜崖怒了,憋住的一連串辱罵脫口而出。

“誇你也不行,”謝長離銀灰色的眼睛盯住他,像是一麵鏡子,“說你也不行,杜崖啊。”

沒管被點破後僵在原地的收藏001號,謝長離抬起頭,剛好與門後的喬蒙對上視線。

黑發黑眼的男人半身隱沒在黑暗裡,這會兒偶然對視,本能後退一步,在進與退之間遲疑。

謝長離知道喬蒙午休時間一直關注著他,不,準確來講,這段時間喬蒙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他身上。

又是一個嘴上說著恨,卻偏偏無法動手的。

莫名的熟悉感浮現心頭,謝長離饒有興趣,對著他做出口型:“找到殺我的理由了嗎?”

喬蒙臉色一黑。

趙青好不容易脫身——他們廚師長總算記起來昨天承諾的假期,揮揮手讓他們自己去玩。

沒想到他剛剛從後廚出來就見到這種場景,頓時捏一把汗,大步走過來擋住兩人交鋒的視線。

等謝長離換個位置再去看的時候,喬蒙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謝哥,”趙青無可奈何,“他這個人就是這樣,盯一會兒沒什麼惡意的,您……”

您沒事乾也彆老逗他呀。

他一句話說到一半還是堵住,皺著眉看著謝長離越發顯出一種病態的神色:“最近沒睡好?臉色這麼差?”

頭痛感陡然增加,無數瑣碎的片段湧入腦海,卻完全無法被捕捉,有什麼東西想要突破頭顱衝出。

冷汗已經打濕謝長離的背,但是他的語氣一如既往地從容:“這個身份有偏頭痛。”

趙青露出同情的神色:“不過喬哥也沒什麼惡意,您就把他當隻不懂人話的貓,沒事乾來觀察觀察兩腳獸。”

“我不是貓黨,”謝長離軟硬不吃,不過還是給人一個台階下,“最近怎麼樣?”

“比您小日子過得難受多了,”趙青歎氣,把手上的小包放下,露出裡麵整整齊齊的三個小罐頭,“您點的鳥食,三種口味,堅果水果肉。”

杜崖眼前一亮,瞬間忘記尷尬,一頭撲過去,叼起一個罐頭就跑。

氣氛瞬間輕快起來,趙青又抱怨幾句廚師長的暴行,這才掐著上班的點離開。

不知不覺間,劇烈的疼痛感已經削減下來,謝長離本能地放鬆下來,向後靠坐在沙發上,手滑過玩偶毛絨絨的外表。

細細長長,是隻小蛇。

彎彎犄角,是隻小牛。

尖尖胡子,是隻小貓。

……

不對,謝長離陡然睜眼,將所有玩偶擺放在茶幾上再度確認一遍。

原本被放在最上麵的小豬,不見了。

“廚師,來啦。”

趙青走進餐廳就看到幾個人站在廚房的門前,不住吸著鼻子。

“今天你們廚房煮什麼,這麼香。”

“一股肉味,今天有口福了。”

“也快到晚餐點,可以上菜了吧。”

趙青掛上寬厚的笑容,一邊點頭一邊推著人群進去:“今天要做的是廚師長的拿手好菜,大肉,油水足。”

早一周前就已經訂好菜單,趙青也不賣關子:“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吃紅燒肉,冷庫剛解凍一頭豬!”

他大步走進廚房,一眼看到慢慢煨著的半人多高的大湯桶,掀起蓋子探頭向裡一看。

皮肉被煮的鮮紅,湯汁在爆開的皮肉間翻滾,被汁水浸潤得腫脹的臉仰著頭與他對視。

腸胃一陣翻湧,趙青的身體先於他的大腦認出來——

這不是豬身上的任何部位,而是一張屬於人的臉。

屬於廚師長的臉。

趙青無可避免地回憶起那純淨童聲所唱的歌謠——

“小豬哼哼哼,身體如火燙……”

第34章 深藍之光(6)

