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倒是聖明,未央宮中一切如常,知曉若是平白無故加強了未央宮的守衛,定然會反倒引人懷疑,倒不如就這樣,給人的感覺便像是皇後果真隻是生了小病在休息一般。”雲裳冷笑了一聲,眉頭卻漸漸蹙了起來。
湘竹殿倒是真正十分冷清的,如今寧淺已經不在宮中了,且林悠然腹中之子也未能活下來,華皇後也回宮了。這樣一來,湘竹殿自是極少人來的了。
湘竹殿門口甚至連一個看門的內侍都沒有,門半掩著,琴依上前一推,殿門便被推了開。
雲裳抬腳入了湘竹殿,許是聽見了開門的聲音,倒是有一個宮女從偏殿之中伸出了頭來瞧。見是雲裳,眼中閃過一道詫異之色,急急忙忙往身後喊了一聲:“主子,太子妃來了。”
說完,便慌慌忙忙地跪了下來,同雲裳請安。
雲裳走到殿門口,便瞧見林悠然走了出來,雲裳愣了愣,倒是險些認不出來。林悠然瘦了許多,原本便不胖,如今更是瘦骨嶙峋,瞧著有些滲人,這一瘦,看起來倒像是老了十歲不止。眼中亦是空洞無比,手中緊緊捏著一串佛珠。
“拜見太子妃。”林悠然急急忙忙地跪了下來。
雲裳目光淡淡地落在她的背上,點了點頭道:“起來吧。”說著,便進了殿中。
殿中倒是同此前沒有多少區彆,隻是更顯冷清了一些,宮人似乎也少了許多。雲裳掃了一圈,才又望向立在殿中有些迷茫的林悠然。
“最近宮中可一切都好?”雲裳淡淡地開了口。
林悠然連忙點了頭,低著頭輕聲應道:“皇後娘娘是個仁慈的,各宮各殿的吃穿用度都親自過問,決不允許宮人因為我們不受寵了便克扣我們的用度,一切皆好。”
雲裳沉默了一下,才道:“華皇後回宮之後,你們早上可有去給華皇後請安?”
林悠然搖了搖頭:“每日的請安是免了的,每月隻初一的時候去一趟便可。”
“昨兒個夜裡,可有聽到什麼不同尋常的動靜?”雲裳聲音更輕了幾分,眸光中帶著幾分意味不明的光芒。
林悠然蹙了蹙眉頭,似是想了良久,才道:“除了昨兒個守備巡邏得更頻繁一些,其它便沒什麼不同了。”
雲裳聞言,淡淡地點了點頭:“這樣啊。”
說完便不再問關於華皇後之事,隻抬頭打量著殿中的擺設,笑了笑道:“我瞧著這宮中倒是冷清了許多,平日裡還有其它嬪妃會經常走動走動嗎?”
林悠然勾起嘴角笑了笑,輕輕頷首道:“早些時候鸝嬪還過來同我聊了會兒天呢,如今皇後娘娘獨寵後宮,我們這些個嬪妃也無需整日想著如何打扮,如何吸引陛下的注意了,一下子閒暇了不少,便經常互相走動走動,說說話,賞賞花兒,打發打發時間。”
雲裳輕輕應了一聲,又沉吟了許久,才道:“你若是想要出宮,儘管同我說便是了,我自會安排。你如今不過才十七八歲的年紀,正是年華正好的時候,與其在這宮中荒蕪下去,倒是不如出宮,寧淺如今在宮外生活得也不錯,且應當快要成親了。”
林悠然愣住了,眼中閃過一道光芒,抬起眼望向雲裳,嘴唇微微顫了顫:“我還可以出宮?”
雲裳勾起嘴角,溫和地笑了起來:“自是可以的,有什麼不可以呢?”
林悠然眼中似是有些濕潤,想了許久,才笑著應了下來:“我自是願意出宮的……”
雲裳點了點頭:“好,那你等我安排便是。”
說完,雲裳又同林悠然閒敘了一會兒,才離開了湘竹殿。出了湘竹殿走了不久,便是禦花園,正是菊花盛開的時候,禦花園中亦是有不少嬪妃在賞花。
雲裳望著那花園中一道道身影,眼中似有幾分感慨:“我記著,也是去年差不多這個時候,秀女剛剛入宮沒有多久,我進宮的時候,走到哪兒都能夠瞧見穿得花枝招展的秀女在禦花園中穿梭,便是希望能夠遇見陛下,一舉奪得聖寵。那個時候瞧見的女子,是生機勃勃的像正在緩緩盛開的花,而如今,卻像是正在凋零的花兒。”
琴依亦是有所悟:“這宮中的女子,無一不是寂寞的,寂寞得能夠聽見年華老去的聲音。”
華皇後回了宮,夏寰宇的獨寵,便也造就了如今這番景象。夏寰宇是深情的,隻是這份深情隻留給了一個人,卻將無情留給了所有其他女子。倒不能說是夏寰宇錯了,還是華皇後錯了……
雲裳心中正暗自感慨著,卻聽見琴依壓低了聲音道:“太子妃,是陛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