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第 105 章(1 / 2)

及笄禮結束後,關係一般的賓客自然早早離去。

阮家彆的好處沒有,隻有人口簡單這一個優點了。

阮覓結束及笄禮後不用同族中長輩寒暄,便空出了時間與留下來的人說說話。

那些留下來的人,自然是指段意英曹雪冉她們了。

兩人在進門時送了賀禮,但這會兒變戲法兒似的,不知從哪兒又掏出了一樣東西。

段意英笑得奇怪,還催促阮覓打開看看。

這是在阮覓房中,青杏與阮寶珠也悄然豎起耳朵,睜圓眼睛準備看看裡麵到底是什麼。

每回看見段意英這個樣子,阮覓便覺得有陰謀在等待著自己。

她狐疑地看了對方一眼,心中默念“信任是人類最好的夥伴”,才慢慢打開了盒子。

裡頭沒有什麼驚世駭俗的東西,反而在一眾人期待的眼神下顯得有些平庸。

一盒胭脂,一盒螺子黛。

段意英倒是對自己送的東西十分滿意。

還慫恿阮覓現在就試試。

“這玩意兒可搶手了,我從旁人手中搶過來的,她們還朝我飛眼刀子呢!”

胭脂尚且看不出來有什麼名堂,不過這盒螺子黛倒是稀罕物。

聽聞大雍一年不過才得幾十之數,宮裡頭那麼多位主子,外麵士族那麼多位夫人,都愛這東西。

段意英說這東西是自己從旁人手中搶過來的,確實沒有誇大其詞。

阮覓先前也不知道螺子黛是何物,隻是在阮母那兒聽說過。

那會兒,阮珍珍曾當著阮母的麵委婉哭訴自己沒有能夠上臉的東西,恐見不了人。

話裡話外便是想要些稀罕玩意兒。

還提到過螺子黛。

隻是當時一向慣著她的阮母卻拒絕了,語重心長告訴她,螺子黛不是輕易就能得到的東西。

故而,看到麵前的螺子黛,阮覓忽地生出些恍惚之感。

好似命運注定一般。

“我來給你試試。”段意英躍躍欲試,徑直將盒子打開,拿起了裡麵的螺子黛便要往阮覓眉毛上畫去。

阮覓嘴角抽了抽,當即躲開。

這可不是她歧視誰,純粹是為了自己的臉著想罷了。

段意英自個兒都從來不畫眉,還能知道怎麼給旁人畫眉?

這不是打著借口胡鬨是什麽?

堅決不行!

青杏同阮寶珠早在看到盒子裡的東西時便失去了興趣,畢竟那些東西也不是她們這個年紀該接觸的。

互相對視了一眼,很快便從對方的眼神中察覺出和自己一樣的意思。

接著,兩人一見如故,相攜走出了房間。

獨留下阮覓一人,麵對前麵兩人的魔爪無處可逃。

“把她摁住!”

段意英指揮曹雪冉,一手撐著腰笑得囂張,“你以為你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妥妥的炮灰配角發言。

但阮覓的腿卻很沒骨氣地抖了幾抖。

臉色也逐漸絕望起來,她掙紮著伸出手企圖挽救一下。

“施主放下屠刀,有話好說……”

“阿覓還是莫要掙紮得好。”就連曹雪冉也溫和地將手搭在阮覓肩膀上,一雙眼笑得柔和,手上力道足得很,嚴防死守,堅決不給機會她半路跑走。

聽到這話,阮覓沉默一瞬,才抬起頭看著近在咫尺的曹雪冉,臉色沉重。

“隻要人人都獻出一點愛,這世間便會變得更加美好。今日你善良灑下一顆種子,來日必將長成參天大樹為你遮風避雨。我們都應該,多愛對方一點。”

曹雪冉怔了一下,像是覺得這話很有道理,還點了點頭。

在阮覓臉上即將露出劫後餘生的表情時,卻又聽到曹雪冉道:“那阿覓是要多愛我們一些嗎?”

阮覓:……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累了,真的累了……

還好,在段意英拿著螺子黛要往阮覓眉上描的時候,曹雪冉還是阻止了她。

“我來吧。”

她輕笑著,以不容拒絕地姿勢向段意英討要她手中的東西。

讓阮覓吃驚的是,段意英竟然沒有拒絕。

這可不是突然發了善心,段意英心裡有著自己的小算盤。

她不會畫眉,難道曹雪冉就會?

誰也彆笑話誰?

往阿覓臉上畫東西,雖說確實好玩兒,但最後還是有代價的。

既然現在有人願意接手,她隻要站在一旁看著就行。等會兒還能同阿覓站在同一戰線,去批評曹雪冉的心狠手辣。

這樣,豈不美哉?

於是段意英笑得極為燦爛,將手中的螺子黛遞了過去。

阮覓的眉色有些清淺,細細描了一層後,存在感便猛然升起。

若說原先是清淩淩的山泉中白石,這會兒便是畫卷中的青雲山了。

濃墨淺痕,相宜適當。

在那瓷白的眉骨上,恍若皎月。

畫完後,曹雪冉很是輕鬆地將螺子黛放下,絲毫沒有自己已經完成了絕美作品的自豪感。

或許這就是高手的境界吧。

這會兒不僅是阮覓,就連段意英看著曹雪冉的眼神也變了。

震驚中帶著怒意。

她指著曹雪冉憤憤道:“好你個崔五娘,原來還藏著這一手啊!太奸詐了!”

