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那四個元老見崔宛喬像是講完了，其中一個道：“崔家小姐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崔宛喬張了張嘴，對方既沒有惱怒，也沒有反駁，她有點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下去：“先，暫時說到這裡。”
四元老互相看了看對方，剛才出言的那人再次開口：“族長已經跟我們商議過了，七天後會帶你再下，這次事出有因，失敗也情有可原。”
若是從前，無論任何理由的失敗都是不可原諒的，但如今，張家人丁凋零，再像以前那樣默守陳規就沒有意義了。
更何況，在張家，到底還是張起靈說了算的。
崔宛喬眨了眨眼，她看著張起靈，後者沒什麼反應，但她聽到了張海樓的一聲輕笑。
張起靈拉過崔宛喬的手：“走吧。”
“啊，等一下。”崔宛喬朝那四元老鞠了一躬，姿態變得恭敬乖巧，“對不起，我剛才的聲音大了一點，您可以叫我小崔……”
元老們似乎也並不在意崔宛喬的大放厥詞，他們的情緒相當穩定。
走出元老居住的吊腳樓，崔宛喬才從尷尬的氣氛中脫離出來，她望著張起靈，道：“既然早就商量好了，怎麼一上午都沒出來。”
張起靈倒也沒隱瞞：“我離開張家太久，很多事需要親自處理，耽誤了一些時間。”
“我還以為那些元老不同意，又擔心你說服不了他們。”崔宛喬道，想著張起靈平日裡三句話憋不出來一個屁，唯恐他在唇舌上吃虧。
“他們沒有拒絕的理由。”張起靈淡淡地說。
崔宛喬問道：“剛才跟我說話的那位先生，他叫什麼名字？”
張起靈道：“張瑞林。”
“瑞字輩。”崔宛喬道，“本家的人才能使用‘瑞’字對嗎？”
“嗯。”張起靈點了一下頭。
“其他三位呢？”崔宛喬道。
“張瑞華，張瑞衡，張拂雲。”張起靈一一道出他們的名字。
“‘拂’也是本家人才能用的？”崔宛喬似乎對張家人的族譜很感興趣，她突然問道，“那你呢，你叫什麼？”
張起靈怔了一怔，隨即道：“我沒有名字。”
崔宛喬愣住了：“是想不起來了嗎？”
張起靈搖頭：“沒有人，為我取名。”
當崔宛喬想要繼續問及原因，張起靈又沉默了，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崔宛喬發現，好像所有關於張起靈曾經的過往，他都不願意提及。
於是，崔宛喬隻好轉移話題：“張家的規矩這麼多，要是以後我嫁給你，犯了錯怎麼辦，族長夫人的頭銜，能得到保釋特權嗎？”
對於張家人來說，普通人的法律約束不了他們，想要處置一個張家人，他們有的是辦法。
原本隻是玩笑一語，張起靈的眼睛頃刻間有了神采：“你要嫁給我？”
“寶貝，重點錯了。”崔宛喬哭笑不得地道。
張起靈低了低頭，又很快抬起：“可我，想娶你。”
崔宛喬不確定眼前的男孩兒，究竟是單純，還是複雜。他在元老的那棟房子裡，落座於主位時，是不同於平日裡的威嚴氣場，可現在，他就像個求歡不成，委屈十足的小可憐。
“你為什麼想娶我？”崔宛喬道。
張起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本來就不擅長回答這種感情方麵的問題，而自從認識崔宛喬，他幾乎總是麵臨類似的難題。張起靈是了解這個世界的，他知道結婚的意義在那裡，但要讓他講出想要娶崔宛喬的原因，卻又無從說起。
這種想要娶她的心情，想要跟崔宛喬永不分離的念頭，張起靈完全不知道該怎樣用語言去描述。
“你連為什麼要娶我都說不上來，那你乾嘛娶我？”崔宛喬道，“你是想要個孩子嗎？”
張起靈看著她：“孩子？”他不明白崔宛喬為什麼突然提到孩子。
“既然不是為了孩子，那你為什麼想要結婚呢？”崔宛喬試圖引誘他說出那句“我愛你”，儘管崔宛喬並不是很在意張起靈要不要把這三個字掛嘴邊，但現在，她很想聽。
“就想娶你。”張起靈重複了一遍，十分糾結的樣子，他知道這一定不是崔宛喬想要的答案。
“你愛不愛我？”崔宛喬問出一個在她以前聽來愚蠢至極的問題。
“嗯。”張起靈知道什麼是愛，愛是什麼感覺，他愛她，張起靈很確定。
“那麼，說‘我愛你’，我現在想聽你說這三個字。”崔宛喬沒辦法了，她隻能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訴張起靈自己的需要。
“我愛你。”張起靈毫不遲疑地道。
崔宛喬笑了起來，這是她聽過口吻最冷漠的情話：“唉，你是不是把你所有的情商智商都用在了盜墓和當族長上麵了，你是工作狂嗎？”
張起靈思考了一下，回答道：“盜墓，不是我的工作。”
崔宛喬捏了捏他的手：“我知道，你是被迫生在了張家，剛才是句玩笑話，彆放心上。”
“那你現在，能嫁給我嗎？”張起靈再次問道。
崔宛喬忍不住又笑起來：“不能。”
“為什麼？”張起靈問得很認真。
“因為你還沒有送我定情信物。”崔宛喬一本正經地道，“你現在可以把從吳邪那裡買來的，500塊錢的玉手鐲送給我了。”她伸出手。
張起靈看了看崔宛喬的掌心，道：“沒有。”
“沒有？”崔宛喬疑惑地看著他。
張起靈道：“鐲子在杭州，我沒帶在身上。”
崔宛喬覺得又好笑又無奈：“你就沒想過有可能在這裡跟我求婚嗎？”
“宛喬。”張起靈看向她的眼神變得柔情，那是他木然的目光中，偶爾才會出現的靈動，“如果有定情信物，你就會嫁給我嗎？”
“你這麼認真的問我，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想結婚，總覺得結婚，好像跟戀愛不一樣。”崔宛喬又看向湖麵，無論是清晨的第一縷日光，還是晚霞最後一片夕陽，這湖水都有它獨特的美麗，“可是，我這幾天在墓裡的時候，一直在想，如果我們能定居在張家鎮，應該會是很快樂的一對神仙眷侶吧。”
“我明白了。”張起靈道。
“你又明白什麼了？”崔宛喬笑著問他。
張起靈突然將崔宛喬擁入懷中，什麼也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