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晉·江·唯一正.版(2 / 2)

“能,這個可比弩機簡單多了。”原悄道。

他說著又拿了紙筆,畫了幾張圖紙。

衛南辭在一旁幫他磨墨,看到他的圖紙後不禁一怔。

他從前是見過原悄的圖紙的,明明不是這個畫法。

今日原悄這圖紙是依著從前的習慣畫的,甚至連計量單位都用了星際時代的習慣,並未換算。

倒不是他粗心,而是時至今日,他已經決定要慢慢告訴衛南辭真相,所以故意沒瞞著對方。

“這是什麼意思?”衛南辭指了指圖上的字母問道。

“長度單位。”原悄道。

原悄畫完了一副圖紙,又對照著屋裡的零部件仔細研究了一番。

“這就好了?”衛南辭問。

“我沒弄過這個,不確定能不能一次成功。”原悄道:“所以明日,我先製一個小的,試試看。如果成了,等比例放大,再製個大的出來。”

“等比例放大?”

“嗯,就是……放大。”

衛南辭見他哈欠連連,知道他奔波了一日肯定是累了,便沒繼續再問他什麼。

次日,原悄找人借來了一套工具,又找了些木料,依著昨晚的設計,做了個水車模型出來。衛南辭在一旁給他打下手,又忍不住問:“你這畫的東西,到底是跟誰學的?”

“跟狐狸精。”原悄道。

“什麼意思?”

原悄看向他,“你忘了,我是狐狸精變的。”

衛南辭這才想起這茬,不由失笑,“那我今日就去找個道士,給你做法,讓你再也變不回狐狸。”

原悄忙活了一整日,才將那水車的模型弄好。

因為比較趕時間,他弄得並不精細,但大概看著是那麼回事。

他又用竹筒劈開,弄了個臨時的水道,模擬出了河流的狀態。

“來,澆水。”原悄將水車模型裝好後,朝衛南辭道。

衛南辭端著水盆,將水慢慢倒入了竹筒中。

原悄則和金錠子一個扶著竹筒,一個在旁邊準備接水。

隻見水流彙入竹筒中,很快流經水車,將水車的一個個水鬥灌滿。

水車被水流推動,開始帶著水鬥裡的水緩慢轉動,隨即將裡頭的水成功灌入了金錠子端著的水槽裡。

“成了。”衛南辭道。

“沒想到這麼容易。”原悄道。

衛南辭一笑,對少年這得意的小模樣很是心動。

“三郎,你怎麼就這麼聰明呢?”衛南辭道。

“術業有專攻罷了。”原悄道:“就像你擅長帶兵一樣,我擅長這個。”

衛南辭發覺,他們家三郎得意的時候很討人喜歡,謙虛的時候也是一樣。

他今日看著對方認真投入的樣子,更覺心中悸動,忍不住便想起了先前的約定。

“三郎。”當晚臨睡前,他像個粘人的大狗一般湊到原悄麵前,低聲問道:“你那日答應我的事情,還記得嗎?”

原悄看了他一眼,抬手在他心口一點,將人推遠了些許。

“再等幾日吧。”原悄道。

“幾日是多少日?”

