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1 / 2)

被阮珍珍提及的,所謂寄住在她家中的那個遠房妹妹——阮覓,此時正一臉假笑。

想她也是經曆過事的人,怎麼會錯得這麼離譜?

還是說麵前這個人走錯了片場?

自從魏驛藺說完那些話,阮覓就陷入沉默。

“我和你離得這麼近,你未婚夫不會生氣吧?”

“你這麼好,你未婚夫真幸福。”

“我從小一個人長大,沒有人對我這麼好過。”

古代人民對綠茶知之甚少,稍不留心就會著道。但前世,綠茶話術可是火出圈了,阮覓聽著聽著張口能來五六句,怎麼能不熟悉這個味兒?

到了此時,阮覓不得不承認,她,翻車了。

正巧陳家這邊的丫鬟找了過來,阮覓一臉鎮定同魏驛藺告彆,仿佛沒有聽到他剛才說的那些話。

而魏驛藺也沒有做多餘的事,好似一切真是隻是他的肺腑之言,遙遙看著阮覓遠去,然後露出個十分純良的笑,歎息般輕聲道。

“跑了啊。”

阮覓走出去一段距離,一路上都在裝腿腳不便一瘸一拐走路。實在裝不下去了,她彎下腰摸了摸自己的腳腕,然後一臉驚奇,“不怎麼疼了,你先去忙,我在此處歇會兒便行了。”

那婢子猶豫著,“還是攙扶您去前頭坐會兒吧,不遠處就是蓮池了,人多熱鬨。”

或許是怕等會兒出事被找麻煩,婢子極力勸說阮覓到前頭去休息,阮覓無法,隻能苦哈哈裝著一瘸一拐的樣子往前走,那模樣艱難得猶如一匹瘸馬千裡尋親。

好不容易到了蓮池,看著阮覓坐在人群旁邊,那婢子才放心離去,阮覓也鬆了口氣揉揉自己的腰。

此處蓮池,人群本該被池中舒展花瓣的荷花吸引,阮覓粗略看了下,卻發現他們的目光總是往一個地方看去。

嗯?

阮覓看熱鬨的心頓時複蘇了,扭頭看去,然後一下便看到了被眾人簇擁在中心的阮珍珍。

笑得矜持,仿若群星中的皎月。

哇哦。

阮覓神情淡定正準備吃瓜,隨後就見阮珍珍遙遙一指,指中了她,那張抹了阮覓看不懂的東西的嘴一張一合,道:“那就是寄住在我家中的遠房妹妹。”

嗯?這又是什麼新花招?

阮覓有點跟不上這股泥石流噴發的速度,歪了歪頭。

“珍兒,覓兒。”阮母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讓她們兩過去。

圍在阮珍珍身邊的人視線在阮覓的眼睛和阮母之間徘徊,麵上笑容也從一開始的熱絡變得有些意味深長。

兩人走到阮母身前,阮珍珍先笑著過去挽住阮母的手,營造出了親熱一家人的氛圍,將阮覓排除在外。

阮覓故意做出似笑非笑的模樣,目光在阮珍珍手上慢慢打轉,瘮得阮覓手上瞬間起了雞皮疙瘩,臉上笑也勉強。

在阮父的帶領下,他們逐漸遠離旁人的視線,走到一處幽靜處。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阮父發問。

他看起來生氣,實則心中早已盤算了好幾輪。自從上回宴請四皇子,阮珍珍遭到四皇子的訓斥,他就對這個女兒有些失望了。沒想到這一次,阮珍珍竟然能同這般多官員子女說上話,還隱隱成為他們之中的焦點。、

方才阮奉先看了下,那可都是些手掌實權的官。

阮奉先上回沒能升官,一直認為是自己在朝中人脈不足,要是給他給機會同這些官員熟絡起來,那豈不是……

因此,阮奉先對阮珍珍的態度更加緩和了,阮珍珍自己也感受到了這種變化,悄然勾起嘴角,很快又落下,換上個不好意思的表情。

“方才侍郎夫人問我是否是均衣哥哥的妹妹,女兒想著父親您曾說過,侍郎於您官途有益,且女兒本就是均衣哥哥的妹妹,這話也沒錯,便應了。”

聽到“侍郎”二字,阮奉先端著他的架子,呼吸卻重了幾分,掩飾般道:“後頭可還問了你什麼?”

