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第 110 章(1 / 2)

“我沒有錯,我隻是想讓大家都活下去!”年大被朱雀衛壓在地上,雙手反折在身後。

除他之外,彆的人俱是不敢出聲說話,頭深深埋在地上,遠沒有麵對阮均衣時的囂張氣焰。

僅有年大,掙紮著滿麵赤紅。

他始終認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平湘的百姓,是大義,是天命所歸。

阮覓坐著,瘦削的身子幾乎整個埋在椅子裡。

起初是漫不經心坐在那兒,聽完年大的話後也沒有什麼反應。

見她如此,年大臉上的怨恨之色更濃了。

“我就知道,他肯定是騙我們的。這些當官的就沒一個好東西。”

說完後重重朝地麵呸了一口,將他對阮均衣的怨恨與對命運的不甘都痛罵出來。

阮覓仍由他發泄。

室內陰暗,因著平湘多日的大雨,又有著一股陰濕的氣息。好似在這兒地方多待一會兒,下一秒身上便能長出蘑菇。

年大罵罵咧咧了許久,一雙虎目睜得極大,紅絲遍布。

有著對於死亡的恐懼,也有拋棄一切的瘋狂。

像是趁著最後的時間,不顧一切攻擊所有能攻擊的人。

原先跟隨年大的那些人身體抖得更厲害了,生怕那些帶刀的侍衛會被年大這個瘋樣子惹怒,從而把怒氣發泄到自己身上來。

等所有的怨氣怒氣通通傾倒出來,年大脫力般趴伏在地上,跟條野狗似的粗粗喘氣。

額頭上的汗跟珠子似的滴落下來。

一時間,室內隻剩下他狼狽的喘`息聲。

“說完了?”

少女的聲音淡淡,像是完全不在乎年大說了什麼。

她站起來,唇邊帶著笑。

僅是一個淺層的勾唇動作,不帶任何意思。也沒有絲毫感情,就連嘲諷都不存在。

“你是英雄?”

阮覓喃喃自語一般,說完後嘴角冷淡的弧度更大了。

她彎下腰,抓著年大的發髻將他無力趴在地麵的頭抬起來,雙眸眯起。

再次問道:“你覺得,自己是英雄?”

嬌小的少女,正以毫不留情的姿勢將一個強壯男子的臉抬起。

神色瞬間變得淩厲,聲音提高。

“說話!”

室內所有人都被她驟然突變的情緒嚇住了,尤其是那些被壓在不遠處的災民,臉全白了。

年大臉色極為難看。

就算知道自己此刻情況不好,但是被阮覓這樣一個女子,還是個年紀輕輕的女子,以羞辱的方式揪著頭。他頓時雙目赤紅,恨不得生吃了麵前的人,以清除自己受到的恥辱。

於是不再沉默,恨聲道:“要殺便殺,要剮便剮,何必這般羞辱人?我是不是英雄也不是你們這些蛀蟲說了算。且將此事留給大雍百姓評說。至於我殺的那些人,那是他們死有餘辜!拿著俸祿,過著比我們好的日子,竟然連水都治不了,留著還有什麼用處?”

“大雍的天下,遲早毀在這群酒囊飯袋手中。我殺了他們,那是為民除害!”

年大這般說,阮覓反而冷靜下來。

她深深吸了口氣,忍住指尖的輕顫,勾著嘴角。

“酒囊飯袋?那些前來治水的官員,你說他們酒囊飯袋?”似乎被逗笑了,嘴角扯得更高,眸子卻冰冷得嚇人。

“你看見他們整日無所事事?”

“就算做了些小事又如何?要不是我把人抓住了,沒準都跑完了。”年大滿臉不屑,“這麼久了,連這點事都辦不成,還有什麼臉說自己是來治水的?”

據阮覓所知,留下來卻被年大抓住的那些官員,都是這回治水的主力軍。

在三皇子帶著人逃跑時,那些過來混功績的官員早就知道消息,逃之夭夭。

剩下的人卻沒有逃,他們想著,若是自己也逃了,那這平湘的水還有誰來治?

隻是闖進來的人已經被憤怒支配大腦,見人便打殺。

完全不聽解釋。

其實也可以理解成,趁機發泄自己的怒火。

那些以前高高在上的官差老爺,今日竟然被他們踩在腳底下。

恍惚生出種萬萬人之上的錯覺。

阮覓隻覺得荒謬。

“你若真想為民除害。那些逃走的人,怎麼就放過了他們?”

“他們身邊那麼多侍衛守著,怎麼能去追?”年大陰沉著臉,極為自然地說出了這句話。

可笑,可憐,可歎。

阮覓臉上的笑愈發冷。

或許站在年大的角度來看,他並沒有錯。

誰不是欺軟怕硬?誰不會趨吉避凶?

一邊是可以隨意拿捏的軟柿子,一邊是啃一口便會啃掉一顆牙齒的硬骨頭。

兩者之間,選誰,年大自然是不用考慮。

即使被折磨的那些人是真正的好官,前一天晚上還徹夜未眠,為平湘水患愁的頭發都白了,但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隻要是官員,打殺了去就是。

做為一個從水災中站起來的領頭者,隻要他殺了幾個官員,那他就是這份事業當之無愧的領頭者,誰都會跟隨在他身後。

確實,年大的本意隻是想過平靜的生活,想集結勢力,逼迫朝廷再派人過來讓平湘恢複到水患尚未發生時的安穩。

可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踐踏在那些為了治水儘心竭力者的屍體上,一邊大談對於他們的不屑。

他自己的命是命,旁人的命,就不是命?

審問室內,僅有五個人活了下來。

其餘治水者的屍體被隨意丟棄在原地。

或許在死前也想不明白,為何自己會死在一心想要解救的百姓手中?

分明,他們再樸實再純良不過了。

阮覓沒有再同年大說下去的打算,緩步離開。

她有些喘不過氣,身上又好似壓著千斤重的東西,每往前走一步路都覺得艱難。

阮均衣自救上來後,便開始發熱。

身上傷口很多,沒有一處皮肉是好的。

大夫為他處理傷口的時候,血肉同衣服已經糾纏在一起了,隻得用剪子一點點剪去。

那些傷口少數是刀傷,大部分是鞭痕。

從僅活下來的幾個官員口中,阮覓了解了更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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