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恨教門口將人放倒這種事,未免做的也太明顯了,符樂要是不想回來就被他派去外門掃地,應該是乾不出來這種蠢事的。
符樂見他到底還是信任自己的,麵上不由得便浮現出了幾分感動,很實趣地替沈春眠說道:“那屬下便不再此礙手礙腳了,這就去外頭喚綠玉過來,她略識得些醫術,興許會知曉這二人忽然昏過去的緣由……”
不等他說完,沈春眠便攔住他道:“先等等,你陪本座進去。”
符樂有些驚訝,可也並未多問,隻從善如流地一點頭:“是。”
沈春眠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若不是怕那江逐風又忽然發瘋,他倒也不想時時都帶著這多嘴的符樂,但凡一個沒看住,這張嘴也不知道又能給他拉上多少仇恨。
沈春眠思忖片刻,在進門之前,還是在符樂身上落下了一道封咒,堵住了他的耳與口:“一會兒你就當自己是個花瓶,若是他忽然發狂,你便過來替本座擋上一擋。”
符樂雖不明白他們教主堂堂一個洞虛之身,拿捏那位白發美人,也不過是抬抬手的事,為何還要借用他一個遲遲入不了元嬰之境的庸常之輩的力量,但奈何他現下也問不了話,因此隻能憋屈地點點頭。
在做足準備後,沈春眠終於推門而入,木門“吱呀”一聲,隨即他便猝不及防地撞上了江逐風的目光。
“你……你醒了啊,”沈春眠像是剛剛才擁有了嘴,艱難地沒話找話到,“這兒、好像環境還不錯,方才睡得好嗎?”
救、命……他都說了什麼!
果不其然,江逐風又是那樣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氣氛一時間尷尬極了。
沈春眠假裝方才什麼都沒發生,緩緩地走到了沈溫如的床邊,他走的慢極了,為的就是給江逐風留足充分的反應時間,免得他一會兒又突然撲上來要掐他。
沈溫如看上去還在昏睡,可沈春眠見他氣息平穩,同方才他們見麵時並無兩樣,於是他不由得微微鬆了口氣。
可此舉落在江逐風眼中,卻又變了味道。
“沈春眠,你還在裝什麼?”江逐風直勾勾地盯著他,“豺狼就算披上羊皮,也不可能藏好其本來的麵目,就算這一世你裝模作樣地將自己扮作好人,我也還是會殺了你。”
沈春眠莫名有一種被野獸盯住的錯覺,冷森森的感覺從脊梁骨攀附而上,讓他本能地想要退卻。
什麼叫這一世?
他不會……沈春眠忽然瞪大了眼,原來這個世界裡不止他一個人開了掛,這個江逐風,不會、不會是重生了吧?
怪不得他才剛一出場,黑化值就飆到了十幾萬。
而且這本書除了大結局還算圓滿,前文兩位主角不是被虐,就是在被虐的路上,這樣痛苦的劇情,江逐風卻要活生生地走兩遍,兩世輪回的仇怨疊加,十幾萬點黑化值恐怕都算少的!
沈春眠頓時欲哭無淚,把他拉進這本書裡的客服到底和他是有什麼仇什麼怨?他要是不進來,在現實中頂多也就是死了,可是在這個世界裡,這種背景下,這客服絕對是想讓他不得好死。
見他麵上情緒變幻莫測,江逐風繼而又嗤笑一聲:“你該後悔你也重活了這一世,沈教主。”
“我逃不開的宿命輪回,你也一樣逃不脫,等時機到了,我會再一次、親手將你淩遲一遍,”江逐風一字一頓道,“除非你現在就殺了我。”
說到末尾處,他的音調忽然下落,不像是威脅,倒像是蠱惑。
“試試看,”江逐風忽然起身,將自己所佩的短刀送到他手中,“用這把刀剖開我的肚腸,說不定你我就都自由了……”
“不要,”沈春眠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下意識想要鬆手,可他握住刀柄的手卻被江逐風攥得緊緊的,“鬆手!江逐風!”
眼看著那刀尖即將要沒入江逐風的身體,他仿佛已經感受到了刀子捅進去後,那柔軟的觸感。
沈春眠止不住的犯惡心,身上微不可見地發起抖來,他艱難地一偏頭,朝傻站在旁邊的符樂喊道:“還愣著做什麼?快過來把他拉開!”
符樂這才像是醒過神一般,飛上前將江逐風攔腰抱住。
可不知道是江逐風求死的欲望太過強烈,還是符樂那頭壓根沒用力,那鋒利的刀尖竟還是徑直沒入了江逐風的血肉之中。
那短劍剛探入一個指節的深度,沈春眠便堅持不住,仰頭軟身栽倒了下去。
符樂:……
醒了一個暈一個,今日這是怎麼了?
“教主!”沈春眠昏厥過去,他方才施加在符樂身上的封咒自然也就失了效,他立即鬆開江逐風,一個飛撲上去,慌裡慌張地掐了兩下沈春眠的人中,“教主,您怎麼了?”
符樂雖然修為不高,可勝在體魄很好,他迅速將倒地的沈春眠背起,跑到門口後,還不忘扭頭朝著江逐風放狠話道:“要是我們教主有個什麼好歹,本護法定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江逐風冷笑一聲,撿起落地的短劍,而後將劍尖對準了方才的那道口子,旋即又不留餘地將其完全捅入了自己的身體。
若他真能死無葬身之地,那倒是求之不得了。
可惜……他抽出那隻被鮮血浸紅的短劍,身上的致命傷飛速長出新的血肉,最終那處傷口還是複原到了他死不掉的程度。
裝什麼呢沈春眠?他想,演的倒是還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