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今天的陽光不錯，正適合洗衣服吧，王青和劉老太出來後沒多久，小河邊上就又來了兩個洗衣服的女人。巧了，王青兩個都認識，離她近的這個是張家嬸子，離劉老太近的那個是吳家的大閨女。吳家的房子離王青家裡近，隻是這吳家的大閨女和王青差著歲數，平時倒不怎麼一起說話，王青比較熟悉的是她的三妹吳三丫。不過，雖然平時聊不到一起去，但好歹是鄰居，王青看到了人還是乖乖打招呼的，她對吳家大閨女的稱呼是跟著吳三丫叫的，“大姐也來洗衣服呀。”
吳大丫知道王青和妹妹經常在一起玩兒，雖然十三四的大姑娘和王青這個才七歲的小丫頭並不熟悉，但對王青的態度還不錯，對王青笑了笑，正要說話，就聽一道不怎麼和諧的女聲從王青的身後傳來，“哎呦，我說怎麼這麼眼熟呢，是吳家大丫頭啊，你這丫頭就是能乾，想當初才七歲就能幫著爹娘看著弟弟妹妹了。”話是好話，就是配上那個語氣，怎麼聽怎麼彆扭。
王青一回頭，就看見張家的那個嬸子正用一種極其彆扭的姿勢捶打著手裡的衣服，像是為了顯示自己特彆用力，她的胳膊每次都掄得很高，但她的眼神卻不在自己捶打的衣服上，而是在王青身上過了一圈兒，“青兒今年也七歲了吧？”又轉向劉老太，“我聽說嬸子過來是幫著看板兒的？”
“孩子乖巧得很，哪裡就用我看了？”劉老太到這村子裡的時間不短了，對於村裡的大部分人家還是認識的。這張家和王青家裡住得正經不近，奈何兩家的田地是連在一起的，經常因為“你家多種了一壟地”、“你家收的這兩寸稻子是我家種的”拌嘴。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就連張家的女兒張小花和王青的關係也不太好，雖然不到能打起來的程度吧，但在路上遇到了也不會有人主動說話。
王青雖然不太喜歡和人吵架，但麵對張家這樣的，還真是有點煩。比如這位張家嬸子現在的話吧，就是明顯往她身上扣“什麼都不會乾”的戳呢。農家的女孩兒到了七八歲，基礎的家務比如收拾屋子、喂雞應該是都會乾的，像吳家這樣家裡實在騰不出人手的，吳大丫當年和灶台一般高的時候就會做飯了。顯然劉老太也知道張家女人這話的意思，不過現在河邊人不算多，劉老太說了句“我也閒不住，就讓青兒這丫頭幫我把衣服都搬過來，活動活動這把老骨頭罷了。”就不再搭理張家的女人，一轉頭就找吳家的大閨女說話去了。
其實村裡的女人們過來洗衣服時，多半是成了親的和成了親的在一起說話，沒成親的姑娘們在另一堆。可誰讓現在一共就她們三個呢？劉老太深知即便她現在和那張家媳婦相談甚歡，到明年春天播種的時候兩家還是不可能不吵的，她又何必費那力氣？何況她一個守了寡的老太太，就算河邊全是洗衣服的人，和張家女人這樣的小媳婦也不是一堆的，她不主動找過去也有理呢！
那張家的媳婦見劉老太不搭理她，幾次想要給王青挖坑，被王青躲過去了，最後隻能看著劉老太的衣服洗完，利索地擰乾了衣服，帶著小丫頭回家了。
王青在回家的路上還琢磨呢，這張家和她們家裡有摩擦不是第一次了，但以前也沒衝她來過，怎麼現在突然想把她拉到戰場裡啦？跟個小孩子一般見識，這位張家嬸子是真不怕彆人說她欺負小孩子啊？
當然心裡雖然奇怪，但總歸沒耽誤王青在劉老太往院子裡晾衣服的時候搭把手。農家常穿的衣服，顏色都有些深，等王青從最後一件衣服的後麵轉出來，就看見她親爹嚴肅著一張臉從外麵進來。雖然並不是黑著臉，但王青莫名地感覺到了她爹的心情不太美妙，手裡也沒有他去年農閒時節出門後必定會提回來的小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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