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64(1 / 2)

李安然見她們進來,站起來道:“怎麼想到到我的帳篷裡來了?”

昭華道:“母妃讓我來問長姐安好。”

甘貴妃在聽到黃門報李安然獵得猛虎之後,知道猛虎一定會送到皇帝跟前去,便連忙讓昭華帶著兩個妹妹往李安然的營帳去請安。

昭華不情不願的,半天才肯動,甘貴妃自己倒是帶著劉妃等一眾妃嬪往皇帝那邊去了。

李安然見她嘟著嘴,一幅被人逼著才肯來的樣子,不由得想笑,倒是安華從昭華身後探出頭來,對著李安然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長姐獵虎的時候怕不怕呀?”

李安然笑道:“怕啊,”她抬起手來,“還因為緊張,太用力,弓弦把手指割壞了。你們也彆站著,坐下吧。”她拍了拍榻。

昭華聽到她說“怕”,倒是扭頭用稀奇的眼光看著李安然。

安平這個缺心眼的卻兩邊不顧,坐到李安然的邊上,伸出兩隻手箍住李安然的胳膊道:“長姐的胳膊捏上去有些硬邦邦的。”

李安然被她逗笑了,被她捏住的胳膊握拳一用力,安平便“啊呀”一聲叫了出來,隨後撤回了手,有些迷迷糊糊,又有些豔羨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試著用了一下力氣,卻發現自己的胳膊還是軟綿綿的,一點力氣也沒有。

於是便鼓起兩個腮幫子,滿臉不高興。

邊上的安華歎了口氣。

她和安平一母同胞,連長相都一模一樣,偏偏安平大大咧咧缺心眼,自己卻少不得多看顧著點姐姐。

李安然的營帳內掛著兩柄直刀,三張強弓,裝飾簡約,和安華她們的營帳並不同——她們的營帳裡各色物件都是按照宮中來的,尤其是床榻,鋪錦疊綢,還要以紗帳籠蓋,裡頭掛著的帳飾也是宮中式樣,絕沒有以弓、劍、刀為飾的。

更何況,這些刀劍,百八十成還是開刃的。

安華坐到李安然右邊,伸手捧起了李安然的手,看著她手指上的兩道血痕道:“長姐疼嗎?”

她和安平一左一右占了李安然身邊的位置,以至於昭華隻能乾站著,她向來不親近李安然,自然也不可能坐過去——就算此時坐過去,也沒有地方給她做了,但是這樣乾站著,就更是尷尬難忍。

甘貴妃勒令她要在李安然的帳篷裡待滿一炷香的時間,若是待不滿,便要將她收藏的小衛相公的詩畫都拿去燒了,昭華氣又沒法子,隻好委委屈屈跟著兩個妹妹來了。

為了緩解無事可做隻能乾站著的尷尬,她走到帳邊上掛著直刀的地方,盯著那直刀道:“長姐怎麼會在營帳中掛這種殺伐之物呢?”

李安然還沒開口,安平就嗆道:“父皇營帳裡也有,掛都還是見過血的呢。”

那直刀被收在刀鞘裡,刀鞘皮革油亮,上頭用金描著饕餮紋,似乎是前不久才去修過,因為畫的好看,昭華忍不住伸手想去摸摸。

就在她想要伸手的時候,卻聽李安然道:“這也是見過血的。滅回鶻的時候,我用它砍了回鶻可汗的頭。”

昭華悚然一驚,整個人向後退了一步,驚魂未定地瞧向李安然。

卻見李安然站起來,伸手取下下方一柄直刀,掂了兩下道:“這柄是新的,雖然開了刃,但是至今我還沒用過。”

安平見她掂著輕鬆,上前來也想握握看:“長姐我也要摸摸。”

李安然見她打算單手接,便提醒道:“雙手。”

安平原本以為她是提醒自己接長者遞過來的東西要用雙手,便撅起了嘴,卻還是伸出了另外一隻手在下麵接著,誰料李安然一鬆手,她手中徒然一重,差點沒把她給帶一個趔趄:“好重啊!”為什麼看長姐握著就一點也不覺得重!

