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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儀真這才恍然,忙前頭帶路,“……在這邊。”

三人隨柴儀真來到一處樹木環繞的水潭邊,受傷的柴信正人事不省地靠在一棵樹下,右肩處本該是手臂的地方空空如也,灰色的法衣右半邊被血水濕透。

“大哥為了救我,右臂被人砍掉,我家其他人死的死傷的傷,也都失散了,現在大哥身邊隻有我了……”柴儀真鼻音濃重,“可我身邊沒有傷藥,幫不上他……”

沉雁辭上前查看了柴信的情況,正準備為他輸送靈氣時,一顆培元丹遞了過來,是阮楓林。

“拿去吧,幸好我習慣多帶點丹藥。”

沉雁辭微一點頭,將藥給柴信服下,助他運氣化開,藥力流轉,柴信悠悠轉醒。

“……多謝。”柴信氣若遊絲地道謝。

“先恢複體力再說。”沉雁辭起身讓開,柴儀真急切的湊上去,雙手捧住大哥的左手。

“大哥,你怎麼樣?”

柴信看見柴儀真的模樣,愣了許久,眼中浮現心疼,“……真真怎麼不哭了?”

柴儀真忍住哽咽,硬聲道:“我不哭!哭一點用都沒有,我以後都不哭了。大哥身邊現在隻有我,我要照顧好大哥,怎麼還能哭呢。”

“……真真長大了。”柴信眼底濕潤,“大哥想喝點水,真真你去幫我盛一點過來。”

柴儀真忙不迭點頭,“好好,我這就去。”她滿身摸索,終於找到了個鈴鐺可以倒過來當茶杯用,跑到水潭邊洗洗乾淨。

柴信目送她走遠一些,轉過頭對沉雁辭幾人道:“三位道友,柴信有一事相求。”

三人都猜得到他想求什麼。

“把妹妹交給陌生人,你能放心嗎?還是努力活著,才是上策。”阮楓林不忍地道。

柴信苦笑,“不瞞各位,若是在外麵,我就算是再痛再苦也會咬牙活著護送妹妹回家。但這秘境非同一般,我萬寶閣經常會派人探查秘境,跟我出來的人,都是經驗豐富之輩,等閒秘境取寶如探囊取物,可都折在了這裡,你們說,我怎麼敢想,斷了一隻手還能活著出去?”

“我妹妹天真爛漫,是我們萬寶閣最珍貴的寶物,隻要三位將真真護送回去,萬寶閣定然能給三位一份滿意的酬勞。”柴信十分有底氣地承諾,“萬寶閣生意開遍修真界,隻要三位說得出,沒有萬寶閣拿不出來的東西……”

沉雁辭微微搖頭,“事情不是這麼簡單。你已經察覺到了,這次的秘境之行,有勢力在暗中動作,我們三個亦沒有把握找到出口。”

柴信急了,吃力地想要坐起來,端著水的柴儀真見狀,趕緊跑過來扶住大哥。

當著妹妹的麵,柴信不能再說,隻好暫時作罷。

三人走到另一邊,把空間讓給兄妹兩人。

“手足情深,令人動容,可惜我爹娘沒給我生個兄弟,不知道是啥滋味。”阮楓林感慨萬千,“誒,你們師兄弟什麼想法?要是你們倆其中一個要重傷死了,會像他一樣,替另一個打算麼?”

一時寂靜。

路拾想到了自己替沉雁辭擋的那一刀,那時他如斷翅的鳥從高空墜下,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心裡想的是什麼?

他想的是,這下沉雁辭不必煩惱該如何解除道侶心誓了,他與那失而複得的青梅竹馬也能光明正大的結緣。

日後沒了他在身邊煩,沉雁辭會生活得更好吧……

那時他把沉雁辭想得絕情無比,現在他明白是自己誤解了很多,沉雁辭明白他的付出,對待他也很夠義氣。

於是,路拾道:“要是我快死了,沒有什麼好托付的,師兄比我厲害多了。我希望師兄能夠做成想做的事,過上想過的生活。”

沉雁辭深深望了他一眼,“若我快死了,想必會抓住身邊最近的人,無論威逼或是利誘,給他一個不能拒絕的條件,讓他代替我護佑……師弟。”

“啊?能做得到麼?隨便找個人?”阮楓林很懷疑。

沉雁辭輕飄飄瞥他一眼,“離火玄清扇,扇起風來,涼快麼?”

阮楓林下巴驚掉,“我我我我……道友嘴下留情……不就是庇佑你家師弟嘛,我行的,交給我……”

“不必,隻是假設,我並未受傷。”

路拾陷入恍惚,記憶中並肩前行的兩個人,飄來的零星言語。

“……錯,離火玄清扇……”

“……好好,你說了算……”

“……說到做到。”

“……知道啦,恁的狡猾。”

會是他想的那樣麼?

上一次,他以為的相談甚歡,其實是少主怕自己死在秘境,威脅阮楓林保護他?

萬寶閣的小姑娘能忍住不哭,路拾卻掉下眼淚來。

*

作者有話要說:

14號上夾子,今天提前更新,明天的更新推遲到11點後,感謝各位小天使的支持!

第27章 從今天起,我們不再是主仆

就在幾人商議接下來該怎麼辦的時候, 秘境爆炸了。

征兆很明顯,先是腳下傳來震動,緊接著地下響起轟轟隆隆的巨大悶雷聲。

幾人不約而同地停下, 沒等他們做出更多的反應, 轟的一聲震天響, 整個秘境天塌地陷!

