厘央突然笑了一下:“你的免疫力是不是下降了?”
蔣樹想起,很多年前有個小姑娘牽著他的手告訴他‘好心情是會傳染的’。
厘央抿了下唇,呼吸清淺,“好像是我把我喜歡你的心情傳染給了你。”
她在暗暗承認自己多年的喜歡,變相的告訴蔣樹,她已經喜歡他很久了,他也許是感知到了她這份心情,所以才喜歡她的。
“我的免疫力一直很好。”蔣樹聲音低沉,漫不經心地撩人心弦,“所以,我喜歡你,隻是因為你是你。”
在他沒有留意的歲月裡,厘央對他而言早就是最特彆的存在,隻是他不知道那顆種子是什麼時候種進了他的心田,說不定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經在了。
究竟是誰先喜歡誰,現在又哪裡說得清呢。
總之是相互喜歡的。
厘央眼睛一點一點亮了起來。
蔣樹握住她的手,低聲許下承諾,“我們一輩子在一起,讓我慢慢對你好,好一輩子。”
厘央眼睛彎成漂亮的月牙,笑意在眼眸中暈染開,她抬著眼眸,輕輕的喚了一聲:“男朋友。”
蔣樹蹭了蹭她的鼻尖,“女朋友。”
窗簾被拉得嚴絲合縫,屋子裡漆黑一片,他們隻有靠近才能看清彼此,呼吸縈繞著,是稍微低頭就可以接吻的距離,心跳聲漸漸重合,格外適合溫存。
蔣樹攬著厘央的腰,嘴唇輕輕碰了一下厘央的唇,目光像挪不開似的灼熱。
厘央心中一跳,臉騰地熱了起來。
蔣樹眼眸低垂,眼尾的弧度清雋漂亮,盯著她看的時候深邃又勾人,厘央不自覺閉上眼睛。
靜謐的暗色中,觸感格外分明。
蔣樹俯身很溫柔地吻上了她的唇,唇齒相貼,小心翼翼。
窗外的雨為他們營造出一方隻有彼此的天地,他們能聽到的隻有彼此的心跳聲,隱秘又美好。
厘央腦子裡有煙花轟然炸開,臉上的熱度不再是她能控製的,加快的心跳也不是她能控製的,她隻能把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給蔣樹,任他的氣息侵占。
第35章 宣示主權
一吻結束, 厘央呼吸都是亂的。
她靠在蔣樹的肩膀上,大腦一片空白,回過神才發現蔣樹正含笑看著她,狹長的眸子裡染了濃濃的暖色, 前所未有的明亮, 像帶著誘人的熱度一樣。
厘央在心裡默念了一句‘妖精’, 然後才掙紮著離開了‘妖精’的懷抱。
外麵關於蔣樹的流言蜚語還在滿天飛, 她不能沉浸在愛戀的甜蜜裡忘了正事, 得先解決熱搜的事。
厘央找回理智, 伸手在臉頰旁扇了扇, 臉上的熱度稍微散了一些。
她跟蔣樹拉開距離,不敢讓自己繼續沉淪下去, 她抬腳往窗邊走,“你打算怎麼應對?”
蔣樹當然知道她在問什麼, 想了想道:“出份聲明吧,反正我平時不喜歡露麵, 其實外界評價如何對我沒有太大的影響,不會影響到工作和生活,隻是……”
隻是孫萬峰三番五次挑釁的舉動讓人很不爽。
就像有一隻蒼蠅不斷的在你周圍飛,雖然沒有落在你的蛋糕上,但是會影響你的食欲。
厘央也有同樣的不爽。
這個季節的雨總是來的快去的也快, 外麵的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 烏雲散去, 太陽從雲層後露出來。
厘央拉開窗簾,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她麵對著陽光輕輕眯了眯眼睛,“憑什麼我們隻能接招, 不能出招?”
蔣樹愣了一下,抬頭望向她。
光線照進屋內,隨著窗簾拉開,屋子裡越來越亮。
厘央仰頭望著雨後初霽的天空,那樣乾淨,像水洗過一樣。
“五年前我阻止不了孫萬峰,如果我現在還阻止不了,那就太無能了。”
蔣樹的出現讓她明白,這不是噩夢重現,而是她彌補遺憾的機會。
當初她為蔣樹一頭紮進媒體這個行業,就是希望自己有保護真相的能力,現在如果還讓五年前的事情重複上演,那麼她這五年的努力就算白費了。
隻要蔣樹陪著她,她就有用不完的勇氣。
厘央回頭看向蔣樹,咬著的下唇輕輕鬆開,衝他露出笑靨,“這次我們不止要回應,還要反擊。”
蔣樹語調放緩,“怎麼反擊?”
“男朋友,你說過你如果要做專訪,就隻接受我的訪問,那麼……”厘央抬頭,眼神柔軟地望著他,“現在我可以給你做一篇專訪嗎?”
蔣樹怔了一瞬,但很快笑了。
“能接受薑記者的采訪,是我的榮幸。”
厘央聽到他放鬆的語氣,眉間的神色不自覺鬆弛下來,微微莞爾。
……
既然有了決定,厘央緊鑼密鼓的開始準備了起來。
冬迦聽說蔣樹要做專訪的事,主動幫忙聯係了國內最知名的S雜誌,能上這本雜誌封麵的名人都是各行各業的精英,關注度極高,用來作為蔣樹首次露麵的平台正好。
雜誌方聽說采訪的對象是蔣樹,極為有誠意,立刻製作了此次合作的方案,速度極快。
拍攝雜誌最重要的就是封麵照,厘央找來孟希幫忙。
孟希這些年拿了不少國內外的獎項,在業內很受追捧,這些雜誌平時想請來她難於登天,現在聽說由她來拍這次的雜誌封麵,都很興奮。
大家一拍即合,采訪和拍攝的日期很快敲定下來,準備的十分順利,由厘央親自撰稿,整個采訪的流程是她親自安排的。
日期敲定後,準備工作有序的開始進行,大家都簽了保密協議,沒有提前走漏風聲,網上依舊傳言紛紛,孫萬峰又寫了幾篇新聞稿抨擊蔣樹,蔣樹一概沒有理會,所有的問題都將在這次雜誌當中作出解答。
孫萬峰以為蔣樹和厘央沒有還擊之力,頗為得意,幾次發信息給厘央炫耀他的成果,厘央直接把他拉黑了。
拍攝封麵和采訪的日期如期而至,因為大家都是熟人,厘央為了方便行事,把攝影和采訪都安排在了同一天,地點是一處空置的廠房。
上午九點,蔣樹和厘央一起乘車來到拍攝現場。
孟希已經到了,看到蔣樹很驚喜。
她一直把蔣樹當弟弟,當年事發的時候她雖然不在,但她後來聽說了整個過程,對事情經過一清二楚,這些年一直擔心著蔣樹,如今看到蔣樹一切都好才算放心。
寒暄過後,孟希晃了下手裡的相機,爽快笑道:“我早就看那個孫萬峰不順眼了,這次我們統一戰線,為民除害!”
蔣樹和厘央抬手跟她擊掌,三人同時笑了。
拍攝即將開始,厘央趕緊找了個理由開溜。
她從小就跟孟希最親,沒有人比孟希更了解她,恐怕隻要她一個眼神,孟希就能看出來她和蔣樹關係不一般,現在她才剛和蔣樹交往,還沒想好怎麼跟家裡說,想找個鄭重的時間再告訴家裡人。
她怕在孟希麵前會露餡,不敢跟蔣樹和孟希同時待在一起,找借口出去忙了。
蔣樹換好衣服,來到攝像機前,按照孟希的要求擺了幾個簡單的姿勢。
孟希拍了幾張,低頭看著相機裡的照片,輕輕皺眉,“小樹,眼神太冷了,你試著緩和一下表情。”
蔣樹點了點頭,試著調整了一下,可整個人的冷感還是很強。
孟希試著調整拍攝角度和背景,可蔣樹身上的冷是渾然天成的,無論背景的色調多暖,都不會改變蔣樹自身的冷意。
孟希再次把相機舉了起來,看著鏡頭下的蔣樹,仍然沒找到感覺。
她盯著攝像頭,引導道:“你試著想想你喜歡的人,回憶一下跟喜歡的人約會的感覺。”
蔣樹抬頭,厘央正好從門口走進來,她手裡捧著等會采訪要用的材料,雖然穿著職業裝,頭發上卻不知道從哪裡粘上了兩片花瓣,看起來有點呆呆的。
蔣樹眉眼舒展,眼裡不自覺多了兩分笑意,周身彌漫的冷氣悄無聲息的散了。
孟希盯著攝像頭,眼睛一亮,“就是這種感覺,對!保持住。”
孟希飛快的拍了幾張,尋找最好的角度,敏銳地捕捉到蔣樹溫柔的一麵。
這次的照片孟希終於滿意了,她翻看剛剛的成果,忍不住調侃:“小樹,看來你跟你女朋友感情很好嘛。”
蔣樹越過孟希,看向站在孟希背後的厘央,勾了勾唇,“是不錯。”
厘央紅了臉,偷偷抬頭瞪了他一眼,小步跑出去了,沒敢讓她姐看到。
蔣樹唇邊漾開淺笑,眼中是說不出的情意。
孟希愣了一下,飛快的抓拍了一張。
室內的照片拍完了,還要出去拍外景,選定的拍攝地就在廠房外的空地上,那裡有一片野蠻生長的雜草,四周是廠房留下的殘垣斷壁,傾倒的灰色水泥牆,荒涼與頹然一覽無餘。
孟希知道蔣樹喜歡摩托車,還讓人搬來了一台炫酷的摩托車,搭配著荒野的背景,極為抓人眼球。
孟希了解蔣樹,拍起來他來得心應手,她知道該怎麼突出蔣樹的性格和個人色彩,五年前,她就一直想要拍蔣樹,如今終於有機會了。
孟希抬起鏡頭,試著尋找角度構圖,雜草和摩托車的衝勁與野性,正適合蔣樹的性子,還沒有開拍,孟希就已經極為滿意。
摩托車是孟希讓人準備的,拍攝地點是厘央選的。
孟希看了鏡頭幾眼,抬頭對厘央挑了挑眉,“你很了解小樹。”
厘央莫名心虛,低聲咳嗽了兩聲。
孟希看了她一眼,拿起攝像機,繼續拍照。
她工作起來總是專注而認真,不會顧及其他,厘央微微鬆了一口氣。
拍攝的很順利,進度飛快。
厘央抱著手臂站在一旁,看著鏡頭下閃閃發光的蔣樹,彎唇淺笑。
雜誌內頁都已經拍攝完畢,孟希卻仍然沒決定出封麵該怎麼拍,她讓全場休息,低頭翻看相機裡的照片,眉心皺緊。
“怎麼了?”厘央走過來。
“我總覺得少了點什麼,不夠突出蔣樹的個性。”
厘央把所有照片看了一遍,躊躇道:“其實我準備了裙子。”
孟希眼睛頓時一亮,想起當初第一眼看到蔣樹穿裙子時,那種一眼驚豔的藝術感,一下子找到了原因,“對,現在差的就是裙子!”
