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2 / 2)

他正好準備出門遛個彎,等會再去忙活晚上的生意,但他剛一出門,就感覺整條街上都有一股誘人的香味,他正循著味道找香味的來源呢,沒想到走著走著,就走到雲喬這邊來了。

再一聯想之前雲喬說的話,李德勝就在想,是不是雲喬的麻辣烤魚已經做出來了?一想到這個,他就忙不迭的衝了過來。

雲喬端著東西往外一走,麵上微微露出一絲訝異之色,完後笑道:“李老板你已經過來了呀?我剛剛還想說讓淑芬去找你來著。”

“嘿呀,哪裡用得著你特地差人過來叫我啊!就我這狗鼻子,當然是循著香味兒就能自動過來啦!”李德勝笑道,“這門我拉上去啦?”

“好呀,快點進來吧!”雲喬將把爐子中的酒精塊用打火機點燃後,將那盛著烤魚的鐵盤放到了上頭燉著。

雲喬話音剛落,李德勝就手腳麻利的拉開了卷簾門,貓著腰鑽了進來,他一進來就發現香味更濃鬱了,那股麻辣鹹香的味道止不住的往他鼻子裡鑽,催促著他快去試試麻辣烤魚的味道。

“好香啊這真是……”李德勝笑容滿臉地搓著手進來後,就一直感歎著,簡直都笑到快要合不攏嘴了,他這真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彆人還不知道這麻辣烤魚長什麼樣子,他就已經要吃上了。

更何況,他就這麼遠遠的瞅了一眼,就看見那烤魚賣相極佳,紅紅綠綠的辣椒圈點綴在金黃酥脆的烤魚邊上,一看就叫人流口水,難怪雲喬店裡的收銀小妹眼睛都移不開了,這麼饞人的烤魚,誰看了舍得走啊。

“李老板,請坐。”雲喬說罷,抬手指了指旁邊的一張凳子。

“哎,好,好!”李德勝點點頭,將一張凳子拉開後,在坐下之前還先微微彎腰,拿手從烤魚竄起來的熱氣之中做了幾下往自己鼻下招呼的動作,眼睛一亮。

光是聞著這個味道,他就可以斷定一件事了:這魚肯定超級好吃!

隨後,雲喬又望向了站在一邊的淑芬。淑芬本來最愛在休息時間內玩手機刷x音了,現在卻壓根兒懶得看手機一眼,整一雙眼睛都快要掉進了眼前的烤魚中。

她早就已經盯上這道麻辣烤魚了,剛剛老板在廚房裡麵的時候,她光是聞著那股香味兒,就已經覺得受不了了,平時最愛刷的x音在這股味道麵前,一下就顯得沒意思了起來。

現在烤魚終於新鮮出爐,淑芬便眼巴巴地盯著烤魚,一會兒看看雲喬,一會兒看看李德勝,就等著他們發話,讓自己坐下一塊吃。

雲喬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淑芬,你也坐下來一起吃吧。”

“謝謝老板!”淑芬興奮到笑容都快從臉上溢出來了,隨後急忙拉出一張凳子,跟李德勝一塊兒坐了下來。

剛剛老板在做這個菜的時候她就已經在旁邊看得饞到不行了,現在既然老板都發話了,這下可以正大光明地吃了,在這世界上,還有什麼事情能比可以第一時間品嘗到老板的新菜更幸福呢?

