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六十七章(2 / 2)

“夏茯?你還好麼?”

“嗯。”

她輕輕應了一聲,身處在水霧繚繞的浴室,聲音顯得有些發悶。

方景澄鬆了口氣,“那有什麼要幫忙的麼?”他將手掌貼在門上,上下劃拉,製造出來的噪音很像被關在浴室門外躁動不已的貓。

那邊安靜了一會兒,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

“有,我夠不到背後的傷口,擦起來會痛。”

方景澄處理傷口的手法比她溫柔許多,人一定有某種惰性,一旦知道更舒服的生活,就很難回到之前痛苦的日子,隻不過夏茯奇怪的自尊心依舊萬古不變。她在溫吞的請求後立刻小聲補充說:

“……你把衣服脫了進來,我不想一個人光著背。”

“好。”

在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後,青年推開了浴室的門。

“這也可以了麼?”

方景澄一腳跨進浴室,一腳留在門外,將大半個身體藏在門後,漂亮的眼睛十分真誠地望著女友,隻要夏茯搖頭,他不介意脫完再進來。

夏茯感到臉上發燙,她用指尖拂去從發絲滴落的水珠,彆開眼睛指了指一邊的藥膏,歎氣道:

“你也脫得太乾淨了。”

隻有她一個人傷痕累累的很奇怪,但他隻穿條短褲也很奇怪。

進來之後,方景澄一改剛剛死乞白賴的樣子,他小心地撫摸那些蜈蚣似地在她背部縱橫的紅色長痕,一語不發。

為了方便上藥,夏茯搬了一把椅子放在浴室鏡前,背對著鏡子上藥。現在方景澄進來了,就換成她坐在他的大腿上的姿勢。細碎的銀發遮去了青年臉上的表情,讓夏茯伸出。

“很難看麼……那頭豬還沒來得做什麼,這是我爸用鞭子打的。”

“沒,隻是有點吃驚。我們那邊兒子做錯事,皮粗肉厚的怎麼打都無所謂,但你是個女孩,我想不明白為什麼他們能做出這種事。”

事情比他想象的嚴重多了。她的傷看起來比包誌偉那次還要狠,但包誌偉是個無藥可救的人渣,這次下手的卻是本應珍愛女兒的父親。

方景澄用手臂摟住夏茯的小腹,將漂亮的臉蛋埋進她的頸窩,用嘴唇廝摩她濕潤的後頸,以親密的舉動證明兩人間不存在這樣的隔閡,他依舊為她折服,可垂頭喪氣的姿態卻比她更像那個挨打的孩子。

“你一直都很好……我覺得難過了。”

夏天的夜晚,青年健康的身體就好像在隨時散發著熱氣。夏茯抿了抿嘴唇,她用手撐住青年健壯的大腿,感受他皮膚內側的跳動,換了個坐姿,不讚同道:

“我感覺也不是很難過。”

方景澄不動聲色地往後麵躲了躲,語氣有些窘迫:

“畢竟你在我懷裡,這樣貼著,會有點青少年的正常反應。”

還不是因為他脫得太多了。

夏茯忍不住在心裡誹謗了一句。

“我知道,我也會有。”

她抿住嘴唇,握住他蓋住小腹的手掌,慢慢勾過肚臍、拂過肋骨,再向上去觸碰她的心跳以及欲望結出的紅果。

不需要他那麼難過。

他突然闖進那件牢籠,說“你才不是笑話”,那句安慰已經足夠了。她不要太多的同情,不要一具讓人心疼的身體,她想要的是健康

的、美麗的、像他一樣的身體。

她要的是她是她,一直牽動他的心。她喜歡看青年手臂上那條漆黑的骨蛇悠然劃開水波的樣子,讓她的心也跟著加速。

夏茯一點一點地貼緊了他。

因為身上有傷口,不能鬨得太過分。但她也從方景澄頎長的手指以及柔軟的嘴唇中獲得了滿足。

而方景澄心中殘存的那點不安,就像絲緞上的小小皺起,被她溫熱、濕潤的手掌重新撫平。

他得以用更加平靜的心態處理糾纏她的男人。

朋友已經將陳鑫鴻的生平發到了他的郵箱,這人早些年手腳就不太乾淨,因為售賣偽劣輪胎害人出了事故進過監獄,在裡麵不僅不思悔改,還勾結一個經濟犯罪的高人,出來搞起了詐騙,夏茯在4S店裡看到的高級電腦,就是他用來建設網站的工具。

為此,陳鑫鴻培養了一批口才好的年輕員工,專門去台球店、大排檔、酒吧宣傳一些賺錢的網絡兼職,而夏常青就是其中一個以為自己交上大運的傻瓜。本來隻是騙錢完事,這人卻在看到夏茯照片後起了色心,從追回欠款到安排工作,純屬放長線釣大魚的設計。

大家都是經濟圈的資深從業者,S市監獄裡多得是陳鑫鴻見不到的大師,對比下,男人拙劣的手法根本不值一提。隻要短短幾天,方景澄就能把他送回監獄。

但不是現在,他還得用陳鑫鴻處理夏茯父母留下的爛攤子。

有李哥在店裡敲打,趁方景澄給夏茯買奶茶的那會兒功夫,陳鑫鴻就給他打了認錯電話,哭得涕淚直流,說自己糊塗下賤、鬼迷心竅,有眼不識泰山,絕對不敢惹夏茯了,現在就跟夏常青決裂,賠多少都願意,把唯利是圖的生意人本質表演了十成十。

方景澄懶得跟他繞圈子,直接吩咐說:

除了辭掉不學無術的夏常青,陳鑫鴻還得要回之前的彩禮。那個夏家賣掉女兒換來房子絕對不能留下,他們家想恢複正常生活就踏踏實實工作,而不是把擔子全壓在夏茯身上,最好保持邊界,互不打擾。

陳鑫鴻急忙答應,夜深人靜,夏彪果然叫張梅接通了方景澄的電話。

“夏茯在麼?能跟她聊聊麼?”

“我們也跟李老師溝通過了,是我們老古董,太固執,沒好好聽夏茯的意見,覺得外麵年輕小夥子不靠譜,怕她走上彎路,太急著教育她了。”

方景澄冷硬地打斷女人的解釋,說:

“她恐怕不方便聊天,身體不舒服,現在背部上了藥,又吃了退燒,終於睡著。”提醒她之前的事情根本算不上教育,而是實打實的虐待。

張梅頓了頓,支支吾吾道:

“啊……真可憐,常青也在吃藥,還沒睡。”

“你把她喊醒吧,然後勸勸她,畢竟是一家人,都是為了孩子好,這房子買了其實也是夏茯的婚前財產……怎麼能有隔夜仇呢?”

這不是壓根沒有反省麼?!

提到夏常青,方景澄就覺得壓了一肚子火,這話完全暴露了張梅的真實目的,比起夏茯,她其實更掛念即將被陳鑫鴻收回的房子。

情緒激動之下,方景澄甚至感覺視線一晃,橘紅色的床頭燈都閃了一閃。

他攥緊拳頭,正打算提高聲音跟她爭吵,就感到腰間有個毛茸茸的東西蹭了過來。方景澄偏過頭,看到原本平躺的夏茯側過了身體,她緊緊地抱著那隻奶白色的胖頭鵝,好像又從女人變成了孤獨的小女孩。

方景澄伸手摸了摸她烏黑的頭發,重新穩回了心神。

“我勸沒有用,願不願意都要看夏茯怎麼說。”

“現在很晚了,明天再說吧。”

他壓低了聲音,掛斷了這通電話。!

河邊草向你推薦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