隻有裙子才最能表現出蔣樹身上那種矛盾又能夠輕易駕馭一切的個性,他的脆弱和堅強都隻有裙子才能表現出來。
厘央抿了抿唇,麵色猶豫。
她提前準備了裙子,剛才卻一直沒有拿出來,就是在猶豫要不要讓蔣樹穿裙子拍攝封麵,這是他第一次在大眾麵前亮相,會給大家留下深刻的印象。
孟希明白她的擔憂,想了想說:“讓小樹自己選吧,穿男裝還是裙子由他自己來決定。”
蔣樹正巧走過來,聽到她們的對話,聲音沒有絲毫猶豫,“選裙子。”
厘央回頭,跟他相視一笑。
孟希看到蔣樹臉上的自信張揚,那副好像不怕與全世界為敵的樣子,瞬間來了靈感。
她打了個響指,愉快道:“那就穿裙子。”
蔣樹的裙子是厘央挑的,她不知道蔣樹滿不滿意,就等在換衣間外麵,蔣樹出來,她立刻迎了過去,“喜歡嗎?”
蔣樹聲音壓低,“女朋友挑的,當然喜歡。”
厘央忍不住笑,看他領口有些歪,自然而然的抬手給他整理了一下。
蔣樹看到她頭發上落著的那兩片花瓣,伸手摘了下來。
厘央沒抬眼,也就沒看到蔣樹臉上一閃而過的寵溺笑容。
孟希卻看的一清二楚,不自覺抬手拍了一張,目光轉動,手指若有所思地輕輕敲了敲相機,沒說什麼。
蔣樹換上裙子出來,眾人都驚豔了一瞬,他走到廢棄的工廠外,跨坐在摩托車上,搭配著身後無章的雜草和廢墟,簡直又野又狂。
他不但沒被裙子把周身的男性魅力壓下來,反而更加釋放得徹底,他眉眼冷厲,全身充滿攻擊性,極強的反差感讓照片拍出來的效果衝擊感爆棚。
在場的工作人員無不激動起來,相機燈光閃動,孟希抓住蔣樹神態間的每一次變化,她沒有讓蔣樹擺任何姿勢,隻讓他隨意的動作,這次蔣樹不用將周身的冷意融化,他隻需要表現出最真實的自己即可。
拍攝結束,孟希對今天的成果很滿意。
她得嘗所願,終於一次拍了個痛快,所以心情極好。
厘央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大大鬆了一口氣,腳步都輕鬆了不少。
孟希把相機放下,趁著大家不注意,抱著她的肩膀,直接把她勾了過來,“從實招來,你跟小樹現在是什麼關係?”
厘央心底一慌,瞳孔振動的看著她。
孟希斜睨著她,“交往多久了?”
厘央自知瞞不過,不敢撒謊,隻能老老實實承認,“姐,你怎麼發現的?”
孟希嗤了一聲:“你倆每次對視都恨不能擦出火花來,眼神黏糊的快要扯不開了,以為能瞞過誰?”
厘央臉頰熱氣蒸騰,拽了拽她的衣袖,不讓她說。
孟希笑了一下,“放心,小樹這個人我還是很滿意的,姐姐支持你們。”
厘央鬆了一口氣,大大的笑了一下。
孟希捏了捏她的臉,“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交往多久了?”
厘央害羞的笑了一下,“不到一個月。”
“自己注意分寸。”孟希把相機放到包裡,開始收拾東西,“雜誌社急著要照片,我先回去修圖,有空好好跟我說說你們兩個的事。”
“家裡麵……”
孟希把包背到身上,“我會先幫你瞞著,你自己找時間跟家裡說,如果需要我幫忙,就給我打電話。”
厘央甜笑著挽住孟希的胳膊,“姐,還是你好。”
蔣樹換好衣服出來,注意到孟希要走,抬腳走了過來。
“有時間聚聚。”孟希對蔣樹道,刮了厘央一眼,彎唇笑了笑,拎著包瀟灑離去。
目送著孟希走遠,蔣樹偷偷勾了下厘央的手指,“被發現了吧?我就說瞞不住。”
厘央從小到大把什麼都寫在臉上,情緒是好是壞,全都一眼分明,而他,現在也沒好到哪去,愛意藏都藏不住。
厘央戳了一下他的手心,看到有工作人員過來,趕緊鬆開了手,往旁邊跳了一步,若無其事的轉身走了。
蔣樹:“……”
攝影行程結束,接下來就是采訪環節。
厘央早就寫好了采訪稿,將所有問題都背了下來,為這次的采訪做足了充分準備。
采訪即將開始,蔣樹和厘央麵對麵坐下,周圍有很多工作人員,燈光師和攝影師都在四周忙碌著,調整著角度。
因為采訪的對象是蔣樹,厘央比平時都要緊張,她不自覺一下下按著手裡的筆,眉心深擰,一遍又一遍對著手裡的采訪稿,哪怕早就倒背如流,依舊一字不落的重複看著。
現在雜誌與時俱進,不但要有紙麵采訪,還要有視頻錄像,可以伴隨著雜誌的發布放到網上,方便增加熱度,電視台得知她要做這次的新聞,也要在電視上報道這次的采訪,屆時會多渠道播出,所以這場采訪不容有失。
蔣樹目光落在她的手上,趁著大家不注意,飛快地捏了一下她粉嫩的指尖,用口型無聲說:“彆緊張。”
厘央抬頭正好看到蔣樹的喉結,他已經換下了剛才拍攝穿的裙子,現在穿著一套修身正裝,袖口扣緊,手上帶著腕表,成熟性感,是一種不一樣的帥氣,讓人著迷。
厘央眼睛直了直,不自覺晃了神,忘了緊張。
蔣樹身體向前傾,假裝去拿厘央手邊的采訪稿。
他俯身靠近,明明是極冷清的嗓音,說出的話偏偏勾人,“小朋友,等會可彆隻顧著看男朋友,忘了采訪。”
厘央恍然回神,眨了下眼睛,驕矜地揚著眼尾:“我的男朋友,我想看就看。”
蔣樹勾唇笑了一下,語調慵懶,“回家慢慢看。”
厘央嘴角上揚,好不容易抵禦住誘惑,勉強收回了目光。
燈光打開,收音話筒擺正,采訪正式開始。
鏡頭打開的瞬間,厘央微微吸了一口氣,揚起職業化的微笑。
她對著鏡頭說完開場白,看向蔣樹,問出第一個問題:“蔣先生,聽說燎原樂隊從出道起所有的主打歌都是由您親自製作的,請問您與燎原樂隊有什麼淵源嗎?”
蔣樹聽到她的稱呼,輕輕挑了下眉,眼中笑意愈濃,頓了一下才開始回答問題。
厘央早就跟蔣樹溝通過要采訪的事,所以蔣樹回答起來很順暢,每個問題幾乎都是對答如流。
兩人在采訪中都沒有回避穿裙子的事,態度坦然正常,蔣樹就是蔣樹,無論大家是否能接受,他們要做的都隻是直白的麵對,不回避、不隱藏、不必像被人捏住的把柄一樣躲避,穿裙子從來不是恥辱,至於結果如何,就交給大眾來評判。
因為采訪的人是厘央,蔣樹整個采訪過程都極為配合,眉眼含笑,說話的時候遊刃有餘,全身都在散發著荷爾蒙。
雜誌社的小姑娘們興奮的捂著嘴,眼睛裡冒著星星,幾乎已經可以預料到視頻播放之後,蔣製作人會有多受歡迎了,長相帥氣又有才華的男人,誰會不喜歡呢。
采訪進行的很順利,本來問完最後一個問題,就該結束了。
厘央想說結束語的時候,抬頭注意到大家望向蔣樹的目光,動作微頓,不甘地抿了下唇。
她想到采訪播出後,會有更多的人喜歡蔣樹,忍不住暗暗咬牙,不由想起蔣樹之前那句‘不能宣示主權的感覺真是不爽’。
沒錯,很不爽。
蔣樹說這句話的時候還不是她的男朋友,所以不能宣示主權,可她現在已經是蔣樹名正言順的女朋友了,她可以宣誓主權啊!
