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詞造句(1 / 2)

商訣不緊不慢的反問他,神態閒適,周身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

他的語調平直,嗓音清冷,聽不出任何情緒來,直接將棘手的皮球踢回給了鬱綏。

事實證明,尷尬不會消失,它隻會轉移。

鬱綏放在兜裡的手指蜷縮了一下,上眼瞼掀起來,漂亮的狐狸眼帶著幾分審視的意味,他狀似無所謂的試探道:“我想先聽聽你的看法。”

鬱綏並不歧視同性戀,畢竟性向天生,他不認為選擇正確且喜歡的伴侶有什麼錯,相反,如果可以的話,他對這件事持支持且讚同的態度。

當年,鬱瑤作為鬱家的千金大小姐,放著一圈家世相當的青年才俊不要,一頭紮進了她為自己選的宋朗華的懷裡,直直砸向“愛情”這條深不見底的河流裡,任憑鬱綏的外公怎麼阻攔,大小姐堅定的認為,一窮二白但長相儒雅的宋朗華會帶給她幸福。

宋朗華倒是裝的挺人模狗樣的,表麵上對鬱瑤體貼入微,卻不動聲色地消磨掉鬱瑤對生活的所有熱情,徹底淪為了一個男人的附屬品。

為宋朗華生兒育女,洗衣做飯,甚至紆尊降貴,滿足了他提出的所有離譜要求。

鬱綏記得,鬱瑤被確診癌症的時候,腦子裡想的都是宋朗華今後沒有她該怎麼辦,日日以淚洗麵之後,還要強撐著笑臉安慰傷心欲絕的丈夫。鬱綏當時天真的認為,父親深愛著母親,隻要他們配合治療,鬱瑤就還有救,他從前引以為豪的幸福家庭也會一直完好。

卻沒想到,鬱瑤信賴的枕邊人,鬱綏敬仰的父親,在自己生日那天,送了他們好大一份禮。

宋朗華被鬱綏和鬱瑤當場捉奸在床。

小三不是彆人,是鬱綏當時最信賴的一位家教老師。

老師姓魏,教英語,說話輕聲細語,剛過三十的年紀,並沒有在她的臉上顯出年齡的痕跡,反而平添了幾分輕風細雨的柔和。

魏穎平日裡對鬱綏百依百順,噓寒問暖,比鬱瑤這個親媽都在意他的飲食起居。以至於鬱瑤對她的印象格外好,還在餐桌上開過玩笑,說要不讓鬱綏認魏穎當乾媽算了。

被對方尷尬拒絕,鬱瑤還當是她不好意思。

卻沒想到,魏穎不是想要當鬱綏的乾媽,她的野心更大,想要當的,一直都是鬱綏的後媽。

鬱瑤氣得直接昏了過去,自此一病不起,病情急劇惡化,才在鬱綏初三那年就去世了。

如果能有選擇的機會,鬱綏寧願他媽喜歡女的,也免得被宋朗華這種男人欺騙。

商訣並不知道他腦海之中閃過的千百般想法,見他這般態度,隻好認真思忖了一番。

窗外的風將邊沿的紗簾吹得高高揚起,少年的影子在光滑的大理石板上拖得極長,過了好半晌,商訣才開口回答:“我並不會歧視gay。”

他話音一頓,平直的眼瞼掀起來,眸光落到鬱綏的身上,高挺的鼻梁在臉上落下很淡的陰影:“愛,無關乎於性彆,而沉湎於靈魂。”

四目相對,寂靜的空氣之中炸開火花,似有電流竄過,留下一片眼花繚亂的星子。

誰也沒先開口,鬱綏在思索商訣的話,不甚明白其中透露出來的訊息。

說了半天,商訣還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到底是不是gay啊?

但他沒能得到想要的答案,這場對話被氣勢洶洶趕來的崔喜軍打斷,對方向對待犯人一樣,手上拿著把破舊的掃帚,直接敲在了鬱綏的尾椎上,鬱綏嘶了一聲,發現崔喜軍這回氣傷了,難得動了真格。

他使得力道格外大,不像平日裡的裝模作樣,像是被惹毛了之後的氣急敗壞。

“怎麼,這麼間學校容不下你們了是吧,一個一個,不想呆了就給我趁早滾蛋,讓你們上去檢討,你們倒好,一個教訓起老師來,一個給我搞了個告白情書……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商訣,你給我說說,什麼叫你和鬱綏情深似海,啊,把你們班語文老師叫過來,我倒要我問她,你的這個語文到底是怎麼學的?”

他擼起袖子,一掃帚直接敲在了商訣的小腿上。

鬱綏樂得看熱鬨,不忘幸災樂禍地提醒他:“主任,打偏了,您不該光抽小腿啊——”

“商訣同學可沒有體會過偉大的中式教育,您該抽他屁股上,這樣他下次就會用這幾個成語了——”

他嬉皮笑臉地模樣更加欠打,崔喜軍的掃帚變換了方向,朝著他抽過來,在空中劃過了一道淩厲的弧線,鬱綏側身躲了過去,語氣吊兒郎當的:“誒,主任,您打我乾什麼,我還是受害人呢,商訣他語文學不好,還非要逮著我謔謔,我還沒追究我的名聲呢。”

三言兩語之間,挑明了商訣那番模棱兩可,讓人想入非非的話,還轉移了一波火點,崔喜軍的掃帚在空中劃了好幾下,直到一中的校長到了,他這才有所收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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