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夫人,該晉後位,然兒子卻是二房姨娘所出,母以子貴,兒子先立了儲,這兩個女人該如何安排?
大臣們閒得慌,最愛管皇帝的家事,美其名曰:皇家無私事,一舉一動皆關國運。
若是把這幾個潛時舊人通通拋在妃位,再立高門新後,他這新皇帝的名聲就爛到溝裡去了。
晚上皇帝借口事忙,獨宿乾泰殿,三個女人一個也不搭理,讓她們自己先唱個戲。
奏章批紅之後還早,便往配殿去找兒子。
金子彥日子過得清閒,這會兒正靠在床頭翻書,披散頭發,隻穿一件素色中衣,燈光微黃,染出一道清逸怡然的暖色身影。
金圭大步疾行進來,把兒子這幅挑燈夜讀的形象一瞧,笑道:“小紫微這是要考狀元,改做文曲星了?”
金子彥放下書,朝父親微笑:“很遺憾,嘉佑二十七年的春闈,兒子隻考了二十九名,真是慚愧。”
現在叫他去考,可能一百二十九名都考不出來,名落孫山,因此沒事就加緊惡補。
“兒子啊,你已經很能乾啦,對啦,你那姨娘嫡母沒找過你吧?”金圭坐在床邊的凳子上與兒子拉家常,不過語含深意。
金子彥明白他的意思,調侃回去:“爹呀,這麼晚了,你不翻牌子嗎?”
“咳咳,宮裡的綠頭牌還沒製好。”
金子彥頭疼的緊,來時的路上,嫡母和親娘就抽空找過他了。
嫡母說:“彥兒,你小時候娘可沒少給你穿衣把尿,你姨娘那會兒才十九,什麼都不懂,都是娘幫著她養,你就是娘的半個兒呢!”
親娘對他道:“兒啊,你爹登了大位,將來這天下就是你的,你可要把牢了,娘以後跟著你也享享福。”
金子彥明白這幾個女人對他並沒有惡意,他剛回家那會兒,她們趴在他身上哭,他就知道她們對他的感情不假。
隻是後位太誘人,退一步就低頭俯首,進一步則母儀天下。
他的嫡母和親娘都出生富家,多少都有一些見識,誰也不想放棄這頂誘人的鳳冠。
金子彥理解她們的心情,他左右為難,進宮後就在乾泰殿裡沒出去過,也不知道她們在宮裡怎麼樣了。
他的皇帝爹不去翻牌子,大概也是為這個發愁。
他不明白的是,這些女人為什麼要來找他?好像隻要他去跟皇帝撒個嬌,就能決定她們的後位一樣。
親娘也好,嫡母也好,這個後位不管誰來坐,他都沒有什麼意見。
他也不能去跟他爹提意見,但是有些事不能拖,拖長了便夜長夢多。
萬一他爹一不做二不休,把這些糟糠妻妾都甩了,再尋一個年輕的女人坐在那個位子上,他還得管那個年輕的女人叫娘,這就要命了。
“爹,有些事情要早做決斷。”
金圭深深的看著他的兒子,點頭道:“你說的對,有些事是要辦一辦了。”
他站起來,走到殿門口朝外吩咐了幾句,很快一個內侍端著一個托盤走進來。
托盤上放著一一套杏黃的衣物和一頂金黃的冠子。
金圭把衣服抖開,是一套三件式的正服,內襯中衣加外袍,連腰帶都是純正的杏黃色。衣襟、袖口跟下擺上繡著五爪金龍。
這套衣服的顏色太過高貴,款式太過華麗,坐在床上的金子彥那衣服看了一眼,就轉向他的父親。
金圭朝他微笑:“起來,試試看?”
金子彥下床穿上了那套杏黃色的正服,頭發也梳了起來,用那頂金冠套住。
往鏡子跟前一照,金子彥發現自己身上那些恬淡怡然被這明晃晃的顏色壓得跡全無,取而代之的,是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莊嚴霸氣,鏡中人很陌生,不像他自己。
金圭看著他的兒子,滿意的微笑。
“彥兒,笑一個。”
金子彥嘴角一扯。
“把臉蛋繃起來。”
金子彥神色肅然的看著他:“爹,以後都不能笑了嗎?”
金圭哈哈笑道:“可以哭,可以笑,不過要注意分寸。”
金子彥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爹,這身衣服暫時不能穿,我得先去問……”
“問方機?”
金子彥忙道:“不,問個卦。”
他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但是他還沒有想好,到底是要浪裡行舟,還是岸邊閒遊?:,,,8598213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