繞是趙青身經百戰, 這一刻也不由得變色,急忙關火。

他戴上手套,拿出攝像機, 壓抑著惡心感在室內快速搜查一圈, 門窗全部關好, 地上的腳印,使用的刀具, 目測隻有廚師長一人的痕跡,也沒有異常力量插手的痕跡。

看起來是一個密室殺人案,似乎隻有死者自殺可以解釋當前的情況, 但是任何一人看到現在這慘烈一幕的時候,都不可能相信有人會用這種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再加上員工手冊給出的提示,這必然是一場謀殺案。

可惜他沒有辦法提取檢測指紋。

趙青再度起身,試圖從鍋中撈出廚師長的屍體尋找更多線索。

就在這個時候,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師傅燉肉的技巧更高了,隔得老遠都聞到這股肉味。”

趙青急忙停手, 收回手套,一轉頭剛好對上一個驚恐的目光。

放屍體的時候角度沒調好,廚師長死不瞑目的臉, 恰好正對著門口。

“啊——”

此時正是晚餐時間, 伴隨著學徒撕心裂肺的驚叫聲,不少人都下意識擠到小廚房門口探頭一看, 接著也一同喊叫起來。

“殺人了!”

“死人了!”

“嘔——”

鬨鬨哄哄的聲音亂成一團, 丁虎和賀平本就約好此時來餐廳查探, 聽到前方騷動, 對視一眼, 大步向前走去。

丁虎一邊向前走, 一邊拿出證件:“發生什麼事情,都交給我來處理。”

圍觀的眾人立刻如同摩西分海一般散開,將現場交給有能力的人,讓他順利見到眼前這極為慘烈的一幕。

“嘶。”丁虎感到一絲不適,虎目瞪向此時舉起雙手站在案發現場的趙青,“你怎麼在這裡。”

“我,我是廚子啊,”趙青苦笑,“到飯點上菜,一打開鍋就見到這樣了。”

“是童謠,小豬哼哼哼,身體如火燙,殺人犯出手了,”賀平也同樣覺得胃裡翻江倒海,低聲告訴丁虎:“讓人先把這裡圍了,把趙青帶走審問,封鎖消息,查看監控,還得報告艦長。”

全副武裝的人陸續進入此處,有條不紊處理起來,而趙青自然也被押解走,作為現場的第一發現人,他需要說出所知的所有信息。

不超過三分鐘,丁虎就接到通訊,轉頭告知賀平:“全潛艇的監控從今天中午開始就已經損壞,現在喬蒙作為工程師,正在排除故障,大概率修不好。”

如果副本讓他們輕易看到監控才有鬼,賀平毫不失望:“艦長把這件事情交給你處理?”

丁虎:“審訊□□的事情會是我帶隊,艦長還會向總部報告這件事,後續肯定是總部調查。”

謝長離在發現玩偶失蹤之後,立刻通過他的電腦調取心理谘詢室的監控,監控隻能夠追溯到中午午餐前,那時候沙發上還是整整齊齊擺著八個玩偶,毛茸茸的粉紅小豬攤著肚皮睡得沒心沒肺。

六個小時。

謝長離記下從沒有監控到發現小豬失蹤的時間,在這期間,戴德蒙,兩個小護士,送餐員,喬蒙,還有最後一段監控中還沒有結束心理谘詢的地質學家。

“小豬哼哼哼,身體如火燙。”謝長離將這句童謠寫在紙上。

玩偶的失蹤很有可能意味著一場謀殺已經展開,小豬可能指比較胖的人,而後半句應該是暗示謀殺方法。

火燒?

謝長離寫下這個猜測,潛艇裡麵和火最有關係的地方隻有一個——廚房。

此時,頭部的疼痛感已經減輕到微不可查的地步,他不再猶豫,走出房間,沿著趙青回去的路線大步走向食堂。

杜崖正要撲閃翅膀跟上,卻被謝長離攔下:“找個地方藏好。”

知道情況緊急,杜崖拍著胸脯保證:“謝哥您可以放心。”

走出去不過幾步,謝長離就感受到潛艇上氣氛不對。

越靠近廚房,道路兩邊負責站崗的士兵越來越多,每一個手中都拿著武器,臉色嚴肅,目光犀利地打量著每一個路人。

前方道路上更是陸陸續續迎麵走來許多失魂落魄的人,但是他們都很沉默,沒有人竊竊私語議論著。

潛艇氣氛不對,殺人案件恐怕已經發生。

謝長離堅持走到食堂前的最後一道關卡,果然看到已經被完全關上的水密門,士兵伸出手攔住前路:“前方禁止通行。”

“我想吃晚飯,”謝長離回答,“食堂發生什麼事了?”