“等水車製好。”原悄道。

他算了算日子,這水車要製好,少說也得十來日的功夫。屆時就快到四月底了,怎麼算他這肚子裡的小家夥也該穩了。

衛南辭心癢難耐,卻不敢勉強原悄,隻能臨睡前又去喝了一壺茶。

原悄讓人給餘承聞去了信,讓雲州府的人幫忙在城中找了幾個木匠過來幫忙。

次日,他便重新謄抄了一份新的圖紙,將先前那份“毀屍滅跡”了。

衛南辭看著他做這一切,眼底帶著點疑惑,卻也沒多問。

他能感覺到,三郎那副圖紙,似乎是有意畫給他看的,反正至少是沒瞞著他,就好像在朝他透露什麼信息一般。

但他如今和原悄之間,已經形成了一種天然的默契。

原悄想說的事情他就聽,對方不說,他絕不會逼問。

就像最初他對對方身上的那些疑點,從未過度地尋根究底過一般。

他想,三郎想要告訴他的事情,早晚都會讓他知道,在對方身上,他願意付出所有的耐心。

第二日,雲州府便派人帶了七個木工過來幫忙。

他們還一並將原悄列出來的木料和工具都一並帶了來。

原悄已經提前做過功課,了解過這片農田的麵積,也考察過流經城西的這條河的水量。最終,他在和莊子裡的人以及幾個木工商量過之後,決定做一架直徑約十五米的水車。

這對他們來說,絕不是個小工程。

為了更方便施工,莊子裡的人甚至特意在河邊搭了個工棚。

如今天氣已經暖和了,在工棚裡倒是不覺得冷。

有衛南辭盯著,原悄沒什麼機會做重活,從頭到尾都隻是個監工的角色。

請來的木工因為是州府出的麵,付的工錢也足,再加上很少有機會製水車,此番還能學個手藝,所以他們都很賣力,沒什麼人偷懶。

儘管眾人齊心協力,這一架水車也用了近十日的功夫才做好。

除了水車之外,莊子裡的長工還一起製了個引水的水槽,方便將水引到農田附近的梗渠裡去。

水車竣工這日,附近的農戶和莊子裡的人都來觀看,像是在圍觀一件大事似的。

原悄從前在大營中經曆過好幾次這樣的場麵,可這一次給他的感覺卻不同。

幫著軍中製出軍械,確實很有成就感。

可幫著農戶製成一架水車,這件事帶給他的卻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滿足又驕傲。

在眾人的合力下,水車被成功架到了河裡。

隨著水流經過,衝力將水車催動,河水灌滿一個個的水鬥。

隨著水車的轉動,水鬥裡的河水慢慢抬高,在頂點時傾瀉而出,灌入引水的水槽中。

圍觀的眾人發出呼喝,有人去水槽裡捧了水往旁邊的人身上撒,場麵一時十分熱鬨。

原悄順著水槽,跟著裡頭的水流往前走,一直走到了河水被灌入梗渠的地方。

“莊稼就是這麼長出來的啊?”原悄感慨道。

“你沒見過莊稼吧?”衛南辭問他。

原悄搖了搖頭,在星際時代,糧食不是種在土地裡的,而是種在溫室裡。所以他沒見過長著莊稼的土地,自然也不會經曆這種最原始的種植方式。

“你在想什麼?”衛南辭問他。

“我在想,等各營巡察結束後,若是我不想在京城做官了,可以到處給人製水車。”

衛南辭一笑,走到幾步之外,伸手折了一枝尚未徹底抽穗的麥子。

那麥花尚且包在碧綠的葉片中,看著又嫩又漂亮。

“我看看這個。”原悄朝梗渠外一邁步,卻不妨腳下沾了水,身體一滑便失去了平衡。

衛南辭聽到動靜,回身將他一攬,抱著他一起摔到了一旁的田裡。

“沒事吧?”衛南辭嚇了一跳。

原悄本也有些害怕,但方才被衛南辭一攬,整個人摔到了他身上,所以並未跌到。

“我沒事,就是把人家的莊稼給壓了。”原悄扶著衛南辭起來,這才發覺衛南辭身上沾了不少泥水。

“原司使沒摔著吧?”一旁的人忙上前詢問。

“無妨。”原悄不好意思地道:“壓著莊稼了。”

“不礙事不礙事。”那人忙道:“這水一澆上,這幾百畝地能多打不知道多少糧食呢,這幾株壓壞了也就一碗飯罷了。”

衛南辭一笑,“大不了我今日少吃一碗飯。”

眾人聞言哈哈大笑。

原悄險些摔了這麼一下,回莊子後還很是後怕。

不過他想到方才衛南辭那反應,又覺得心裡暖呼呼的。

那會兒他甚至都沒來得及呼救,也不知衛南辭哪兒來的那麼快的反應,就跟後腦勺長了眼睛似的。

“方才折了那支麥花,本是想給你插在頭上的。”衛南辭拿出那支麥花放到原悄發間比了比,“不好看,不襯你,改日還是給你買一支簪子吧。”

原悄看向他問道,“方才摔著了沒?”

“我怎麼能摔著?”衛南辭笑道:“倒是你,怎麼那麼笨?”