山崩樹裂,泥土飛濺, 潭裡的水潑到半空中, 林中的人也被拋到半空,又狠狠摔下,隨著地麵陷落。

“大哥!”柴儀真撲向柴信。

泥土如浪頭般打過來, 路拾隻能眯著眼睛尋找沉雁辭。腰間忽然橫過一條手臂,將他拉入懷抱中, 少主身上清冽的氣息壓過了周圍的土腥味。

路拾貪戀地回抱,任由沉雁辭攬著他躍起, 尋覓到安全地帶落下。

塵埃落定後,滿目瘡痍, 斷木殘根零落,焦土碎石滿地。

阮楓林手搭涼棚望向遠處,目之所及之處皆是慘相,不由得道:“太倒黴了吧……”

“爆炸是從地下開始的。”沉雁辭思索著道,“地下的修者,凶多吉少了。”

“啊……”阮楓林歎息。

柴信兄妹灰頭土臉, 將腿□□, 同三人彙合, 柴儀真扶著兄長, 看了一眼與她姿勢相仿的路拾, “你受傷了?”

路拾這才恍然察覺,他還抱著沉雁辭不放,趕緊鬆開,大窘道:“沒有,一時沒站穩。”

“哦……”柴儀真無暇深究,回過頭去關心自家哥哥。

路拾偷偷瞄了一眼沉雁辭,見他毫無波瀾,悄悄鬆了口氣。

這一炸,好似改變了秘境的水土,原本濃鬱的靈氣變得狂暴,沉雁辭幾人下意識吸收靈氣調息時,隻感到渾身經脈刺痛,靈氣無法運轉。

修者若長時間得不到靈氣補充,輕則修為倒退,逐漸變成普通人,重則境界崩潰,危及性命。

逃出秘境變得迫在眉睫。

可眼下,他們不能輕易動用靈氣,找起出口,更加艱難。

經過思慮,沉雁辭作出了個決定,“要將秘境內幸存的修者聯合到一起,以人數優勢向四麵八方探尋。”

“你忘了他們之前鬥得你死我活?”阮楓林認為沒可能。

柴信也道:“換做彆處,我們萬寶閣還有兩分薄麵,現在……懸。”

沉雁辭並未因為兩人的勸說就放棄,堅持道:“事在人為,生死關頭,人的想法往往會發生改變。”

懦弱者可能會變得勇敢,智慧者也許會變得莽撞,死亡就是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路拾前世認為,少主是為了逃出去才不得不去找那些人合作,但聽過秋元鵬的描述之後,他覺得,沉雁辭何嘗不是試著去救那些人?

少主心中有著對天下修者的悲憫,哪怕他的一切都被無名勢力奪去,他仍然沒有丟失最寶貴的善念。

這一刻,路拾比前世任何一瞬間都靠近沉雁辭的靈魂,一種真正平視了對方的戰栗席卷而來。

“做吧,去找他們,我幫你。”路拾仿佛是在對著萬年前的沉雁辭說。

沉雁辭微怔,眼中激烈的情緒一閃而逝。

聯合所有幸存修者自然不是件容易的事,光是找到他們就已經千難萬難。

剛剛經曆了廝殺和爆炸,修者們大都藏匿了起來,靜靜觀察著事態發展。

沉雁辭靠著超凡的個人魅力,打動了一小部分人,願意走出來聽聽他想怎麼合作。

“秘境變成現在這模樣,想必大家都不願再逗留,正常來說,大家都要忙著找出口,”沉雁辭環視周圍,幸存的修者們心有戚戚地點頭,“越是緊要關頭,越要把根源弄清楚,我懷疑,這裡根本不是秘境,而是用來捕殺修者的陷阱。”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

“你少嚇唬我們!”

“對,你憑什麼說這裡不是秘境?”

“用一個洞天福地來做陷阱,抓了我們又有什麼好處?”

沉雁辭垂眸,“理由我雖不清楚,但幕後之人是誰,我卻清楚。”

“是誰?”

“你說啊,誰?”

沉雁辭一字一頓道:“天機門。”

修者們立刻嗤之以鼻,沒人相信天機門會捕殺修者。天機門雖然神秘,但可是正道門派,更何況,秘境本來就在人家天機門的地界內,殺修者獨占秘境還說得通,殺修者毀秘境,豈不是瘋了麼。

發現沉雁辭在胡說八道,修者們很快失去了合作的興趣,各自退離。

“若我沒猜錯,一旦靈氣平息下來,爆炸還會發生,眾位請多加小心。下一次爆炸過後,有願意合作者,此地向前五十裡,恭候道友。”

修者們全都離開後,阮楓林馬上著急地問:“這樣能行嗎?”

沉雁辭臉色沉靜,“姑且一試。”

平白無故讓人相信,很可能被當成騙子來提防,要是精準預言了尚未發生的事,讓彆人自由選擇信或不信,大多數人反倒會信了。

阮楓林柴信覺得成功的機會渺茫,路拾卻是信心十足。

他知道,沉雁辭所預言的爆炸真的發生了,那些修者也跑到約定的地點,主動談起了合作。

少主一舉收攏了人心,讓修者們組成隊伍,探索不同方向,尋找出口,順便尋找天機門的蹤跡。

路拾回憶著秘境內局勢最後的發展,沉雁辭忽的將他叫去一邊,有話要說。

路拾有些緊張,不自覺屏住了呼吸,猜不出對方要說什麼,心頭卻湧出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沉雁辭抬起右手,廣袖下滑,露出腕上一支乾枯樹藤樣的手鐲。

“……小風。”路拾會心一笑。

差點忘了,他們兩人一靈獸在黑白秘境中相依為命兩年有餘,出來時,小風剛好進階,陷入沉眠。起初,“小風”手鐲是路拾自己戴著,結果小風沉睡時無意識的吸收附近靈氣,令路拾修為停滯不前,沉雁辭便接過來自己隨身攜帶。

沉雁辭從手腕上取下小風,遞給路拾。

“秘境裡靈氣狂暴,於修者如劇毒,於靈獸卻是大補,它很快就會醒。”

路拾如前世一樣,接過來自己戴上,順口問了一句,“既然快醒了,誰戴著都一樣,為什麼這時候給我?”

