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了。倒實在算得上是溫和的說法了,內侍監的原話是,淺酌畏罪潛逃了,且是在殺了看守的內侍之後,畏罪潛逃了。
坐在雲裳對麵的齊瑞海一臉苦相,幾乎不敢抬起頭來看雲裳一眼,隻一個勁兒地重複著:“王妃,下官可沒有動用私刑啊,淺酌姑娘是嫌疑人,自是要羈押在牢中的,可是下官給她備的是最好的牢房,連被子都是最好的,甚至下官還擔心夜裡涼,給她多備了一床棉絮。”
雲裳的手輕輕地敲著手邊的扶手,目光落在齊瑞海身上,麵上神色倒是十分冷靜,冷靜得讓人有些看不分明:“所以,齊公公是說,她一個不過有些功夫防身的王府丫鬟,在弄開了牢房的大鎖之後,又殺了幾個看守的內侍,而後在守衛重重地內宮之中不見了蹤影?”
齊瑞海愣了愣,沒有開口反駁。
雲裳卻幽然笑了起來:“陛下可知這內宮之中的守衛竟然這般薄弱?這可不成,待會兒本王妃得去求見陛下,將此事說一說,若真是這般不森嚴,那陛下的龍體可是隨時隨地都處在危險之中的。陛下安危,關乎江山社稷。”
齊瑞海麵上帶著幾分尷尬之色,連忙道:“這,下官亦是不知啊,興許淺酌姑娘對內宮之中的情況十分熟悉,找了地方躲起來了呢?也有可能,是淺酌姑娘在內宮之中有人接應呢?”
雲裳聽齊瑞海這般說,卻也忍不住笑出了聲來,半晌才在齊瑞海有些莫名其妙地眼神之下抬起了頭,卻仍舊帶著笑意道:“齊公公確定,你說的人,是本王妃一個小小的丫鬟?若真是如此,那本王妃倒都要佩服她了,她來宮中的次數,十隻手指頭隻怕都數得過來,卻能夠對內宮了如指掌。她不過一個小小的王府丫鬟,卻能夠在內宮之中有接應之人?”
齊瑞海被雲裳猛地一噎,便沉默了下來,半晌才道:“那依王妃所見,應當是怎樣的?”
雲裳目光望向殿外,剛下過雨的天帶著清新的藍,沉默了許久,雲裳才輕聲問道:“可有人親眼見到是淺酌自己打開了門,並且殺了獄卒逃獄的?”
齊瑞海愣了愣,搖了搖頭,“不曾。”
雲裳這才收回了目光,“所以,方才齊公公與本王妃說的那些,都是你們無妄的推測?為何不能是,真正殺害劉更衣的凶手為了造成淺酌畏罪潛逃的假象,而殺了獄卒,將淺酌從牢中帶走了呢?”
齊瑞海又是一愣,卻沒有找到好的話反駁雲裳,便隻得呐呐無言,懨懨地垂著頭。
雲裳看了齊瑞海一眼,才站起身來,“齊公公不妨帶本王妃去牢中瞧瞧,瞧瞧可有什麼能用的線索。”
齊瑞海有些猶豫,雲裳便冷下了臉來:“哦,本王妃倒是忘了,劉更衣一事,本王妃亦是有嫌疑,齊公公自是不能夠讓本王妃去的,可是要本王妃去求見了陛下再來?”
齊瑞海慌忙搖頭道:“不用不用,王妃既然要看自是隨時都可以看的,隻是下官想著王妃畢竟身懷有孕,去那種地方隻怕有些不合適。”
雲裳不再理會他,徑直先出了門。
內侍監在內宮之中的西邊,齊瑞海帶著雲裳徑直走了進去,進了內堂,穿過一個院子,便又是幾間屋子,屋子中有台階通往地下,便應當是大牢了。
“外麵可瞧過,可有腳印什麼的?”雲裳輕聲問道。
齊瑞海搖了搖頭,輕歎了口氣道:“昨兒個夜裡不是一直在下著雨嗎?什麼都給衝得乾乾淨淨,哪裡還有什麼腳印。”
雲裳輕輕頷首,下了台階便瞧見裡麵燈火通明,瞧著應當是審訊堂的模樣,四麵擺放著各種各樣的刑具,還有一張桌子和兩張凳子。
齊瑞海見雲裳的目光落在那些刑具上,便連忙又道:“下官絕對沒有對淺酌姑娘用過刑,一丁點兒也沒有。”
雲裳點了點頭,沒有出聲。
齊瑞海便帶著雲裳往裡麵走了進去,兩邊皆是牢房,隻是牢房中都是空的,走道上倒是尚有幾具屍首,應當是為了保存現場,沒有清理。
雲裳蹲下身子來仔細檢查了一番,死者一共四人,皆是被利刃所殺,兩人的傷口在前,兩人傷口在後,一刀斃命。
雲裳默不作聲地站起身來,跟著齊瑞海走到了一間牢房麵前停了下來,“喏,這就是關押淺酌姑娘的牢房了。”
這間牢房倒確實乾淨許多,地上還鋪著乾燥的稻草,棉絮淩亂地放在稻草上,雲裳瞧見原本集中在一角的稻草散落了幾根在地上。
鎖是被人砍開的無疑,斷口整齊。
雲裳隻隨意地掃了兩眼,便道:“好了,我看完了,先回朝霞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