“長直刀在戰場上拚殺,對麵穿的都是皮甲、藤甲之類的甲胄,為了能在揮砍出去的時候殺敵,自然是重一點的好。”李安然取回直刀,掛回了帳上,“你們自幼生長在宮廷中,身邊又有奶母、宮人、太監團團伺候著,拿過最重的東西也就是馬球杆了吧,拿不動這直刀,理所當然。”

大周權貴無論男女都喜歡打馬球,就算是看上去弱質纖纖的昭華,也能上馬和妹妹們玩上幾局,隻是考慮到這些少女力氣較小,女孩子們用的馬球和馬球杆都力求輕盈,並不會像李安然的直刀和鐵弓那麼重。

李安然從邊上取下一張弓來:“站在帳內沒意思,我帶你們出去射圍。”

秋獵的時候,嬪妃、公主們的營帳在一邊,緊挨著皇帝的營帳,而皇子、隨行官員的營長在另外一側,中間空開一大塊場地,用圍欄圍起來,便是“射圍”,用作百官比試、熱身之用。

幾個妹妹戴上淺露便由宮人們跟著走到了射圍。

射圍之中原本就有幾個官員在比試,看到公主們走過來,自然放下手中的弓箭行禮。

這次秋獵,除了有官員隨行之外,還有皇帝欽點的幾個出色的青年子弟。皇帝原本為的就是趁機解決幾個即將及笄的女兒的婚事。

同時,也為自己中意的大駙馬人選製造點和李安然相互接觸的機會。

衛顯也在伴駕之列,此時也和幾個年齡相仿的青年在射圍比試箭術。

他原本身子就不太強壯,在家中也是讀書為多,雖然也能開弓,卻也不算精通,兩輪下來,隻好笑著和同僚告饒。

李安然帶著三個妹妹過來,他連忙和其他人一並行禮,直到李安然說了“免禮”,才和其他幾個青年才俊一起抬起頭來。

“賀喜大殿下獵得猛虎。”衛顯道。

李安然點點頭,看了眼他們身後的箭靶,衛顯有些尷尬,笑道:“臣不擅長弓馬。讓大殿下見笑了。”他膚色原本就白,這麼一說,便連耳根子也一並紅了。

李安然道:“人總有擅長和不擅長的,小衛相公大可不必為此抱羞。”

一邊昭華見衛顯光顧著和李安然說話,也不看自己這邊,頓時心裡又泛起了酸,剛想轉身甩帕子就走,卻聽李安然道:“你們三個,誰願意先試試?”

昭華頓住腳,回身道:“試什麼?”

李安然抬起握著弓的手:“自然是射靶啊。”

昭華盯著李安然手上的鐵弓,不可思議的瞪圓了眼睛。

這鐵弓,就是射殺惡虎的那一張,自然是不小於一石的強弓,她們怎麼拉得動?

安平跟個雀似的衝上來:“我來我來,我先來。”她將頭上的淺露一摘,露出圓圓的鵝蛋臉來。

“去給五公主取一張一鬥弓來。”李安然吩咐邊上伺候的黃門。

那黃門剛要允,卻被安平攔住:“我要試長姐這一張。”說著便伸手去李安然手上摸,李安然笑著鬆了手。

鐵弓材質是硬木,上好的硬木和鐵比起來重量也是不遑多讓,安平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李安然剛鬆開手,她就差點把不住弓,更不要說開弓射靶了。

還不容易使出吃奶的勁把住了弓,卻怎麼也拉不開弦,試了兩下才滿頭汗地認命:“還是給我換一鬥弓吧。”

安華搖頭歎氣,笑道:“妹妹也要一鬥軟弓。”

昭華道:“白比試多沒勁,不如賭些什麼才好。”

李安然嘴角含笑,看著她道:“好呀,賭什麼?”

昭華瞥了一眼邊上的衛顯,道:“賭……賭小衛相公的新詩作,誰勝了,小衛相公便為勝者做詩一首,如何?”

衛顯剛剛想以“不合禮法”為由拒絕,卻聽李安然道:“似乎也挺有趣。”

衛顯想了一會,還是堅持道:“此舉,不合禮法。”

李安然道:“衛卿就當是平時宴飲,與同僚賭詩便是。”

“確實有趣。”皇帝遠遠看到幾個女兒聚在一起,身邊還跟著甘貴妃等人,便走過來,“那朕也隨一份。”他吩咐身邊的呂公公去取兩塊金餅子來,“朕著三個女兒自幼養在宮中,嬌嬌滴滴的,沒想到對弓馬也有興致。好,挺好!”

李琰此時也尋獵回來了,見李安然得了虎,自己也沒什麼興致,便借口頭疼回到自己帳中去了。聽到聲音,也出來看。

皇帝捋了一把胡子,笑著指了指李安然道:“狻猊兒不許參加。你還得教三個妹妹。”

李安然道:“阿耶你這是偏心啊。兒臣也想要金餅子。”

“去,瞧你貧的,教會了三個妹妹,朕另外賞你。”

“喏。”李安然笑應。

說完,便上前指導妹妹們如何開弓、如何搭箭。

安平性子急,剛學了點就急著射靶,箭外了十萬八千裡,沒一會就嚷嚷著手快斷了。

安華上手倒是很快,第一箭便有些模樣了。

至於昭華,她力氣小,一鬥的軟弓也不太能拉得開。試了幾下,臉上沁出汗來,又偏偏不肯認輸,咬著嘴唇愣是用蠻力拉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