厘央靈機一動,將結束語咽了回去。
她轉回身,調皮的對蔣樹眨了眨眼睛,把話筒伸到蔣樹麵前。
“最後不如給觀眾朋友們一個小彩蛋,再問蔣先生一個私人問題。”厘央輕揚唇角,憑著一股衝動問了出來,“您有女朋友嗎?”
在場的眾人都有些驚訝,沒想她會突然問出這麼私人的問題,大家怕蔣樹會翻臉,暗中替她捏了一把汗,緊張地看向蔣樹。
蔣樹抬眸,在大家緊張的目光中,緩緩綻開一抹笑容。
他看向厘央的目光,是顯而易見的縱容和寵溺,“有,是名記者,姓薑。”
周圍傳來大家的吸氣聲。
厘央沒想到他真的會回答,還回答的這麼詳細,連忙想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可蔣樹已經接著說了下去,“是唯一能給我做專訪的薑厘央記者。”
厘央忍了忍,沒忍住,笑出了淺淺的小梨渦。
能夠宣示主權的滋味,還真是不賴。
采訪結束,周圍響起熱烈的響聲,眾人反應過來,恍然明白他們竟然是一對,現場的氣氛不由熱鬨起來。
蔣樹抱著厘央的肩膀,神情自若,對表示祝賀的工作人員回以微笑和感謝,就差把‘我有女朋友’五個大字寫在臉上了。
厘央冷靜下來,才發現自己衝動之下竟然就這麼把戀情公開了。
她捂著臉靠在蔣樹的肩膀上,不敢去看大家揶揄的目光,“怎麼辦?雜誌出版之後,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男朋友了,要不要把這一段剪掉?”
“不。”蔣樹捏了捏厘央的後頸,語調上揚,“雜誌出版後,我要在你公司的茶水間多擺幾本,爭取所有人都能看到。”
“乾什麼?”
蔣樹湊近,“喂,女朋友,不是隻有你一個人想宣示主權。”
厘央繃著唇角,沒忍住笑了出來。
“會不會太明顯了?”
蔣樹低頭跟她咬耳朵,“明顯沒關係,好用就行。”
厘央決定效仿,等雜誌開售之後,她不但要在自由人酒吧的桌上擺滿雜誌,還要給宋柔美送去一本。
反正明顯沒關係,好用就行!
第36章 約會
因為戀情公開, 蔣樹和厘央主動請大家吃了下午茶,拍攝現場一片喜慶。
厘央跟著蔣樹來到車裡,坐進副駕駛,不自覺鬆了一口氣, 感覺臉都快笑僵了。
她揉了揉臉, 忙了一天有些累, 靠到座椅上, 輕輕閉了閉眼睛。
蔣樹幫她係上安全帶, “我們上哪約會?”
厘央睜開眼睛, “約會?”
“嗯, 我們在一起後還沒來得及好好約會呢。”蔣樹提議,“今天去大吃一頓, 然後看個電影怎麼樣?”
這段時間,他們一直在準備專訪的事, 如今事情終於告一段落,該出去好好玩玩了。
厘央內心掙紮了一下, 還是堅定道:“我要回去寫稿子,這次我們不光要反擊,還要主動出擊,不能耽擱時間。”
蔣樹抿唇,很不情願的樣子, 他對孫萬峰的討厭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他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那麼迫切的希望孫萬峰不要出現在他們的生活裡。
厘央抓住蔣樹的袖子晃了晃, 輕聲哄著, “回家。”
蔣樹不情不願的啟動車子,忽然感覺臉頰一軟。
厘央飛快地親了一下他的側臉,靠回了椅背上,紅著臉頰裝什麼都沒發生過。
蔣樹徹底沒脾氣了, 直接給車熄火,解開安全帶,“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不要每次都撩一下就跑?”
厘央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蔣樹掰著下巴吻了上來,清爽的木質香撲麵而來,厘央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蔣樹嘴角微彎,加深了這個吻。
生澀、毫無章法,不知是誰忘了換氣,又是誰呼吸變得急促。
一個淺嘗輒止的吻就這樣變得漫長。
……
兩人回家的時間比厘央預計的晚了半個小時。
她的嘴唇微微紅腫著,上樓的時候怕遇到熟人,沿路捂著嘴,不時偷看蔣樹,一副生怕蔣樹再親過來的小表情。
蔣樹:“……”
他猜厘央又要工作到半夜,擔心她一個人廢寢忘食,就留下來陪她,順便把晚飯做了。
吃過飯後,厘央打開電腦開始寫稿子,她每次工作的時候都十足認真,就算蔣樹在屋裡走動也影響不到她。
蔣樹給她衝了一杯咖啡,放到她手邊,去書架上找了本書,坐在沙發上看起來。
厘央先整理了一下今天的采訪內容,然後才開始寫關於蔣樹的稿子,她一開始情緒還算穩定,把自己當作一個局外人,客觀的來寫蔣樹的事跡,後來寫著寫著眼睛卻越來越紅。
蔣樹看書的間隙抬頭望去,見厘央眼睛紅紅的,他愣了一下,放下書,坐到她旁邊。
厘央手上動作不停,電腦上的稿件字數逐漸增多。
厘央在采訪稿裡沒有暴露太多蔣樹的私人信息,用詞公正,是處於一名記者的身份寫的,但即使這樣輕描淡寫,她想起蔣樹這些年受到的委屈和非議,依舊忍不住情緒起伏,眼淚含眼圈。
蔣樹覺得好笑又心疼,隻好陪在她身邊,一遍遍安慰,一遍遍告訴她自己現在過得很好。
一篇稿子好不容易寫完,厘央抬起水汪汪的眸子,可憐巴巴的看著蔣樹。
蔣樹在她薄薄的眼皮上輕輕落下一吻,接著是眉心、臉頰和唇角,直到把她吻的臉紅,忘了難過,才放過她。
關於蔣樹的稿子寫完了,厘央又打開新的文檔寫了起來。
剛才的咖啡已經涼了,蔣樹給她換了一杯新咖啡,“還寫什麼?”