沉雁辭眼神複雜,“你……近幾日活潑了許多。”

“……”路拾暗暗咬舌,在明白沉雁辭的真實想法之後,對話時再沒了沉重的包袱,一點細微變化,竟被察覺了,“我還跟之前一樣,你……錯覺吧?”

“你我日夜相伴兩載。”沉雁辭簡短地說。

日夜相伴,兩載,是絕不會感覺錯誤的。

路拾福至心靈,竟懂了沉雁辭沒說明白的話,熱意上湧,“彆、彆說傻話了……兩年之間,我們……也沒有說多少話……”

結結巴巴說著,路拾愧疚起來。

兩年也就算了,後來八年,他跟隨沉雁辭那麼久,終究是不曾懂過對方的心……

“小風它……”路拾把話題掰回來,抬頭時恰好捕捉到沉雁辭眼中的懊惱。因那一抹飛快消失的懊惱之色,路拾怔住。

沉雁辭轉開頭,聲音緊繃,“它醒來後,能保護你,要是有個萬一,也能帶著你逃離。隻是,你切記,先不要顯露於人前。”

人心叵測,路拾懂,可他不懂的是,“連阮楓林和柴家兄妹也不能說?”前世不是這樣的啊,那時沉雁辭有傷,一切都沒有瞞著阮楓林。

阮楓林曾玩笑說,沉雁辭說話太冷,要把小風和路拾搶走,真到危險時把他丟下來吸引敵人。

少主也玩笑說,可以,隻要把他們照顧好就行。

路拾才後知後覺:“……不是玩笑。”

沉雁辭解釋道:“若天機門行事極端,秘境的出口恐怕隻有高空那一處,小風或許是最後的生路,一旦被人得知,少不得要起風波。”

“你這話聽上去,像是隻關心我一個人的生死。”路拾忍住心酸,半真半假地說。

良久,沉雁辭不作聲。

路拾慌了,在這樣下去,他又該控製不住自己的心,對沉雁辭牽腸掛肚不可自拔了。

“其實,我覺得,阮楓林真的不像壞人,他跟你應該成為好朋友……”

“路拾,”沉雁辭打斷他的話,“現如今這世上,隻有一個人能讓我信任,那個人就是你。”

猝不及防的,路拾的心少跳了一下。

若不是日後,兩人迫不得已結為道侶時,沉雁辭痛苦難受的表情被路拾看到過,怕是會誤以為……沉雁辭心悅於他。

饒是見到少主那副模樣後,深深的自我厭惡刻骨銘心,在麵對此刻認真的沉雁辭時,路拾還是忍不住心潮澎湃。

“我知道你的心意。”

沉雁辭吃驚不已,眼睛微微張大,“你……你知道?”

路拾故作豁達地笑笑,“之前是我誤會你了,把你想得太壞,其實都是我一個人胡思亂想,瞎猜出來的。你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你對我是真心誠意的,我再也不會怕你了,以後,不會再把你當成高高在上的少主,從今天起,我們之間不再是主仆……”

沉雁辭心情激蕩得難以平複,廣袖掩藏的手緊握成拳。

“……而是最親的師兄弟了!”

哐當

沉雁辭的心直線墜落。

屏幕外,白芷氣了個仰倒!

第28章 好端端的人怎麼就化了呢?

白芷再也忍受不下去, “等他出來,我要好好給他上一課!”

“讚同。”黎巧嚴肅點頭。

屏幕中,沉雁辭顯得略為氣悶和落寞, “你當我是……師兄?”

路拾慌張低下頭去, 因此錯過了沉雁辭眼中的濃烈感情。

“……嗯。”

沉雁辭沒有再說什麼, 隻是囑咐路拾戴好小風。

秘境中的情況急劇變化著,第二次爆炸如約而至, 驚魂未定的修者們紛紛找來。

沉雁辭將他們組織起來, 尋找出口,同時尋找天機門的人。

爆炸造成的坍塌,封死了地下空腔, 誰也不知道天機門那位方麵闊耳的修者是否還活著,姑且先當他還活著。

他好像不高興了……

路拾心思不屬, 探路時差點踩到陷坑,被阮楓林嘲笑。“喲, 這是看見了什麼?元神都飛了吧?”

“就你話多!”路拾的語氣有著意識不到的熟稔。

阮楓林被斥了也不惱,反倒笑嘻嘻說:“我猜一定是看到漂亮女修了。”

“我才不像你。”路拾反過來嘲諷。

“嗬?陰陽調和乃是大道, 看就看了,沒什麼不好承認的。”

路拾無奈,敷衍道:“彆說我不想看,就算是我想看,這秘境裡也沒有。”

“怎麼沒有?柴道友的妹妹不就是?依我看,咱們未必能活著走出秘境, 不如你們就在此結緣, 也不枉此生……”

路拾簡直聽不下去, “快閉嘴吧。”

“你要是不好意思, 讓你師兄幫你提, ”阮楓林提高音量對著前方的沉雁辭大喊:“李道友,你家師弟春心萌動,想找道侶了,你當師兄的得替他操辦啊……”

路拾大驚失色,跳起來去捂阮楓林的破嘴,阮楓林抬高手臂攔著他,僵持不下。

沉雁辭回頭,看到的就是,兩人糾纏在一起密不可分的樣子。

向來淡漠的瞳逐漸幽深,風暴在其中醞釀,語氣也變得壓迫力十足。

“結道侶……同誰?”