“聽聞均衣哥哥寫了封信與陳氏,說賞蓮會這日,將攜妹至此。眾人仰慕均衣哥哥,便對信中所說的妹妹十分好奇。因著前頭已經同將軍府、侍郎府、鎮國公府的幾位夫人相談甚歡,幾位夫人也很是喜歡女兒,後來一聽聞女兒是均衣哥哥的妹妹,她們便將女兒當成均衣哥哥信中所說的那位妹妹了。”

言下之意便是,她阮珍珍可不是故意頂替這個身份的,誰叫她得那幾位夫人的喜歡呢?人家硬是覺得她是。這可是沒辦法的事。

阮覓在心裡頭給她翻譯了一下,也覺得她今日說的話水平頗高,或許自己改日可以學來試試。

無時無刻都在學習的阮覓望天摸了摸下巴。

“那你方才為何指著覓兒說,她是你遠房的妹妹?”這個是阮母關心的事情。就算她不喜歡,可終究是自己生出來的,一下子在阮珍珍的話裡,就變成了彆人的,實在荒唐。

阮珍珍有話說了,委屈極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當時那幾位夫人那般說時,我想著父親,便一時沒有否認。可後來轉念一想,均衣哥哥信中所說的,可能是覓兒妹妹。但那時候經那幾位夫人的口,誰都以為我是均衣哥哥說的人了。女兒也不想騙人,背上這等罵名,可是、可是一想起父親母親與珵兒,我便隻能扛著這個名頭,與她們交談起來。”

阮覓再次無聲替阮珍珍翻譯:我可沒有騙人,我都是為了父親你的前途著想,才冒了這個風險,受了這麼多委屈啊!

阮奉先果然露出了滿意的眼神,“你向來是個顧全大局的孩子,受委屈了。”

旋即,他又像平時那樣,端起一家之主的樣子,將這件事拍板定奪,“這件事就這樣定了,從現在開始,均衣信中說的人就是珍兒,你可懂?”

最後麵這句話是對阮覓說的,可並不是在問阮覓的意見,而是警告她不要亂說話。

至於阮覓拒絕,阮奉先從未想過。他這個女兒木訥愚笨,但孝心做不了假,從來不會違逆他。

故而阮奉先並不擔心,隻是想到阮均衣有些遲疑,不過總歸是一家人,阮均衣還是敬著他這個叔父的,到時帶珍兒去拜訪一回便是了。

這四個人,麵色各異。

阮覓是麵無表情,阮奉先是自負自傲,而阮母則是偷偷看了阮覓一眼,心裡頭總覺得依著阮覓的性子,這件事不會這麼簡單算完的。

阮奉先沒有見過阮覓鬨起來的樣子,阮母可是嘗試過的,心裡頭後怕,現在還隱隱防備著。

反倒是阮珍珍傷疤好了不怕疼,得寸進尺,“妹妹怎的不說話?難道是覺得我搶了你的好處,心裡頭不開心?”

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要讓阮覓親口說把這個身份讓給她。

阮母在一旁聽著,心驚膽戰,生怕待會兒阮覓就鬨起來,她真是被鬨怕了,偷偷往外挪了幾步,遠離戰場。

沒成想,阮覓事不關己,可有可無,像是剛剛打了個盹,“啊?什麼?可以啊。”

十分無所謂。

阮母震驚,阮奉先滿意,阮珍珍詫異極了。

“你們難道以為我會這樣說?”阮覓臉色一肅,看傻子一樣看著那三人。

還是阮奉先先回過神來,勃然大怒:“誰教你這樣說話的?不知禮數!現在就滾回去麵壁思過,什麼時候學會說人話了再出來見人!”

劈頭蓋臉一頓痛罵猶不解氣,阮奉先陰鷙盯著阮覓。

竟敢違逆他,看來是太過縱容了,是該給些教訓。

阮奉先揮袖,等著阮覓求饒。

可阮覓並不怕他,先前忍氣吞聲隻是苦於沒辦法,現在現成的機會送上來,誰不用誰傻。

不過也不能讓阮珍珍撿了便宜,於是阮覓眉毛一皺,幽幽歎了口氣。

她還未開口,阮母便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開始了開始了,她要開始了。

“父親好好想想,難道事情真的如姐姐說的那樣好?若是真的能讓父親您官運亨通,光耀我阮家,就算讓我孤家寡人流落天涯又有何妨?可是均衣哥哥他並不是能輕易說動的人,若是他怎麼都不肯配和,到時候可怎麼辦好?咱們阮家,還不是成了個笑話?”

阮覓現學現賣,模仿阮珍珍剛才說的,再次讓阮奉先動搖。

“那你說怎麼辦才好?”

