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1 / 2)

極致的才華還是能從權勢裡脫圍而出的。

像曹雪冉,就在這場腥風血雨裡站到了頂端,她拿到過的第一名太多了,那些應對恭喜的謙虛話也說得極為熟練。

阮覓麵無表情站在她同段意英中間,聽兩人低聲互懟。

“沒想到你這般隻曉得舞槍弄棒的粗人,也拿了個第三名。”曹雪冉剛笑著同旁人商業互吹一番,轉頭便來了這麼一句,關鍵是這臉上的溫婉得很。

段意英冷笑,“怎麼?你有本事把我給弄下去啊。”

“隻是有些掃興罷了。”曹雪冉拖長了聲音,遺憾之情溢於言表。

阮覓木著臉從兩人中間離開,站到另一側去了。

人群隻圍在曹雪冉同那個得了第二名的貴女身邊,阮覓同段意英那一塊可以說是真空地帶。

此時誰都知道,段意英在詩會上,暴躁寫了段“問你知不知”。而與她同名的,則是寫出了“花果美且甜”這樣焚琴煮鶴之語的阮覓。

阮母坐在下麵,拿著帕子微微擋住自己的臉。心裡慶幸還好她們不知道阮覓是自己生的。

她這人最愛惜的除了臉就是這張麵子。

前三名,當然是有獎品,不過因為多出了阮覓一個人,所以耽誤了一會兒時間另外去尋了一件來。

詩會獎品能有什麼,無外乎是書畫詩本。

阮覓堅強微笑,接過一幅聽聞是當世大師所作的畫。

好歹有幅畫,不是嗎?

她捧著畫回返位置,段意英同她並肩而行。一雙鳳眼往她的畫上粗略看了眼,道:“這是林川那老頭的畫,如今價值千金,有價無市,能賣個好價錢。”

“賺了。”

說完,她便錯身離開。

阮覓心裡有個猜測,這難道是在安慰她?還沒想明白,先回到座位,阮母一直在用茶水,看起來很忙的樣子。倒是阮珍珍看著她的眼神嫉妒又吃驚。

眼看著這又是快心魔複發了,阮覓意有所指看了她的手一眼,“怎麼,不疼了?”

阮珍珍抖了下,回憶湧進腦海,瞬間什麼壞心思都沒了。

她們這邊詩會完,接著便輪到薄紗另一邊的人。

他們方才一直沒有出聲,顯然也是仔細聽了那四十二首詩,心中做了評價。

以往幾年,有過因為聽了某位貴女或是公子的詩,然後心生傾慕,最後喜結良緣的事。故而賞蓮會上的這種詩展,向來都帶上了彰顯個人魅力的意味。

時下男子出門廣交好友,女子卻大多數深居宅內。就算成親,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給個不曾了解過的人。

而賞蓮會,正好給了貴女們一個很好的機會,去聽這些未來可能是他們夫婿的人作詩。

光是那邊說了此次詩會的章程後,阮覓便發現身邊那些貴女肉眼可見地嚴肅起來,甚至有些人還如臨大敵的模樣,拿起筆準備抄寫詩句。

男子那邊詩會采用擂台式。

首先一人充當擂主,於紙箱內抽取詩題,以此作詩。隨後,旁人便可進行挑戰。挑戰者需要在規定時間內以此題作詩,詩的質量高於擂主,便算他成為新的擂主。若質量低於擂主,那他則算挑戰失敗。

一人僅有一次挑戰機會,以擊敗對手的數量多少選出勝者。

這麼殘酷的賽製,貴女們紛紛吸了口涼氣。

她們緊緊盯著對麵,當擂主戰勝了對手,她們便捂著心口呼出口氣,放鬆下來。而當擂主好不容易戰勝三人,卻敗在第四人手中時,她們則憤憤拍桌,好像自己就是那個不幸落敗的擂主。

阮覓學了旁人,也拿起紙筆,奮筆疾書,拚命記下那些能聽到的名字和詩作。

這簡直就是送到她麵前的機會!