厘央眼睛盯著電腦,手上動作不停,“媒體人的職業修養。”
蔣樹愣了一下,垂目望去,厘央打字飛快,她不但在新聞稿裡曆數了媒體人的責任,還拿孫萬峰作為例子,分彆把朱韞的采訪和彭野望殺叔案的采訪拿出來做例子,把孫萬峰的采訪稿和事實真相做對比,最後還找出了五年前那篇關於蔣樹的采訪稿,這篇稿子是孫萬峰做惡的開始,厘央作為隱藏的當事人,複原了整個孫萬峰潑臟水的過程,所有的真相都浮出水麵。
厘央這次寫稿子的時候眼睛倒是不紅了,但一會兒氣憤地握拳,一會兒緊緊的咬著下唇,一會兒眼睛裡冒起火光,把鍵盤按的劈裡啪啦的響,臉上神色千變萬化,如果孫萬峰在這裡,蔣樹懷疑她會直接給孫萬峰一拳。
蔣樹看得有趣,舍不得移開目光,一直陪著她也不覺得累。
厘央忙了一夜,蔣樹就陪了她一夜,直到窗外一點熹微的晨光照進來,厘央才停下手,喝了一口冒著熱氣的咖啡。
這次的新聞稿她寫得最酣暢淋漓的,她感覺前所未有的痛快,一點也不覺得困。
她轉頭望向蔣樹,眉眼彎彎,眸子裡的倔強光芒格外好看。
蔣樹抵著她的額頭輕輕蹭了蹭,喜歡的情緒快從心窩裡溢出來了。
_
隔天,厘央把稿子交上去。
等待排版印刷還需要一段時間,雜誌拍攝的消息提前傳到了網上,粉絲們討論紛紛,特彆是燎原樂隊的粉絲,對這次的采訪和封麵都很好奇。
厘央清閒下來,好好睡了一覺。
醒來,發現孟希給她傳了兩張照片,都是蔣樹注視她的樣子,她看著照片中蔣樹眼含愛意的樣子,算是明白孟希為什麼能輕易發現他們的戀情了。
厘央捧著照片看了又看,覺得心裡甜滋滋的,比吃了蜜糖還甜。
周末無事,厘央期待已久的約會,終於可以安排上了。
因為是第一次約會,厘央主動讓蔣樹穿了裙子,在她心裡裙子先生已經是他們的老朋友了,這麼重要的場合當然不能少了他,她想讓蔣樹可以在她麵前自由的做自己。
他們有一整天的時間可以用來約會,蔣樹先接她去遊樂場玩,晚上兩人約好去看音樂會,是蔣樹圈內好友給的門票,請兩人去捧場。
遊樂場的人很多,裡麵放著歡快的音樂,人來人往,熱鬨非凡,蔣樹和厘央牽著手,悠閒的往裡麵走。
穿著玩偶服工作人員站在路邊,變換著可愛的姿勢,很多小朋友跑過去跟他們合照。
厘央盯著其中一個小朋友看了兩秒,小朋友手裡拿著冰淇淋,手腕上纏著氣球,看起來很歡樂,跑起來的時候頭發飛揚,朝氣滿滿。
蔣樹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忽然壞笑了一下,“等我一會兒。”
厘央疑惑地杵在原地等他。
蔣樹很快回來,左手拿著冰淇淋,右手拿著一個獨角獸形狀的氣球,兜裡還揣著一個米奇發箍。
他把冰淇淋遞給厘央,厘央剛嘗了一口,他就把氣球綁到了厘央的手腕上。
厘央眨了下眼睛,失笑出聲,她晃了晃手腕,“我又不是小孩子。”
蔣樹掏出發箍戴到她頭頂,輕輕彈了一下米奇的耳朵,“彆的小朋友有的,我家小朋友也要有。”
厘央心臟突地一跳,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周圍,手指動了動,還是沒有把發箍和氣球摘下來。
蔣樹牽著她往前走,看著四周的景致,語氣尋常說:“我小時候從來沒有來過遊樂場。”
厘央心裡一酸,立刻忘了發箍和氣球的事,“以後我陪你來玩,你想什麼時候來都行。”
蔣樹本來覺得沒來過遊樂園很正常,隻是隨口一說,可看著厘央心疼緊張的神色,忽然覺得好像是應該有點委屈。
畢竟現在有人慣了,人變軟弱點也可以。
厘央眼巴巴地看著他,注意到他神色的變化,把冰淇淋湊到他嘴邊,“冰淇淋給你吃,我小時候來遊樂場,我媽都會買冰淇淋。”
蔣樹彎眼笑了笑,推開她的手,“我不想吃,你吃吧。”
“那你想做什麼?”厘央想了想,牽著他的手往前跑,“既然你都沒玩過,那我們抓緊時間,今天要把所有項目都玩一遍。”
她跑起來的時候長發晃來晃去,雙腮微粉,回頭看向蔣樹的目光裡像撒滿了星星,笑意盈盈。
蔣樹跟她十指緊扣,下意識追逐她,跟著她一起往前跑。
他們先去玩了各種小遊戲,有射擊、有碰碰車,連小朋友玩的捕魚小遊戲都沒有放過,他們蹲在一群小朋友當中玩的不亦樂乎,甚至厘央還拖著蔣樹去坐了木馬,蔣樹一個大男人夾在一群小朋友和小姑娘中間,簡直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從兒童區走過去,兩人跑去坐過山車,厘央即使自己嚇得腿軟,也非要陪蔣樹玩,蔣樹看她實在害怕,說不用她陪,厘央咬咬牙堅決坐了上去。
過山車開始運轉,厘央漸漸全身緊繃,如臨大敵一樣,等過山車飛快衝過高峰,她再也忍不住,一聲尖叫破口而出,跟著大家一起大喊起來,感覺心臟都要從胸口蹦出去了,幸好蔣樹及時握住她的手,她才獲得了一點安全感,堅持到了過山車停下。
厘央雖然覺得過程很難挨、很漫長,但其實幾分鐘就結束了。
蔣樹替她解了安全設施,牽著她的手走了下去。
厘央手心冰涼,腿軟的靠在欄杆上,蒼白著一張小臉,拍了拍蔣樹的手,說話都透著虛弱,“小樹,你剛才把我的手握得那麼緊,是不是很害怕?你不要怕,我會保護你的。”
“……”蔣樹抬了抬眉骨,麵無表情說:“是,我超怕。”
厘央擺擺手,“那我們以後還是不要玩了,換個遊戲吧。”
蔣樹扶著她坐到路邊椅子上,看她腿軟的厲害,臉色發白,跑去買了杯熱奶茶回來。
蔣樹把奶茶放到她手心,暖暖的熱度通過手心傳過來,厘央漸漸緩過來一些。
“我們接下來玩什麼?”厘央呼吸淺淺,仍想抓緊時間陪蔣樹多玩幾個遊戲。
蔣樹在她旁邊坐下,幫她把吸管插進去,“你再休息一會兒,我們慢慢玩,不急。”
厘央看了一眼時間,“不行,我們晚上還要去看音樂會,如果不快點玩,恐怕來不及玩那麼多項目。”
蔣樹張開手臂,抱著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慢慢玩,不差在這一時半刻,今天玩不完就下次再來。”
‘一輩子’向來是一個很動聽的詞,厘央聽到這三個字,瞬間安靜下來。
她放鬆的靠到蔣樹肩膀上,小口的喝著奶茶,享受靜謐的獨處時間。
今天的天很藍,連一朵雲彩都沒有,厘央手上的氣球飄飄蕩蕩,奶茶又香又甜。
厘央笑了笑,“這麼靜靜的待在一塊好像也挺好。”
蔣樹故意逗她,抬手指著左邊說:“那邊有個鬼屋,等會兒要不要去看看。”
厘央哽了一下,“算了吧,下次再玩……”
如果再嚇一次,估計她都沒有力氣去看音樂會了。
正好鞠怡遙發了條語音過來,她忙不迭的點開,生怕蔣樹興致來了,真的要帶她去逛鬼屋。
鞠怡遙的聲音從語音裡傳出來,“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個男同事小李,他又跟我要你的微信了,要給他嗎?”
厘央沒想到她會說這個,想關掉已經來不及了。
蔣樹收斂表情,身子坐正了正,瞟了一眼她的手機,故意清了清嗓子。
厘央歪著頭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小李是誰。
蔣樹湊過去喝了一口奶茶,撇了下唇角,“怎麼是酸的?”
厘央一時沒反應過來,低頭抿了兩口,仔細品了品味道,奇怪道:“明明是甜的。”
蔣樹輕哼,又瞟了一眼她的手機,“明明酸得很。”
厘央注意到他的眼神,才想起自己還沒有回複,趕緊回複鞠怡遙:“不給,告訴他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鞠怡遙劈裡啪啦發來一串問號和驚歎號。
厘央勾過蔣樹的脖子,拍了張自拍發過去,然後收了手機。
蔣樹眉心鬆了鬆,嘴角下意識上揚,又勉強拉直,扳著一張臉問:“小李是誰?”
“隔壁部門的同事,沒見過幾次,我連他全名都不知道。”厘央翹著嘴角,還在回味剛才那句‘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蔣樹側頭看她,酸言酸語起來,“笑什麼?想起小李很開心?”
厘央衝他眨眨眼睛,“能宣示主權了,感覺還不錯。”
蔣樹嘴角上揚,沒繃住笑了出來。
厘央把奶茶送到他嘴邊,“再嘗嘗,還酸不酸?”
蔣樹這次認真嘗了下味道,砸了砸嘴,“不酸,太甜了。”
“明明很好喝。”厘央小聲嘀咕。
“你是不是在蜜罐裡長大的?”蔣樹捏了下她的下巴,“不但喜歡吃甜的,整個人還甜絲絲的。”
厘央抬起袖子聞了聞,一臉認真,“哪甜?”
蔣樹戳了下厘央左邊的臉頰,“這甜。”
又戳了下她右邊的臉頰,“這也甜。”
厘央笑出了小梨渦,“你哄小孩兒呢?”
“沒哄你。”蔣樹俯身在她的小梨渦上輕輕吻了一下,“我嘗過,就是很甜。”
厘央下意識抬起綁著氣球的手腕擋了一下,氣球飄飄蕩蕩,遮住了行人的視線。
兩人在氣球後額頭相抵,偷偷笑了笑。
放下氣球,一個小男孩站在他們對麵,正歪著頭看他們。
“……”
厘央牽著蔣樹的手跑了。
不能教壞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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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遊樂場附近簡單的吃了晚飯,兩人趕到音樂會現場,時間剛剛好。
歌劇院內,大家用心聆聽著台上的表演。
音樂會很精彩,就連厘央這種不懂音樂的人都看得津津有味,沉浸在音樂的氣氛當中。
她正看的入神,放在身側的手被輕輕碰了碰。
她側頭望去,蔣樹勾著她的手指,一點點把她的手握進了手心裡,湊過來跟她咬耳朵,“女朋友,你會不會看得太認真,連旁邊還坐著一個男朋友都忘了?”
厘央撓了撓蔣樹的手心,“我擔心吵到你。”
蔣樹畢竟是音樂人,聽得比她要仔細,厘央擔心自己跟他說話,會讓他分心。
蔣樹聲音帶了幾分繾綣,“我又不是來參加學術探討會的,我是來約會的,女朋友最大。”
厘央轉眸看他,眉目溫軟,嘴角帶著上揚的弧度,“原來你這麼想跟我約會呀?”
“當然了,我得看牢一點,多多討得薑記者的歡心,免得被小李小徐把薑記者的注意力分走了。”
厘央莞爾,輕聲問:“男朋友,還吃醋啊?”
