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此事。”雲裳敲了敲椅子的扶手,有些詫異眼前這個女子的直言直語。
“賤妾……”奴兮咬了咬唇,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握緊了拳頭道,“賤妾前日去給夫君送茶水的時候聽到有人吩咐夫君讓夫君轉告那國公府的下人,給他一個毒藥讓他自絕。還說什麼隻要那下人一自絕,所有人都會覺著,是國公府的某位主子在殺人滅口。而後,讓夫君帶人去搜查那下人的房間,說那房間中會有發現的。”
雲裳身子微微一頓,抬起手來扶了扶頭上的玉蝴蝶簪子,笑容未變,“顧夫人可知曉,你這些話,會給你的夫君帶來什麼樣子的後果?”
奴兮唇色更白了幾分,苦笑著道,“賤妾自然是知曉的,賤妾識人不清,此前看錯了他,賤妾與他相識之初,知曉他家中有妻室,本是無意糾纏的,可是那日酒醉之後,便發生了一些不該發生的事情。他說我情難自禁,趁著他酒醉強行與他顛鸞倒鳳,我便信了。我當時以為他是我今生的良人,想著雖然並非我最初的意願,但是事已至此,便讓他迎我入了府。我真心愛他,並不在意什麼身份地位的,隻要能夠與他在一起,我都是願意的。可是卻不想,他將顧夫人和大小姐大少爺接入府中之後,才讓我瞧清楚了他的真麵目。”
雲裳接過一旁淺音遞過來的茶杯,輕輕放在手心轉著。
“世人都說是我心思毒辣,想要那正室夫人之位,所以想方設法用儘了計謀殺掉了夫人和小姐少爺。我沒有得到正室夫人的位置,他們也隻道是我活該,自作孽不可活。可是,沒有人知道,這其中有什麼樣的隱情。”奴兮眼中緩緩蔓延出幾分濕意來,麵色益發的蒼白了起來,“我此前並不知曉夫人他們為何會死,一直以為隻是意外,卻不想有一次卻讓我聽見了一些不該聽見的,我才知曉了真相。”
“哦?”雲裳挑了挑眉,“真相?”
奴兮狠狠地點了點頭,咬著牙道,“是,真相。那日夜裡他以為我睡熟了,便悄悄出了屋子,一會兒,院子裡傳來了說話聲音,我有些奇怪,便起身附耳在門上聽著,才聽見那黑衣人誇他做得好,說什麼大丈夫何患無妻,用妻兒的性命換榮華富貴也是劃算的。還說什麼等過些日子此事消停了一些的時候,便將大人的千金許配給他做妻子。”
奴兮似是想起了那夜的情形,身子有些輕顫,聲音也不太穩,“我當時嚇壞了,就聽見夫君說什麼不必擔憂,世人都以為是奴兮因愛生恨殺了人,絕不會懷疑到他身上的。”
奴兮咬了咬唇,嘴角帶著一抹苦澀的笑意,“我愛了那麼久的人,那個看起來溫潤有禮的讀書人,竟然為了榮華富貴親手殺了自己的妻兒,我實在是無法接受。後來才我仔細留意著,每日夜裡都強迫自己清醒著,也聽到了不少的事情,才知道我的夫君,竟然做了那麼多的壞事。”
“賤妾受儘世人的妄議,直到那日王妃親手將賤妾扶了起來,哪怕是聽聞他們那般說我,也不曾像旁人一般用輕視的目光瞧著賤妾,賤妾便知道,王妃能夠救我。”奴兮說著,便抬起眼看了一眼雲裳,猛地站起身來,跪倒在地,麵上已經滿是淚水。
“賤妾今日來找王妃,告訴王妃顧朝歌的真實麵目,告訴王妃他們想要如何對付國公府,就是希望王妃能夠救救我,賤妾實在是不想要與這樣的人生活下去了,隻是他定然不會放我離開的,求王妃救救我。”奴兮朝著雲裳磕了三個頭,聲音哽咽著,“當初賤妾不知廉恥,與他酒後亂情,那些流言中傷都是賤妾應當受著的,賤妾無怨,隻是賤妾雖然不是什麼高尚之人,卻也不願在與這樣表裡不一殺人如麻的偽君子為伍。”
雲裳抬起眼來與淺音交換了一個視線,心中想著,若事情真如她所言這般,隻怕當初她與那顧朝歌醉酒那夜,亦是顧朝歌的算計。恐怕是瞧上了奴兮的美貌,卻見奴兮雖然鐘情於他,卻礙於道德約束,不肯與他再進一步,所以起了歹心,灌醉了奴兮,與她一夜風流之後,又用了一些荒唐的話來騙奴兮以為是她做錯了事情,委屈自己心甘情願地做了一個側室。
雲裳沉吟了半晌,才抬起眼來道,“你所說之事,我知曉了,你也莫要太過難過,便讓這是命運與你的考驗罷了,你所求之事,我應了,隻是現在卻也不是時候,我如今猛地聽了這麼一件令人震驚的事情,腦中也沒有什麼主意。不過你放心,我既然應了你,便不會食言,你先回去,如平常一般待他,隻是莫要在半夜起來偷聽了,若是被他發現了,你便危險了。我好生想想此事要如何處置,若有消息,我便讓人知會你。”
奴兮聞言,連忙又朝著雲裳叩了好幾個頭,連聲道,“賤妾多謝王妃,多謝王妃。”
雲裳站起身來扶著她站了起身,輕聲道,“你的性子我倒是喜歡的,你莫要太過著急,你這般好的女子,定然會有好的結局的。”
奴兮聞言愣了愣,才苦笑了一聲道,“我也不乞求什麼好的結局了,我隻希望能夠脫離這苦海之中。此事便擺脫王妃了,奴兮多謝王妃。”
送走了那顧夫人,雲裳才回了房中,抬起眼望向淺音,“你瞧著那顧夫人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