士兵:“無可奉告。”

謝長離據理力爭:“那我們的一日三餐要怎麼處理,這麼多人都得挨餓?”

旁邊有人認出他,拉著他的衣袖往後退:“謝醫生,你彆生氣,每個人晚餐都發了罐頭,一日三餐肯定不會虧待我們的。”

謝長離應下,試圖再打探幾句,發放食物的人雖然麵帶微笑,但是油鹽不進,半點消息都沒有透露出來。

封鎖的很嚴,謝長離不再在這裡浪費時間,一路走回醫療區,不過到半路就見到士兵開道。

戴德蒙和他手底下幾個精英戴著口罩神色匆匆地向前走去,他們身後則有士兵抬著一具擔架,覆蓋在其上的白布並沒有包裹完全,隱約露出腳跟——被煮的皮肉軟爛的腳跟。

看到愣在那裡的謝長離,戴德蒙阻止士兵驅趕的動作,走上來簡短講了幾句:“出了點事,我們的深海項目可能要提前結束,最近小心點。”

謝長離點頭,幾乎用氣聲說道:“屍體?”

戴德蒙一笑,沒有回答,基本就是確認了。

等到他回到心理谘詢室,趙青總算是找到機會,通過特殊道具將審訊中收集到的一些信息發給謝長離。

死者是廚師長。他被活活煮熟。

今天下午,廚師長給其他人放假,最後一道大菜由他一個人單獨完成,而且門窗都被閉緊,疑似密室謀殺。

有一些人中途進入過廚房。

最早的是海洋化學研究的大牛,愛吃會吃,和廚師長關係良好,不過前一段時間也因為廚師長的心態吵架過。

後麵艦長也進去過,因為他聽到不少抱怨廚師長的,便去勸一勸人家收斂點暴躁脾氣。

最後還有醫生也去過,被邀請一起研究藥膳。

這些還是主要NPC,除此之外也有些清潔工,上菜員之類的人物,謝長離一一記下。

按照廚師長的脾氣,人憎狗厭,和他關係不好的數不勝數,但是動機又不至於讓一個人殺人。

何況在第一天團建的時候,他們都一起聽到那首童謠,這不僅僅是私人恩怨,更像是一場□□祭祀。

謝長離回憶著那本筆記本裡其他地方的記錄,依舊是無法解讀。

他的門卻在此刻被人敲響,全副武裝的士兵們魚貫而入,丁虎站在最前麵:“謝醫生,請您跟我們走一趟。”

“好。”謝長離將紙筆收回包裹中,從容起身。

他這邊能得到的信息還是太少,被調查反而能帶給他更多探查消息的機會。

“等等。”丁虎停下腳步,銳利的目光投向沙發上隨意堆疊的一係列玩偶。

謝長離停住腳步,腰背挺的筆直,臉色沒有半點變化。

“小貓,小蛇,小羊……”丁虎一隻手就可以抓起兩隻玩偶,一伸手便將所有玩偶還在懷裡。

毛茸茸的玩偶與他的硬漢形象格格不入,充滿滑稽味道。

丁虎:“你這裡怎麼會有玩偶?”

謝長離笑了:“心理醫生都會有這些安撫情緒的道具。”

丁虎:“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

謝長離看一圈周圍的士兵,暗示道:“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丁虎臉色一黑,顯然意識到童謠的事情一旦傳出去必然會在潛艇上引發騷亂,便不在此處為難謝長離,招招手把人帶走。

至於杜崖,他不好為一隻鳥大動乾戈,隻能派人暗地裡尋找。

審訊室是臨時設立的,最頂層,指揮室旁邊,單獨的小黑屋。

謝長離被押過去的時候,趙青剛剛結束,撓著後脖子走過來,和他目光接觸。

士兵提醒:“不要亂看。”

兩人彆開目光。謝長離注意到趙青脖子上被撓出的紅痕——過敏?還是暗示?