淑芬搶在他們動筷子之前,率先拿起了手機,哢擦哢擦的對著烤魚拍起了照片,準備發給她的好朋友們看看。

她還是第一次見這麼漂亮的麻辣烤魚,上次,有個小姐妹邀請她一塊去外麵吃烤魚,她本來還興致勃勃的,誰知道那烤魚一點兒都不得勁。

整個兒乾巴巴地縮在白兮兮的燒烤紙裡麵,魚皮也不漂亮,看起來都快黑了,還沒什麼湯汁,旁邊就幾個可憐巴巴的辣椒,更彆說配菜了,什麼配菜都沒有,看上去就寒磣,一下子搞得她沒了胃口。

哪裡像老板做的這條烤魚,魚皮看上去色澤金黃,旁邊還點綴著各種配菜,大半個魚身子都浸泡在湯汁裡,裡麵還有她最愛吃的土豆,全都吸飽了湯水,看上去就軟糯細膩,拍完就算不加濾鏡,也都饞人得不得了。

等淑芬拍完照片後,李德勝就執起筷子伸到盤中,將一些芹菜辣椒花椒之類的調料扒拉開,從裡頭挑出一小塊魚皮看了看,隨後放入口中。

這魚皮在經過烤製之後,還保持著金黃的色澤,一看就是火候恰到好處,李德勝是懂行的人,光是看了一眼魚皮,就知道雲喬這個麻辣烤魚可以說是成功了一大半,味道肯定差不了。

至於口感,那更是沒得挑,吃起來無比酥脆,帶著點微微的香味兒,被那紅彤彤的湯汁一浸泡澆灌過後,稍微軟了些許,但完全不影響它的味道,反而讓魚皮上不平整的各類截麵全數掛滿了湯汁,使得風味更加豐富多元。

入口酥脆,口感奇妙的同時,一種超爽滋味便自舌尖綻放出來,直衝天靈蓋,簡直是又香又辣又麻,叫人全然不知應當如何形容,簡直獨特到了一種無與倫比的地步。

李德勝將魚皮咽下肚後,就趕忙夾了一小塊兒皮下的魚肉,蘸了點兒湯汁放入口中,更是好吃到直晃頭。

這鯉魚雖然小刺繁多,但肉質卻是細嫩無比,浸泡在雲喬特製的烤魚湯汁中,沾上了那股特有的香味,吃在嘴裡麻麻辣辣的。但待輕抿細嚼後,魚肉特有的鮮甜味就出來了,在嘴巴裡隱隱回甘,給人帶來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絕佳體驗。

李德勝一吃,就完全停不下來了,他顧不上跟雲喬客氣,夾了一大塊帶著魚皮的魚肉,迫不及待的送入口中,細細品味著那股麻辣鮮香的味道,細嫩的魚肉沾滿了湯汁,簡直要融化在嘴巴裡,讓他怎麼都吃不夠。

像這樣霸道鮮香又強勁,讓人欲罷不能,一邊覺得快要遭不住一邊又忍不住提起筷子一直吃的味道,李德勝有多久沒有嘗到過了呢?久到簡直他都快要記不得了!

上一次嘗到這樣帶勁的味道,應該還是在十年前吧。

那時候他住的地方有一家烤魚店的味道也是那麼的出類拔萃,開店僅半個月,就在附近打響了名聲,半年不到就成了整個城西最有名的店子,不僅虜獲了不少當地居民的芳心,甚至還有一些來這邊工作的明星也特意大老遠地趕過來吃飯。

自然而然,那家烤魚店也成了李德勝女兒李望星以及妻子陳露的最愛。

由於李望星和陳露十分喜歡那家烤魚店的口味,李德勝幾乎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帶她們去那邊吃一次,一家子和樂融融,實在是溫馨又幸福,叫周圍的居民看了都好生羨慕。

李德勝以為他們一家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每天散散步看看電視,等到有閒暇的時候,他就帶著老婆女兒,去她們最喜歡的烤魚店裡吃東西,一家人和樂融融的度過每一天。

直到後來,李德勝辭了手裡頭的工作,開始自立門戶開店做起了美食,一切慢慢產生了變化。

一個人開餐飲店不容易,他每天都忙著店裡的一攤子事,一心想著要做出一番事業,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個能人,沒事兒就紮在廚房裡研究手藝,就算待在家裡,也總是忙著在那兒計算各種店裡的事情,沒什麼時間跟家人相處。

