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涼,水涼的快,琴依害怕雲裳著涼,便也洗得極快。扶著雲裳出了浴桶,琴依才急忙取過放置在一旁的乾淨衣褲,剛剛將那衣褲拿起,便瞧見一抹白色從衣褲之中飄然落下,兩人回過頭朝著那東西落下的地方望去,是一張紙。
雲裳和琴依對視了一眼,琴依連忙將紙撿了起來展開來看了看,才遞給了雲裳,雲裳隻瞄了一眼,便點了點頭,對著琴依道:“侍候我穿衣吧。”
琴依應了聲,便將那紙折了折,放進了自己的衣袖之中,急忙為雲裳穿上了裡衣和中衣。
兩人出去之後,琴依連忙吩咐人再端了兩盆炭盆進來,用帕子將雲裳的頭發打散了來細細擦拭著。
不一會兒,彩衣便從外麵走了進來,見琴依正在忙活著,才急忙道:“琴依姑姑辛苦了,讓奴婢來吧。”
琴依看了雲裳一眼,便笑著站起了身來,將帕子遞給了彩衣,彩衣跪坐了下來,照著琴依方才的模樣,給雲裳擦拭著。
半晌,雲裳才緩緩開了口:“淺酌如何了?內侍監可有對她用刑?”
彩衣連忙道:“奴婢尋了內侍監的人打聽了,不曾用刑,聽聞齊公公對淺酌姑娘十分優待,隻問了幾個問題,便將淺酌放在內侍監的大牢之中,牢房是最好的那一間,奴婢專程讓人吩咐了,夜裡冷,讓他們多給淺酌姑娘準備一床棉絮。”
雲裳暗自挑了挑眉,眯了眯眼,才點了點頭道:”那便好。”
彩衣將雲裳的濕發擦得半乾,雲裳便抬了手,“不必了,在火盆子旁邊烤烤便乾了。”
彩衣便收了帕子,立在一旁提起茶壺為雲裳添了道茶水,雲裳拿起一旁的書看了起來。
琴依看了雲裳一眼,複又抬起眼打量了一眼彩衣,笑著輕聲問道:“彩衣姑娘看著年紀不大的模樣,卻能夠得陛下重用,想必是十分精明能乾的。”
彩衣不曾想到琴依竟會當著雲裳的麵與她說一些閒話,有些詫異地看了眼雲裳,卻見雲裳頭也未抬,便以為在睿王府的時候她們主仆相處便是這般情形,隻是她畢竟是受宮規管製的人,便隻壓低了聲音應道:“琴依姑姑說笑了,奴婢已經二十六歲了。”
“二十六歲?”琴依似是有些詫異,“倒是瞧不出來,我還以為你隻有十七八歲呢,隻是,一般宮女皆是二十五歲便放出宮了呀……”
彩衣默默地低下了頭,輕輕笑了笑:“奴婢入宮之後,家中發生了一次劇變,如今家中已經沒什麼人了,奴婢回去也沒什麼用處,便索性留在宮中了。”
琴依見彩衣的神色,便連忙道:“實在是抱歉,我不知……”
彩衣笑著搖了搖頭,應道:“無妨。”
雲裳看了會兒書,頭發便果真便全然乾了,雲裳亦是有些倦了,琴依和彩衣便連忙服侍著雲裳到床上睡了。琴依將床幔放了下來,才道:“王妃換了地兒睡覺總是睡不踏實,原本都是淺酌在屋中侍候,我在隔間的,今兒個淺酌不在,我便在屋中侍候吧。”
彩衣點了點頭,輕聲應道:“那我便在隔間,姑姑若是有什麼事情,儘管叫我便是。”
琴依應了聲,便將屋中四處的燈都吹熄了,隻留下了桌子上的那一盞,屋中頓時便暗了許多。彩衣看了眼那豔麗的繡著芍藥花的床幔,淺淺笑了笑,這才轉身出了內殿,順手將內殿的門關上了。
琴依便抱了被子在軟塌上鋪了,夜色很靜,隻聽見外麵淅淅瀝瀝下著小雨的聲音。琴依看了眼那緊閉著的門,手輕輕一抬,袖中的白色紙片便落到了火盆子上,剛剛熄滅的火盆子尚有些火星,那白色紙片微微亮了一會兒,變成了灰燼。
琴依這才在軟榻上躺了下來,睡了過去。
第二日早上,雨便已經停了,下過雨的空氣中帶著泥土芬芳的氣息,琴依起得早,天色還沒亮,琴依將窗戶推了開來,轉過身看了眼床的位置,方穿戴整齊了,將內殿門打了開來。
內殿與外殿之前尚有一間狹窄的隔間,琴依探過頭望了望,彩衣已經不在裡麵,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地,似乎離開已經有些時候。
琴依揚聲叫宮人準備洗漱的水,這才折返回內殿,將床幔掛了起來。卻瞧見雲裳睜著眼睛望著她,琴依愣了愣,才笑著道:“王妃,該起了,得去未央宮請安呢。”
雲裳點了點頭,坐了起來,還未下床,便聽見有些淩亂的腳步聲傳來,而後彩衣的聲音便在外殿響了起來:“王妃,出事了,淺酌姑娘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