身份卡自帶的高靈感不斷提醒著他,但是始終沒有理出頭緒。

審訊室的門被關上。

謝長離被限製在座椅上,閉著眼睛假寐。

他討厭眼前的一片黑暗,更討厭耳邊過分的安靜——就好像回到現實世界,沒有佩戴特殊助聽器一樣。

這是丁虎瓦解他意誌力的方法。

不知過去多久,門終於被打開,兩個人帶著光走進來。

是丁虎和記錄員,他們坐在位置上:“謝長離,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指揮室。

艦長已經把死亡事件上報給總部,現在他們已經在萬裡海溝之中,就算要回去,上浮,破冰,花費的時間不會短,何況確定破冰點也需要一係列工作。

特彆是現在極北已經進入極夜,溫度驟降,冰層厚度增加,一個合適的破冰點並不好找。

深海之光項目組本就是多國聯合發起的項目,這一次麵臨異常情況討論起來,扯皮必不可少。

麻煩不僅是這些,儘管消息已經被封鎖,但是還是有高層聽到風聲,此時就在會議室裡。

首席向來保守:“結束這一期科研活動,返程一同接受調查,抓到凶手,人命關天!”

地質學家則持不同態度:“凶手很快可以抓住,但是研究正在關鍵時刻,把凶手交給總部處理,深藍之光項目可以繼續。”

“我覺得凶手可以單獨派人押回去,上浮下降一次都是一個億。”

“凶手怎麼還沒有找到,我聽說這不是仇殺,還有內情。”

“艦長,你是不是有消息瞞著我們?我聽說……”

吵鬨的人群一下子把矛頭指向艦長。

恰好這是總部通訊傳到,艦長一拍桌子:“都聽總部安排。”

經過一係列討論,總部最後還是以人為本,要求暫時停止考察項目,全員返航,經過調查之後再繼續考察。

而破冰點也已經定下,航路圖隨著總部的命令一同發來。

潛艇隨之運轉起來,水箱中的水被不斷向外泵出,浮力托著潛艇沿著既定路線一路上行。

“當前深度9950m,水壓xxx,鹽度……”

“潛艇傾斜度xxx,速度xxx,正在上浮,正在上浮。”

“當前深度9800m,一切正常。”

“當前深度……”

……

“深度8500m,無法上浮,無法上浮。”

“發現異常!發現異常!發現異常!”

“前方疑似有障礙物阻止潛艇上浮!”

艦長站在指揮室中心,聽到警報,詢問聲呐:“是什麼?”

士官猶疑道:“我不確定。”

艦長有點生氣:“什麼?”

“不,長官,很嚴重”士官明顯慌亂起來,“我想說……”

艦長大步走過去:“某個國家的核潛艇?該死的xx國占領極北?外星人?”

“比這些還嚴重。”士官看著麵前顯示器上的方位角率圖,聲音顫抖,帶著顯而易見的恐懼。

艦長終於看到顯示器:水聽器返還的結果是一片空白,沒有任何線條,這意味著在他們的前後左右——

沒有任何東西。

那麼,阻止潛艇上浮的究竟是什麼?

第35章 深藍之光(7)

“謝長離, 請你如實交代你所知道的信息。”丁虎再次強調,語氣嚴厲。

“謝醫生,您可以把您知道的都說出來, 我們不會誣陷任何一個好人。”記錄員語氣更為溫和。

“整個下午我都在為趙青提供心理谘詢服務, 我不清楚童謠是什麼情況, 我已經把所有能知道的說出來了。”

連續審問之下,謝長離依舊神色自若, 坐在椅子上,腰板挺直,直視著對麵兩人。

顯然, 他這塊硬骨頭的久攻不下已經讓他們開始緊張煩躁,眨眼頻率喝水頻率均偏移一開始的基準線。

雙方都在靠近極限,審訊已經到緊要關頭。

於是,謝長離在他們再次詢問不在場證明時反問:“你們在我身上花費那麼多時間, 是因為監控損毀無法確定我的不在場證明?”

丁虎下意識皺眉。

“不用擔心,我不是凶手, ”謝長離抬頭看向他們,鉑金色頭發滑落下來,“你們找我的時候, 我剛好在查找監控。”

“你為什麼查監控?”丁虎找到疑點。

“因為發現豬玩偶丟失。”謝長離回答, “長官,您也發現了。”

他繼續推測:“你們死死咬著我不放還因為沒有彆的證據, 比如, 血跡?”

