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拉的嚴嚴實實地車簾,杜萬無可奈何,隻能無聲啐了一口,這才滿臉恨色地命令車夫動身出發。
謝姝月坐在車中,神色還帶著些許鬱色,直到摸到手腕上陸鳴予所送的定情玉鐲,溫潤細膩的觸感落在指尖,才讓她稍稍平複了翻湧的心緒。
迎冬和綠芍知道她心情不好,便挑著幾件莊子上的趣事繪聲繪色地說著,一時間車內的氣氛也算是難得的融洽。
“前麵的馬車,速速停下!”
一聲厲喝響起,不過行駛了幾刻鐘的馬車突然被喊停,陣陣喧鬨聲在車外響起,隱約能聽到“太子”,“刺客”之類的字眼。
“發生什麼事了?”
謝姝月挑開車簾,隻見幾個身穿禁軍服飾的官兵立於不遠處,杜萬正點頭哈腰地和為首之人交涉著,不知說了什麼,忽而指了指身後的馬車,為首之人點點頭,這才徑直向這邊走來。
“這位姑娘,打擾了。”
來者在馬車三步遠處站定,抱拳道:“在下金吾衛統領淩軒,奉旨追查太子殿下遇刺一案,不知姑娘可曾在附近見過形跡可疑之人?”
“這倒是未曾。”
謝姝月思索片刻,搖了搖頭,腦中靈光一現,又皺眉補充道:“但附近倒是常有山匪出沒,偶爾會襲擊過路行人。”
“山匪?”
在場的幾個金吾衛對視一眼,神色間頗有些不可思議。
倒也難怪他們這般驚訝,京郊好歹也算是皇城腳下,一向巡邏看管嚴密周全,尋常時候莫說是山匪了,就是小偷小摸的盜賊都不常見。
“多謝姑娘提醒。”淩軒眼底劃過一絲深意,這才又抱拳告辭,“既然如此,吾等便多不打擾姑娘了。”
迎冬放下車簾,不禁有些唏噓,“聽聞太子為人賢良,很是關心民心疾苦,想不到也會遭此暗害。”
“我怎麼聽到的版本倒是說太子行事頗為心狠手辣,自打協理監國後,鐵腕之下百官有口難言。”
“你又未曾見過太子,怎就知道他心狠手辣了?”迎冬頗為不服綠芍的說辭,出言反駁道。
“莊子上負責進貨的小陳以前是張禦史家的小廝,說是張禦史曾進言要給太子選妃,不知怎的觸了太子的黴頭,第二天便被安了個貪贓枉法的名頭抄家滅門,這還不叫心狠手辣?”
迎冬頓時啞口無言,又弱弱地說道,“那或許就是真的是貪官呢……”
“即便如此也應該交予刑部處理,哪有一夕之間就能把人斷成貪官的?”
綠芍抱胸嗤笑一聲,又補充道∶“不過是對外說的好聽罷了,這種身居高位的人要是沒點手段,估計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謝姝月聞言挑了挑眉,眼神若有所思地從綠芍身上滑過,倒是沒有出聲反駁。
馬車繼續行駛在山路上,不知不覺間太陽已經落山,因著中途的插曲,待到趕到上京城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穿過交錯複雜的街道,馬車最終在巍峨的朱紅色大門前停下,門前的兩座石獅子威風凜凜,高懸的牌匾之上赫然寫著“宣平侯府”。
“大小姐,我們到了。”
杜萬諂媚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迎冬和綠芍先行下車,這才扶著謝姝月走下馬車。
借著綠芍的手,謝姝月輕巧的落到地麵,抬頭看到眼前之景,麵上卻劃過一絲詫異,眼下天色已黑,侯府的大門前卻懸著燈籠,照的周圍分外亮堂。
宣平侯謝宇正站在最前,身後是眾多侯府家眷,端著玉匣的內侍正等候在一側,時不時與身邊之人耳語幾句,眼見著馬車上走出人來,頓時眼前一亮。
謝姝月掃了一眼聚集的人群,未曾料到會是這般陣仗,心下未免有些警惕,眉頭也輕輕皺了皺。
而在謝姝月打量他們的同時,侯府眾人也正打量著謝姝月,他們一早便等在了此處,心底雖對這位久居府外的大小姐心懷好奇,也私底下暗中討論了不少。可真正見到真人的時候還是吃了一驚。
正所謂芙蓉不及美人妝,眼前之人麵容灼若芙蕖,姿容妍麗,倒當真稱得上人比花嬌,更彆說她姿態落落大方,比京中教養良好的貴女也不逞多讓,放眼整座上京城,也少有如此姝麗。
“怎麼回來的如此之晚,可是山路難行耽擱了時間?”
宣平侯並未動怒,反而是難得擺出了一副和顏悅色的慈父神態,似乎早就忘了當初的新仇舊恨,言語諄諄地關心著。
“這位便是府上的大小姐吧。”內侍聞言,笑吟吟的看了一眼謝姝月,拱手行禮道,“當真是恭喜謝小姐了。”
“不知大人所說的恭喜可是為何?”
謝姝月疑惑看向內侍,宣平侯頗為自得的麵孔映在眼中,心中驀然升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陛下已經下旨,封謝小姐為太子妃,想必不日便可入住東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