“父親您才高八鬥政績卓越,缺少的隻是一些助力而已。我這兒有一計,可以讓父親您儘情施展才華,不過需要姐姐的配和。”阮覓意有所指看向阮珍珍,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阮奉先被捧得高興,再次露出他的劣根性,直接替阮珍珍決定,“你姐姐定會配合你的,不必擔心。你們姐妹倆助為父,也不枉我十數年悉心教導。”

他一副覺得不管誰為他做犧牲都理所當然,還勉為其難施舍一句誇獎的樣子,可笑極了。

阮覓木著臉攬住阮珍珍的肩膀,找借口飛速離開。

“有些事情需要同姐姐商量。”

阮奉先大氣擺手道:“去罷。”

阮覓手勁兒很大,攬著阮珍珍的肩膀讓她幾乎動彈不得。她像個強盜,把人拖進偏僻處,然後露出惡笑:“說說,存了多少銀子?”

“妹妹問這個乾什麼?”四下無人,阮珍珍感覺一陣涼風掠著她脖子而過,求生欲使她非常想往後退。

可阮覓哪兒能讓送上門的人走?牢牢攥住阮珍珍肩膀的手一直沒鬆開,還假裝安撫地拍了拍,“姐姐怕什麼?”

咧開嘴笑,笑得恐怖。

“我當然不會乾什麼,隻是想同你做一筆雙贏的買賣罷了。”

阮珍珍警惕,“什麼買賣?”

這個時候她倒是不裝可憐了,約莫早就知道阮覓不吃她那招,而且這邊也沒有旁的人充當觀眾,演起來也沒有用處。

“你不是想要當咱們那均衣哥哥的好妹妹嗎?我可以什麼都不說,如你所願。”阮覓把均衣哥哥四字拖得老長,果不其然看到阮珍珍神色變了。

“但你拿到了好處,總得付出點什麼吧?”

本來一切都如阮珍珍計劃的那樣,讓父親母親說服,或者說是強迫阮覓答應這件事,可沒想到阮覓幾句話就說動了他們,所以才讓她落到了如今這樣的地步。

若是讓鎮國公夫人她們知曉這件事,恐怕鱗京再無她的立足之地。

阮珍珍這會兒才想起自己一意孤行的後果,騎虎難下,孤立無援,胸腔裡陡然爆發怨氣。

要不是阮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若是她消失了……

不足一尺遠的地方,蓮池一眼望不到邊際,水碧而沉,令人猜不著深淺。

阮珍珍垂下頭,雙眼緊緊盯在地上,手突然往前麵用力一推!

……沒、沒推動。

怎麼可能?!

阮珍珍慌忙想收回手掩飾,卻來不及了。隻感覺一雙手覆了上來,然後握住了她的雙手,接著一使勁!

“啊——”一道尖叫打破了寧靜,本來就有無數人在關注這邊,此時更是議論聲迭起。

阮珍珍疼得半跪下去,全身痙攣臉色發白。阮覓則順著她半蹲下去,關懷道:“哎呀,姐姐你怎麼了?都嚇到我了真是的。”

阮奉先早在聽到阮覓說這件事就交給她同阮珍珍時,就已經離開了。

至於阮家那幾個庶子同阮珵,更是不在這兒。

“日後再敢動這種壞心思,我便廢了你一隻手。”阮覓湊到阮珍珍耳邊,學著她以往說話的風格輕聲細語,甚至有種纏綿的意味。

可落在阮珍珍耳朵裡,簡直如同陰冷毒蛇在耳邊盤桓嘶鳴,嚇得她指尖發冷。

企圖害人性命的心悸之感與身上劇痛徘徊不去。

阮覓的威脅深深紮進她心裡,讓她現在一聽到阮覓的聲音就手腳發軟。

“聽懂了?”

見阮珍珍冒著冷汗點頭,阮覓便放開了她的手,再次攬住肩膀,“好了,繼續來說說生意的事兒?”

“你日後呢,每個月需給我一百兩。那個月,我可以一直守口如瓶,什麼都不往外說。等到了下個月,你需再給我一百兩,我便繼續遵守我的承諾。可若是你哪個月斷了,那契約作廢。”

“姐姐你可是撿了大便宜啊。”

阮覓一臉童叟無欺,直將阮珍珍噎得說不出話來。

就算她能說得出也不敢說,畢竟這一雙從來沒有乾過活的手嬌嫩,被阮覓那樣逮著捏,現在是動也動不得了。

疼痛令人難以忘懷。

“怎麼樣?”

阮覓大有買賣不成立馬就出去說出真相的氣勢,驚得阮珍珍咬牙阻止:“可以!”

然後阮覓收回腳,態度極為和善,“姐姐真是個會做生意的人,承惠一百兩,現付還是賒賬?”

阮珍珍心口痛手也疼,哆哆嗦嗦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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