阮楓林未察覺危險的降臨,還在樂此不疲的與路拾玩捉手遊戲。

“同柴道友的妹妹,實在不行,同我湊合湊合也可以……”

他說起玩笑話來葷素不忌,卻令路拾羞憤交加,頭都不敢抬。

“同你……”沉雁辭重複著最後兩個字。

阮楓林終於感到不妙,悄聲問路拾,“你師兄的耳朵什麼毛病?聽話就聽後半段。”

路拾咬牙發狠,“快彆說了。”

“……假的。”

沉雁辭低著頭,聲音微不可聞,就連身邊的萬寶閣兄妹都沒能聽清。

“李道友你說什麼?”柴信追問了一句,“我妹妹性子頑劣,若路道友真有此意……”

“假的!”

沉雁辭一聲大喝,嚇住了所有人。

“李道友,你這是……”柴信回過神關切地問。

沉雁辭猛然抬頭,眼神沒有一絲溫度,對這柴信道:“你是假的!”

“什、什麼?”柴信大吃一驚。

不僅是他,在場所有人都被沉雁辭的話驚到了。

沉雁辭的目光微微偏移,望向柴信身後的柴儀真,“你也是假的。”

他的表現太過可怕,嚇得柴儀真縮成一團,不敢露頭。

阮楓林緊張地抓住路拾的胳膊,“喂,你實話告訴我,你師兄是不是有病?”

路拾也為沉雁辭的反應感到奇怪,聽到他說這話,頓時不樂意了,“你才有病!”

“不是啊,我就開個玩笑,他那張臉活像我殺了他全家!”

“閉嘴!”儘管阮楓林說這話是無心的,但路拾還是有點生氣。他走向沉雁辭,想弄清楚對方怎麼突然發怒。

看到路拾,沉雁辭死寂的目光起了波瀾,但還是說:“都是假的……”

“假的,是什麼意思?”路拾問道。

沉雁辭沒有回答,而是把目光轉向萬寶閣兄妹。

驚悚的一幕上演了,柴儀真忽然開始風化,從雙腳開始,一寸一寸向上,軀體化為細沙流下,她本人還渾然未覺。

路拾張口結舌,前世秘境中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

見幾人都在盯著自己,柴儀真疑惑的低頭,便看見身體隻剩一半。

“啊——”少女發出驚恐至極的尖叫。

噗倏一聲輕響,柴儀真如一盆沙潑在了地上,旁邊的柴信接著開始風化。

路拾簡直要瘋了,好端端的人怎麼就化了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大聲問著,沒有得到答案,沉雁辭和阮楓林用同一種姿勢無聲站著。

“都是假的。”

沉雁辭的聲音遠遠擴散到天邊,化作陣陣雷聲循環往複。

秘境中的一切都開始沙化,周圍殘存的樹木,山石土壤,乃至空中的鳥,天上的雲,都開始灑落細細的沙流。

路拾惶惶然,他不明白這一切都是怎麼發生的。柴信已化作了一地沙,活著的隻剩下阮楓林、沉雁辭和他三個人。

都是假的——天邊的雷轟隆隆響著這四個字。

“到底在說什麼是假的?”路拾急了。

沉雁辭用一種留戀又疏離的目光望著他,“這世界是假的,你也是假的……”

隨著這句話出口,阮楓林瞬間沙化。

“你?你是沉雁辭!”路拾終於察覺,眼前的沉雁辭不再是遊戲當中一無所知的那個。

“你怎麼還不消失?”沉雁辭漠然地道,邊說邊抬起手,“既生於我的渴望,為何與他如此不同……”

路拾想要靠近他,卻發現自己無法移動,低頭一看,小腿下麵空無一物,“等一下,我是……”

“既不像他,便沒有存在的必要。”沉雁辭無情毀去路拾的軀殼。

路拾所看到最後的畫麵,是滿身孤寂的沉雁辭站在一個即將毀滅的世界裡。

【通關任務???正在進入評分……】

路拾猛地坐起身,已經脫離遊戲回到了雲客來的房間內。

白芷三人正像看怪物一樣望著他。

“怎麼才能再進去?”路拾急切地問。

“參賽者的遊戲賬號都被鎖定,除非確認淘汰或者晉級到下一場比賽,否則暫時無法進去……”黎巧回答道。

路拾氣得一拳捶在了身下的躺椅上。

“不用那麼著急,說不定一會兒你就被淘汰了。”白芷好心的說著不知該不該算安慰的話。

路拾抬頭看見房間半空中的顯影陣,數字還在不斷的跳動,在他希冀的眼神中,最終停留在略顯暗淡的80分上。

按照大賽規則,這算是拿到了進入後續比賽的資格。

“哇,聖主對你還真是偏愛。”白芷嘖嘖道。

暫時進入遊戲無望,路拾隻好平複了一下心情,暗暗告誡自己,絕不能錯過下次機會。

“但是,遊戲通關任務並沒有完成,怎麼會拿到80分?”黎巧比較疑惑。

“嗯…雖說沒完成,好像也不算失敗,你沒看顯示了三個問號?”白芷捏著下巴思考。

路拾在沉思,沉雁辭一直在反複地說“都是假的”,很可能他本人意識到了,周圍的一切隻是幻境遊戲。那他……是被困在裡麵了嗎?

