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1 / 2)

“棠兒,你先好生養著,”沈春眠乾巴巴地對榻上那人道,“等本座得了空再來看你。”

雲疏棠眼含不舍,可嘴上卻並未挽留,隻佯作又要起身:“教主,棠兒送送您吧。”

“不用麻煩,”沈春眠忙給了旁側的華茵一個眼神示意,讓他上前將雲疏棠攔住,“你養好了身子才是要緊事。”

說完他便迫不及待地轉身,而後跟著符樂出了殿門。

雲疏棠一偏頭,自榻邊小窗裡瞧見了沈春眠離開的背影,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那道身影裡似乎還帶著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隨即他的手指緩緩下移,將方才敞開的衣裳係好,而後便偏頭看向了華茵,華茵立即會意,俯身將耳朵湊到他唇邊:“公子有何吩咐?”

兩人之間輕聲細語地嘀咕了一陣。

不多時,沈春眠的身影便已然消失在院外,天穹之上聚了幾片厚沉沉的陰雲,原本在空氣中吹拂著的冷風忽地止了下來。

儼然是風雨欲來之勢。

“華茵,去將門窗都關緊了,”雲疏棠的聲音輕飄飄的,“一會兒怕是要有場大雨。”

“是。”華茵聞言,連忙小跑過去關好了門窗。

而與此同時,銷魂苑西廂房中。

江逐風正與沈溫如分彆躺在兩張竹床之上,而前者的眉心緊鎖,像是陷在一場很深的夢魘之中。

夢裡的場景很亂,而他卻始終以一個旁觀者的視角,無助又冷漠地看著眼前這些周而複始的景象。

他看見自己將那可恨的沈春眠斬殺了一遍又一遍,他沿著那方長長的台階拾級而上,一步一個血腳印,而眼前的沈春眠恍惚間好像變成了一個血紅色的影子。

真奇怪啊,這樣臟的人,身上怎麼還會留著鮮紅色的血呢?

可下一刻,他又持劍指向了那個將他帶回青雲派、予他溫飽、教他識字入道的師尊,那個他曾經在這世上最尊敬的老師。

“你明知道沈溫如被困離恨教,為什麼卻遲遲不肯前去救人?”江逐風鮮少有這樣失控的時刻,他聲音嘶啞道,“為什麼呢?”

“青雲派千羽閣閣主沈弦驚不僅善製神武,”江逐風微微一頓,而後道,“而且精通術數,你早在一開始就算到了我們的命運,是不是?”

“師尊,將逐風帶回青雲派的時候,您究竟是看見了那個父母雙亡的孤兒,還是看見了那個孤兒未來的飛升之運?”

沈弦驚麵無表情道:“隻有你能救他,逐風啊。”

是啊,這世上隻有他才能救沈溫如。

好像是自從見到沈溫如的第一眼起,他就愛上了他,他總是那樣脆弱,可同時卻又那樣堅韌。

不、不對,他不愛沈溫如。

他才不想以身涉險去救這個僅有幾麵之緣的師兄,哪怕是為了報答沈弦驚的養育之恩,他也應該多找幾個派中高手一道同去,不該傻乎乎地一個人去送死的。

可他卻說不出、逃不掉,扯不斷那根在暗處操控著他的絲線。

身上的絲線被越扯越緊,他覺得自己就快要窒息而亡了。

下一刻,江逐風便從噩夢中驚醒了過來。

他渾身上下幾乎都被汗濕了,銀白的發絲貼在臉頰上,有些發癢。

江逐風伸手隨意地撥開長發,隨即轉頭看向旁側竹榻上躺著的人。

他為了逃脫那命定的宿命,甚至在半月前便隻身逃到了北疆,原以為能成功避開這段劇情,可不料他人剛到北疆雪域,就撞上了一批成群結隊的靈獸,一路將他攆出了北疆。

緊接著便有一些難纏的修士,前仆後繼地追殺他至南下。

各種千奇百怪的變故最終還是將他推到了離恨教外,他此行說是來救沈溫如,不如說是為逃命而來的。

不知道是不是江逐風的錯覺,他總覺得自己方才在暈過去之前,手臂上似乎刺痛了一下,蜂蟲蟄咬似的,還帶點麻。

他立即拉開衣袖,果然在小臂上看見了一個小小的針眼。

是誰下的手?

緊接著,他又在沈溫如的身上翻了翻,果然在他的右臂上也看到了一個一模一樣的紅點。

也就是說,那藏在暗中使陰招的人,應該是先放倒了沈溫如,然後又攻擊了他。

就在此時,符樂絮絮叨叨地帶著沈春眠來到了廂房門前,喋喋不休地重複著自己的無辜:“教主,屬下對天發誓,方才路上絕沒有對他二人動過手,再說了,屬下要是真想動手,那肯定也得等他們上了路,再派人暗殺他們的,那樣既不用臟了自己的手,又不會惹您生氣,您說……”

“行了,”沈春眠被他這一路上嘮叨得都快吐了,“本座相信你是清白的,行了吧?”

沈春眠心裡對符樂這個人也還算有數,認為他雖然是個傻的,卻也不全是個實心的傻子,方才他發誓的那後半段,沈春眠估摸著應該就是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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