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劇情的力量能夠讓阮珍珍一次又一次失去記憶,甚至陷入沉睡。那便代表著它也能做彆的事情。
再次想到在沽源村時,黑甲衛將刀刃對準她的脖子,下一秒卻因著某種力量直接昏迷。
這是隻能作用於他們身上的力量。
仔細想想,也說明劇情無法作用在自己身上。
是因為她原本不屬於這個世界,還是說她當真找到了這個世界的主角,身上有著某種她看不見的庇佑存在?
這個問題,阮覓想了許久。
但目前線索太少,隻能慢慢等待機會,再進行探究。
煩心事一多,阮覓便愈發喜歡待在崔顏身邊。
這或許就是,越缺什麼,越渴望什麼。
崔顏每日按部就班上翰林院當差,日落之時,準時提著包小點心來阮家交給守門的人。
而阮覓每日最期待的事情,就是猜崔顏今日給自己帶了什麼吃的。
說起來不過月餘,街市上那些擺攤子做零嘴小吃的攤販,差不多都認識崔顏了。
在他們眼中,這位年紀輕輕的大人,家中肯定有個極是貪嘴的孩子。
不然怎麼光是一個月的功夫,就將附近幾條街的小吃零嘴都買了個遍?
猜測歸猜測,他們還是很喜歡這位看起來溫和的大人的。
每回來買東西,禮數都周到得很呢!
……
六月底,鱗京終於放晴。
大雍各地也是陽光明媚,聽聞平湘那邊的天都晴朗了。
天氣一日比一日熱,莊稼在這樣的溫度裡長得不錯。
阮覓的心情也隨著天氣好起來。
不為彆的,單純高興罷了。
這樣的好天氣持續了大半個月,就在阮覓徹底放心,以為平湘將迎來有一個豐收季節的時候,平湘那邊卻突然傳回消息說,發大水了。
沒有絲毫預兆,連個緩衝的時間都沒有。
平湘那邊瞞得嚴實,是一些實在受不了的災民逃了出來,才讓此事為眾人所知。
原來,平湘僅僅停了幾日的雨。
那些官員給順元帝的奏折裡大誇順元帝天命所歸,洪福齊天,庇佑萬民。
順元帝收到後,知道了平湘放晴也很是高興,便命人傳話回去。
大意是,少拍馬屁多做事,朕看好你們,相信你們。
順帶賞了一些東西。
顯然那些馬屁是誇到順元帝心坎上去了。
官員尚未從順元帝的誇獎中回過神來,平湘一些地方突然下起暴雨。
地方官員們想起順元帝的聖旨和自己拍的那些馬屁,害怕這事傳回去會讓順元帝不高興,便隱瞞了下來。
直到後麵江河湖水漫過低地,淹沒莊稼,他們才恍然驚覺事態已經嚴重到了這個地步。
於是更加不敢讓這件事傳出去,抱著能多活一天是一天的心思,將百姓的抱怨都壓了下來。
聽完這事後,順元帝沒有動怒,平靜得近乎異常。
他先是將曾經在平湘治過水的二皇子再次遣去平湘,隨後派了另一隊人馬,暗中督察。
去平湘治水,自然要招募能人誌士,善於治水者。
阮覓聽到這個消息時,仰頭望著天際餘暉,看了許久。
最後還是在紙上寫下了自己僅知道的一些方法,雖不知是否有用,卻比什麼都不做更好。
這封信被交給阮祈,經他之手送到了二皇子身邊的幕僚手中。
若是經商議後覺得有用,他們便會采用。不用,阮覓也想不出彆的法子了。
……
破舊的巷子裡。
一輛低調的馬車停在院子前,腳落在地上沒有聲音的侍衛武力高強,他躬著身給坐在上麵的主子掀開簾子。
金線雲紋長靴踏了出來,隨後是一身寶藍色,繡著金絲銀線的長衫。
每一處都透著金貴。
他看到麵前的小破院子時,皺起雙眉。
見他不滿,侍衛連忙低聲道:“魏公子自離開後,一直住在此地。”
聽到這話,寶藍色衣裳的人才換了臉色,擺出和善麵孔。
魏驛藺站在院子裡,背著手看麵前的八月金桂。
陽光自綠葉間隙穿透下來,細碎的打在他臉上,肩頭。
聽到後麵傳來的腳步聲,魏驛藺沒有回頭。
直到那侍衛迫於壓力,喊了聲:“魏公子,殿下來看您了。”
他才慢悠悠轉過身,毫不意外地對著來人行禮。
下擺一掀,便要跪下去。
“草民見過二皇子。”
二皇子這回是來請人的,自然要做好表麵功夫,哪裡還會讓他跪?
