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1 / 2)

東秦院裡一時沒了旁的聲響,隻有阮珍珍低低細細的哭聲。

屋子裡正中間擺著架塗金銀熏爐及五足香盤,香盤裡倒了熱水,激得熏爐中鵝梨香越發濃烈。

阮母被這一開就活不下去的架勢驚到,緩了口氣才皺眉嗬斥:“你這又是說的什麼話?自己不懂得愛惜自己,又有什麼人能愛惜你?”

阮珍珍很少見到阮母這麼嚴肅的神情,怔了下,也不敢再以死相逼了。她想著自己終究離府離了四年,阮母待她好似也不如幼時疼愛,心裡就開始升起密密麻麻的怨恨。

怨恨阮母薄情,又怨恨阮覓竟然敢肖想她的東西。

僅是一句話,阮珍珍所有不滿都冒了出來。但一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她還是委屈著壓住了這些不滿,向阮母服軟。

“母親,珍兒也是一時情急,才說出了這些話。”她說著,用手帕擦了擦眼淚。

阮珍珍終究是阮母從小疼到大的孩子,即使知道不是自己親生女兒後還費儘功夫把人送到了南泱。這會兒生氣隻是氣她不知道愛惜自己,見人認了錯,也就軟了聲音。

“你知道錯就好,日後萬萬不可這般糟踐自己。”阮母拍了拍阮珍珍的手,“四殿下那些話實在是過了,即便旁人知曉,也不會認為是你的過錯,你且放心好了。”

阮珍珍哪兒放得下心?她可太懂得阮母遇事就躲害怕麻煩的性子了。嘴上說著不礙事不用擔心,其實隻不過是她自己不願意浪費人情臉麵去求人罷了。

急得有些頭暈腦脹,但阮珍珍還是沒有忘記百試百靈的借口。

她擦了擦眼淚,狀似憂心地將頭趴在阮母膝蓋上,柔聲道:“女兒倒是沒什麼,隻是怕這名聲影響了珵兒。他如今年歲小,尚未有能力做什麼。但他前麵那幾個卻不一樣,用著府裡的銀子在外頭花天酒地,回到家中卻同父親說是廣結好友,天生長了副騙人的嘴臉,叫人心下不喜。可父親就是被他們蒙蔽了,常向外人提及他們幾個,從來不提咱們珵兒。”

阮家後宅裡除了阮母,還有幾個姨娘。當年阮母嫁進阮家後遲遲不孕,阮奉先的那幾個小妾卻一個接一個的生,生的還都是些男孩兒。

阮母每日氣得吃不下睡不著,後來好不容易懷上了,還不在家養胎,挺著大肚子走遍了鱗京的寺廟,就是為了一舉得男。然後在途中動了胎氣,把阮覓生下來。

因為在外頭生的,當時情況還非常混亂,所以阮母到現在都認為是不小心抱錯的。

回到正題,就是因為前些年受的苦。如今隻要一提阮奉先的那些個小妾,阮母就像是被激起鬥誌的公雞,怎麼都不想被比下去。

阮珍珍偷偷看了阮母的神情,接著柔柔道:“本來在鱗京中,覓兒妹妹的名聲就不怎麼好,前些日子還被……送去了府外,正經人家要是知曉這個事,恐怕都瞧不上覓兒妹妹的。現如今,珵兒能靠的,也就隻有我了。”

“母親,要是我再不爭氣,您和珵兒可怎麼辦啊?”

突然提起阮覓,阮母麵色扭曲一下。

就好像你本來沉浸在一片溫柔鄉裡,突然出現個草莽大漢硬是要給你表演個胸口碎大石。

這突變的畫風,恐怕誰來都會覺得不適。

阮覓與阮珍珍,就是截然不同的。

一想到阮覓,阮母隻能想到她嘩啦嘩啦流著淚,口裡不停地自稱覓兒,跺著腳說不聽不聽我就要的樣子。

光是一想,阮母的冷汗就流下來了。

“母親?”阮珍珍等了許久,仍舊沒有聽到想象之中的應承,沉不住氣了,開始把話題往阮覓身上引,“不知道覓兒妹妹這幾日在三喜胡同過得好不好,我聽人說,那兒混混多,希望覓兒妹妹沒有……”

話說到一半,她有難言之隱一般停下來,給人無限猜想。

這確實生效了。

阮母臉色變得難看,甚至沒心情再同阮珍珍說什麼了,有些疲憊地讓她先回去。

到最後都沒有看到阮母鬆口,阮珍珍一出東秦院就胸膛劇烈起伏,指甲深深掐進肉裡,眼光閃爍。

遲早。

遲早有一天,她要站在所有人頭頂。

對權力的渴望在阮珍珍心中萌發。

再說阮母,自阮珍珍提到阮覓之後,她就有些心神不寧。她這個女兒一向沒什麼存在感,先前把人送去三喜胡同,對外說身子不行在院子裡養著,誰都沒發現不對勁。故而回府後她都差點忘了這件事。

要不是阮珍珍提起,她還真想不起來。

但是有些人屬於不被想起還好,一旦想起,就鬨得你坐立不安。

阮母心裡也覺得自己把人扔到三喜胡同的事做的不好,生怕阮覓過來鬨。可一想,回府已經兩日了,阮覓還沒來自己這兒說過什麼,顯然是心裡敬著自己,一直在忍著脾氣壓抑性子。

這麼一想,阮母又想起當初阮覓對自己說過的話。

很想要自己親手繡的荷包。

阮母養尊處優慣了,就算一時之間對阮覓有些愧疚,也不可能為了她去繡個荷包。所以折中,叫了紅菱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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