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寫詩名(2 / 2)

旁邊周媽媽這會兒才知道,五小姐那首詩竟然沒寫詩名,嚇了一跳忙道:“那二少爺考試的時候是自己想了一個添上去的嗎。”

二郎道:“先頭的確這麼想過,可我想了好幾個,春日,春雨,春時,春花,都覺不妥,硬添上的話,便如畫蛇添足一般,壞了整首詩的意境,索性就空著了。”

周媽媽愕然:“空,空著了……”心道,這空著詩名也能考頭名嗎。

二郎看向五娘:“故此今兒特意來跟五妹妹請教。”

五娘忽然真切領悟到這位便宜二哥的確在詩文一道上,沒有絲毫天賦,詩都寫出來了,點個題都不會啊,想什麼春日,春雨,春時,春花,還特意跑過來跟自己請教。

有毛可請教的啊,不都在第一句擺著呢嗎,卻見便宜二哥眼巴巴望著自己,眼裡儘是真誠,隻能咳嗽了一聲吐出兩個字:“春曉。”

五娘話一出口,二郎蹭的站了起來,連聲道:“妙啊,妙啊,就是這兩個字,我怎麼就沒想起來呢。”說著懊惱的捶了兩下書案,又看向五娘問:“五妹妹是怎麼能想出這樣好詩文的?”

五娘眨眨眼,心道,看起來她這便宜二哥是個較真兒的,知道了名兒仍不滿意,還要問怎麼想出來的,自己又不是孟浩然,哪知道怎麼想出來的。

對付這種較真兒的人,不能說實話的前提下就隻剩下一個法子了,那就是忽悠。

想到此,五娘道:“古人雲,詩以言誌文以載道,二哥哥文章策論寫得好,是心有宏圖,胸有丘壑,自然文思泉湧,而五娘不過一個閨中女子,也沒什麼大誌向,所見所想也都是平日的瑣碎事,譬如因為貪睡,天亮了都不曉得,早上起來聽見外麵鳥兒啾啾的叫,想起昨兒夜裡好像聽見了窗外的風雨聲,冬兒回來說,剛出去路過花園,看見花園的花被風雨打落了好多,故此,就作了這樣一首小詩。

萬二郎楞了好一會兒才道:“原來這首春曉是這麼作出來的。”語氣中好似有些悵然,不知是不信呢還是失望。

旁邊的周媽媽倒是信了,就是說嗎,五小姐自打落生連萬府大門都沒出去過,彆說萬府大門,就是這偏院子的門除了跟二少爺上課,也極少出去的,畢竟夫人不待見,府裡下人也沒個好臉色,若碰上三小姐四小姐沒準兒還會挨一頓欺負。

所以,作的詩自然也都是自己過日子的事兒唄,就像五小姐作的這首詩,春天容易困乏,難免貪睡,夫人又不讓她前去請安,可不睡得天亮了都不知道,這邊院子雖偏院子外麵可有不少樹,那些麻雀兒最喜歡紮在樹上嘰嘰喳喳的叫,冬兒去灶房拿走飯,正好路過花園兒,雖說年紀大了些到底還是未許人的姑娘,看見花,沒個不喜歡的,去逛逛也在情理之中,見那些花被夜裡的風雨打落了,回來跟五小姐提了一嘴也是有的,五小姐才作出了這樣一首詩來。

五娘瞄了眼兩人的神色,從周媽媽的神色看,自己是忽悠過去了,就是二郎好像仍有些不信似的,這倒也符合邏輯,畢竟二郎不是周婆子,周婆子再精明,到底是個大字不識的下人,見識有限,可二郎就不一樣了,二郎可是學霸,即便偏科,但智商絕對在線,不是幾句話就能糊弄過去的。糊弄不過去也法子,自己已經儘力了。

而且,剛自己那番說辭,還有一個好處,把作詩說成閨中女兒家的生活瑣事,這樣的詩用在童試興許還成,往後的鄉試啊會試啊什麼的,恐怕就不大行了,畢竟科舉是為了國家選拔人才,得選有誌向的青年才俊,天天琢磨著過小日子能成大事嗎。

這麼一來,即便逃不掉作詩的苦差事,說不準能讓萬府老爺想想彆的法子,畢竟這位萬老爺的腦洞奇大,又善籌謀,絕不會乾出一棵樹吊死的事,就拿這次童試來說,自己敢打賭,除了自己跟二三四娘之外,萬老爺肯定還找了彆的槍手,畢竟便宜二哥這樣的學霸都搞不定的詩文,指望自己才念了幾年書的庶女,屬實不靠譜,說不準,自己幾個就是可有可無的添頭。

就比如說府裡養的那位季先生,據五娘的記憶,那位季先生雖然隻是個連鄉試都沒中的落第秀才,但頗善詩詞一道,而她的便宜二哥,最不行的就是詩文,也正因他善詩詞,所以才能在府裡當了這麼多年先生,除了教授少爺跟幾位小姐課業,還會幫著萬老爺出謀劃策,既是先生也是師爺,所以在萬府這位季先生的地位極高。

正想著,忽聽外頭一個小子的聲兒傳了進來:“二少爺,季先生遣了人過來問您在做什麼呢,說在書房裡等著您。”

萬二郎道:“我這就過去。”說著站了起來,往外走了幾步,卻又站下折返了回來,跟五娘道:“先生必然是要問我童試詩文的事,想來先生怎麼也猜不到,那首春曉是五妹妹作的,我倒有些好奇先生知道後會怎樣。” 說著眨了眨眼匆匆去了。

五娘愣了一下,心裡不免哭笑不得,再老成持重,到底才十幾的少年,再老成也有調皮的一麵,而根據這個身體的記憶,那位季先生從不把萬府的幾位小姐看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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