蔣樹握著她的手,輕輕咬了一下她的指尖,“吃醋。”
音樂會結束,觀眾們有秩序的往外走。
蔣樹和厘央不著急,等大部分人都散了,才跟著人群不緊不慢地走出去。
這裡不是商業區,外麵路上行人不是很多,他們長得晃眼,俊男美女走在一起總是引人注目的,很多人都看了過來。
他們一路說說笑笑,對他人的視線視若無睹,手牽在一起,談論著剛才音樂會的內容。
“……央央?”
前麵一道驚訝地聲音響起,厘央沒有防備,下意識抬頭。
薑守安和沈容秋迎麵走來,手裡拿著票根,顯然也是剛看完音樂會,才從另一道門出來。
厘央呼吸一滯,手指下意識收縮了一下,卻沒有放開蔣樹的手。
薑守安和沈容秋錯愕的看著他們牽在一起的手,目光最終落在蔣樹身上的裙子上,臉色一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第37章 同睡
夜深人靜, 薑家卻仍燈火通明。
“我們不同意!”
沈容秋怒氣衝衝地在沙發上坐下,雙手抱胸,跟薑守安統一戰線地望向對麵的厘央。
厘央手機亮了一下,蔣樹發信息告訴她自己已經到家了, 還叮囑她跟父母好好說, 彆著急。
她想起父母剛才突變的神色, 還有蔣樹離開前擔憂的目光, 心裡就一陣難過, 暗暗握緊手機。
“立刻分手!”薑守安麵色嚴肅, 搶過厘央的手機扔到一旁的沙發上。
厘央抬頭儘量心平氣和的看著他們, 語氣很堅定,“我不會分手, 如果你們讓我分手的原因隻是因為小樹喜歡穿裙子,那麼我做不到。”
“你就是在胡鬨!”薑守安怒不可遏。
“我不是小孩子, 知道自己要什麼、喜歡什麼,蔣樹是我的男朋友, 我本來想挑一個合適的時間,正式介紹給你們認識,很遺憾用這種方式讓你們見到。”
沈容秋和薑守安仿佛被她堅定的態度驚到了,臉色難看起來。
沈容秋緩和了一下神色,沉聲問:“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一個多月。”
沈容秋鬆了一口氣, 語氣比剛才輕鬆起來, “才一個月而已, 感情不深,現在分手不會太痛苦,你聽媽媽的話,快點快刀斬亂麻, 免得以後不舍得,我會介紹好的男孩子給你認識……”
厘央聽不下去,開口打斷她,“我已經喜歡他五年了。”
空氣靜了半秒,沈容秋和薑守安同時愣住,他們瞪大眼睛,屋子裡保持了一段漫長的緘默。
薑守安福至心靈,忽然想到什麼,他擰了擰眉,沉聲道:“蔣樹是不是就是五年前孫萬峰在雜誌上寫的那個人?”
“是。”厘央坦然承認,“準確來說,是五年前被孫萬峰潑臟水誣陷的人。”
沈容秋聲音變得尖銳起來,“那麼說他一直有穿裙子的習慣?”
“是。”
沈容秋一下子站了起來,“好啊!難怪你五年前從十三鎮回來後,忽然對新聞行業產生了興趣,填高考誌願的時候非要報新聞媒體,原來都是為了他!”
薑守安勉強沉住氣,冷聲問:“你這些年一直跟孫萬峰過不去,也是因為他?”
“不止是因為小樹,我本來就討厭孫萬峰,看不慣他的行事作風。”厘央抬頭看著他們,好聲好氣說:“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爸爸媽媽,我們不是敵對關係,可以心平氣和的去談這件事,你們不要這麼激動。”
薑守安和沈容秋心裡軟了軟,稍微冷靜了一點,坐回沙發上。
沈容秋沉思了一會兒,試著勸說道:“央央,他如果愛你,就會為你考慮,會顧及你的顏麵,今天就不會穿著裙子出去跟你約會……”
厘央解釋,“今天是我讓他穿裙子的。”
沈容秋卡了一下殼,“……為什麼?”
“今天是我們第一次約會,我覺得很有紀念價值,我想讓他穿著自己喜歡的衣服,自在的跟我在一起。”
“年輕人容易被愛情衝昏頭腦,現在不顧一切,以後後悔就晚了!這樣的例子我在學校裡見過很多。”沈容秋語重心長,“你們現在隻用考慮愛情,可以後要麵對的是生活!你要跟他一起承受很多異樣的目光,我們是怕你會後悔。”
厘央搖頭,態度依舊堅定,“我不會後悔的。”
薑守安歎了一口氣,“你如果實在喜歡他,我們可以同意,也可以妥協,但他必須承諾,以後都不再穿裙子,隻有這樣,過去的事我們才可以既往不咎。”
沈容秋加了一句,“如果他為了你連這點事都做不到,那麼我們是不會同意的。”
歸根結底,他們隻是希望女兒能夠幸福,如果蔣樹一點都不肯犧牲,隻讓他們的女兒犧牲,他們是絕對不會同意他們在一起的,這是底線。
“可是我不想逼著他改變。”厘央頓了頓,“我愛他,包括穿裙子的他,或者應該說,他喜歡穿裙子正是我喜歡上他的原因之一。”
薑守安和沈容秋不解地看著她。
“因為裙子,小樹這些年發生了很多事,我一路看著他,通過裙子我了解到他的過往,了解到他是怎樣一個人,裙子就像我們的老朋友一樣,見證了我們的成長,所以我並不想阻止他穿裙子。”厘央低頭淺淺笑了一下,“如果有一天小樹自己不想再穿裙子了,那麼我會支持他,但在此之前,我不希望我會影響他的決定。”
薑守安長長歎息一聲:“從小到大你都很聽話,這次為什麼這麼固執。”
“他不是我可以輕易放棄的人。”厘央態度誠懇,“我既然決定跟他在一起,那麼穿裙子就是我們一定要麵對的事,我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我從來沒有覺得這是件丟人的事,我接受他穿裙子,也接受他因為穿裙子帶來的所有流言蜚語,就像他選擇穿裙子,也選擇接受穿裙子帶來的傷害一樣。”
“值得嗎?”沈容秋問。
“對我來說,隻要那個人是蔣樹,就值得。”厘央笑了笑,握住沈容秋的手,“媽媽,每一段感情都不可能是一帆風順的,每個人都會遇到自己的難題,就像當年你和爸爸一樣,你們因為工作原因分隔兩地,保持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異地戀,這是你們的難題,而我和小樹遇到的隻是難題中的一種,況且這對我來說根本就不是難題。”
薑守安和沈容秋愁容滿麵,見她態度堅決,一時之間也拿不定主意。
厘央從小到大都很聽話,她唯一堅持過的兩件事都跟蔣樹有關,第一件事是做記者,第二件事是喜歡蔣樹,第一件她證明了自己可以完成得很出色,選擇是對的,第二件事,他們不知道答案。
……
厘央下了樓,卻沒有回家,她站在昏黃的路燈底下,腳步沉重,一步路也不想走。
每次麵對衝向蔣樹的偏見和惡意,她都會有一種無力感。
她在路邊蹲下,忽然瘋狂地想見蔣樹。
她任性地給蔣樹發了一個定位,然後發了一條語音過去。
“男朋友,來接我回家。”
十幾分鐘後,蔣樹很快開車趕了過來。
厘央坐在路邊,低頭望著自己的影子發呆,直到蔣樹在她麵前蹲下來,她才把頭抬起來。
蔣樹脫了衣服披在她身上,摸了摸她的臉頰,“怎麼這麼涼?”
厘央撲進他懷裡,蔣樹被衝擊力撞得往後挪了半步,穩住身體,蹲著把人抱了個滿懷,吻了吻她的頭頂,輕聲問:“受委屈了?”
厘央搖了搖頭,“是你受委屈了。”
她想起剛才父母見到蔣樹身上穿著裙子時的眼神,心裡就悶悶的難受,明明他們都是愛她的人,可她卻讓父母為她擔心,令蔣樹為她受了委屈,都是她沒有處理好,如果她早點把戀愛的事跟父母說,給他們一個緩衝時間就好了。
蔣樹摸了摸她的頭,聲音平和而溫柔,“我沒有受委屈,我看到你的父母這麼愛你,隻有替你感到高興,他們反應越激烈,越說明在乎你,我很羨慕你有這樣的父母。”
“真的?”厘央抬頭看他,澄澈的目光望進蔣樹的眼裡,像一隻走丟的小狗,正在等待主人領她回家。
蔣樹親了一下她的額頭,“真的,都是你男朋友的錯,是他不好,才害得你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不許你這麼說他!”厘央用腦門頂了他一下,蠻不講理道:“你自己說也不行。”
“好好好。”蔣樹滿口答應下來,站起身,伸手把她拉了起來,“我們回家。”
厘央踉蹌了一下,抓住他的胳膊才站穩,挪了挪腳,一陣酥麻從腳上傳上來,“……腿麻了。”
蔣樹笑了出來,彎腰給她捶了捶腿,等她能動了,蹲下身把她背了起來,一步步往車的方向走。
沈容秋站在窗前,垂目看著樓下相疊的兩道身影,幽幽歎息了一聲。
薑守安抱著她的肩膀,心情也有些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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厘央趴在車窗上看著蔣樹往便利店走,蔣樹把外套給了她,身上隻穿了件襯衫,肩寬腿長,走路帶風。
厘央越看越喜歡,把臉頰貼在車窗上,輕輕一歎。
蔣樹拿著牛奶回來,看到厘央臉頰貼著玻璃,玻璃周圍氤氳著水汽,唯有相貼的地方露出一小片肌膚,看起來像個軟乎乎的水蜜桃,不由失笑。
他打開車門,把熱乎乎的牛奶貼到厘央的臉頰上。
厘央接過牛奶,“我不餓。”
“給你暖手的。”
“哦。”厘央乖乖把牛奶盒放到手心裡,又放到臉頰上貼了貼,因為有些困了,思緒沒有平時那麼快,想什麼就直接說了出來,“沒有你的手暖和。”
蔣樹握著方向盤,笑了一下,語氣像哄小孩子,“現在要開車,等會下車再給你握好不好?”