丁虎眉毛一動, 眼睛睜大。

“果然是這樣, ”謝長離十指交叉, “搏鬥痕跡?沒有。指紋呢?也沒有。”

“你……”丁虎大吃一驚, 想要詢問又咬牙。

“我是個心理醫生,我任教的大學心理學世界第一,”謝長離淡淡道,“在進入特殊環境心理學領域之前,我也曾涉足過微表情微反應領域。”

“丁長官,您的表情已經暴露您了,”謝長離銀灰色的眼睛如同解剖刀一般銳利,“您控製住皺眉了,可是,鼻翼提升,兩側形成溝紋——您覺得厭惡?”

丁虎板住臉,卻又見謝長離開口:“那麼你們考慮過自殺嗎?有?遺言遺書呢?沒找到。”

“記錄員先生,您無需不安,眉毛都拉平了呢。”謝長離搖搖頭,“很抱歉,剛剛要利用您的微表情來做個判斷。”

丁虎開口想叫記錄員出去,但是記錄員卻突然發起進攻:“您這麼擅長心理學,是不是可以認為,您對廚師長進行了某種心理學上的操控,比如說催眠,從而實現誘導他自殺?”

年輕人進攻性果然很強啊,謝長離露出無辜神色:“催眠沒有那麼神奇,隻能讓人放鬆,進入潛意識。一旦催眠師指令有害,會觸發對方的防禦反應,對方自然蘇醒,所以,我認為是不可能做到催眠自殺的。至於其他心理操控,需要長期的接觸,你們可以查到我的資料,我還是在這裡才認識廚師長。而且,廚師自己進入鍋裡,太違背人的自我保護本能了。”

記錄員皺眉。

丁虎發現不對勁,想要阻止還是晚一步,記錄員開口:“可是,戴德蒙醫生四點半結束之前還看到活生生的廚師走出來。”

“所以,四點半到被發現之前,廚師一直一個人呆在廚房?或者有人避人耳目潛入廚房?”謝長離語速極快地連續發問,目光緊緊盯著記錄員的臉,對方沒有經曆過訓練,所有微表情簡直是一覽無餘,“為什麼今天下午這麼多人去找廚師?廚師自己邀請的?”

丁虎一聲暴喝,把整個人已經懵掉的記錄員轟出去:“夠了。”

“原來如此,”謝長離心中有數,“您之前不是一直詢問玩偶哪裡來的嗎,我終於記起來了。”

丁虎:“你是故意的。”

故意和他們打拉鋸戰,在他們同樣焦躁的時候乘虛而入,反向審訊出消息。

“人總有記性不好的時候,”謝長離臉不紅心不跳,“玩偶都是後勤采買的,培訓的時候才交給我,包括這些動物的選擇,都是艦長拍板的。”

不等丁虎再說幾句,通訊響起,他手不自覺捏成拳。

謝長離:“審訊結束?”

麵對丁虎噴火的目光,謝長離火上澆油:“不僅僅是微表情,您渾身上下每一塊肌肉,每一個小動作,都在泄露秘密。”

回答他的是砰的一聲合攏的大門。

無邊的黑暗與寂靜降臨,謝長離臉上的表情剝落,隻留下說不出的倦怠之意。

頭頂的通風口發出一點響聲,鐵欄杠被推開,杜崖幾乎與黑夜淪為一體的腦袋探出來:“謝哥,你現在怎麼樣?”

它翅膀一展,直接落到椅子邊緣,腦袋探到紙板下麵,嘴一叼,叼出個便當來:“食堂那邊發的罐頭,還有辦公室裡的牛奶。”

謝長離手腕活動,輕鬆從限製住他的手銬中掙脫,慢條斯理吃起便當來:“現在外麵的情況怎麼樣?”