原悄深吸了口氣,“幸好你反應快,我可不能摔著了。”

“知道,我們家三郎嬌氣得很,半點磕碰不得。”

原悄聞言半開玩笑地道:“那下回我要是摔跤,你也得這麼快。”

“要不你往後就哪兒也彆去,一直待在我眼皮子底下,我絕不會讓你磕著一丁點。”

原悄心道,用不了多久,他可能就真的哪兒也去不了了。

但是想到有衛南辭在身邊,他對於未來要經曆的一切,又沒那麼怕了。

“公子,衛副統領,莊子裡的人燒了熱水,你們去洗個澡換身乾淨衣服吧。”金錠子道。

衛南辭點了點頭,一手攬住原悄的肩膀便朝浴房的方向行去。

“我身上濕得不厲害,你去吧。”原悄道。

“胳膊這不濕了一塊嗎?再說了,今日風大,吹了這麼久洗個熱水澡也好。”

原悄聞言不知想到了什麼,便同意了。

兩人一同去了浴房,便見夥計已經幫他們弄好了熱水。

衛南辭也不避著他,脫了衣服便進了浴桶。

原悄背過身去解開衣服,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那裡不像從前那般平坦了。

“快進去吧,晾著多冷。”衛南辭道。

原悄聞言耳尖一紅,忙進了浴桶。

兩隻浴桶隔著約丈許的距離。

屋裡水汽彌漫,令原悄有些心猿意馬。

他轉頭看向衛南辭,發覺對方並未看他。

“看什麼?”衛南辭問。

“你怎麼知道我在看你?”

“感覺到的。”衛南辭悶聲道:“轉過去。”

原悄聞言不為所動,依舊盯著他看。

“原司使,彆看了。”衛南辭又道。

“我又看不清楚。”

木桶遮擋了他大半的身體,原悄頂多隻能看到他側麵的肩背。

“你再看我可不客氣了。”衛南辭警告道。

原悄一顆心砰砰直跳,目光卻一直沒有躲閃。

他將手從浴桶裡拿出來,朝著衛南辭一彈,將指尖上沾著的水跡彈到了衛南辭身上。

“三郎……你這樣很危險知道嗎?”

原悄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問他:“你鎖門了嗎?”

“啊?”

衛南辭一怔,尚未反應過來他這話是何意,便聞鼻息間傳來了一陣栗子的香甜。

那味道透過氤氳的水汽,浸入他的鼻腔,而後肆無忌憚地撞入了他心底某個悸動了許久的地方。那裡就像是藏了個火種似的,被原悄的栗子香味瞬間點燃了。

“你……”衛南辭看向原悄,便見少年雙頰帶著微紅,正看向自己。

他心中猛地一跳,意識到了什麼,“你要我……幫忙嗎?”

“嗯。”原悄應了一聲。

衛南辭不及多想,起身走到了原悄身邊。

他一手撫上原悄漂亮的臉頰,強忍著情緒,將對方的腦袋按到了自己肩上。

而後他一手撩開原悄的頭發,帶著薄繭的指腹,落在了他少年白皙的後.頸上。

衛南辭早在許久前,就在渴.望這一刻。

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他經常做夢都能夢到這一幕。

然而真到了這個時候,他卻生出了點不真實的感覺,生怕自己一口下去,這夢就會醒了。他深吸了幾口氣,將空氣中的栗子味吸進肺裡,幾乎不舍得吐氣。

這時卻聞原悄開口道:“衛南辭,換個方式吧。”

“什麼?”

“還記得上元節那晚嗎?”

衛南辭尚未答話,信息素便不受控製地釋放了出來。

原悄伏在他頸窩,輕輕嗅著他的烈焰味,在他耳邊道:“輕點。”

門外。

莊子裡的夥計正想過來問問水夠不夠呢,卻迎麵撞上了來送衣服的金錠子。

“我想問問原司使他們熱水夠不夠?”那夥計道。

“一會兒我問吧,勞煩您了。”金錠子道。

夥計聞言也沒多想,告訴他水在夥房,有需要儘管吩咐,便走了。

金錠子抱著衣服走到門口,隱約聽到裡頭傳來了自家公子的一聲悶.哼。

他擰了擰眉,以為自己聽錯了,然而很快他又聽到屋內傳來了一陣彆的動靜。

作為曾經在畫舫陪著原主經曆過“風雨”的人,金錠子自然知道那是什麼聲音。

他麵上一紅,抱著懷裡的衣服退遠了些,卻沒敢離開。

他可不能讓旁人過來無意撞破了自家公子的秘密!

都怪這衛南辭,這麼大個人了,不知禮數,竟然大白天就這麼放肆!

可憐他們公子這麼好哄騙,洗個澡就讓人給欺負了。

金錠子氣得踢了一腳路邊的石頭,心裡將衛南辭罵了好幾個來回。

他想,這姓衛的果然不是好東西,早晚讓自家二公子收拾這廝!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