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 99 章(2 / 2)

不應該啊!

看著阮覓皺成一團的臉,阮祈麵上正經,心中其實已經笑開了。

還好他還記得自己是做兄長的,在阮覓臉色越來越茫然的時候,悄悄給了個提示。

阮覓這才恍然大悟,對上了下聯。

但她並沒有感受到成功的喜悅,窩在輪椅裡麵無表情。

當一隻小小的青蛙,以為自己能從井底跳出去的時候,卻碰到了那口井的主人正拿著井蓋走過來。

啪嗒一下,井蓋落下。

青蛙也被敲暈跌回了井底。

這是怎樣的悲慘?怎樣的絕望?

阮覓默默抱緊自己。

就算是金燦燦的金餅子,這回也無法讓她快樂了。

阮祈看著她那兩眼放空的模樣,驀地想到了阮均衣笑得一臉溫和的場景。

忽冉打了個寒顫。

這……好像有些不妙啊……

……

大年初一是個交流感情的好時候。

往年這個時候,阮奉先會在正廳裡接待同僚和一些關係不錯的士族。

不過因著阮奉先臥病在床,許多以前的人脈已經沒有往來了。

阮母先前還在擔心沒有人上門,落得一副冷清樣惹人笑話。

可等了一會兒,陸陸續續地就有人上門了。

起初大多是阮祈結交的文人。

他們穿著青灰色的襖子,有些也穿得富貴些,外頭罩了件厚實的披風。

文人相聚,自然是從這本書聊到那本書。

轉而又說到即將來臨的二月,與那二月裡的春闈。

他們大多是要去參加春闈的舉人,言語之間既有忐忑,也有興奮。

之後,人越來越多。

徹底讓阮母放下了心。

雖說阮奉先不再能站起來,可終究有人頂上了他的位置,重新把阮家給撐起來了。

不管是去年一直在鱗京各種圈子裡活動的阮祈,還是前不久被順元帝封為清樂郡主的阮覓。

他們如今已經都成為了阮家的臉麵。

有些人在阮祈同阮母麵前隱晦地透露出想要見見阮覓的想法,都會他們圓滑的擋了回去。

阮祈是自願為阮覓擋去這些煩人的事情的。

阮母則是心眼通透了許多,看清楚了許多以前看不懂的事。不會再將自己的想法當成阮覓的想法。

自然也不會自顧自答應下來。

畢竟如今的阮覓,不再是當初那個剛從平湘過來的孩子了。

*

阮覓並不清楚前廳有人打自己的主意。

阮祈離開後,她又暖了會兒手,便讓冬叔備好馬車,準備去清水巷了。

大年初一,本就是去長輩那兒走動的時候。

阮覓到了門口,便發現停在那兒的馬車密集得一隻腳都插不進去。

她沉默片刻,才回過神來,原來今天不僅是後輩前去拜訪長輩的日子。

也是一些人聯絡感情的,疏通關係的機會。

讓冬叔將馬車往後退了一點距離後,阮覓才在翠鶯的幫助下小心下了馬車。

進了府內,走了條賓客不會走的路,於是也沒遇上什麼人。

在後院小花園裡,遠遠的就看到阮寶珠領著阮寶璃在那兒打雪仗。

兩人今日都穿得圓滾滾的,不光是彎不下腰,連手都舉不起來。

就這樣,卻偏偏還要打雪仗。

可以說是小孩兒極為堅定的夢想了。

兩人顯然沒有發現自己打不起雪仗的原因,還在那兒努力地彎腰,企圖從地上捏一團雪去砸對方。

尤其是阮寶珠,她蹲不下身,又礙於謝氏的警告不敢趴在地上。此時正憋紅了臉,伸著手要去抓雪。

但怎麼也抓不著,急得快要哭了。

阮覓瞧著好笑,不用翠鶯推,自己便轉動輪椅打算上坡過去。

隻是她還沒動,阮寶珠就看到了她,眼睛一亮,轉身朝她跑過來。

大概是想讓她幫忙捏雪球。

所謂樂極生悲,或許就是這般。

阮寶珠高高興興的,以為自己下一秒就能打雪仗了。卻沒料到下坡的地方,雪會這般的滑。

一腳踩上去,她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了。

然後用屁股墩著地的方式,一路這樣滑了下來。

最後穩穩地停在阮覓麵前。

她的手還捏成拳頭放在小肚子前,壓根沒反應過來為什麼自己一瞬間就到了阮覓麵前。

吸了吸鼻子,看了阮覓一眼,然後又茫然地轉頭去看這條坡上被自己坐出來的一條長長雪痕。

隨後,阮寶珠終於放開了捏得緊緊的拳頭,繃著臉小心地摸了摸自己的衣服。

衣服上,全、全是雪……

明白這個事實後。

阮寶珠嘴角抿成一條線,慢慢的越撇越下,最後一個鼻涕泡冒出來。

哇的一聲哭了。

阮覓一開始緊張了一下,後來見她隻是坐了個滑滑梯,便開始看熱鬨。隻是沒想到阮寶珠二話不說竟然開始哭,立馬僵住。

“你這,你哭什麼啊……”她無奈地俯身將人抱起,拍了拍她後麵沾上的雪。

但她說完這句話,阮寶珠就好似被人戳痛了傷口一般,哭得更大聲了。

雙手扯著阮覓的衣領,把頭埋在裡麵,眼淚鼻涕一把蹭。

阮覓已經猜到自己衣領上如今是什麼模樣了,她輕輕歎了口氣,看向急急忙忙跑過來的婢女。

“這是怎麼了?”

