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從口出(2 / 2)

二郎:“你以為作詩這麼容易嗎,張嘴就是幾首幾首的。”

豐兒心道,看五小姐那意思,真不難,畢竟今兒早上才見識過,看見三隻大白鵝就能作出一首詠鵝來,這不就是張口就來嗎。

正說著外院的小廝來傳話說郎中到了,周媽媽正領著往五小姐哪兒去呢,二郎蹭的站起來就往外走,豐兒急忙跟了上去。

五娘這小院自打住進來這麼多年加起來都沒這兩天熱鬨,這人來人往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打尖兒歇腳的客店呢。

好容易過了季先生的難關,回屋來正準備好好歇歇的,不想剛回來沒多會兒,周媽媽又來了,不止周媽媽還有個白胡子的老大夫,後麵跟著個提藥匣子的童子,五娘這才想起,貌似便宜二哥覺得自己弱不經風,特意給自己找了大夫。

便宜二哥真是愛心爆棚的好二哥啊,而且,周媽媽跟老大夫前腳剛進來,便宜二哥後腳就來了,老大夫給自己診了脈之後,便宜二哥按住人家,問的那叫一個仔細,生怕遺漏了什麼似的。

老大夫的話在五娘聽來就是大夫的統一套話,總結來說就是飲食不調,氣虛體弱,開了個補中益氣的方子,便宜二哥把人家的方子來回看了好幾遍,還就其中的參須,產生了疑問,問老大夫為何不直接用老山參。

老大夫大概沒見過這麼較真兒的,五娘覺得老大夫的白胡子都好像抽抽了,逼得人家老大夫隻能說,五小姐身子雖弱,卻未到用老山參的份上,參須足矣,便宜二哥這才滿意,放人家走了。

老大夫上了年紀,腿腳本不大利落,可走的時候卻是飛快,好像生怕便宜二哥追過去又問他什麼似的,那樣子屬實好笑。

弄得周媽媽也哭笑不得,眼瞅到了晌午,便宜二哥要留下用飯,還說用過飯後跟五妹妹好好交流一下詩賦上的學問,找了這麼個十足正經的理由,周媽媽都攔不住,畢竟她是知道,二少爺就要動身去祁州考試了,這當口什麼最要緊,當然是作詩了,所以交流詩賦是再正經不過的大事,誰能攔,誰敢攔啊。

隻得吩咐廚房多做幾樣二少爺愛吃的菜端到五小姐這兒來。

沾了便宜二哥的光,這頓午飯是五娘自打穿過來吃過的最豐盛的一頓,比起來,上回自己覺得豐盛那頓都不算什麼了,可吃過之後,五娘開始發愁了,俗話說的好,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吃過了山珍海味,往後再啃窩窩頭不知道還咽不咽的下去了。

當然,榆錢窩窩還是能咽下去的,畢竟趙媽媽家大閨女做的好,舍得放好東西,做出的窩窩頭鬆軟香甜,跟點心差不多,昨兒冬兒死活不吃,剛吃了一個,仿佛發現了新大陸,連著吃了兩個,便宜二哥瞧著新鮮也吃了四個,一直問是什麼。

周媽媽在旁邊臉都僵了,心裡暗罵,是哪個不長眼的把這種農家的吃食送到府裡來的,而且五小姐還巴巴的擺到了桌上,害的自己還得跟二少爺解釋什麼是榆錢窩窩。

周媽媽思量了一番才道:“是農戶人家春天的吃食。”

然後喜歡刨根問底兒的便宜二哥便又問:“為什麼是農戶人家吃,又為什麼是春天才吃?怎麼府裡從沒見過?是廚娘不會做嗎?”問的周媽媽汗都下來了。

還是五娘良心發現接過去道:“榆錢兒就是春天榆樹上發的嫩芽,春天正是地裡青黃不接的時候,過了一冬家裡的糧食吃的也差不多了,新糧食又沒下來,於是便混著榆錢蒸窩窩頭,是為了省糧食。”說著還點了點桌上的盤子道:“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啊(《憫農二首》唐.李紳)。”

話音剛落,便宜二哥陡然激動起來:“好一個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五妹妹果真大才,隨口便是這樣的好詩句。”

啊……好詩句,什麼啊,這不都知道嗎,她記得從幼兒園開始一到吃飯時間,老師就不停的叨叨,到了大學,乾脆做成碩大的標語貼在食堂上,隻要來食堂吃飯必然得接受一下愛惜食物不能鋪張浪費的教育,看得太多,隨口就說了出來,卻忘了這裡不是大學食堂,而是萬府。

便宜二哥神叨叨的念叨了幾遍,又看向五娘,那熱烈的目光,看的五娘心裡一陣陣發涼, 便宜二哥不會是問自己另外兩句吧,可是印象最深的大學食堂裡,好像就隻有這兩句標語,前頭兩句自己的確是背過,可就是想不起來了能怎麼辦。

五娘現在無比後悔自己張口就來的臭毛病,真是老話兒說的好,禍從口出。

果然便宜二哥頗為激動的問:“還有呢。”

五娘眨眨眼裝傻:“什麼還有?”

便宜二哥急了:“這兩句應是五律了,前麵應還有兩句才對,五妹妹快說與二哥,不然二哥今晚覺都睡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