連忙拉住他,“不必如此多禮,快快起來。”
這位無利不起早的二皇子,來這樣的小巷子裡是為了什麼。
魏驛藺自然知曉。
他離開時,是帶著與此人再無瓜葛的決絕。
道不同不相為謀,即使對方是皇室中人,也不例外。
若是他不願意,脫身的辦法也能想出來幾十條。
可危難之際,總是容不得他耍脾氣的。
再說,能夠容忍他耍脾氣的人,並不在此。
耳邊傳來桂樹被風吹得簌簌作響的聲音,他轉過身去,再看了一眼這株八月金桂,眼中有些無奈,還有些眷戀。
像是透過這棵樹,在看著某個人。
“魏公子相必也知道殿下此回過來的目的。不知您是如何想的?”
侍衛還是一如既往地忠心,說著一些二皇子不願意說的話。
而二皇子則是輕聲斥責他:“多嘴做什麼,平湘治水乃是拯救萬民之事,止水心懷天下,怎麼會拒絕?”
止水是當年平湘治水時,魏驛藺的老師為他取的字。
那兩個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打算完全杜絕魏驛藺拒絕的可能。
這讓魏驛藺有些好笑,於是也真的笑了出來。
見狀,二皇子臉上隱隱有些不悅,下一秒卻聽魏驛藺道:“殿下說得極是。”
於是,他這才又有了個屈尊降貴的笑。
不日便將動身前往平湘,魏驛藺又是不可或缺的一員。
二皇子自然是要將人牢牢攥在手中的,在魏驛藺答應後,連忙讓魏驛藺同他回皇子府。
“魏公子可有要收拾的東西?”侍衛考慮得周到些,還給魏驛藺留出了一點時間。
畢竟曾經也相處過一些時日,給些方便也是願意的。
魏驛藺笑著朝他道謝,轉身朝房中走,完全沒有提請二皇子進屋坐坐的話。
這樣明顯,二皇子哪裡會看不出來?
當即臉色又是一沉,要不是記得自己這會兒是來請人的,他可能就揮袖離開了。
侍衛勸他:“魏公子到底在此地住了些時日,有些不舍也是正常。殿下寬宏大量,便允他些時間收拾,想來魏公子會記得您的好的。”
他們說話時,魏驛藺走進屋內,將門闔上。
雖說侍衛讓他進來收拾些東西帶過去,魏驛藺卻沒有動作。
他隻是站在那兒,細細看過屋內的擺設,還有那些堆得高高的書。
裡麵有魏驛藺剛來這間院子時所帶的書,也有後來阮覓送的。
內容雜亂,卻都被好好保存著。
《寵妃進階手冊》
《讓她心悅於你》
這些奇奇怪怪的書名被放在最上麵,顯眼得很。
魏驛藺一一看過去,眼中帶著笑意。
最後目光又停在一個箱子上,那裡麵放著阮覓送給他的所有東西。
他發了會兒呆,回過神來後想了想,好像並沒有什麼需要帶過去的。
若是半路上損壞,又叫他心疼得緊。
還是放在此處。
門外侍衛在二皇子的授意下開始催促:“魏公子可收拾好了?得快些了,咱們時間緊。”
一聲輕歎消失在室內。
魏驛藺打開門,走了出去。
“可以了,走罷。”
見他手上什麼也沒拿,二皇子有些不滿。覺得魏驛藺故意讓他在外麵等待。
不過他還是忍住了,隻道:“止水還是同以前一樣,不喜帶那些身外之物啊。”
魏驛藺笑笑沒說話。
離去時,他在金桂旁停住,折了一段枝節。
泛著苦味的汁水順著指腹落下,留著淡青的痕跡。
他看著這段樹枝,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唇邊帶著溫和笑意。
走出院子,登上了馬車。
馬車行駛得很快,不一會兒便到了皇子府內。
除了他們所乘的這輛,另一輛馬車也在門口停了下來。
二皇子先下車,見到那輛馬車大概也猜到了裡麵的人是誰,臉上頓時擺出比在魏驛藺麵前更加熱絡的神色。
“可是均衣到了?”
駕車的侍衛道:“回殿下,是均衣公子。”
身穿藍袍的青年從馬車內出來,麵色蒼白,卻是一身清華之氣,叫人見之過目不忘。
二皇子一見到他,臉上的笑更大了。
“這一路上,真是辛苦均衣。”
“殿下嚴重了。”
阮均衣還是那個模樣,好似不清楚二皇子為了讓他下山所使的手段。
不過說起來,二皇子做的那些事,也算不上逼迫。
畢竟身為阮大學士之子,名滿天下的阮氏均衣,二皇子並不敢真的對他動粗。
下山,不過是順心罷了。
魏驛藺這會兒才從馬車上下來,他手中還握著那株八月金桂的樹枝,見到慢慢下馬車的青年,也是眸子一彎。
道了一聲:“師兄,許久不見。”
同屬一門,年歲相差一些的師兄弟在皇子府前相見。
阮均衣溫和看著他:“你還是來了。”
“師兄不也來了?”
兩人隻說了幾句簡單的話,二皇子卻聽出了彆的意思,連忙打斷兩人。
“走,進去府內再說吧。今日還特意為兩位準備了接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