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堵死兩架火炮筒。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阮覓捧起茶杯假裝喝水,一副歲月靜好模樣。
這時候恰有人進來,轉移段意英注意力。
“縣主啊,咱那廚子可急壞了,不知道怎麼弄那兔頭呢!”近來的婢子是先前給阮覓沏茶的那個,說起話來不拘小節,主仆一個樣。
阮覓默默再喝了口茶。
沒錯,麻辣兔頭確實是她說的,但怎麼做她也不知道。全靠想象的話,也隻能想出加油加辣椒這兩個程序罷了。
更何況,這個世界調料同現代不一樣,她這種外行看看熱鬨等著吃就行了。
可就算阮覓極力減弱自己的存在感,段意英還是把她提溜出來,“那麻辣兔頭怎麼做?我家廚子不會。”
她說得自然,阮覓捧著茶水看她的樣子也很無辜,兩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會兒,還是曹雪冉打破僵局。
“你且去莊子小書庫,第三排架子最頂上一排,從左數第七本,裡頭有個香辣鹿蹄的做法。阮姑娘所說麻辣兔頭,應該同那上麵差不多。麻辣中的麻,說的許是秦椒子,熱油炒製,散出麻味即可。我記得莊子裡備了些,你讓人去取就是。”
她有條不紊同人說完這些,轉頭時見阮覓好奇瞅著她,不由笑著問:“阮姑娘說要吃,怎的連怎麼吃都不知道?”
聲弱氣虛,明顯如今還是不怎麼舒服,卻強行忍耐不肯露出醜態,無時無刻都執行著士族所說的“端方大氣,思敏貴莊”,這像是已經刻在她血脈裡的東西。
於是,阮覓又給她倒了杯茶,“來來來,喝茶喝茶。”
她要怎麼說?她壓根不喜歡吃麻辣兔頭!
說起來,堂堂順郡王府的廚子,就算是莊子上的,那也是廚藝精湛。派人來詢問恐怕是從來沒做過這種東西,心裡拿不準。隨意發揮,又害怕做得不合口味到時候得被訓斥。故而想來找個能頂事的幫幫忙。
時下士族認為牲畜腹內之物同頭部都是醃臢汙穢,不能入口。而麻又極少出現在他們的食譜中,久而久之,現在的廚子一聽到“麻”,也想不起來這是什麼了。
幸虧他們這兒還有個可靠的人!
秦椒子炒製出麻味,阮覓想了半天沒想明白這是什麼東西,聽起來倒是同以前吃過的花椒麻椒很像。於是她也沒忍住問了。
曹雪冉抿了口茶,“秦椒子隻是鱗京這邊的叫法,再往北邊一些的地方,將秦椒子稱為花椒。或許,阮姑娘聽過,椒房之寵?”
她尾音綿長,帶點曖昧打趣意思,半闔著眼準備看阮覓臉紅的模樣。
阮覓:“原來如此。”
沒有一丁點兒小女兒之態。
花椒在古代是珍貴香料,大雍更是如此,熱烈追捧花椒香芬,認為這是自然神明的賜福。許多富貴人家都會儲藏花椒,沒有你都不好意思同旁人說你家是有底蘊的人家。
因著這一用途太過出名,也沒人去挖掘花椒身上彆的用處。
曹雪冉聽聞三歲起就開始進入族內藏書閣,家族典藏豐厚,本人博覽群書,知道這個也不奇怪。
但這也阻擋不住阮覓的佩服。
“你真厲害。”她真心實意誇出口。
“長得仙子似的,人又和氣,還什麼都知道。”
隻是那張臉,真情實感的時候反而做不出來什麼表情,看著就讓這聲誇獎敷衍了五分。
曹雪冉拿著杯子,食指於杯壁輕點。推敲什麼似的看了回兒阮覓,隨後才尋常一般笑了笑,沒再說話。
中午簡單用了些飯菜,下午在林子裡逛了整整一下午,然後晚飯的時候才吃上了麻辣兔頭。
段意英義正言辭,讓阮覓先示範吃一個。
阮覓懷疑她是害怕廚子翻車,拿自己來試毒。不過阮覓度量大,不同她計較,木著臉雙手掰開兔頭後,朝段意英笑了笑,直接上嘴啃。這狠戾的架勢,一度讓段意英感覺自己腦殼兒有點涼。
餐後,曹雪冉的儀態還是滿分,隻是那張嘴紅潤得過分,微微發腫,整個人身體還有些抖,被辣得差點麵目猙獰後用堅強的意誌力忍住了。
此乃戰士。
段意英就更不用說了,整個一張痛苦麵具加噴火恐龍。
隻阮覓同魏驛藺完全不受影響。
阮覓是試吃過一個後堅決不肯再動,至於魏驛藺,就隻能說是天賦異稟了,他不聲不響,吃的最多。
用完晚飯該散了,各回各家。
段意英看著同曹雪冉有話要說,阮覓同她倆道了聲彆就離開,魏驛藺跟在她後麵出來。走到莊子門口,阮家的馬車好好兒停在那兒,原先載魏驛藺來的那輛馬車卻不見了。
魏驛藺倒是覺得很正常的樣子,打算走回去。阮覓登上馬車,喊他:“上來吧。”
“這於阮姑娘名聲有礙的。”魏驛藺沒想到阮覓會喊他,遲疑著,“在下還是一路走回去,雖說時間久一些,也累些,但隻要不讓阮姑娘名聲受損,我沒關係的。”
又來了。
阮覓平靜吐槽。
不過沒有再懟他,隻是很尋常地掀開簾子坐了進去,“往裡頭一坐,誰又看得到你?”
魏驛藺作恍然大悟狀,“阮姑娘真聰明。”
說完後也跟著上了馬車,極是規矩地坐在離阮覓最遠的地方。
馬車開始行駛,魏驛藺問道:“阮姑娘平日裡喜歡做些什麼?”
“喜歡看人讀書。”
“……阮姑娘真是一心向學。”
“不是一心向學,是喜歡看旁人一心向學。”阮覓糾正他。
既然問她愛好,那就把愛好告訴他。
所謂綠茶呢,不就是投其所好體貼入微?
魏驛藺表情沒有變化,隻是坐得離阮覓更遠了些。
馬車漸漸進入內城,在通往泗水街的小道上行駛。一陣微風吹過,側旁的窗簾子被風吹起,露出阮覓同魏驛藺的臉,兩人對視,猶有情愫暗湧。
片刻之後風歇,簾子又蓋下去,什麼也看不見了。
殷如意懷中抱著書,走出去一段距離後微皺起眉,又回頭去看,卻見馬車早已消失無蹤。
靜靜站了許久,那雙眉越皺越緊。
清冷桀驁的少年人,一身不知從何而起的戾氣,讓行人逼退三分。
殷如意眯著眼看了一會兒,覺得自己有些可笑。隻不過是抬眼一瞥,哪看清楚了什麼?
他斂下眸子往前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殷如意是一個跑步跑反了,彆人大聲提醒他,他揉了下耳朵仍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滿臉茫然的可憐孩子。
殷如意: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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