長此以往,他對家人就從膩膩歪歪漸漸過渡為了疏於陪伴。

李望星正好是愛吃愛玩的年紀,不明白為什麼彆人的爸爸總是有空帶她們去吃飯逛公園,可她的爸爸卻連跟她一起吃烤魚的時間都沒有,明明以前一家人經常出去吃飯,現在卻完全沒有了機會,哪怕是答應了她,李德勝也很少能兌現承諾。

開店實在是太忙了,總是有各種突發的情況,那時候他開的還是個小店,除了他之外,就隻有一個幫忙的夥計,根本就做不了主,他隻能一天天的泡在店裡,將對家人的愧疚藏在心裡。

最離譜的是,他甚至連自己老婆陳露得了重病的事情都不知道。

因為他不僅每天事情都很多,經常都不會待在家裡。就算偶爾會待在家裡,也因為太疲憊的關係,絕大多數時候都處於一種呼呼大睡的狀態,連飯都鮮少陪家人一起吃了。

漸漸的,跟家人就像是住在兩個世界中的一樣,所以他也從來都沒有發現過陳露狀態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而陳露呢,偏偏又是個節儉慣了的人。

可能是因為幼時遇到過母親罹患重病卻傾家蕩產也治不好的事情吧。

當時她的母親因為身體不舒服,去醫院檢查了下,結果一查就查出來了個大病,而且最後怎麼也沒治好。

那件事給她烙下了一個十分深刻的陰影。此後她便信奉生死有命,將自己的一切都交給老天爺定奪,老天爺要她死,她就死。

加上她當時手裡頭本來也就不算富裕,更是根本就舍不得花錢去醫院檢查了,生怕一查就發現是個什麼跟母親一樣治不好的大病。

此外,陳露還是一個十分照顧他人感受的人,平日裡和人聊天說話總是溫溫柔柔的,也不會將自己的糟心事說給彆人聽,生怕毀了彆人好心情,就更彆說是對自己的老公了。

李德勝當時的事業還沒完全起步,如同一葉在風雨之中搖搖欲墜的小船。

作為一個善解人意的人,她自是相當不願意在這種時候給老公增添麻煩的,即便是感覺到了身體不適,也依舊一個人扛了下來,每次見了他,都是笑意吟吟的模樣,說來說去都是讓他多陪陪女兒,很少說自己的事。

後來李德勝之所以會知道這個病,還是因為他在跟陳露吃飯時,陳露突然暈倒,他將陳露送進醫院後,醫生做了一番檢查,表示她這個病已經到晚期,目前已是強弩之末,沒得治了,他才知道的。

“你要是早點帶她過來檢查就好了,如果一開始就發現了,早點乾預早點治療的話,就不會是這樣的結果了。”當時醫生是這樣跟他說的,語氣中滿是無奈。

當時李德勝就哭了。

他的心裡後悔啊,如果不是他忙於事業,天天泡在店裡,連老婆身體不好都沒有發現,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跟陳露是少年夫妻,結婚這麼多年,感情一直很好,哪怕是他為了事業禪精竭慮的時候,心裡也是記掛著陳露的,隻是,再多的深情也不如長久的陪伴,李德勝現在才明白這個道理。

然後,他抹著眼淚一轉頭,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李望星。當時的李望星明明才九歲,還是個孩子的模樣,但那雙本該清澈無比的眼裡卻灌滿了恨意。

是的,李望星恨他,恨他成天忙於那些生意,卻對她們娘倆疏於照顧,恨他沒有早點發現媽媽生病了,恨他沒能早點送媽媽去醫院。

在李望星的眼中,李德勝就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人,而且是一個心裡完全沒有她們娘倆,完全沒有心的男人。

媽媽生病了那麼久,要不是他完全沒有注意到,怎麼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李望星聽醫生說,隻要送來得早,媽媽就不會死了。

她聽朋友說,她媽媽有點小感冒,爸爸就陪她去醫院了,怎麼輪到她的爸爸,連媽媽得了絕症都不知道呢?