那婢女一向拿阮寶珠沒轍,這回有阮覓在,連忙把事情說出來。

原來是謝氏警告阮寶珠,說她今日玩雪歸玩雪,要是把衣服弄濕了,晚上就回去抄二十張大字,明日也不許出門玩了。

這樣的懲罰對於一個小孩兒來說不可謂不嚴厲,所以剛才阮寶珠才會在發現自己的衣服濕了後哭得天崩地裂。

“你先回去給她準備些換的衣裳。”阮覓無奈,隻能抱著阮寶珠交代事情,隨後又叫還在坡上的婢女將阮寶璃抱下來。

做完這些後,她才空出功夫去同阮寶珠說話。

她裝作驚訝的樣子,一臉真誠地吹捧道:“你剛才是怎麼從上頭下來的?我一眨眼的功夫,你就到我麵前來了,好厲害呀。”

剛才還哭得一顫一顫的人,頓住了。

然後那個一直窩在阮覓肩膀處的小腦袋也慢慢探出來。

“就、就一般般厲害。”阮寶珠停止哭泣,還有些不好意思。

翠鶯看著兩人,板著臉心中吐槽。

這麵對旁人誇獎時的反應,兩人真是像了個十成十。

不愧都是阮家人。

給阮寶珠換好衣服,並且同她保證不把這件事說出去後,阮寶珠又高興起來了。

一手拉著阮覓,一手拉著阮寶璃在雪地上跑來跑去。

可能這回有阮覓在一旁,她不覺得害怕,跑得比先前還要歡了。

中午時,阮覓在清水巷這邊用的午飯。

阮均衣除了小年夜那日下了山,之後都待在明華寺。今日這樣的下雪天,他就算要下山,謝氏都會阻止。

畢竟寒氣逼人,一不小心就冷著了。

旁人或許隻是咳一兩聲,阮均衣卻是要在閻王那兒走上一遭。

不得不慎重。

至於阮家二子,一直在南泱,隻有前些年過年的時候回來過一次。

聽聞是個愛書如命的人,一心求學,不理俗物。

南泱確實比鱗京更加適合他。

吃過飯後,阮寶珠同阮寶璃都午睡去了,謝氏笑著將兩個繡著錦鯉的荷包交給阮覓。

“這個是我給你的,晚上睡覺的時候放在枕頭下,算是圖個喜慶。這個呢,是你伯父特意挑出來的新銀,有新年新意的意思。他自個兒端著,不好意思交給你,便讓我來了。”

謝氏吐槽阮平左的時候,聲音不算低。

故而,就站在另一邊的阮平左很輕易便聽到了。他僵了僵,卻還是默默轉過身裝作沒聽到。

阮覓握緊兩個荷包,臉上不由得露出笑意。

……

之後就是段意英同曹雪冉那兒了。

阮覓都待了一會兒,接著又去了殷如意、陳章京、江連年那兒。

最後一個去的地方是魏驛藺家中。

像是早就猜到阮覓會過來,阮覓一下車,就看到一身紫衣的少年站在門前。

有些破敗的門簷擋了些雪,還有些沒有擋住的,便紛紛揚揚的落在魏驛藺肩上。

他卻半點兒都不在意,手中拿著本書在那兒看。

半靠著門,直到聽到馬車車轍輾過地麵的聲音,他才抬頭看過來。

一雙清亮的眼,給人一種通透之感。

溫和中又帶了點距離感。

隻是一看到阮覓,魏驛藺就笑了。他收起書走過去,很是自然地站在阮覓身後給她推著輪椅。

問道:“翠鶯姑娘呢?”

“我給她放了半日的假,讓她去玩了。估計這會兒正玩得開心呢。”

翠鶯平日裡看阮覓看得有多緊,魏驛藺是清楚的。

所以對於阮覓這個放半日假的說法,他沒有說什麼,隻是笑著將阮覓推了進去。

院子裡一片雪白。

與阮覓那兒不同,這間院子裡隻有魏驛藺一人,他不愛玩雪,於是這院中的雪景得到了最好的保存。

一眼望去,就像一塊巨大的白色畫布。

隻有中間的位置有一條人走出來的腳印,更顯得意境深遠。

進到屋裡,魏驛藺便給阮覓倒了杯熱茶讓她捧著。

“暖暖手。”

“好。”阮覓接過去,將熱茶置於掌心,然後才鬆了口氣。

她其實很怕冷,一到冬天便不想出門。

緩過來之後,她看了看屋子裡的模樣,發現並沒有什麼年味,反倒有些冷清。

也就隻有桌案上擺著點東西。

仔細一看,還是小年夜的時候,她送給魏驛藺的。

阮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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