遊戲又為什麼會突然崩潰……沉雁辭所說的“既不像他,便沒有存在的必要”裡的那個他,是指誰?

沉雁辭能自由控製幻境嗎?

一連串的疑問湧了上來,本是前來解答疑問的路拾,非但沒有得到答案,更添了許多疑問。

“咳咳!”白芷大聲咳兩聲,吸引了路拾的注意,才道:“路長老,經過我們三個人的商量,覺得你很有必要接受一些特殊的培訓。”

路拾呆了一呆,“……培訓?”

“沒錯!”三人齊齊點頭。

“你還沒明白嗎?這一關你過得萬分凶險呐!”

“我……”路拾遲疑了一下,無比真誠的道:“我覺得我的做法都很正確。”

白芷被氣得翻白眼,“屁的正確!你告訴我,中間聖主為什麼生氣了?”

“啊,我也很奇怪,明明沒有人惹他……”路拾無辜的道。

“……算了!你再告訴我,聖主說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相信的人就是你的時候,你所感受到的,是他把你當成了兄弟?”白芷的聲調逐漸上升,顯然對了路拾的表現非常無語。

路拾猶豫了一下,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很親近的師兄弟。”

“哈哈哈哈哈哈!”白芷仰天狂笑,緊接著突然表情一收,繃著臉道:“知道為什麼你這次隻有80分嗎?”

“為什麼?”

“因為你的腦袋裡隻有石頭!”

路拾:“……”

“聖主明顯就待你和彆人不一樣,他心悅你!”

路拾啞然:“……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他對你的好,你感受不到嗎?”

“……的確,他待我極好,我以前不懂,現在知道了。可要說他心悅我……絕無可能。”

白芷恨不得敲開他的腦袋看看,“事實擺在眼前,你怎麼就不信?”

“你不懂。”路拾悵然笑笑。

若是心悅一個人,與之結為道侶時,應當是竊喜的,就比如他。

而絕不會像沉雁辭那樣,在結為道侶之後,總是時時露出痛苦的表情。

就好像,同他做道侶之間要做的親密事,是件十分煎熬的事情。

那時,身體酸痛卻滿心歡喜的路拾,第一次萌生了遠離沉雁辭的念頭。

第29章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當年, 他們同其他修者一起挫敗天道門的陰謀,逃出洞天福地秘境之後,沉雁辭在幸存者中的聲望達到了頂峰, 紛紛向他們提出招攬。

沉雁辭乾脆利落地拒絕了所有勢力, 包括萬寶閣。隻說希望大家儘快回歸, 將天道門的奇怪舉動傳播出去,查探變故源頭, 防止更多修者受害。

然後, 沉雁辭帶著路拾告彆眾人,拿著羲和山掌門留給沉雁辭的信物,去尋找傳說中大能飛升的遺跡。

兩人一起經曆許多波折, 終於找到並進入遺跡中。正是在這裡,沉雁辭找到了一本可以短時間提升修為的功法。

雙修功法。

少主複仇心切, 想要儘快提升境界,身邊除了路拾以外, 一時沒有信賴的人選,竟急昏了頭說, 希望路拾幫他。

像是在餓極了的人麵前放了一盤美味佳肴,問他想不想吃。

路拾當然想。

他明明心裡清楚,不該答應,這是趁人之危。可就如餓極了的人顧不上禮義廉恥,路拾實在太想靠近沉雁辭了。

“若是少主的決定,我可以的……”他羞愧無比地答應了。

前事之因, 後事之果, 皆是咎由自取。

路拾歎息, 但凡白芷知道這其中一星半點的內情, 便不會妄言沉雁辭心悅於他的話。

“我不懂?我可是號稱藥靈穀非官方情感顧問!”白芷不服氣, “聖主他對你肯定不一樣,不信的話,咱們往後看,事實會替我正名!”

“當然,現在要緊的是另一件事。”白芷昂揚的揮手,黎巧十分配合地切換了顯影陣的內容。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現在,趕快了解一下你的對手們,製定對敵方案,各個擊破!”為了增強說服力,白芷重重點頭。

路拾哭笑不得,“可遊戲不都是獨自進入的嗎?大家相互也碰不到……”

“不重要!重要的是態度!”白芷指著屏幕裡尚在第四關的參賽者,苦大仇深地道:“伏萱彤,本屆大賽裡,長得最美的選手。”

路拾驚歎地望著屏幕裡的絕色少女,空靈氣質幾乎媲美沉雁辭,眾星拱月般走在一眾修者之中。

“在網上被人稱作當世神女,僅憑樣貌就能征服無數修者,她想做點什麼,修者們就會爭先恐後地幫她完成,大大降低難度。”

的確如此,屏幕中修者們癡迷地聽她講話,省了沉雁辭很多功夫。緊接著,屏幕又切換成彆人。

“還有這一位,乾坤學院的竺清長老,專門帶學生過《天裂幻境》,有上千次通關記錄,可以說,對遊戲劇情爛熟於心。”

清瘦的青年仿佛未卜先知,總能先一步說出後續發展,幫助沉雁辭勸服了所有幸存修者,避開危險,破壞天機門修者的設計。

屏幕再轉,出現了一位身形高大,麵容冷峻的男子。

“燕奇水,修為已達半步元嬰,據說中央域早在留意他,打算讓他移居中央域。”

路拾目瞪口呆地望著屏幕中冷峻青年用絕對強悍的實力,摧枯拉朽地解決了紛爭。

“還有最後一位,也是我覺得最麻煩的一位……”白芷深沉地道。屏幕上換成了一個圓臉的可愛小姑娘,時刻笑嘻嘻,很有喜氣的樣子。

“郗夏,長得一般,修為一般,經驗不多,運氣,超好!”