“……我也沒有很想握。”厘央扭過頭去,遮住泛紅的臉頰。
蔣樹唇邊浮起笑意,“是我冷,我想握。”
厘央懷疑這個人沒有脾氣,怎麼每次都這麼遷就她。
偏偏她就吃這一套,無論她在其他地方受了什麼傷,隻要回到蔣樹身邊,她都能快速恢複元氣。
蔣樹本來想送厘央回她自己家,但看厘央情緒不太好,怕她一個人回去後會胡思亂想,就把她帶回了自己家。
回到家已經十點多了,房子裡很多房間,但客房都被彆人住過,蔣樹想了想,把主臥讓給了厘央。
等厘央洗過澡,穿著蔣樹的襯衫出來,她一片空白的大腦才漸漸回過神來。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身處蔣樹的房間,穿著蔣樹的衣服,而現在他們是男女朋友的關係,接下來該發生什麼,幾乎是可想而知……
她看到站在門邊的蔣樹,頓時緊張起來,不自在地往下拉了拉衣擺。
蔣樹按著手機,一邊回複消息,一邊不經意抬頭看了一眼,目光微微頓住。
厘央穿著他的白襯衫,露出精致的鎖骨,過長的袖子挽了起來,衣擺下的雙腿修長勻稱,長發滴著水,臉頰白皙透粉。
蔣樹喉嚨動了一下,收回目光,把信息發完,去拿了吹風筒,對厘央勾了勾手指,“過來。”
厘央磨蹭著坐過去,蔣樹開了吹風筒,低頭給她吹頭發。
吹風筒嗡嗡的響,厘央能感覺到蔣樹的手穿過她的發絲,偶爾會碰觸到細嫩的頭皮,那是除了她自己之外,很少有人碰觸過的地方。
蔣樹寫歌的時候經常彈吉他,所以指腹微微帶著一點薄繭,碰觸在肌膚上存在感很強。
夜深人靜,孤男寡女……蔣樹把她帶回來,不會是想……
蔣樹摸了下厘央細軟的發絲,確定都發吹乾後,關了吹風筒。
他將吹風筒放回去,回頭看到厘央耳朵紅紅的,抬手撥了撥她的額發,“是吹風太熱了麼?”
厘央搖頭,抿了下唇,聲音細若蚊蠅,“我還沒準備好……”
“準備好什麼?”蔣樹幫她捋了捋耳邊的頭發。
厘央摳著手指,抬頭飛快看了他一眼,又把頭低了下去,臉越來越紅。
蔣樹明白過來,“……”
本來沒有那個意思,可忽然覺得空氣變得曖昧起來。
他清了清嗓子,不自在的背過身去,“我沒想……你父母都還沒同意我們交往……我今晚睡隔壁客房。”
厘央鬆了一口氣,瞬間放鬆起來。
蔣樹開門出去,她毫無負擔的爬到床上,把手機拿了出來。
鞠怡遙聽說她跟蔣樹交往後,在微信裡對她進行了連番轟炸,她一直沒有看手機,現在才有時間回複她。
蔣樹端著溫牛奶回來,一開門就愣住了。
厘央趴在床上,曲線輕盈,兩條腿輕輕晃動著,肌膚白生生的晃眼,她手裡拿著手機,正在跟鞠怡遙聊天,唇邊帶著清淺的笑。
蔣樹深吸一口氣,撇開眼不去看她,把牛奶放到床頭櫃上,“睡前把牛奶喝了。”
厘央扔了手機,從床上坐起來,捧在杯子咕嚕咕嚕把牛奶喝了,特彆乖順。
蔣樹抬手蹭掉她唇邊沾到的奶漬,眸光幽深,他垂下眼,拿著杯子往外走。
厘央從床上跳下來,抓住他的衣襟,“你今晚可不可以陪我睡,像在十三鎮那樣。”
她不想跟蔣樹分開,這座房子又大又空曠,對她來說還是陌生的環境,她一個人睡有些害怕。
“你男朋友是個男人。”蔣樹無奈回身,站在門邊,把她往門裡推,冷硬無情的叮囑,“記得關好門。”
厘央繃著一張小臉,委屈地抿著唇,沒有說話,就直直的看著他。
“……”
蔣樹無奈地揉了揉額頭,“……行。”
從初見開始,他就拒絕不了她,現在也是一樣。
蔣樹把牛奶杯放進水槽,自暴自棄地走進房間。
厘央一喜,開開心心地跳到床上,拍了拍旁邊的位置。
“不是說像在十三鎮一樣嗎?”蔣樹站在床邊,不為所動。
在十三鎮的時候,他是睡在厘央床邊的地板上的。
“還要鋪被子太麻煩了。”厘央已經躺下,眼中帶著尚未褪去的笑意,“反正你現在已經是我的男朋友了。”
蔣樹:“……”還真是相信他的定力啊!
蔣樹在心裡歎氣,懷疑厘央是上天派來折磨他的。
他轉身去衝了一個冷水澡,回來後才在厘央身側躺下,隔著一段距離。
“不喜歡這個房子?”
厘央如實回答,“太大了……還很冷清。”
蔣樹認真想了想,“那以後我們結婚就不住這裡,買一棟比這個小一些的公寓,由你來挑選,到時候我們一起布置。”
這棟房子是他掙到第一筆錢的時候買的,本來是作為樂隊活動的基地,那個時候房價還不像現在這麼貴,那個時候他隻有一個人,手裡留著錢也沒有用,買了房子之後沒有時間認真裝修,整體風格確實偏冷淡,相比起家,更像是一個工作的地方。
厘央臉頰紅了起來,想反駁,又有些心動,想到以後跟蔣樹一起布置他們新家的場景,就覺得心裡暖暖的。
提起以後,兩人都忍不住向往,衝淡了今晚的壞心情。
蔣樹伸開手臂,厘央躺進他的懷裡,枕在他的胳膊上。
蔣樹輕輕撫著她的頭發,“不過在結婚之前,還是要先取得你父母的同意才行。”
厘央有點犯愁,“今天我已經把想說的都說了,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想通。”
“不要想了,所有的事情都交給我解決。”
“可我擔心……”
“彆擔心,不能讓你父母喜歡是我的問題,錯不在你,你什麼都不用做,交給我來努力。”
厘央抱著蔣樹的胳膊,有些難受的說:“我相信他們了解你之後,一定會喜歡你的。”
“對我這麼有信心?”
厘央使勁點頭,就算她的父母不喜歡他,他也沒有抱怨過半分,反而把責任都攬到自己的身上,一點也不讓她為難,這樣的人父母怎麼會不喜歡呢。
“那我要更努力才行。”蔣樹笑了一下,幫她蓋了蓋被子,“快睡吧。”
“嗯。”厘央閉上眼睛,確實已經困了,在蔣樹懷裡蹭了蹭,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躺好。
蔣樹身體僵住,一動也不敢動。
厘央靠在蔣樹懷裡,格外的安心,什麼煩惱都忘的一乾二淨,不一會兒就香香甜甜的睡了過去,蔣樹卻僵著身子,從來沒有覺得哪個夜晚像這樣難熬又漫長。
小麻煩精長大了,變成了更可愛的小麻煩精。
能怎麼辦?隻能慣著。
在似醒非醒間,厘央感覺額頭被輕輕吻了一下,溫柔寵溺,讓她陷入了更甜蜜的夢鄉。
第38章 一物降一物
鞠怡遙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厘央和蔣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 等不及想要八卦,早上正好路過這附近,便開車來接厘央,兩人一起去公司, 順便可以在路上聊天。
厘央早上睡過頭起晚了, 匆忙吃了蔣樹準備的早餐, 給了蔣樹一個早安吻, 就趕緊拎著包往外走, 出門的時候正好撞見推門的遲樂, 打了聲招呼, 在遲樂錯愕的目光中跑了出去。
遲樂拎著一大堆東西站在門口,徹底驚呆了。
蔣樹睨了他一眼, “站在那看什麼,還不趕緊進來。”
“什麼情況啊?”遲樂走進屋裡, 把東西放到沙發上,奪過蔣樹手裡的水, 仰頭灌了兩口,“趕緊從實招來,你昨天晚上做了什麼令人發指的禽獸事!”
蔣樹冷冷地嗬了一聲,周身都散發著冷氣。
遲樂打量他眼底的青黑,還有渾身的戾氣, “你這副樣子怎麼不像是縱欲過度, 反而像是欲求不滿?”
