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怪物(1 / 2)

看著屋裡烏泱泱一群人,大家的臉上都帶著難掩的好奇,一聽到靠近的腳步聲便齊齊投來目光,倏地落在義勇的身上。

小葵也有些懵了,她明明記得,自己隻給主公大人寄去了信箋而已。可此刻主公大人的影子都快被大家擋住了,分明他才應該是今日的主角,然而這會兒根本尋不到他的蹤影。

這麼說實在不太合適,但事態會變成這樣,完全是鎹鴉的過錯。

應當怪罪給主公大人送信的那隻烏鴉實在按捺不住分享欲,飛著飛著便迫不及待地把日輪刀變成了人這樁怪事說給了它的兄弟聽,好事的兄弟又把這事傳給了它的妹妹,消息如同吹散的蒲公英一般瞬間飄散到了各處,順勢落入了其他鬼殺隊成員的耳朵裡。

日輪刀變成了人?這種事聞所未聞,必定得親眼見證一下才行!

於是,在這個和平常無異的白天,蝶屋聚集了遠比想象之中更多的人,空氣仿佛都隨之變得熾熱了,多少有點怕人。

紺音知道自己不是膽小鬼。

拜托,她可是能夠斬儘惡鬼的柱的利刃,怎麼會被小小人類嚇到呢?

話雖如此,但在意識到所有人的視線其實都落在了自己身上的瞬間,她還是覺得不自在極了。她莫名感覺這些目光中都帶著沒由來的狂熱,看著就叫人心悸——儘管她也不確定本質是刀又變成了人形的自己是否真有心臟這一器官存在就是了。

有點怯懦且窩囊,她往義勇身後躲了躲。長得還算高挑的身軀此刻正格外彆扭地蜷著,怎麼也不願讓腦袋從他的肩膀後方露出蹤跡,顯然是把他當作盾牌了。

磨磨蹭蹭擠進人群裡,從前方直直而來的視線一點一點變成了全方位的環繞,很明顯能感覺到身後也有人在注視著自己。義勇默默低下頭,想要儘量避開目光,卻忽然感到羽織後背的布料猛得抖動了一下,像是被扯了扯,冷風也隨之灌了進去。

是有人正拽著自己嗎?

義勇想著,下意識停住腳步,冷冰冰硬梆梆的什麼東西“咚”一下撞到了他的背上。回頭一看,後背的衣服居然隆起了巨大鼓包,以不規則的形狀起伏不平,著實嚇人。

根本來不及驚恐,這個鼓包開始聳動起來。

聳動著聳動著,從羽織的下緣,紺音探出頭來。

“你怎麼不走了?”她困惑著瞪著他,“快接著往前呀!”

破案了。原來是實在不知道怎麼應對背後的目光,所以她乾脆鑽進了他的羽織裡呀。

恐怖的謎題得到解答,不過義勇還是覺得心情微妙,在原地頓了頓,這才繼續邁步。重新躲進羽織裡的紺音也踱著小碎步緊跟在身後,不時還能感覺到她硬硬的腦殼撞在後背的感覺。

就這麼慢吞吞踱著踱著,主公大人的身影終於出現在了眼前。

產屋敷輝利哉依舊穿著前代留下的羽織,見到義勇時,對他揚起了嘴角,看起來依舊是很少年老成的模樣,但不自覺睜大的孩子氣眼眸足以說明他和其他人一樣好奇。

“這孩子就是你的日輪刀嗎?”他指了指義勇背後隆起的奇形怪狀物體。

“是的。”

既然都已經到了主公大人的麵前,再這麼躲藏下去,未免太不像話。

不情不願地、也有些鬼鬼祟祟地,紺音探出腦袋,一下子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這絕對是有生以來遭遇過最多目光交流的一次了!

上一回被這麼多人盯著,還是在當年鬼殺隊的最終選拔結束之後,通過選拔的新晉隊員們圍著一起挑選用以鍛刀原石的時候。她還記得那年通過活過最終選拔的劍士特彆多,但絕對不如此刻更多。

那時候被滿懷憧憬的小劍士們盯著,是種什麼感覺來著?紺音有點想不起來了。

她的羞恥心感貌似是在變成人形之後才冒出來的。在她還是一把刀的時候,既沒有本事、也沒有閒空去糾結害臊感這種事。

說真的,她感覺自己的腦袋都快變回刀的形態了,硬得仿佛快要麻木,尤其是在主公大人對自己說話的時候,甚至都能聽到嗡嗡的響聲,可明明對方還隻是個孩子而已,壓根不嚇人。

難道是因為對方是鬼殺隊的統領者,從身份和權威上遠高於自己,所以才讓她感到緊張了嗎?又或者是其實自己壓根就不擅長和人類打交道?

理由難以辨明,簡單的點頭動作也變得分外艱難,她隻能勉強擠出一聲“嗯”作為應答。

如果是肯定的答複,那就是短短的“嗯”。倘若是否定,那就變成意味不明般的“嗯——”了。

這樣的應答方式多少有些詭異,但傳達的效果倒是意外得相當不錯。

“你之前也曾化作人形嗎?”

“嗯——”

“所以,這是你第一次變成人類的模樣?”

“嗯。”

“我知道你在最終決戰時斷裂了。你有因此而受傷嗎?”

“嗯——、嗯——?”

她自己也不是很確定。

要說沒有受傷的話,她的腰上確實是留下了難看的攔腰折斷的疤痕,是淡紅色的,格外突兀。可要是將這定義為受傷,實在不算貼切,因為她既沒有流血,也不曾因此感到疼痛。

非要說哪裡痛的話,估計也就隻有“我被笨蛋義勇弄斷啦!”這個事實叫她心痛吧。

“也就是說,在你變成人的時候,就已經是完整的人形了嗎?”

“嗯。”

“其他的日輪刀是否也會像你一樣化作人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