路拾呆住:“……啊?”

白芷嚴肅道:“你不要小看她,彆人搶破頭的東西,她不費吹灰之力就偶然遇見,簡直是人形的作弊器!”

正如白芷所說,郗夏先是在墜落時“偶然”和沉雁辭碰到一起,又“恰好”被柔軟的藤蔓枝條接了一下安全落地,再“‘碰巧”看到了天機門修者主動跳下水潭察覺不妙,最後“感覺”附近很糟躲開了爆炸……

路拾心情複雜地看著圓臉姑娘一路順風順水,不費吹灰之力抓住了天機門的修者,得出了最後的真相。

“話說,雖然早已知道曆史上天機門的做法,但看到遊戲重現還是覺得好氣啊……”白芷憤憤說兩句題外話。

“他們早早預言到天裂之災的發生,不早一點組織各方勢力自救,反倒選擇用全修真界的資源供養他們一派,還拿修者的性命投石問路,實在可恨!”黎巧的話讓親身經曆者路拾重憶往昔。

天機門前任門主臨死前預言,修真界即將迎來覆滅,天崩之災,非人力可抗衡。繼任門主聽到這些預言後,做下了荒唐的決定——既然全修真界的災難無法阻止,那就不惜一切代價保住天機門!

於是,天裂之災發生前的十年裡,有秘境、天地至寶現世、古時大能飛升遺跡所在的地方,就會有天機門弟子的身影。

羲和山的殺戮,就是他們所為。

當沉雁辭和路拾知道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是很久以後了。

至於那個天機門修者在秘境所做的,就是通過各種方法引發秘境崩塌,在觀察一個小世界崩潰時,修者們究竟可以通過什麼方法生存下來。

那時,沉雁辭將秘境中幸存的修者擰成一股繩後,終於抓到了他,問出真相。

‘你們終歸是要死的,死在最後的大災裡,與死在這裡,並無區彆。’麵對激憤的修者們的質問,天機門弟子沒有一絲羞愧。

路拾至今想不明白,天機門怎麼可以替彆人決定生死……

“扯遠了,扯遠了!”白芷拍著手道,“針對郗夏這個對手,路長老,你什麼感覺?”

路拾酸溜溜道:“該說羨慕還是嫉妒呢……”

“誰讓你說這個啦?我是問你有沒有戰勝她的把握或者方法。”

“呃……”

白芷非常失望,退而求其次道:“好吧,她這種確實不好比。那就先整理一下你自己的優勢,揚長避短。”

他的優勢?

路拾忍不住咽了咽,試探著說:“知道劇情算不算優勢?”

“跟我們這些邊陲修者比勉強算,可內圈的修者拎出來一個都知道劇情……”

“那就沒了。”

白芷冷笑,雙手抱胸,“那你完了。”

路拾緊張:“……完了?”

“預選賽淘汰人數剛到一半的時候,中央域公布了初賽賽製。”

所有通過預選賽的選手按照東西南北四域劃分賽場,整場賽事會通過顯影陣轉播到各洲,與之前的修者主動上網觀看不同,這次轉播會隨機投放到各地建築外側的巨型屏幕上。

也就是說如果表現不好,無異於當眾處刑。

其次,賽事會請來各個領域有聲望的修者現場觀看並點評。

“想想看,被名人當眾說洞察力不足、反應慢、笨拙什麼的,很可能一輩子都摘不掉。要是比賽時隻看一個選手,有錯處也不會很明顯,但是賽程要求所有人一起,到時候一旦犯點小錯就會被對比得很慘烈,”白芷談虎色變,“特彆是路拾你,倒黴的和伏萱彤都被分在南域賽場。”

路拾心驚膽戰地聽完,覺得並不可怕,“……就這些?”他為尋找沉雁辭而來,出醜、被人奚落,他通通都不在乎。

白芷噎了一下,“心態很棒嘛,繼續保持。”

幾人說話間,進展最慢的選手陸續通關或者淘汰,預選賽落幕。

參賽者不知多少,最後進入初賽的僅僅不到萬人,分在南域賽場的,就隻有兩千左右。

路拾拿到初賽的入場券,可以帶人一起進入賽場,白芷三人興高采烈的收拾東西跟他一起去。

南域賽場位於中央域南側緊挨著的大洲,赤陽洲,麵積頂得上十個藥仙洲。

路拾幾人照舊乘坐公共飛舟過來,路上花費的時間也是上次路程的好幾倍。

如果說藥仙洲還與萬年前的修真大陸有幾分相似,沽鶴洲能明顯看出經曆漫長時間的演變,赤陽洲的一切就已超越路拾的想象。

這裡的建築奇形怪狀,甚至有人把房子建在了半空中。

大大小小的島嶼浮在半空,透明的道路四通八達,修者們無需借助飛劍便可在其中穿梭。

這一回,白芷三人也不再淡定,同路拾一起感歎不停。

南域賽場就在飄得最高、麵積最大的一座浮空島之上,路拾四人拿著進入初賽的憑證過了好幾道審核,才登上浮空島。

整座島上就一座建築,扇形的巨大廳堂,扇形的角處設置高台和極長極寬的顯影陣,其餘的地方都是座位。

原來這廳堂是專門建來供人看戲的!