杜崖:“我按照您便利貼上寫的,發好消息了。而且老實講,外麵的情況不太好。”

雖然又被料中,謝長離說話也不見什麼欣喜之意:“絕密隻能在小範圍內達成,而丁虎急於求成,大動乾戈,內部人員調動的太多,總會走漏風聲。”

事實也如他所推測的那樣。

儘管艦長當天就極有敏感性地要求封嘴,但是前幾日裡大家聽到的童謠在丁虎審訊過程中被記入檔案,剛好有個小職員看見,恐慌之中忍不住說出去,瞬間如同長翅膀一般飛遍潛艇的每個角落,撒下一連串慌亂的種子。

“你聽說了嗎,之前第一批新人團建的時候,就聽過這樣一個童謠……”

“出大事情,這個潛艇上還會有更多人死……”

“我們中間混進了一個連環殺人犯……”

艦長麵色冷肅,把他的副手叫過來:“丁虎,我是很信任你,相信你的辦事能力的,但是現在我們潛艇最需要的就是穩定,你聽聽現在下麵的風聲。”

他頗有點恨鐵不成鋼:“審訊的事情留著,等到上去之後,自然有專業調查組去做,我們要做的事情是維持穩定安全返回!”

丁虎隻能低頭:“是。”

“還有,我們潛艇暫時無法上浮的事情,”艦長臉色更沉,焦躁地在指揮間裡踱步,他很清楚生死危機帶來恐慌可以怎樣摧毀一切,“正在進行維修調查,總部也在想辦法,對外就宣稱總部還在尋找破冰點。”

兩個小時前的異常情況被發現之後,所有工程師包括喬蒙都被派出去檢查聲呐係統和動力係統。

由於深海攝像機傳回來的畫麵也表明上方毫無阻礙,科學家們便懷疑這一屏障和之前第一期考察研究時在深海發現的神秘物質有關。

奈何現在還沒有解決問題的頭緒。

“是,”丁虎點頭,“我……”

“除此之外,”艦長打斷他的話,“你不要再盯著謝醫生了。”

丁虎焦躁難安,抓著手腕:“為什麼?他的那些玩偶嫌疑實在太大。”

“玩偶是當年我和總部一些高層會議後一起挑的,”艦長回答,“之後是後勤采購,謝醫生進行培訓的時候需要道具,就隨即分配給他。與其懷疑謝醫生,還不如說這個膽大包天的惡徒,在那個時候就盯上深藍之光項目。”

艦長順便調出幾張來自總部的消息:“還有,謝醫生來自古老的謝家,也是我們深藍之光項目組背後的大財閥,他的哥哥希望可以確認謝醫生的安全。同時,總部也認為,謝醫生可以幫助我們緩解大眾的恐慌,維持潛艇的穩定。”

“總之,他現在是我們的顧問了。”

事已至此,丁虎也隻能暫時放棄,私底下給賀平發好消息,一時得不到回複,更是毫無辦法。

審訊室門打開,謝長離剛好喝完最後一口牛奶,用餐巾擦拭嘴角:“丁長官,看起來我自由了。”

丁虎看到桌上的食物,意識到恐怕那隻渡鴉已經來過,卻也無可奈何。

他隻能一聲不吭走過來,沉默地彎下腰為謝長離打開椅子上的鎖,再次轉動手腕,緩解細微的瘙癢感:“現在你是我們的顧問,談一談怎麼解決現在的謠言問題吧。”

“先讓我看看你們的保密工作是怎樣變成篩子的吧。”謝長離一如既往毫不留情,目光越過丁虎,剛好和門口抱臂站著的喬蒙對上視線。

他不知是何時匆匆趕來,與謝長離對視,如同被針刺一樣移開視線,問丁虎:“他怎麼出來的。”

丁虎語氣不好:“我也不想。”

謝長離則詢問守衛,瞬間吸引兩人目光:“喬工什麼時候來的?”

守衛已經被他階下囚搖身一變顧問的過程驚呆,心中多出幾分敬畏,果斷回答:“二十分鐘前,帶著探問手續,就在這裡等著,我還問他要不要進去,他還給您帶午餐。”

喬蒙眼神唰唰過去:不,我沒有,你瞎說。

然而,謝長離對此毫無表示,又關心起其他人來:“趙青可以出來嗎?”

丁虎冷冰冰回答:“這不是你該提的要求,顧問。”

“那去和艦長聊聊總是我的權利。”謝長離之前就從何小彤的消息裡了解過,在這對黃金搭檔之中,賀平才是大腦,丁虎好對付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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