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 / 2)

素櫨·本固想起了這個儀式師是誰。

“盲目之書”,在苦艾公寓連環殺人案中聲名鵲起的儀式師。

那起連環殺人案本來是素櫨·本固一個屬下舉行的連環獻祭,但他竟然叫一個沒有帶隊友的儀式師打死了,畸變教派很多人感到震驚。

他們討論這個儀式師的外貌和特征,或輕蔑地表示自己若遇上,結果絕不會如此,或慎重地思考,如果遇上要怎麼對付。

“看到他立刻殺了他。”他們說,“那是個狠人,彆和他糾纏。”

“不要給他注視你的時間。”

但素櫨·本固當時並未在意,真正精通了各種儀式的儀式師不是不強大,但他們的職業特性注定了他們的脆弱,對於素櫨這樣的高級職業者來說,想抓住他們的空隙實在太簡單。

可就在這一瞬間,這一刹那——

素櫨·本固來不及做任何事。

沾染鮮血的黃鑽鑲進眼球,驟然像是一塊乾燥的木頭那樣燃燒起來,象征光明之龍的明黃火焰跳躍在黑發儀式師的眼眶中,素櫨·本固聽到了一聲慘叫。

不是儀式師在慘叫。

是她在慘叫。

相同的明黃火焰從她雙眸中射出,卻隻點燃了她自己!她無法看到任何事物,哪怕通過魔力與她鏈接的遠方植物去感知也一樣。

無處不在的光和熱將她包裹,強大的淨化力量侵入她的魔力掃蕩,如果此刻有人能俯瞰周圍,會看到近處遠處,隧道角落,又或者某個深潭,乃至更下層的真菌森林中,以及尖晶市某幾條街道的陰影裡,不起眼的樹木、花草、苔蘚,在這一時刻,猛地跳出火星,熊熊燃燒起來。

那都是受素櫨·本固操縱的植物,此刻在儀式強大的效果中被殃及。

儀式——光從暗生。

向您獻上這識光之物,龍神啊,在我墜入黑暗的那一刻點燃我吧,將這一切照亮。

這是個範圍型的儀式,在林視野範圍內的邪.教徒都會被照亮。

隻是光明之龍照亮邪.教徒的方式是將他們點燃。

這位光明與淨化之神的力量,一遇到邪.教徒汙穢的魔力就會起激烈反應,仿佛是將金屬鈉投入水中,又或者硫酸倒入糖罐。祂的職業者因此成為了審判庭的中流砥柱,比如說內務督察科頭頂燈泡的光術士,比如說隨時隨地拔槍喊破邪斬的聖光騎士。

不將一切燒乾淨,祂誓不罷休。

素櫨·本固在光與火中哀嚎,短短數秒,她的半邊身軀就燃燒殆儘,但她還沒有死,得過銀月少女神賜的花之牧者生命十分頑強,她甚至尋找到了獲救方法。

在她身邊,黏在穴壁上的梳葉,他的頭還能活動,所以一看到林揭開左眼的繃帶,他就大喝了一聲:“黑暗!”

這老狐人現在碰不到他那些披肩,但簡短的禱詞依然讓儀式生效了,在林左眼火焰燃起之前,一團光也化不開的濃鬱黑暗霧氣將他遮掩,阻礙了林的視野,沒能

將他一起點燃。

顯然,就和林一樣,他也將一個縮減後的儀式陣,畫在了自己身上,以便儀式隨時隨地能發動。

他畫的還是一個指向黑太陽的儀式,毫無疑問,是針對林眼中儀式的某種防禦措施。

身為儀式科的前主任,林的直係上司,他顯然知道林眼睛裡是哪個儀式陣。

研究林的理論,研究邪神的儀式,此刻全都用上了。

但梳葉原本設想的使用場合恐怕並非此處,黑太陽的儀式確實救下了他,但他依然無法逃走。

掙紮的素櫨·本固可能碰到了那濃鬱黑暗霧氣的一角,又或者,她之所以能這麼快找到梳葉,是因為她在梳葉身上留下了一些微小到難以注意的植物,現在那黑暗中的植物可能是唯一沒有點燃的,感到到它的素櫨·本固立刻抓住了這根救命稻草。

她隻剩下半條大腿和胸腹頭顱了,她在火焰中努力向梳葉倒去。

林倒抽一口氣,明黃的火焰依然在他的左眼眼眶中燃燒,主動將黃鑽按進眼睛可不是儀式被動的獻祭,不會有麻痹效果,他痛得右眼也幾乎看不太清。

但即便看不太清,素櫨·本固此刻的意圖他還是能判斷,他下意識就要拔槍。

然而滿是冷汗的手一直顫抖,滑過槍柄沒能拿出來。

林不得不再去拿一次的時候,一抹血色在此刻無比光亮的隧道中閃過。

旱血雷兩劍在隻剩四分之一的素櫨·本固身上畫了個十字,十字交叉的中心,一顆愛心迸現,正好和殘留的劍光一起組成象征源血之母的聖心十字。

一直沒死的素櫨·本固,在這一刻動作頓住。

愛心爆開。

她在血紅與明黃中化為了灰燼。

黑暗霧氣並不妨礙血騎士對生命的感知,旱血雷下一劍插入梳葉的身體。

同時趕到的山踏半跪在林身邊,看到林左眼的火焰也跟著素櫨·本固的死亡一起熄滅。

但那眼眶中已空空蕩蕩,獻祭的效果保證了整顆眼球不會殘餘下任何組織,連按入眼球的黃鑽也沒有留下碎片,整個消失了。

隻有血一直滲出。

“林你堅持住!”山踏大喊。手放上去又放下來。

眼球這樣精細的器官不是她的治愈術能恢複的,重新製造器官隻有血肉醫生能做到,但山踏不知道重新製造一顆眼球植入是怎樣的流程,她現在應不應該為林止血?

“你彆說得我現在就要去見敲鐘霜鴉了一樣……”看見素櫨·本固徹底死亡,鬆了一口氣的林失去力氣,咬住顫抖的嘴唇,提醒她,“止痛啊,會長。”

重新製造一顆眼球植入的流程林很熟悉,獻祭眼球對他來說也不是第一次了。現在雖然很痛,但林倒是不太擔心治療,即便暫時不能回總所的醫療部,隻要能解決疼痛,不影響接下來的活動,就沒問題。

山踏終於想起自己還有這麼一個不常用的法術,鮮紅的魔力覆上林的左眼。

下一秒,林本就

不太紅潤的臉色直接慘白,止痛術分明在起效,他卻感覺有刀鋒劈開了他左眼的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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