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輕言轉過頭望了望雲裳,雲裳笑了笑道:“後宮本不得參議政事,可唯有一事可以除外。前段時日叛臣夏侯靖在柳滄舉兵謀逆,如今叛亂雖平,可是柳滄周圍百姓亦是因著這戰事損失不小,且有饑荒發生,陛下接到緊急奏報,方急召你們入宮探討賑災一事。本宮本隻是前來……前來請陛下早些回宮歇息,正遇上你們商議此事。便覺著百姓有難,後宮作為陛下的家人,自也應當削減用度,以身作則。而後,咱們又商議了如今柳滄可能需要準備的應急的藥材之類的。”
眾人互相看了看,方點了點頭應道:“臣等明白了。”
雲裳笑了笑,轉過頭對著洛輕言道:“臣妾先去將門口的兩個宮人喚醒,便說陛下議事累了,讓他去未央宮命人熬些粥送過來。”
洛輕言輕輕頷首,雲裳便笑著出了太極殿。
太極殿外,兩個宮人靠牆睡得正香,雲裳抬起眼來望向天空中,今兒個是月初,月亮隻有一小牙,不甚明亮。殿門外掛著兩個燈籠,雲裳就著燈籠的光芒,在袖中摸了摸,卻沒有摸到想要的東西。
微微蹙了蹙眉,雲裳伸手一推,便將那兩個內侍推倒在地。
“誰?誰誰誰?”一人喳喳呼呼地叫了起來,猛地睜開了眼四下張望著。另一個人卻一眼便瞧見了雲裳,急急忙忙翻身而起,跪倒在地:“皇後娘娘,奴才拜見皇後娘娘。”
那四處張望的人聞言,身子一頓,亦是連忙跪了下來。
雲裳冷笑了一聲:“你們值守便是在這兒打瞌睡的?”
兩人渾身打了個顫,連連求饒:“皇後娘娘恕罪,奴才們知錯了。”
“知錯?一個半時辰前本宮和陛下過來的時候,你們便在睡覺了,如今陛下和幾位大人們進進出出,在殿中商議政事商議了近一個時辰,你們還在睡覺。誰給你們的膽子?”雲裳聲音猛地拔高了幾分。
兩人聞言,更是趴在地上,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雲裳目光冷冷地掃過兩人,沉默了片刻,再開口時,聲音倒是低了幾分,隻是冷意卻是有增無減地,“去未央宮,吩咐小廚房做些宵夜送過來。若是連這等小事都辦不好,你們便也不必再在這太極殿當差了,內侍監想必更適合你們。”
雲裳說完,那兩人連連磕著頭應這“是”。雲裳又抬起眼看了眼天上彎彎的月牙,方轉過身來,緩緩進了太極殿中。
太極殿中的聲音傳了過來,有人在說:“陛下,臣以為,若是讓朝中大臣拿銀出糧的隻怕難,隻是,各府各宅穿舊了的衣裳卻定然是不少的,衣裳雖然穿舊了,材質卻定然不差。如今天氣漸冷,柳滄那邊的百姓隻怕很難穿暖,倒是不如收集了那些舊衣裳,一並送到柳滄去。這樣的東西,對百姓來說,是實在,對經手的官員而言,卻並無利處,便也不必經層層剝削,導致到不了難民手中。”
“李大人此計甚妙。”洛輕言帶著幾分清朗的聲音傳來,殿門外跪著的兩個內侍麵麵相覷,額上都帶著幾分汗意,眼中滿是驚恐之色。見雲裳走進了太極殿,便慌忙站了起來,其中一個內侍便急急忙忙朝著未央宮去了。
不到半個時辰,殿門外便想起了一串腳步聲,殿中眾人麵麵相覷,卻又佯裝什麼都沒有聽見,各自忙碌著,商議著。
殿門被推了開來,夏寰宇站在殿門口,麵無表情,眼中卻似是凝著霜雪。
雲裳方放下了手中的筆,站了起來,走到了洛輕言身後,朝著夏寰宇行了個禮道:“父皇。”
“太上皇。”
洛輕言抬起眼來望向夏寰宇,麵上帶著幾分笑意:“父皇深夜來訪,不知可是有什麼急事?”
夏寰宇目光淡淡地在殿中眾人身上掃過,方走到了殿中道:“你們這半夜三更的,在這兒忙活什麼呢?”
洛輕言笑著應道:“我正在同各位大人們商議政事呢。”
“商議政事?”夏寰宇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目光卻落在了雲裳身上:“既是商議政事,皇後為何在此處?後宮不得乾政,這是老祖宗定下的規矩,莫非皇後意欲打破這規矩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