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聞君。(1 / 2)

第二十七章。聞君。

玉卿久算是第一個發現西門吹雪不對勁兒的人。在此之前, 哪怕他們是手拉手一起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人, 玉卿久也絕對沒有想過,她弟弟大概可能也許有那麼一點兒……脆弱?

西門吹雪從來都是冷靜的人,很多時候,他的身上有著一種超出尋常人的冷靜和自持。也正是因為這樣, 所以在最初的時候,因為西門吹雪的沉默, 所以哪怕他的至親之人, 也隻是覺得這不過是一場不值一提的刺殺——那殺手實在有些上不得台麵,因為道義有虧,所以哪怕這兩人的劍術據說還不錯, 可是卻也沒有什麼特彆值得玉卿久和西門然去關注的。

畢竟, 等到他們兩個知道還有這麼一號人物對“玉羅刹的孩子”不懷好意的時候,他們那兩個身先士卒的殺手已經成了死人。比起研究那兩個死人, 西門然覺得自己要做的更重要的事情是提醒堂弟——阿雪和阿卿的存在原本就是西方魔教的至秘, 西門然肯定知道他們兩個孩子的人不過一手之數,如今卻有人能夠如此準確的摸到萬梅山莊來,西門然想也知道是玉羅刹的身邊出了叛徒,而且可以推斷,那個包藏禍心之人在西方魔教之中的位份應當很是不低。

這一次是阿雪, 下一次保不齊就是阿卿。西門然雖然對這兩個孩子的“自保能力”已經不甚懷疑,但是江湖險惡, 強中自有強中手, 若是就這樣輕率的將玉卿久和西門吹雪暴露在眾人眼前, 西門然還是不認為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雛鳥羽翼未豐之時,反而比剛剛破殼的時候還更需要受到保護,西門然心知這個道理,因此自西門吹雪遇見此刻,他的那顆心就始終都高高懸著,從來都沒有一刻是真正放下的。

玉卿久並不是喜歡隨意揣測他人內心的人,可是她和西門吹雪到底是雙生之子,因此玉卿久想要感受西門吹雪的心中所想,其實並不是一件難事。

感受到弟弟心中從未有過的慌亂、茫然和絲絲縷縷仿佛將他纏繞起來的驚懼,玉卿久皺起了眉頭。

她沒有浪費時間去找當日的其他目睹之人旁敲側擊,對於西門吹雪,玉卿久有著與對待他人決然不同的直接。

玉卿久隻是走到了就連晚膳都沒有用的西門吹雪身邊,緊緊的挨著他就坐了下去。

西門吹雪坐在書案前,那個書案是他從開蒙的時候就開始用的,當年姐弟二人並肩坐著都十分寬鬆的書案,現在已經需要玉卿久緊緊的貼著西門吹雪,方才能夠坐得下了。

依稀看見了屬於歲月的痕跡,仿佛一直到了這個時候,玉卿久才恍惚意識到她的胞弟到底成長成了一個怎樣的少年。

姐弟二人就如同楊柳抽枝一樣與鬱鬱蔥蔥的長大,西門吹雪雖然和玉卿久一天出生,甚至他還比玉卿久晚了一些才降生到這個世界上,但是當西門吹雪和玉卿久並肩坐下的時候,玉卿久的頭已經隻能堪堪搭在他的肩膀上了。

身邊是熟悉的氣息,恍惚之間感覺自己肩膀一沉,西門吹雪方才回過神來。

空氣之中飄過來一陣醇和的酒香,雖然並不刺鼻,但是卻不能忽視。西門吹雪分神去嗅了嗅,而後便衝著玉卿久皺眉嚴肅道:“阿姐,你不是答應過我麼?不在大莊主和我的眼皮子底下,你是不能喝酒的。”

玉傾雪不是不能喝,相反,她是千杯不醉的海量,可是也正是因為如此,葉英和西門吹雪不知道玉卿久的極限在哪裡,於是也格外不敢放縱她自己一個人在外麵恣意喝酒。

“隻是今天遇見七童,高興之下多喝了幾杯罷了。”玉卿久沒有絲毫被抓包的羞赧,反而故作大方的三言兩語就要將這件事岔過去。葉英一直教導玉卿久要君子如風,若說她身上僅剩的那點兒像玉羅刹的性情,大概也就隻剩下這“厚臉皮”而已了吧。

側頭靠在西門吹雪肩頭,聽著兩個人一樣的心跳聲影,玉卿久終於翻手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個小酒壺。那是一個純銀質地的酒壺,瓶口不是木塞,而是一塊有著和它嚴絲合縫的螺紋的同料蓋子。那小酒壺的形狀又幾分奇特,和尋常酒壺相比顯得異常的扁平,不過放在袖子裡倒是也十分不占地方了。

將手裡的酒壺遞給了弟弟,玉卿久聳了聳肩,道:“想來清醒的時候,阿雪你也不會對阿姐說你心裡到底在難受糾結什麼,所以咱們也不需要瞎耽誤工夫。人家都說一醉解千愁,也有人說酒後吐真言,所以阿雪你也甭猶豫,喝一口便是。”

說著,玉卿久的酒壺就已經湊到了西門吹雪的唇邊。

西門吹雪雖然不喝酒,但是他為了自己的阿姐,卻也練就了一手很是不錯的釀酒手藝。所以,隻是這酒的味道一過鼻子,西門吹雪就知道這是關外傳進來的烈酒。關外苦寒,因此往來商人與此地居民少不得都要以酒抗寒,久而久之,關外的酒越來越烈。

喝酒會讓人的手抖,西門吹雪作為一個劍客,是從來不許自己有那樣鬆懈的時刻的。可是今天,可是今天西門吹雪卻格外的想要喝一杯。因此他隻是稍稍遲疑一下,最終還是拿起了那玉卿久手中的酒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