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地上鋪著厚厚的絨毛長毯,可左右宮人還是不敢叫那些價值連城的寶貝真掉到地上——這要是摔壞了,可真是拿命都賠不上。
純昭儀好不容易發完脾氣,把一匣子的首飾全丟了,把眼往下一瞥,看著一群人正可憐巴巴的撲在地上,有人手裡捧著帝王綠的玉鐲子;有人手裡捧著一隻紅寶石耳環;有人手裡捧著一支羊脂白玉雕出的玉簪她看得一樂,不由把首飾匣子一丟,一個人伏在榻上“咯咯咯”的笑了起來。這一笑,肚子裡麵倒是沒了那些怒火,反倒是滿不在意的擺擺手道:“好了,都下去吧,茗心留下。”茗心乃是她從家裡帶入宮的丫頭,自是比那些人更加貼心。
等人都散去了,純昭儀才懶洋洋的伸了伸手,讓茗心扶著自己起來,嘟著嘴道:“這一回,那元嬪怕是死定了吧?”
茗心壓低聲音,小聲道:“娘娘慎言,陛下既是已經將事情交給皇後娘娘處置,您就放心等著消息便是,何苦要說這些招人忌諱的話?”
“現在是在自己宮裡又沒有什麼外人,有什麼好怕的?我都快要被憋死了,你們還非要”純昭儀咬著唇,話聲還未落下,忽然好似聽到了什麼,眼珠子一轉,出聲道,“什麼聲音?”
茗心的反應更快,她匆忙起身,身法極其之快,猶如閃電一般,竟是一躍到了窗口,推開窗一看,竟是空無一人。
純昭儀蹙了蹙眉,開口問道:“難道是風聲?”
茗心麵色極冷,好一會兒才道:“無事,是隻小貓,大約是林修儀養的。”她內力精深,眼力比純昭儀好得多,自然一眼就能看見那倉皇從窗口跳下逃走的小貓。林修儀最愛那些貓貓狗狗,適才那隻好似就是她的愛寵之一。
純昭儀好歹還是鬆了口氣,伸手一撫胸口,歎道:“嚇死我啦”就是這種時候,她還不忘吐一吐舌頭,愛嬌的皺起鼻子裝可愛。
茗心手指緊緊的抓著窗欄,麵色卻有些沉,若有所思:那隻貓難不成真是巧合?
“木大哥,你沒事就好了”元央勉強笑了笑,努力裝出可愛可憐的模樣,可她自己心裡也早就嚇得要死,要不是扶著桌案,差一點就要腿軟倒在地上了:前麵已經騙過對方兩次,這回就算是把黑的說成白的、死的說成活的,怕也騙不了人了。恐怕是真要被人一刀砍了。
元央一麵笑著拖延時間,一麵冷靜的思考著:木子李這回必是偷偷入宮,若有萬一,她大聲叫人,也不知能有幾分活命的機會。
木子李目光如電,此時心靜如水,自是把她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他譏誚似的看了一眼元央,冷淡道:“你放心,我這次來,並非是來殺你。”
元央悄悄鬆了口氣——木子李素有古之俠者的風範,乃是信人,自是不會開口騙她。她連忙笑著道:“對木大哥,我又怎會不放心?”她醞釀了一下感情,仰起頭,淚水漣漣的看著木子李,“木大哥你沒事就好,那次看你和皇帝一起出去,我都嚇死了”她這些日子有了純昭儀作為榜樣,眼淚倒是說掉就掉,可憐得不得了。
木子李目光複雜的看著她,狠了狠心,冷聲道:“托你洪福,有人救了我,我倒是撿了一條命。”
元央厚著臉皮點頭道:“是木大哥你俠義心腸,好人有好報呢。”
木子李經了前兩次的事,自是不願再聽元央這些虛情假意、專門糊弄人的話,他想了想,乾脆伸手握緊了刀柄,抬眼看著元央,狀若威脅:“我現今看著你便覺惡心,你若再這般說話,我倒不知能不能忍得住。”
元央此生第一怕就是死,一見著木子李握著刀柄,頓時心下一涼,立刻就端正了態度。她想了又想,隻得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問道:“木大哥既不是來殺我,那此來又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