蔣樹把厘央穿得皺皺的襯衫扔進洗衣機裡, 想起那個撩完就跑的小麻煩精,輕輕磨了磨牙,周身氣場又冷了一度。
“……對了。”遲樂把手裡的東西放到沙發上,努了努嘴, “你昨晚給我發信息,讓我買的東西,我都買齊了,你要這麼多東西做什麼?”
蔣樹走過去看了看,確定一樣東西也不少之後,扔下一句‘討好未來嶽母和嶽父’,直接拿著東西往外走。
遲樂一口水嗆住,忍不住咳了起來,等他再抬頭的時候,屋子裡早就已經沒有了蔣樹的身影。
他拍了拍胸口,感歎地喃喃自語:“可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他這輩子還沒聽說過蔣樹要討好誰呢,這可真是頭一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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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雜誌和厘央新手寫的新聞稿同時發布了出去,雜誌正式發售,新聞稿掛在電視台官網的首頁,熱度高居不下。
燎原樂隊的成員爭相轉載了那篇文章和雜誌,粉絲們紛紛驚呼,引起了極大的轟動。
蔣樹明明不是明星,雜誌卻大賣,比很多明星賣的都要好,燎原樂隊的粉絲第一次知道樂隊背後的金牌製作人竟然長得如此出眾,他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省略號’跟燎原樂隊的成員都是一起長大的,從未公開過的信息第一次公開。
蔣樹就這樣首次走到了公眾麵前,封麵照上他穿裙子騎摩托車的照片極為引人注目,野性又具有衝擊感,很多時尚博主都轉發了他的照片,紛紛讚揚蔣樹把裙子穿出了彆具一格的魅力。
雜誌吸引熱度的同時,厘央那篇文章也引起了熱烈討論,孫萬峰這個一直躲在幕後的黑手,終於被推出了水麵,送到了熱搜上。
厘央先翻看了蔣樹那封雜誌下的評論,一眼望去,基本都是誇他的。
【啊啊啊好帥,早就聽說燎原樂隊背後有一位神秘的製作人,沒想到這麼年輕,還這麼帥!】
【這顏值放到燎原樂隊裡妥妥就是顏麵擔當!當年怎麼沒跟他們一起出道!如果他也出道了,估計燎原樂隊的人氣要比現在還火!】
【我聽說燎原樂隊的經紀人一直很想簽下蔣樹,可蔣樹不願意登台唱歌,所以這件事才不了了之,不過沒關係,燎原樂隊本來就是堅持做音樂的樂隊,他們追求的不是人氣,無論是樂隊成員還是製作人,就保持現在這樣才是真正的初心不改。】
【可惜帥哥已經有女朋友了!不過女朋友長得好可愛,兩人坐在一起養眼又登對!女朋友一開始還在裝不熟,哈哈哈太好笑了!】
【kswl!蔣樹看女朋友的眼神好蘇!本來是來看帥哥的,沒想到卻吃了一嘴狗糧。】
厘央看到後麵的評論,悄悄紅了臉,關了網頁,轉而去看自己文章下的評論。
【跟我一樣是從雜誌那裡過來的舉個手。】
【文章裡姓孫的記者實在可惡,當年冤枉剛成年還是素人的蔣樹不夠,現在又來爆料潑臟水,蔣樹隻是喜歡穿裙子而已,又不是犯了什麼道德錯誤,他在沒有經過蔣樹同意的情況下,憑什麼一次次報道蔣樹的隱私?】
【蔣樹當年是好心救人,卻被孫萬峰倒打一耙,心裡得覺得多冤枉啊!當年他還那麼小!】
【幸好當時還有第三個人在場,不然蔣樹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大家義憤填膺,把孫萬峰罵的狗血淋頭。
孫萬峰以往的采訪都被翻了出來,很多受害者站出來指責孫萬峰,以前這些受害人根本沒有澄清的渠道,這次終於可以開口把事實說出來。
【大家快去看,當年被蔣樹送回家的那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曆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個醉漢和他老婆接受采訪了!】
厘央看到這條評論愣了一下,進網頁搜索,很快看到了李衛虎和他老婆的采訪視頻。
十三鎮當地的記者在看到厘央的報道之後,登門過去求證,這一次,李衛虎終於如實說出了當年事情的經過,並且為當年不願意站出來解釋的事向蔣樹道歉。
厘央關掉網頁,輕輕閉了閉眼。
真相浮出水麵,所有的謊言和汙蔑都在這一刻碾碎成灰,他們終於給了孫萬峰一記最強有力的回應。
當天夜裡,孫萬峰承受不住壓力,不得不發表了道歉聲明,可通篇文章讀下來,感覺不到絲毫誠意,他言辭閃躲,還在玩文字遊戲,字裡行間仍舊不肯承認錯誤,不但各種找借口,還在趁機內涵蔣樹。
這種態度反而激怒了網友。
孫萬峰習以為常的狡猾和倒打一耙,在眾人注視的目光下無所遁形,事情不但沒有解決,還愈演愈烈,討論度高居不下。
這件事很快引起了相關部門的關注,經過一周的調查,孫萬峰最終因為編發虛假報道,被吊銷了記者證。
孫萬峰從此以後再也不能做記者,更不能再冤枉任何人。
宜城電台的同事們狠狠出了一口惡氣,晚上跑去酒吧慶祝,厘央沒有去,她做這次的報道隻是為了還原真相,如今目的達到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薑守安看到采訪之後,打電話過來,對厘央表示了誇獎,並且委婉的對誤會蔣樹的事道歉。
蔣樹不知道網上的風風雨雨,他說到做到,從那天開始基本每天都要去敲厘央家裡的門,專注在討好未來嶽父嶽母的路上,幾乎是兩耳不聞窗外事。
第一天他沒進去門,被沈容秋堵在了門外,軟硬釘子吃了無數個,第二天他成功進了門,被薑守安用審視的目光看了半小時,第三天沈容秋給他倒了一杯水……半個月後,他在薑家擁有了一雙屬於自己的拖鞋。
厘央對這一切一無所知,直到一個月後,蔣樹出差,薑守安打電話過來,委婉的詢問蔣樹今天怎麼沒有過去。
厘央掛了電話,對著手機一個人傻笑了半天,給蔣樹發信息。
【厘央:在乾什麼?】
蔣樹很快拍了一張照片發過來,厘央點開放大,是茶葉的照片,蔣樹正在挑選茶葉。
薑守安喜歡喝茶,厘央幾乎是沒有疑問的回複。
【厘央:給我爸選的?】
【蔣樹:嗯,這裡盛產茶葉和玉石,還給伯母買了一個玉鐲,等會發給你看看。】
厘央手指敲了敲下巴,不滿地抿了下唇。
【厘央:你隻想著他們,是不是忘了還有個女朋友?】
蔣樹很快發來一張照片,厘央認出是他的手腕,手腕上帶著一串好看的珠串。
【蔣樹:給你買了一根小的,回去幫你戴。】
厘央眼睛亮了亮,打字的時候嘴角不自覺上揚。
【厘央:是情侶手鏈嗎?】
【蔣樹:是。】
厘央捧著手機笑了半晌,直到江津成疑惑的望過來,她才努力拉平嘴角,繼續回複。
【厘央:什麼時候回來?】
【蔣樹:三天後】
【厘央:可惜我那天要上班,不能給你接機。】
【蔣樹:沒事,我打算直接去你家送東西,順便蹭一頓飯,你覺得我能蹭到嗎?】
厘央忍不住笑。
【厘央:祝你馬到成功!】
三天後,是蔣樹回來的日子。
天氣陰沉沉的,烏雲密布,厘央剛趕到公司,天上就下起了雨。
她本來以為是一場像往常一樣來得快、去的也快的雨,就當回事。
今日市內有少年組鋼琴比賽,江津成帶著厘央和攝像師去采訪。
厘央坐在采訪車裡,看著滴落在車窗上的雨水,有些擔心蔣樹,給他發了一條信息,讓他下飛機後告訴她一聲。
采訪車抵達禮堂,厘央收了手機下車,禮堂外麵站滿了學生家長,幸好雨不大,一行人打著傘進了禮堂。
他們先采訪了等在外麵的家長,然後才在比賽之前走進了禮堂。
禮堂裡沒有窗戶,比賽開始後,隻有台上照著燈光,台下黑漆漆的,而且禮堂隔音很好,聽不到外麵的雨聲,所以等采訪結束,大家走出來才發現雨勢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大了。
他們因為要留下采訪冠亞軍,所以耽擱了許久,是最後離開的,等他們出來,學生和家長大多數都已經走了。
外麵下著瓢潑大雨,地上已經有了一層積水,雷聲一陣陣轟隆隆的響,大風呼嘯,路邊的樹被吹得歪歪斜斜。
風太大,雨傘打不住,他們正想冒著雨離開,身後傳來一陣不小的騷亂。
厘央回頭望去,見很多人圍在一起,似乎出了什麼事,他們連忙跑過去,見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孩倒在地上,手緊緊地拽著領口的衣襟,正在大口呼吸著,父母急得直哭,給他噴霧他也不肯吸。
原來是男孩輸了比賽,父母訓斥了他一頓,他受不了刺激,竟然犯了哮喘。
小男孩父母見記者走過來,擔心他們要拍照采訪,嚇得連忙擋在小男孩身前,揮著手臂要趕他們走。
江津成歎了一口氣,就是因為無良記者太多,才會讓大家對記者這個行業這麼反感。
厘央走過去,耐心道:“您放心,我們不拍照,孩子急救要緊,大家都讓讓,彆擋著孩子呼吸。”
小男孩父母放下戒備,連忙點了點頭,讓周圍圍著的人都往後撤了撤。
江津成觀察著小男孩的麵色,道:“孩子需要趕緊送去醫院救治,你們需不需要我們幫忙?”