路拾這才明白白芷口中所說的,嘉賓當眾點評是怎麼點評法。

參賽者們被統一安排到了台上,白芷三人坐在台下觀賽,夜色降臨之時,比賽也開始了。

台下數不清的人臉,每一張都在激動興奮的盯著台上,路拾不由得往參賽者隊伍中擠了擠。

高台兩側立即有人提醒他不要亂動,若是動了就會鎖定不準。

耀眼的燈光打在參賽者們身上,每一個人都在努力表現出自己的信心和笑容。

除了路拾以外。

他什麼都看不見,因為燈光實在太亮,眼前白茫茫一片。

忽然,頭上漾起靈氣波動,路拾抬頭,藍色的光罩兜頭罩了下來,像一個繭將他整個人包裹其中。

路拾不由得慌了,但看看左右,好像所有的參賽者都和他一樣。

一顆顆藍色光繭,緩慢升至空中。路拾聽見熟悉的遊戲提示音,意識慢慢沉入。

第30章 我很好奇他能撐多久

一身炫彩法衣的主持人站在高台最前方, 大聲宣布:“比賽正式開始!”

無數射燈齊刷刷亮起,光柱在場下遊走,最後彙聚在高台, 圍成圓弧形。

高台上空一顆顆瑩藍色光繭呼吸般明暗波動, 透過藍光可以看見每個裡麵所站立修者的情況。

後麵高聳的屏幕分成上千個小方塊, 每塊對應一位選手的遊戲畫麵。

“各位選手已經順利進入遊戲,現在讓我們來認識一下今天到場的嘉賓, 他們分彆是……”主持人慷慨激昂地介紹著。

高台上設了三個坐席, 左邊的修者溫文爾雅,是以研究古典幻境法寶著稱的高鈞道人,右邊的修者玉樹臨風, 是經常出演各種劇集的廖樂池。在中央位置淡然而坐的女修,是以情入道的渡劫期修者, 聞憶。

他們分彆針對參賽者們三方麵的表現進行點評,最後通關成功的修者, 還要至少得到他們其中兩個的認可,才能進入決賽。

“現在各位參賽者都已經同聖主一起出發, 當然了,能進入初賽的修者都不簡單,依三位前輩之見,哪些選手會先被淘汰?”主持人很快來事,見遊戲暫時沒看點,立刻把話遞給嘉賓。

“這可是得罪人的活啊, 哈哈。”廖樂池笑道, “高鈞前輩先說?”

沒人覺得他真怕得罪人, 高鈞道人指著他笑:“你呀, 好, 我先說。”

“《天裂幻境》第五關是從玩家跟隨聖主一起去尋找飛升遺跡開始,通關任務是聖主得到遺跡中大能飛升前留下的修煉功法,並修煉到遺跡認可的程度,平安出來。”

“這一關的危險性並不高,除了前期天機門的圍殺,就是遺跡中的防護陣法和機關,玩家小心一些,基本不會有問題。請注意,沒有危險並不意味著第五關簡單。”

“大家都知道,聖主行事縝密,這一趟又是尋寶之旅,一旦被聖主察覺到玩家的想法不對,那麼抱歉,玩家將立刻被強製脫出遊戲。”

廖樂池接著話茬:“也就是說,這一關更考驗玩家的演技,是這樣麼?”

“沒錯。”

主持人接著道:“謝謝兩位前輩為我解惑,讓我們來看看參賽者們的情況,有哪位會被聖主不喜呢?”

巨幕上,每個格子裡都有一個沉雁辭,與一同逃出洞天福地秘境的修者們互相道彆。

“大家也算同生共死一場,在下多言一句,我們雖破了天機門的封鎖,但勝在以有心算無心,還望各位路上多加提防,切莫招搖。”沉雁辭道,“咱們就此彆過。”

修者們紛紛上前與沉雁辭寒暄告彆,最後萬寶閣兄妹和阮楓林都走了,隻剩下沉雁辭和“玩家”。

“我們也該走了,去找飛升遺跡。”沉雁辭道。

白芷三人仰臉觀看著,參賽者們的回答隻有兩種,同意,和遲疑。

奇怪的是,這兩類都可以過關,但同時,都有被淘汰者。

嘡!

第一名淘汰者周身的藍繭破碎,整個人垂直掉了下來,快要落地時,地麵法陣顯形,托著他緩緩著陸。

嘡!嘡!

嘡!嘡嘡嘡!嘡

藍繭破碎聲此起彼伏,淘汰者們如熟透的果子,一個個掉下來。

轉眼間,半空中的藍繭少了一半。

白芷咋舌,“聖主也太喜怒無常了吧,這怎麼同不同意都不喜歡?”

黎巧道:“一定有潛在的標準,隻是我們還沒弄清楚到底是什麼。快看路長老,他選了‘猶豫’。”

屬於路拾的小方塊裡,他神遊天外的表情被認作了“猶豫”。

沉雁辭問:“你不願去?”

路拾舔舔發乾的嘴唇,去哪兒?哦對,去找遺跡,他順嘴說:“去唄,我怕你找不到。”

白芷三人:“……”

沉雁辭似乎想起了什麼,眼神柔和下來,“沒關係,總要試試。”

兩人啟程,路拾順利過了這一道檻。

白芷匪夷所思道:“挑釁聖主,都能過的嗎?”