此後,李望星再也沒有主動去搭理過李德勝,再也沒有扭著他鬨著要吃烤魚了,在李望星的心裡,麻辣烤魚已經成了一個回憶,這本來就是他們一家人幸福的象征,但是,現在媽媽不在了,麻辣烤魚還有什麼意義。

如果李德勝想要帶她去吃,她就更加生氣,一想到李德勝當初對她們不管不顧,現在卻又出來裝什麼慈父,非要帶她去吃烤魚,李望星的脾氣就完全忍不住了,刀子似的話一句句往外蹦:

“你煩不煩啊?你早乾嘛去了?”

“你心裡隻有你的事業吧?!現在來裝模作用乾什麼?”

“彌補?怎麼,非要我媽死了你才意識得到自己還是有家人的?可你怎麼彌補,你是能讓我媽又重新活過來嗎?”

“誰要跟你吃烤魚?我告訴你,我這輩子都不想跟你吃飯了,你少假惺惺了!”

……

這些全是李望星以前對他說的話,每一句都跟刻進了心臟一樣,李德勝記得一清二楚。最可怕的是,他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因為,他自己也無法釋懷,無法原諒自己。

再後來,李望星上了中學,更是直接搬出家,住進了寄宿學校。

每次李德勝去看她,她都會找各種借口不見,就算見麵了,李望星也會幾句話不到位就變得情緒激動到難以自持,在李望星的眼中,他這個爸爸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她是永遠不會原諒他的。

李德勝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隻好減少了和她見麵的次數,但是,感情是處出來的,即使是再親的父女,長時間不見麵也會變得生分,更彆說他們原本感情就不好了,從那之後,李望星跟他的關係更是一落千丈,哪怕是過年回家,兩個人都能十天半個月不說一句話。

變得生分後,他越來越不敢去找她了。兩人之間的關係,就這麼惡性循環了下去,李德勝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辦,才能挽回他跟女兒的關係了。

到現在……他們兩個有多久沒見過麵了呢?

大概有兩三個月了吧,儘管他們隔得其實也不是很遠,李望星就在市裡,從市裡到鎮上,坐車也不過就一個半小時的路程,尋常周末都能回來一趟,更彆說那些節假日了,但是,李望星卻很少回來。

難得回來一次,李望星也會約上一大群朋友同學,每天玩到晚上才回來,基本上不會給李德勝留一點時間。

李德勝心裡很清楚,女兒並不是有多喜歡跟她的那些同學朋友們玩,她隻是不想見到他這個做爸爸的。

有一次,李望星大清早就跟他說出去玩了,然而,那天他把東西落在了家裡,半路回去拿的時候,卻發現李望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手裡抱著一袋薯片。

她明明就很想回家,很喜歡待在家裡,但卻因為不想見到他這個做爸爸的,即使回來也要找借口出去,等他去店裡了,再自己回來待著。

發現這件事後,李德勝簡直心如刀絞,女兒對他的恨,竟然已經到了這種地步,真的不知道做什麼才能化解了。

望著眼前這一盤烤魚,李德勝搖了下頭。

如果女兒就在這裡,該多好啊……

聽女兒的姑姑,自己的妹妹說,李望星沒事的時候,就會在市裡到處找烤魚吃,但每次都失望而歸,總是念叨說現在的烤魚都不好吃了,完全沒有小時候跟媽媽一起吃的味道,還會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哭。

可是,雲老板這魚,這霸道的味道,女兒要是嘗到了,肯定會非常開心的吧?

雲喬做的麻辣烤魚,味道完全不輸給當年那家烤魚店,甚至還要更加美味一些,李德勝剛剛吃魚的時候,就回憶起了當年跟老婆女兒一起吃烤魚時的感覺,心裡滿是懷念。

多想,多想再和女兒如那時候一樣,一起坐下來好好地吃一頓飯啊!他們,還有這樣的機會嗎?如此想著,李德勝情不自禁就熱淚盈眶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雙更,本章留言發小紅包,祝大家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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