賞蓮會上受邀而來的書生,先不說是不是寒門,可那才華做不了假。

一個人的容貌、家世、財富都可能會被奪走,隻有知識不會。

總之,先記下名字總沒錯。

阮珍珍看旁邊看,又沒忍住,細聲細氣道:“妹妹這般勤奮,想必來年詩會定會大放異彩。”

她總能從阮覓做的事情上找出攻訐阮覓的點,陰陽怪氣還柔柔一笑。好像一點兒也不記得阮覓每回都能把她嗆死。

如同一隻一直盤旋在你身邊的蚊子,好幾次差點被拍死,幾秒鐘之後又什麼都忘了,受身體裡欲望的驅使再次圍著你找尋可以下口的弱點。

阮覓左耳進右耳出,“嗯嗯啊啊”敷衍應付,手裡沒停。

“在下姓魏名驛藺,白兄請賜教。”薄紗另一邊的聲音響起。

眾貴女,不管是抄詩的,還是出神的,都正襟危坐起來。

這魏驛藺,不就是那誰嗎?

段意英對魏驛藺的態度輕浮,於是那些人精瞬間什麼都明白了,也沒怎麼把魏驛藺放在心上,笑鬨一樣的將他這個人這件事說與旁人聽。

一傳十十傳百,雖說不至於大街小巷人儘皆知,至少坐在這水榭中的年輕貴女們,誰都知道這人了。

她們餘光瞟向段意英同曹雪冉兩人,裝作不經意的樣子,耳朵豎得老高老高了。

吃瓜,是人的本能。

“原來是……魏小兄弟。”被挑戰的擂主出身中等世家,聽了魏驛藺的名字後意味深長,視線在魏驛藺的臉上劃過。

他古怪笑了笑,道:“魏小兄弟名聲極大,就是不知道才學如何。”

“白兄請賜教。”魏驛藺沒說旁的,隻重複了這一句。

頓時,在貴女們心中,他的形象就樹立起來了。

受到譏諷還不懂得反擊,隻會說“請賜教”三字,好可愛啊!

見慣了趾高氣昂公子哥的貴女們就好他這一口,激動得臉色微紅。

實在太少見了,這種類型。不愧是被福安縣主看上的男人!是她們她們也上啊!

在這一群欣賞的眼光裡,阮覓耷拉著一雙眼,頗有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

果然,一看就是專業的,連如今市場稀缺人設的搞好了。

麵對她的時候是體貼入微的純情書生,如今是寡言少語不諳世事的小羊羔。

這位是打算撒網撈大魚啊……

阮覓自認為正在從事“撒網”工作,可現在一看,還是不得不服,首先在這個撒網範圍上,她就得認輸。

阮覓儘量不去想自己曾經還信心滿滿把魏驛藺當成男主的事,默默低下頭吃東西,餘光卻瞄到阮珍珍眼含不屑。

這在一群麵帶欣賞的人裡可是格外突兀,阮覓沒想到阮珍珍居然是除她之外極少數清醒的人,沒忍住多看了幾眼。

不過想來也是,阮珍珍喜歡的類型隻有,有權有勢。

魏驛藺的臉瞧不著,身份隻是個平平無奇的書生,阮珍珍自然瞧不上。

這叫什麼?就算魏驛藺“市場行情”把握得再好,也永遠不可能同阮珍珍相交。

想明白這點後,阮覓就有點憋笑。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偷偷樂什麼。

而另一邊,魏驛藺的挑戰很快就結束樂,他成功成為新的擂主。

貴女們想給他喝彩,卻礙於段意英曾表達過對魏驛藺的占有欲,隻能在心中偷偷給他加油。

成為新擂主後,魏驛藺輕鬆贏了兩局,但到了第三人,卻有些難度了。

來的人是近兩年鱗京頗有名氣的一位善詩的學子,以他的水平,本該是後麵再上場的。可不知是受了誰的指使,現在就急衝衝對上了魏驛藺。

魏驛藺抽出“雪”題,他垂眸沉思片刻後,溫聲道出。

短短數息時間,僅二十字,魏驛藺所作的詩卻是達到了辭致雅贍,綴玉聯珠兩個要求,稱之為沉博絕麗都不為過。

他的嗓音極適合吟詩,仿佛曠野之地,傳來千載書聲。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