小男孩母親無助道:“外麵風雨太大,我們打不到車,司機看到孩子這樣都不願意載,你們行行好,能不能送我們一程?”
江津成略微遲疑了一下,他們三個人再加上小男孩一家人,一共六個人,可車上隻有五個座位。
“行。”厘央替他點頭答應下來,爽快道:“我自己打車回去。”
江津成要開車,攝像師的攝像機不能濕,隻有她可以不上車。
小男孩情況危機,容不得耽擱,這件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大家飛快的把小男孩扶進車裡,小男孩沿路並不配合,似乎還在跟父母置氣,麵色脹得青紫,等到了車裡,才終於配合的吸了幾口噴霧。
江津成關上車門,擦了擦頭上的汗,對厘央道:“我們回去得弄一個兒童心理主題的報道,讓父母不要給孩子那麼大壓力,小孩子成長階段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心理健康,在成年之前好好長大。”
厘央輕輕點頭,把這件事記在心裡。
她打著傘站在路旁,目送著他們把車開遠,雨越來越大,輪胎淌過地麵,水層層疊疊的蕩開,厘央的鞋都已經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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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雷聲劈下,將屋內映的恍如白晝,又很快歸於寂靜,隻有雨聲陣陣,沒有停歇的意思。
蔣樹走到窗邊,看著外麵越來越大的雨,心裡倏爾湧起一陣不安,他輕輕皺了皺眉,拿出手機再次撥打出去。
薑守安坐在沙發上,品嘗著蔣樹買回來的茶葉,舒服的喟歎了一聲,放下了茶杯。
沈容秋端著水果走過來,見蔣樹心不在焉,一直按著手機,似乎有什麼急事一樣,忍不住問:“給誰打電話呢?”
“小央。”蔣樹依舊按著號碼,眉心越擰越緊,“她讓我下飛機後告訴她,可我給她打電話,她一直沒有接。”
沈容秋笑了笑,手上戴著通透的玉鐲,“她今天去采訪市區少年組鋼琴比賽,可能比賽現場聲音太吵鬨,所以沒聽見。”
蔣樹一下子抬頭,“您知道地址嗎?”
沈容秋愣了一下,仔細想了想,“好像就在城南的浮育少年宮。”
蔣樹抓起車鑰匙,立刻往外走,“我去接她。”
沈容秋連忙叮囑,“快吃飯了,早點回來!”
薑守安抬頭看了他們一眼,還沒弄明白狀況,蔣樹已經飛快離開了。
沈容秋轉頭看向窗戶外麵的雨,不知道為什麼,也覺得有些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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厘央在路邊站了一會,一直沒有車過來,雨勢太大,雨傘隻能遮住頭頂一片,雨水斜斜的吹過來,都吹到了身上,地上已經有了積水,快沒過小腿了,她不得不打著傘回到少年宮門口躲雨。
她上身濕了大半,拿出紙巾擦了擦胳膊上的水。
她站在台階上,踮著腳張望,放眼望去整條路上都沒有出租車,她試著用打車軟件叫車,拿出手機才發現手機進了水,沒有信號,不知道是不是壞了。
雨絲斜斜地傾灑過來,她搓了搓胳膊,感覺有些冷,少年宮裡麵的屋子已經關了,隻有大堂的門開著,連個坐著的地方都沒有。
雨幕遮天蓋日,附近不見行人,厘央看一時半會打不到車,想進大堂躲雨,回過身去,正好看到從裡麵走出來的孫萬峰。
孫萬峰胡子拉碴,眼底一團青黑,看起來應該有一段時間沒有睡好了,身上的衣服皺著,整個人都很頹廢,眉宇間帶著暴躁的戾氣。
厘央已經有段日子沒有見過他,怔然了一下才認出他來。
孫萬峰抬頭,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目眥欲裂,說話透著一股陰沉氣,“宜城這麼大,偏偏我們總能碰到,到底是我們有緣分,還是冤家路窄。”
雨水順著屋簷淌落,嘩啦啦的響。
厘央淡淡看著他,沒有說話。
孫萬峰眼神更加陰沉,“你剛才做采訪的時候沒有在采訪的記者裡看到我吧?你當然看不到我,因為我不是來這裡做采訪的,而是來麵試工作的!”
厘央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失敗了。
孫萬峰雙目通紅,眼裡透著瘋狂,“薑厘央,你們害我做不成記者,這筆賬我早晚都要找你們算!”
“你本來就不夠格做記者。”厘央抬眸,冷靜而平淡地看著他,“你作為記者寫出的第一篇文章就是編造事實,從那一刻開始你就不會成為一名合格的記者,你那篇文章是一個分岔路口,隻是走岔路的不是蔣樹,而是你。”
孫萬峰氣急敗壞,“說到底你就是為了蔣樹!”
“我沒有那麼大的權利。”厘央眉心輕擰,“我隻是說出事實,至於後果,你是自作自受,你如果沒做錯,你的記者證根本就不會被吊銷,你早就該明白,記者是職業,而不是你手裡的武器。”
孫萬峰被戳中痛處,發瘋一樣衝過來,“他現在是你男朋友,你當然幫他!”
“作為記者,還原事實真相是職責。”厘央目光乾淨澄澈,聲音堅定:“就算那個人不是蔣樹,隻要我知道真相,就一定會還他一個清白!”
厘央的坦蕩,讓孫萬峰無地自容起來,當初厘央一頭紮進傳媒行業的時候,他隻覺得可笑,以為自己總有一天能夠打敗厘央的天真,他等著厘央認輸,等著厘央變成跟他一樣的人,可結果卻是他被厘央打敗了,她始終是她,那麼堅定,不曾改變。
他明明清楚自己是違反了職業守則才會被吊銷記者證,卻不願意承認,也不知悔改,反而更加憤怒,越來越口不擇言起來。
他需要一個發泄口,需要一個怨恨的對象,他不願意承認是自己的錯。
他攥住厘央的肩膀,使勁搖晃,情緒逐漸激動起來,“你為什麼要一直跟我作對?那個蔣樹到底有什麼好!”
厘央眉心擰緊,想要推開他的手,“放開我!”
孫萬峰惱羞成怒,大吼一聲,用力地推開她,徹底失控,眼神裡閃動著瘋狂和暴戾。
厘央腳下是沾了雨水的瓷磚,本來就打滑,他一推之下,身體失去控製,一下子摔在身後的玻璃門上,玻璃應聲而碎,發出一聲巨響。
孫萬峰眼睛瞪大,一瞬間理智回籠,想要去拉已經來不及了。
厘央摔在玻璃上,滿地碎玻璃渣,她全身劇痛,疼出一身冷汗,有一瞬間甚至以為自己會疼暈過去。
孫萬峰驚恐地看著厘央後腦溢出的血,她身下也全是血,血水混著雨水,讓人分不清她到底流了多少血。
過了半分鐘,厘央才找回知覺,她抬了抬手,手上都是血,身體無法動彈,眼前陣陣發黑。
孫萬峰看著倒在血泊裡的厘央,神色忽然冷了下去,眼中閃過一抹無情的凶狠。
他往四周看了看,確定周圍空無一人後,蹲下身輕撫厘央蒼白的麵頰,“央央,不要怪我不救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如果你喜歡的人是我,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了。”
厘央想要躲開他的手,卻根本動不了,模模糊糊中,她隻能看到孫萬峰落荒而逃的身影。
雨霧漫天,孫萬峰很快就跑遠不見了。
厘央知道自己不能失去意識,可她身體越來越冷,意識一直不斷的往下墜。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卻發現自己什麼也做不了,周圍沒有人,電話打不出去,她連求救都做不到,靠自己更是不行,她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甚至漸漸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的眼睛漸漸閉上,她想用力睜開眼睛,可她的眼皮隻是輕輕顫了顫,能看到的隻有無儘的黑暗。
血腥氣彌漫在周圍,她知道自己受傷了,還流了不少血,不知道過了多久,周身漸漸感覺不到疼痛,好像失去了知覺一樣,隻是越來越冷。
思緒越來越模糊,她想起了父母,想起了蔣樹,想起了屬於十三鎮的那個夏天,漸漸好像沒有那麼冷了。
她好像能聽到蟬鳴聲,能聽到海浪聲,還能聽到蔣樹的心跳聲,一下一下,那麼強勁又慌亂。
“小央!小央……”
厘央眼睫動了動,模糊的視線裡漸漸映出一個人影,是她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蔣樹把她抱進懷裡,像抱著易碎的瓷器,雙手顫抖。
厘央虛弱地扯了扯嘴角,“你來了……”
她根本沒發出聲音來。
蔣樹看著她的口型,握緊她的手,“我在這,彆怕。”
厘央放心地靠進蔣樹的懷裡,徹底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