黎巧沉默了片刻:“……或許,聖主覺得那不是挑釁吧。”

路拾的舉動並沒太多人注意,在場最吸引目光的,當屬白芷之前提到過的伏萱彤。

很多觀眾乃至導師都將目光投向了她,出乎意料的,伏萱彤的表現不如上一關那般突出,反而有種普普通通的感覺。

“咦?伏萱彤選手的狀態不太好嗎?”主持人疑惑道。

廖樂池不介意幫美麗女修說幾句好話,“不張揚才是對的,省得被天機門的人發現。”

“不錯,她能得到聖主的信任,踏上尋寶之旅,就已經過關了一半。”高鈞道人也點頭。

主持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這時,一直沉默的聞憶開口道:“說得再好聽,本質不過是美貌無用武之地罷了。”

廖樂池、高鈞道人:“……”倒也不必說得這樣直白。

“第四關遊戲人物眾多,聖主需要修者們齊心協力,伏萱彤用美貌驅使他們,事半功倍。”聞憶不留情麵地道,“這一關,她所麵對的隻有聖主,難道聖主會因美貌對她另眼相看?”

主持人和觀眾都一陣無語。

確實,誰也不能否認,聖主比伏萱彤好看多了。伏萱彤的畫麵裡,聖主前麵走,她後麵跟,兩個人極少對話,看得出,聖主對她,與其他參賽者無異。

秋元鵬感動極了,“不愧是聖主!坐懷不亂,境界超脫!”

隨著遊戲繼續往下進行,淘汰者越來越多,半空中的藍繭越來越少,巨幕上的方塊數量減少麵積增大,被遮擋在後方的路拾的藍繭逐漸現於人前。

遊戲時間流速幾倍於外界,參賽者們多數都已經到達了遺跡入口處,包括伏萱彤和路拾。

遺跡的入口在一座直插雲霄的山巔,沉雁辭拿出羲和山掌門留給他的信物,便可打開遺跡的入口。

路拾早就忘了遺跡中有哪些機關,就跟從沒來過一樣,並且他總是走神,一路上險象環生,全靠沉雁辭護住他。

沉雁辭扶他站穩,無奈道:“專心一些。”

聽到這四個字,路拾的臉噌的一下紅透,某些不該回憶的感受閃過,推著沉雁辭往前走,“知、知道,快走吧。”

路拾的舉動在嘉賓們看來,簡直是找死的舉動。

“他叫什麼?膽子真大。”廖樂池指著屏幕上屬於路拾的方塊,驚奇地問。

主持人看了下手中的玉簡,“這位參賽者名叫路拾,來自南域邊陲藥仙洲的藥靈穀,第四關的成績是……80分整。”

“壓線晉級啊……”廖樂池意味深長道,“我很好奇他能撐多久。”

得知路拾第四關的成績,眾人當即失去了興趣,一個幸運進入初賽的家夥,做出作死的舉動相當正常。

嘡!嘡嘡嘡!

又是一陣淘汰聲,半空中的藍繭剩下不到五十個了。

其中,大家最關注的還是伏萱彤,相貌優越的人,總比一般人更引人注目。

伏萱彤的身手很紮實,遇到遺跡機關攻擊時冷靜沉著,表現令人眼前一亮。

高鈞道人和廖樂池紛紛誇獎,底下觀眾裡有伏萱彤的擁躉大聲歡呼起來。

很快,伏萱彤過完所有的機關,進入遺跡的中心位置。

“聖主將獲得遺跡主人的認可,得到大能的傳承,玩家本人也可以拿到聖主贈予的功法,”高鈞道人解說道,“其實,《天裂幻境》遊戲到了第四關,中央域就不再有相關獎勵,大家仍然堅持通關,就是為了功法。”

白芷三人聽傻了,怪不得掌門心心念念要弟子們玩《天裂幻境》……

主持人也激動道:“看來伏萱彤選手很快就能獲得聖主贈予的功法!高鈞前輩,此刻聖主一動不動的站著,就是在經曆遺跡的考驗嗎?”

“不錯。”高鈞道人讚許地看了主持人一眼,“心境拷問的方法已經失傳多年,現代修者隻能看影視劇的虛構了。”

不多時,沉雁辭睜開眼睛,身上氣勢不斷攀升,凜冽逼人,然後驀的轉為水一般柔和,傾瀉開來,再也無法察覺。

這標誌著他的心境已經達到了元嬰境界,受體內靈氣所限,尚不能結嬰。

沉雁辭轉頭看著伏萱彤,抬手在空中一抓,抓出一塊玉簡。

滿場觀眾們沸騰了,期待地盯著巨屏,等待沉雁辭說出功法的名稱。

在無人關心的方塊中,路拾跌跌撞撞達到遺跡中央,一道光芒鑽進沉雁辭眉心,使他站立原地入定。

路拾心中宛若一百隻兔子在撓,坐立不安。

進入第五關之前他都沒想太多,看見沉雁辭的刹那,他才驚覺一件事。

他和沉雁辭在遺跡當中做的事情,哪能直播給外麵滿場的人看!!

所以他一路上完全不能專心,總在想這件事。

還不想出解決辦法,他又被另一件事給氣到了——按照這遊戲的尿性,沉雁辭豈不是要跟每個參賽者雙修?

即便不是真的沉雁辭,路拾也忍不住心中犯嘀咕。

怎麼辦……

總不能……

不可以……

可是……

路拾急得繞著沉雁辭團團轉,很快,沉雁辭醒來,並拿出一塊玉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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