本以為自己聰明了一回,想在後麵坐收漁翁之利,沒想到曹雪冉早就背著她自己偷偷學習了怎麼畫眉!

隻有她!被蒙在背後什麼都不知道。

曹雪冉矜持地撩起眼看她一下,隻是一會兒的功夫又收回視線。

就這一個眼神,段意英便炸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是什麼意思?”

“嗬。”

段意英氣絕。

阮覓瞧著兩人鬥嘴,很機智地選擇不說話。

乖巧地坐在那兒跟個乖寶寶似的,實則看熱鬨看得十分起勁,就差拿一把瓜子剝著吃了。

最後,這場無聊卻又讓人看不膩的鬥嘴,結束在了段意英一句嘟囔中。

“氣煞我也!還不趕快也給我整一個?!”

她指著自己的眉,一臉自然。

倒是曹雪冉神色怪異地多看了她幾眼。

……

那日。

在阮覓於房中同段意英曹雪冉玩鬨時,阮祈便招呼著其餘人。

他同陳章京他們相處,還是與之前一樣。

話題扯得很廣,五花八門的,誰都能聊一點。

祝賀了陳章京與崔顏,又笑容和善地同魏驛藺他們說,若是有什麼需要的,儘可來阮家。能幫得上的忙,他絕不會推辭。

晚膳是一齊用的,黃昏之時,眾人便告辭離開。

……

四月十五出會試結果,再過六日便是殿試。

大雍的殿試隻考策問,應試者自黎明來到清正殿。在曆經了點名、散卷、讚拜、行禮等禮節後,負責殿試的官員才會下發此次殿試的策題。[1]

殿試隻考一項,這便是時務策。

有一二題,解其意,隨後抒發己見。

應試者常用正體書寫,采用正規格式,寫上兩千字左右。

內容與書法筆鋒並重。

日暮交卷,官員收卷。

崔顏坐於桌前,看著發下來的策題。

“朕稽古名世者,惟敬事而畏神;人趨事以曆知涉難,以立誌日運不息,歲運無已。雖在寢食,未嘗忘其所以。由是大輔人君,福臻緊席,所以名世者,為此也。聯自代前秦統一華夷宮遵古利,律仿舊章,孜孜求緊,數用不當,有能者委以腹心,或麵從而誌異;有德者授以操位,或無所建,明中材下士,寡廉鮮恥,不能克已,若此無已奈何?!為治爾諸交士,當進學之秋,既承聯命,悉乃心力立身,揚名在斯,始舉其條陳之。”[2]

他看了一遍後,麵上依舊平靜如初。

叫人無法從他臉上揣摩,到底是覺得這試題難,還是不難。

順元帝端坐高位,看著下麵那些已經開始動筆的舉人。

裡麵或許有名不副實者,但大浪淘沙,總能留下有用的。

調`教幾個年頭,便也能派上用場。在荒蕪之地,沉腐之所,為這個國家煥發新的生機。

殿試考驗的除了應試者的才能,還有大半在考察他們的個人素質。

某個心性不足的舉人,頂著皇帝的目光,在這金碧輝煌的大殿上出了一身冷汗。

時不時便在想,皇帝現在是不是還在看著自己?

自己嚇自己,於是臉上的汗大滴大滴流下來,打濕了試卷。

在官員板著臉巡視時,他渾身一個激靈,下一秒便倒了下去。

在場官員顯然是見慣大場麵的,神色不變,招了招手,便有侍衛進來將此人抬了出去。

雖說殿試不黜落應試者,但是以這樣的方式離場的,最後都還得看順元帝心情。

官員們站在殿內,虎目威嚴。

眼神卻落在在場應試者身上。

尤其是崔顏。

畢竟一個以前從未聽說過的人,竟然在會試上壓過一眾富有名氣者,高居第二。

到底是運氣好,還是真有本事?

明日一切都會知曉。

……

日暮時分,負責此事的官員將擺在案上的卷子收了起來。

應試者退場。

這一日便就這樣過去了。

第二日到了閱卷的時候。

八位讀卷官,各自坐在自己案前。

那些應試者所書之卷,先由第一位讀卷官看過,在上麵標下代表著“優,中優,良,次等,劣等”的五種符號後,再交由第二位讀卷官。

在八位讀卷官都看過所有試卷後,眾人將得到代表著“優”符號最多的十份卷子找出來,交到順元帝麵前,由他親自選出此回殿試的前三與二甲傳臚。

十份題卷,順元帝看一會兒便看完了。

他很快速地從中挑了兩本出來,笑著讓讀卷官們商量。

“這兩份,諸位愛卿覺得誰更適合當這狀元郎?”

曆來狀元人選,都是皇帝自己決定的,旁人隻能適當的給予意見,一個說不好還會吃掛落。

於是謹言慎行的官場文化流傳了下來,如今這八位讀卷官,誰都不敢說出心裡話。

隻打太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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